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天, 拉米多卡都在下雪,天氣多雲,並不適合觀賞極光。

兩人窩在民宿裏, 有工作時處理工作,沒工作時朗夜沉就拉著時虞滾去**,窗外是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屋裏溫度炙熱,兩人縱情做.愛, 像是要把分開的幾年補回來。

昏天胡地鬧了幾天, 朗夜沉決定給自己訂塊鹿肉補一補,他有點遭不住。

鹿肉到的那天下午, 天終於放晴了, 晚上可以去附近的觀測點看極光。

“怎麽出門啊?”朗夜沉看了眼落地窗外厚厚的一層雪, “這沒辦法開車吧?”

時虞還在收拾東西, 聞言笑得神秘,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傍晚時,門外傳來狗叫聲,還不是一隻兩隻, 聲勢浩大, 朗夜沉推門一看, 馴鹿同學站在門口的坡下麵對他擺手。

他就站在一個雪橇上, 前麵是十來隻活蹦亂跳的雪橇犬, 領頭的哈士奇頗具領袖氣質的仰頭長嗥, 完全看不出在城市裏的憨批樣。

朗夜沉看著新鮮, 想衝出去rua狗頭, 被時虞拉回去乖乖穿上裏三層外三層的衣服,雪地靴裏還塞了暖寶寶。

時虞就穿的沒這麽厚, 朗夜沉發出抗議又被無情鎮壓,甚至還給他帶上了機場買的狗耳朵毛線帽。

等兩個人出門,馴鹿同學看見朗夜沉,噗嗤一聲就笑了。

他邊比劃邊說:“有一點……誇髒~”

被捂的隻剩下眼睛的朗夜沉:……

雪橇飛馳,十幾隻狗子在口令的指揮下奔跑在平原之上,朗夜沉看了眼那些狗狗,突然扭頭和時虞大聲說:“我要是沒治好!真的變成一條狼!可以來這裏再就業!”

時虞皺眉,低聲:“別胡說。”

朗夜沉笑了笑,沒骨頭似的往時虞肩上一靠。

所謂的觀測地點,並不是幕天席地的野地,而是馴鹿同學的另一處民宿,相比山下他們住的木結構小樓,這裏的民宿顯然不適合長時間居住,但過夜足矣。

馴鹿同學表示自己住的不遠,有問題會及時支援,然後下山去接其他遊客了。

朗夜沉在這間小屋裏看了一圈。

房子的舉架有些矮,估計是為了更好的保暖,進門的左手邊是衛生間,竟然還有個很小的桑拿房,餐桌旁是個小壁爐,室內一半的光源來自溫暖跳動著的小火苗。

特殊材質的玻璃構成了木屋的另外一部分,是個半圓的球體,床就安置在玻璃穹頂之下,躺在**可以仰望漫天極光。

朗夜沉還記著給時雅君拍照片,讓時虞把專業的攝影設備拿出來,衣服都不打算脫掉了,畢竟他這裏裏外外好幾層,太麻煩了。

他坐在玻璃房裏麵,背影像一隻等待天黑的小熊。

時虞看著好笑,走過去俯身從後麵抱住他,“穿這麽厚不舒服,脫掉吧,等晚上出去再穿。”

“你也知道不舒服。”朗夜沉幽怨的看他一眼,“一會兒穿的時候你給我穿?”

時虞笑著嗯了一聲。

……

極光甚至不等夜幕徹底降下,在天空將暗未暗時,就悄然降臨了。

曼妙的綠自天邊低垂而下,像舞動的輕紗,躺在**枕著時虞胸口打小遊戲的朗夜沉猛的坐起來,結果腦袋結結實實的撞在了時虞的下巴上,兩個人都哼了一聲。

朗夜沉捂著腦袋倒抽口冷氣,抬頭去看時虞下巴,“撞沒撞壞?有點紅了……”

時虞抬手揉他的腦袋,滿眼無奈的吐出磕破的舌尖給朗夜沉看。

舌尖破了個小口,有點出血,蹭紅了淡色的唇。

大灰狼湊過去,含了一下那一點血珠,討好的笑:“對不住啊時哥……”

時虞親了一下他的唇,“你著什麽急?”

“要給時姨拍照片啊。”朗夜沉說:“你媽就交代給我們這麽一件事,還不給她老人家辦妥了?”

“好。”時虞拎起朗夜沉的衣服,“不急,穿好再出去。”

真的站在這樣的夜空之下,仰望這場自然神跡時,朗夜沉差點就忘了拍照。

整個天幕,目之所及處,藍綠色的火焰輕盈的燃燒,群星散落在極光之後,星沙般閃爍,山脈的剪影漆黑的靜默著,隻有站在這裏,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天地的浩瀚和個人的渺小。

山下的港口裏,有貨船入港了,也不過點點燈火閃爍,與寥落的星子無異。

一點絢爛至極的玫瑰色在藍綠中綻放,舞動著舒展,像有生命般灼灼盛開。

是罕見的粉色極光。

傳說中,極光是生命離開後,留下的最後一縷靈魂。

朗夜沉自認不是個感性的人,但這一刻,他莫名想落淚。

如果傳說是真的就好了。

他真想讓父母知道,他永遠都不會一個人了。

……

飛機升空時,朗夜沉有些舍不得這個美麗又奇幻的小鎮,但想到以後還會和時虞一起看更多的風景,就覺得沒什麽了。

這麽多次從異國他鄉回到國內,他還是第一次對回家有了期待。

帝都那邊的實驗室不需要時虞親自坐鎮了,於是兩人一起回了雲恒市,朗夜沉的公司正式搬了過來,在雲恒市中心那座地標建築裏,占了十五到十八整整三層辦公區。

自從重逢後都是波瀾起伏的大事件,兩個人終於慢慢回歸正常的戀愛節奏,時虞這個不合格的金絲雀,終於在轉正之前知道自己金主做的是新能源方麵的生意。

朗夜沉沒有完全依靠下麵的人,他自己也在學習相關知識,恰好有不懂的,就找什麽都懂的時虞開個小灶。

時教授覺得自己應該再添一個學位了。

六月就這麽一天天過去,月末的時候,高考的日子到了。

朗夜沉其實沒太注意這個日子,上班被要求繞行才反應過來,路上能看到那些小孩或緊張或興奮的臉,他看著看著,又生出一種無力的惆悵來。

這是他錯失的青春,說不遺憾是假的。

當晚回到家,朗總少見的沒加班,吃完飯和時虞靠在一起,看了會兒時下流行的仙俠劇。

他那“狼尾”發型沒留多久就剪短了,畢竟平時穿正裝,那發型實在像偷穿大人衣服的高中生,這會兒拿著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對著這張英俊的臉左右瞧瞧,突然哼了一句,“我滴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

時虞轉頭,挑眉無聲詢問。

朗夜沉也不看電視了,幹脆躺在時虞腿上,“今天高考,你知道嗎?”

時虞神色也有一瞬的怔忪。

以往他習慣看晨間新聞,現在更愛和朗夜沉一起賴床十五分鍾,加上最近在家裏準備實驗報告,還真沒關注這件事。

朗夜沉有點好奇的問:“你高考那天,有什麽特別的事嗎?”

有的,特別想你。

但時虞沒說,他不想說。

朗夜沉這個問題,很容易讓他聯想到,那一天的朗夜沉在做什麽?

當他坐在窗明幾淨的考場裏,當整座城市都為他們這些少年人放輕腳步時……

朗夜沉在做什麽?

但大灰狼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對這個問題很期待的樣子,時虞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我媽請了假,在考場外麵等我,她穿了件紫色旗袍,她說‘紫氣東來,旗開得勝’。”

朗夜沉差點笑得從沙發上翻下去。

“沒想到阿姨還信這個……不過你又不會發揮失常,這樣做豈不是有點多餘……”

時虞麵無表情的說:“那件旗袍四位數,她想買又舍不得,於是借著給工具人兒子助威的由頭,終於把衣服拿下了。”

朗夜沉笑的更大聲了。

笑完之後,他說:“可惜了,如果我在,阿姨就能買兩身了。”

是啊,考完試那天,三班出去聚餐,時虞被小兔子學委和河馬體委拉著一起去,那天好多人都喝多了,他們抱在一起哭,還掀桌布說要把躲酒的朗夜沉抓出來。

朗夜沉聽時虞說完,想了一下那個畫麵,不由得微笑起來。

真好。

……

第二天早上,朗夜沉翻身抱了個空。

他不滿意的哼唧一聲,眼睛還沒睜開,隱約聽見時虞在和誰打電話,過了一會兒,身邊的床下陷,大貓貓又輕手輕腳的回來了。

朗夜沉意猶未盡的打了個哈欠,抱住時虞窄瘦的腰身,閉著眼睛問:“一大早的,和誰打電話?”

空調溫度開的低,時虞把毯子拉上來蓋住朗夜沉的肩膀,才答道:“雲科大的副校長。”

“哦……”朗夜沉眼皮耷拉下去,看樣子還想睡個回籠覺,隻是隨口問:“有事找你啊?請你去講課?”

“是我有事找他。”時虞停頓了一下,看朗夜沉還想睡,於是很輕的說:“我問他你這種情況,能不能去學習。”

朗夜沉睜眼,眼神還帶著沒睡醒的茫然,“我?讀書?”

“嗯。”時虞點頭,“你想去嗎?”

朗夜沉沉默了一下,片刻後才說:“我之前也考慮過要不要參加成考,但因為我在天闕城打過拳,檔案上留了記錄,所以……”

這種記錄說嚴重確實嚴重,畢竟天闕城涉.黑,這樣有前科的獸人被判定為極易失控,是不能再進入校園這種地方的。

“你隻要說想不想,其他的我來搞定。”時虞低頭吻了一下朗夜沉頭頂因放鬆而跑出來的狼耳:“你想去嗎?”

朗夜沉捏著他的手指玩。

時虞之前說過,陪著他,讓他的生活回到原有的軌跡上,現在看來,去上學確實是個不錯的開始。

“好吧。”朗夜沉笑了,“我承認我想去,那接下來的事就要拜托時教授了。”

時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