接下來的比賽進行的很快,朗夜沉遵守表演賽的規則,他沒有腿上的動作,但誰都能看出來,對方在被他壓著打。

少年臂展優越,攻勢凶猛,聚光燈下眉眼冷冽專注,進攻時像一匹狩獵的狼。

時虞坐在一片歡呼聲中,看著熊老師高高的舉起朗夜沉的手。

朗夜沉的額發都被汗打濕了,被他一手胡亂撩去腦後,茶色的眼瞳亮晶晶的,目光在看台上轉了幾圈,然後停在了時虞身上,隨即露出明朗的笑。

身後的三班同學歡呼聲更高,時虞坐在一片喧鬧裏,疏離淡漠的眉眼柔軟下來,他為朗夜沉鼓掌,擔心他看不到,生疏的牽動唇角,露出個大大的笑。

表演賽結束後,還有其他節目,開幕式的標準都趕上一場小型的文藝匯演了,領舞的是幫時虞化妝的獵豹少女。

時虞沒看節目,去更衣室找朗夜沉。

體育館的男生更衣室裏麵有淋浴間,進門先看見的是塗著防水漆的衣櫃,視角遮擋著,他沒看見朗夜沉,卻聽見了兩個少年說話的聲音。

“你厲害!沉哥,你拿了那麽多獎項,這次無關緊要的比賽輸掉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女朋友從外校來看我比賽,還帶了朋友,我跟她約好了,要是我贏了就跟我出去開房的……”男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最後都有點破音了,“咱們一個隊這麽多年,你從來都看不起人是吧?這點事都不願意幫兄弟?!”

時虞皺眉。

是那個和朗夜沉比賽的男生。

“約好了?”朗夜沉聲音懶懶的,沒多少情緒在裏麵,“我說,兄弟?那小姑娘剛初中畢業還是在讀高一?你這個他媽的叫強、奸。”

男生瞬間惱火,“別把說的這麽難聽!你情我願,而且我也未成年,又不會抓進去。”

“你情我願……而且我也未成年……又不會被抓進去……”

“你情我願……而且我也未成年……又不會被抓進去……”

“你情我願……而且我也未成年……又不會被抓進去……”

音質清晰的錄音一遍遍在更衣室裏回**,那個男生臉色立刻就變了,猛地回頭看向聲源。

時虞站在兩排衣櫃中間,身上的白襯衫還沒脫,繁複漂亮的蕾絲簇擁修長的脖頸,優雅禁欲的像一尊昂貴的藝術品,手上拿著的手機裏,錄音還在循環。

他並沒有看向那個男生,靜靜的看著裏麵衣服脫了一半的朗夜沉。

朗夜沉:……

什麽眼神,他家小貓又不是頭回看見他不穿衣服,幹嘛一幅捉奸的樣子。

“幹嘛這麽看著我……”朗夜沉聳聳肩,開玩笑道:“我換衣服他就過來了,不是故意給他看,我很守男德的,同桌。”

時虞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終於看了眼那個男生。

“我……我就是口嗨一下,你錄音想幹什麽?”男生故作冷靜,“我警告你,你個殘廢,最好快點把錄音刪了……”

他這會兒正麵對著時虞,並沒看見身後朗夜沉驟然陰鬱的臉色,威脅的話說順口了,神色也漸漸凶狠,以至於被朗夜沉掐著脖子按到櫃子上時,眼裏的奚落和猙獰都沒來及收起來。

“給你臉了?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朗夜沉眯起眼睛:“老子的貓,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沉哥……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男生抓著朗夜沉的手腕,因為恐懼,尾巴都伸出來了。

朗夜沉鬆手後,他連滾帶爬的跑了。

時虞把錄音保存,上前一步,拉住朗夜沉的手腕,手腕的位置被抓出了好幾條血痕。

“我去……”朗夜沉嗤笑,“這人爪子可真欠……”

“記得消毒……”時虞看了他一眼,眼睫顫了顫又垂下去,視線無處著落的看向櫃子的門,“還有,把衣服穿上。”

朗夜沉笑出聲。

他總算知道,為什麽他家貓主子一看他不穿衣服就會炸毛,變成人這點好像也沒變,還會不好意思,怪好玩兒的。

時虞自己沒坦白,他也不打算挑明,畢竟時虞獸型發育遲緩,他應該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獸型是什麽樣子的。

嗯……

突然想起來,他還看過貓主子的蛋蛋和那啥。

呃,不大。

……

運動會後,二中的課程又回到了正軌,甚至因為接近期中,音體美老師又開始被迫體弱多病。

朗夜沉最近有點不舒服。

上次在更衣室他就意識到了,最近火氣特別大,要不是時虞在旁邊,他真的要一拳把那誘.奸未遂的傻逼懟進櫃裏。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這傻逼說時虞是殘廢,他也不至於想打人。

他的小貓貓,他都舍不得罵。

想到這,他又捏了捏時虞的爪子。

時虞已經習慣了,右手稍作停頓,然後麵無表情的繼續寫筆記。

課間的時候,朗夜沉從書包裏拿出用保鮮盒裝著的小魚幹,他自己叼了一根慢慢磨牙,剩下的都推給時虞,還不忘吃學神同桌的小灶,指著練習冊問題。

時虞覺得十分鍾講不完,直接說:“放學我在教室等你,你晚訓回來再講。”

“行吧。”朗夜沉往後仰靠,椅子前後慢慢的晃,笑眯眯的說:“時老師,補課辛苦了。”

時虞抓住他想摸自己耳朵的手,側身看向他,“你有沒有去體檢?”

朗夜沉:“沒空去啊,等期中考之後吧,沒幾天了。”

他看時虞又皺眉,立刻補充道:“我知道同桌你擔心什麽,沒事,和基因崩潰沒關係,不至於這麽嚴重。”

獸人基因崩潰後雖然還是人的形態,但心智會變得和野獸沒有區別,這是醫學界至今沒能攻克的難題,獸族基因越優秀的獸人越容易出現這種情況,在軍隊和運動員這種身體素質高的群體中較為多發。

但基因崩潰的前兆是頭疼,朗夜沉並沒有。

而且比起自己,朗夜沉覺得時虞才該去醫院做個體檢,突然變成小貓咪什麽的,被別人撿去會很危險吧?

這天講完題已經很晚了,兩人並肩走出校門,時虞準備去打包一份外賣帶回家,朗夜沉覺得學校周圍那幾家外賣都不太幹淨,幹脆邀請時虞跟自己回家。

“羅姨的手藝你是知道的……”朗夜沉邊開門邊回頭和時虞說話,“而且每次都會做兩三個菜,我自己也吃不完,如果阿姨出差的話,你可以來我這蹭飯嘛。”

時虞搖搖頭,“不太好。”

“怎麽不好,就當做是補課費,你知道那些課外輔導班有多貴嗎?”朗夜沉總有說辭把人留住,他換了鞋,洗手給時虞盛飯,“而且放學後直接來我家一起寫作業的話,還能吃熱乎的,你看現在都有點涼了。”

羅阿姨已經走了,房間裏隻有他們兩人,時虞對這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並不陌生,本來還要拒絕的話,在看到牆角套著防塵袋的貓窩時,突然就說不出了。

有一次下雨,時虞在朗夜沉這裏住了一晚,睡在客臥。

開了這個口子,似乎留宿這種對時虞來說很越界的行為也不算什麽了,而且住在這裏確實方便,所以朗夜沉提出讓他搬過來一起住的時候,時虞覺得也好。

但他要付朗夜沉房租。

如果不要,時小貓肯定不會去住,朗夜沉想了想,幹脆收了錢,等時虞過生日送個差不多的禮物好了。

……

周末,朗夜沉陪時虞回家收拾行李。

時虞家所在的小區環境不錯,因為不是學區房,房價很實惠,一樓的住戶甚至有個地下室。

地下室這種地方,無非就是存個雜物,時虞下去拿東西,朗夜沉對地下室沒興趣,得到允許後去參觀時小貓的貓窩。

時虞的臥室在整套房子的東南角,麵積不大,但采光很好,書架上陳列著各種書籍,甚至有好幾本算是藍語編撰,插圖是複雜到令人發指的各種機械,看的朗夜沉頭暈眼花。

他決定放過自己,坐在書桌上的椅子上等時虞上來。

小房間的窗射進日光,落在時虞的單人**,淺藍格子的床單幹淨平整,像時虞這個人一樣,書擺放的整齊,獎狀卻亂七八糟的插在角落的箱子裏,床頭竟然還有個張大嘴巴的小獅子玩偶。

玩偶應該是有些年頭了,被洗得發白,鬃毛亂蓬蓬的。

朗夜沉轉了下椅子,視線隨之一動,看到了桌上的相框。

是十幾歲的時虞,臉更嫩一些,看著鏡頭唇角帶著一點點笑,臉上還有未褪去的嬰兒肥。

朗夜沉指尖輕點相框,輕笑出聲,“還真是……從小就偷偷摸摸的笑……”

小時虞身邊,是一個高挑漂亮的女人,手攬著時虞的肩,母子倆姿態親昵,女人笑得明媚大方,像一叢灼灼盛放的百合。

應該是時虞的媽媽。

朗夜沉收回手,又轉了一下椅子。

他想起自己在老宅那邊的臥室。

比時虞的要大一些,也沒有這麽多書,架子上放的是各種手辦,屋裏也沒這麽整齊,被子通常是不疊的。

他媽走了以後,他很少回去了,以至於回想起那間臥室,細節上都有些記不清了。

房間裏隻有他自己,本來朗夜沉也習慣了隻有自己,但不知道是不是時虞這兩天和他住一起的原因,總覺得突如其來的安靜讓他不能適應了。

時虞教他習題,他帶時虞打遊戲,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說,而時虞隻是偶爾回應一兩個“嗯”。

可聽到就很開心。

他突然很想立刻、馬上的見到時虞。

朗夜沉起身,快步出了臥室。

小地下室的暗門被漆成了純淨的奶白色,朗夜沉都看到那個向下的小梯子了,又停住腳步。

他這是幹嘛呢?

就這麽一會兒沒見到,也不至於就想成這樣吧,什麽毛病,中邪了嗎?

可來都來了,要不下去看看?

正猶豫著,地下室裏突然一陣金屬丁零當啷的亂響,朗夜沉被嚇了一跳,蹲下身往裏麵看,“時虞,你幹嘛呢?拆家嗎?”

過了一會兒,時虞出現在下麵,仰頭看著他,手上還帶著絕緣手套,鼻梁上架著副眼鏡。

“沒事,碰倒了東西。”時虞問他:“怎麽不看臥室了?”

“沒意思,想看你。”朗夜沉好奇的探頭探腦,“你在幹嘛?”

時虞明顯猶豫了一下。

最後還是說:“你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等修狗跳下來,修貓就啪嗒關上地下室的小門,小黑屋讓你看看到底大不大(bushi)

(沉哥身體不舒服不是刀,是糖哎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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