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踏進校門時,朗夜沉書包裏還帶了魷魚片,他美滋滋的想著,昨天好歹也算英雄救美了吧?時小貓就算再冷酷無情,總不至於還要再拒絕他。

想他朗夜沉也算是人見人愛的美少年了,他就不信捂不熱這石頭貓。

他已經看到吸貓自由的未來在向自己招手,連迎麵走過來的牛昭昭好像都眉清目秀了。

“沉哥!你這拐怎麽還換著來啊?”牛昭昭嘴欠的湊過來,“不過不管什麽東西,被沉哥你一夾,都像時尚單品。”

朗夜沉似笑非笑的斜他一眼,拍了拍他的大腦袋,“今天哥心情好,不收拾你,你把我扔地上這件事,咱就翻篇了。”

牛昭昭詭計得逞,跑去一邊訓練了。

幾分鍾後,他又折返回來,給朗夜沉遞話,“沉哥,老熊叫你去教學樓那邊的辦公室一趟,他有事找你。”

朗夜沉腳還沒好利索,偷懶偷的心安理得,總不會因為這事叫他去喝茶,等到了辦公室敲門進去一看,裏麵坐了好幾個老師,見他進來皆是目光嚴肅。

熊主任除了是他們的總教練,還是抓紀律的教導主任,挺大一隻坐在辦公桌後,也不和朗夜沉廢話,直接粗聲粗氣的切入主題。

“有人舉報你違紀,在公共場合轉化獸型鬥毆,朗夜沉,有這麽回事兒嗎?”

這事說起來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就是學生衝突,往大了說直接影響朗夜沉明年進省隊的計劃,所以才有這麽多位老師在場,謹慎到有種三堂會審的味道。

老熊聽見這個舉報是不太信的,朗夜沉他帶了一年多,雖然獸族基因屬於危險型的狼族,但朗夜沉自身性格好,從來不隨便發脾氣,別看練散打,但性情比隊裏其他同齡的孩子沉穩多了……

朗夜沉:“有這事。”

熊主任:……

啪啪打臉。

說謊話是沒意義的,測一下激素水平就會被戳穿,知道這件事的應該隻有時虞和昨天那四個外校的,時小貓咪昨天還背他來著,沒道理突然背刺。

那就是那四個王八犢子,還真能使陰招。

“昨天在學校西門再往西走,老麻麵館旁邊的小巷子裏,有四個外校學生在欺負我們學校的同學,他們先變的,按治安法來說,我這是見義勇為,正當防衛。”朗夜沉頓了頓,又補充:“那個同學是二年一班的時虞同學,可以叫他來幫我證明。”

老熊瞪他一眼,揮著熊掌示意他坐下,低頭給一班班主任發了消息。

一班很快來了個學生,卻不是時虞,帶著眼鏡的一班學習委員說時虞今天沒來上課。

“他生病了?”朗夜沉坐在一群老師中間,也不見局促,下巴搭在拐杖上看著一班學委,“他昨天還好好的……也不是,課間見他確實臉色不好。”

“你還操心別人!”老熊一拍桌子,桌上空礦泉水瓶都跟著一抖,“這事兒你還能不能說清楚了?”

“我還真不認識那幾個人,想抓他們抽血也找不到人。”朗夜沉揉了下鼻子,想起時虞似乎提了個什麽王正康?

但聽他們對話時話裏話外的意思,王正康住院搞不好和時虞還有關係,所以還是先別說了。

……

處理結果是全校通報。

牛昭昭等人知道消息後氣得一蹦三尺高,陸洋更是直接一腳踢在椅子上,哐啷一聲巨響,嚇得剛站起來的小兔子班長直接縮了回去,紅眼睛一閉就當沒看見這幾個人高馬大的體育生。

倒是那個很少在班裏上課,經常在外訓練的狼族少年說了句公道話。

“踢什麽踢?沒見有人睡覺?”朗夜沉懶洋洋的撩起眼皮,抬手拍了陸洋一巴掌,“回頭給我班同學一人買根冰棍啊,好好賠禮道歉。”

“您發話,別說冰棍了,我買炸雞都行。”陸洋忿忿不平的坐下,“那個誰呢?沉哥你打算怎麽讓他給你道歉?我看這人是不是怕擔責任,所以今天故意沒來上課?!”

“對啊!”牛昭昭摩拳擦掌,“他是怕那幾個再找他麻煩吧?竟然讓沉哥背鍋,真特麽以為沉哥比那幾個傻逼好欺負是嗎?!草!等他回來揍他一頓!”

“閉嘴……”朗夜沉沒骨頭似的往後仰,椅子隻有兩隻腿還在地上,前後晃得像一張搖椅,“打架鬥毆很威風麽?”

他想了想忍不住微微勾唇,“我覺得時虞不是這樣的人,他昨天還背我來著。”

牛昭昭:???

陸洋:……

一牛一鹿麵麵相覷,還是陸洋斟酌了一下才開口:“沉哥,別這樣。”

朗夜沉:“??我怎樣?”

陸洋:“你笑的像**期要到了。”

牛昭昭補充:“看著特別春心**漾。”

“滾。”朗夜沉卷起書笑著趕人,“你爸爸我是直男。”

他自己是沒太把這件事放心上的,畢竟隻要時虞回來上學,這件事也就能說清楚了,到時候時貓貓又欠個人情,他就不信時虞還能好意思拒絕他。

朗夜沉從小就是個皮實小孩,基本不生病,除了傷筋動骨這類必須臥床的,他就沒請過超過兩節課的假。

所以時虞下午也沒來上課,就讓他覺得這病有點不簡單。

不過他又不知道時虞在哪裏,自然也不能探病,倒不如去看看另一群小可愛。

放學後去買了包貓糧,書包隨意的掛在肩膀上,吹著初秋涼爽清新的晚風,朗夜沉慢悠悠的穿過公園林間的小路,公園的投喂角,幾隻體型各異的貓貓在空地上休息,懶洋洋的攤著肚皮。

旁邊樹上掛著塊兒木牌,上麵寫著誠招“綁匪”,牌子被風吹歪了些,朗夜沉隨手給扶正,再抬頭,空地上的貓都跑了,隻留給他兩隻胖橘的背影。

“真特麽一個比一個沒良心……”他又好氣又好笑,最後還是認命的把貓糧倒在空地上。

然後他走開,遠遠的看。

順便把幾隻沒有絕育標誌的漏網之魚拍照發到救助群裏,群名:蛋蛋殺手聯盟。

朗夜沉在這裏坐了一會兒,直到天色暗淡下去。

這是他媽給他養成的習慣,他不是從小就脾氣好,基因原因,年幼時他總是控製不住的發脾氣,總想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幼兒園中班的小屁孩,卻敢和五年級的表哥動手,豁出去自己受傷,也死死咬著別人不放,最後還是表哥哭著求饒了。

是表哥搶了朗夜沉喜歡的小貼紙,還說朗夜沉喜歡女孩子的東西是個小變.態,得知原委的媽媽沒斥責朗夜沉,後來開始帶著朗夜沉做流浪貓救助工作。

從這些毛茸茸的小生命身上,他學會了控製自己,用與生俱來的力量去愛,去守護。

可惜隨著年齡增長,現在這些小東西都不肯親近他了。

朗夜沉歎了口氣,把書包甩到背上,準備回家寫作業,起身時他看到一隻小貓崽。

那是隻很特別的小貓崽,看起來還沒滿周歲,圓腦袋加上圓滾滾的身體,簡直是伸出四隻爪的蓬鬆絨毛球,炸了毛的小尾巴豎成了一根天線,金棕色的皮毛在夕陽未沉盡的餘暉裏閃著些微光,同樣圓圓的眼睛帶著幼崽才有的藍膜,看著懵懵的。

不知道是不是朗夜沉的錯覺,這小東西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眼睛都亮了。

朗夜沉想走,但腳像落地生根了,戀戀不舍的又看了好一會兒,那隻小貓崽從樹叢裏爬出來,短腿倒騰了兩分鍾,才挪到貓糧旁邊。

擔心自己再杵在這裏會讓小東西害怕,朗夜沉決定回家。

他剛轉身,身後就傳來一聲細細的,又短又急促的貓叫。

“喵~!”

感覺像是在挽留他一樣,雖然覺得自己這麽想有點自作多情,但朗夜沉還是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可了不得,那隻貓崽短腿努力倒騰,幾乎是在奔跑了,它跌跌撞撞的,路上還被石頭絆了一下,最後終於跑到了朗夜沉腳邊。

朗夜沉低頭,屏住呼吸,看著那小東西繞著他的鞋轉來轉去,還伸出兩隻小爪子,後腿站著抱住了他的褲腳。

“喵~咪嗚~”

朗夜沉:……

他猛的抬手按住人中,兩條長腿卻一動不敢動,在這片空地上站成了一根玉樹臨風的貓爬架。

嗷嗚!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那隻小流浪勾著朗夜沉的校服褲子,一路費力向上,期間在側麵的藍白條上留下了很多個拔了絲的洞洞,好不容易爬到大腿,小東西也不知道怎麽,突然爪子一鬆,直直往下栽。

一隻修長的手快速伸出來,穩穩的抓住了它。

朗夜沉差點汪的一聲哭出來,算起來他已經整整五年沒碰過貓了,貓崽柔軟的身體就貼在他掌心,溫熱的觸感還有細微的癢,讓人心軟成一團。

小貓比他的手要大,他隻圈住了小貓的肚子,但朗夜沉很快發現了小貓不太對,四肢都軟軟的垂著,被人拎著不掙紮也不叫。

提起來一看,果然閉著眼睛。

……

“大概就是這樣,像個碰瓷的。”朗夜沉和寵物醫院的醫生說明了情況,看了眼正在接受檢查的小流浪,“所以它怎麽了?”

“做了檢查,沒什麽問題,身上還特別幹淨,別說寄生蟲,灰塵都沒多少,它好像就是……太困了?”醫生也覺得奇怪,“是長時間處於應激狀態之中不能入睡?但怎麽到你手裏就睡著了?這小貓竟然不怕你,真是難得。”

朗夜沉心念一動,茶色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馬大夫,我想把它帶回家試試。”

醫生和救助中心合作,和朗夜沉是熟人了,看他滿臉期待也忍不住笑起來,“帶回家試試吧,有問題可以在群裏找我。”

狼耳少年興奮的揮了下拳頭,又想到什麽,看了眼那隻小貓崽。

“用不用順便給它把蛋割了?”

昏睡中的貓崽背脊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