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生意人。
孰好孰壞還是分得清的。
這一行人一看就是來拍節目的攝製組, 更別提兩個小孩都長得可愛,一幅明星相,說不定還是哪個大明星的閨女兒子, 要是綁住這夥人,別說十個客人, 更多也說不準。
不就三百塊錢, 老板當即同意,“行!你們隻要幫我拉到顧客,我就按照你們的要求給你們錢還有這個娃娃。”
老板答應得爽快, 明央難掩喜色, 湊到顧言秋耳邊嘀咕:“他答應了,零一你真厲害。”
麵對她的誇讚, 顧言秋隻是輕哼一聲, 轉身就去拉人。
明央也沒有閑著。
她的目標人群是年輕的情侶還有帶著小孩子的夫妻, 這兩類人群認識她的可能性比較大, 就算不認識, 一般也不會拒絕。
——她對自己的可愛很有自知之明。
明央小小的身體穿梭於人群,不多時就尋見幾個符合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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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兄妹倆忙著拉人賺錢的這段功夫,某個穿著幾十斤的大怨種正站在烈日炎炎下飽受摧殘。
毛怪外形恐怖, 對於沒看過《怪獸大學》的小孩子來說, 見他都繞著走, 這讓躲在裏麵本就熱得煩躁的人來說得到了暫時的清靜。
本來就心煩意亂, 要是再有小孩子揪扯吵鬧,那麽他的怨氣絕對能殺人。
所以怎麽還沒人過來找他?
玩偶服裏活像是一個蒸籠。
唯一的出氣口就是嘴巴的部分,可是依舊熱, 吸進去的氣如同赤道熱流, 灼得喉嚨生火, 密閉的空間更是讓人頓生煩悶。
不久前,譚崢給他接下了《爸爸媽媽不在家》的通告,隻需錄一期,明硯就勉強應下了。
哪承想後來出了那檔子事。
本以為那檔通告也會因節目組的倒閉而結束,未曾想小鬼當家橫空出世,穀梁桐前來尋求合作。
明硯還沒紅的時候,穀梁桐曾伸手幫過他一手,於情於理,明硯也要賣這個人情。
然而此時此刻,烈日當空,他後悔了。
“還沒人來?”
明硯忍不住對著耳麥開頭。
導演組也很奇怪:“不應該啊,孩子們最早的一個小時就到了。還有明硯和顧言秋,剛才不是和你碰麵了,沒去找你?”
明硯:“。”
他當時看見明央,條件反射躲開了。
工作人員安慰他:“說不定他們抽到的不是你,你要不主動去找找?”
對於卡牌的內容,除了總導演組知道,對其他嘉賓都是保密的。也就說是不到最後一刻,雙方誰也不知道哪個才是自己的搭檔。
明硯深呼吸兩個來回。
比起直麵便宜妹妹,他更想快點脫下這身毛怪大衣。
明硯拖著厚重的步伐前去找人。
因視力受阻,他一路走得格外小心緩慢,穿過遊樂區,抵達中心地段,幾步遠的路就讓他累得不輕。
終於。
明硯發現了那道流轉在玩具攤前的幼小身軀。
小家夥笑意吟吟,時不時還和顧客拍照互動,自得其樂,悠然自在,像是早就把任務拋之於身後了。
明硯瞪大眼睛。
搞這麽半天,她敢情是在玩??
此時明央已經靠著刷臉成功拉到了五個顧客,並且收獲了一眾姐姐阿姨的摸頭殺和捏臉殺,雖然臉蛋子被捏得發麻,但是所獲得成就感讓她可以將這點不適忽略不計。
顧言秋那邊也拉來不少人,短短十幾分鍾,玩具攤攤主就達成了兩天的營業額。
微信收款叮叮叮響動不停,攤主也是樂得合不攏嘴,麻溜地給了兩個孩子三百塊錢和那隻章魚娃娃。
雙方交易的畫麵清晰落在明硯眼裏。
本就稀薄的空氣在此刻像是完全抽離一般,讓他有一瞬間的窒息。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節目組還有這一環?”讓小孩子拉人賺錢?
耳麥那頭的工作人員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局麵,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最後幹巴巴解釋:“好像……好像是他們自願的,明央似乎看上了那個娃娃,於是就……”
明硯:“。”
明央絲毫沒有注意到人群後麵的毛怪。
她抱著好不容易得到的章魚娃娃離開玩具攤,心裏麵也是樂開了花。
娃娃後麵有掛扣,明央珍惜地將娃娃掛在自己的老虎包包上,掌心對著它摸了又摸。
喜愛之意不言而喻。
顧言秋斜睨過去。
放在一群毛絨玩具當中還沒覺得醜,單拎出來看簡直醜值爆表。仔細觀察才發現每根觸手的填絨量都不一樣,眼睛還是一個大一個小。
難看。
多看一眼都傷眼珠子。
“也不知道你喜歡它什麽。”顧言秋忍不住諷刺,順手將三百塊錢放進書包。
明央沒有回答,隻是愛憐地摸著它軟綿綿的觸手。
對明央來說,這是很珍貴珍貴的東西。
現在的零一根本不懂它的重要性,但是明央記得。
此時正是她心滿意足的時候,心情好,也不想和仿生人計較。
“走吧,我們去找毛怪。”
小章魚順利到手,接下來也要繼續完成節目組交代的任務。
結果一轉身,明央就注意到了站在樹蔭下的藍色毛怪。
運氣夠好啊!
她眼睛亮了亮,用力揪住顧言秋的袖子:“哥你看,是毛怪!”她欣喜地說,“真好,不用我們費力找了。”
剛才給老板拉客就累得不輕,太陽這麽熱,要是再跑下去保準累壞。
今時不同往日,小孩子的身體可不能像以前那樣造。
明央生拉硬拽著顧言秋來到毛怪麵前。
這毛怪很是高大,外形比圖片上的還要凶惡,她仰著頭,想到這麽熱的天,扮演毛怪的工作人員肯定很熱很累,於是毫不吝嗇地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明央笑起來有酒窩,眼睛也是彎彎的,如同兩輪清澈的黑色月牙。
明硯心有怨氣,還沒來得及發作,忽如其來的笑容就讓他心頭一梗。
笑什麽?
她好像很得意?
明央不知他心有怨言,依舊很有禮貌地問:“你是不是等我們很久啦?”
明硯:“。”知道就好。
他暗自腹誹,想到未來一周都要和這兩個小崽子一組,又是一陣不爽。
盡管有布偶服遮擋,明央還是敏感地覺察出裏麵之人的情緒。
——他不是很喜歡自己。
明央透過毛怪裂開的嘴巴向裏麵看,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出他的相貌。
原主認識的人少之又少,她穿越來後也沒得罪過其他外人,那麽他為什麽討厭她?
明央揣測不清,也不想因此繼續耽誤,免得惹人家不快。
正要把卡牌遞過去配對,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央央!”
她回過頭,跑來的赫然是沈嘉爍。
小獅子跑得臉蛋紅紅,氣喘籲籲。
明央很是詫異:“嘉爍哥哥?你怎麽在這裏?”
沈嘉爍胡亂地摸了一把腦門上的熱汗,喘了幾口氣才回答:“我、我在找光頭強。”
光頭強是什麽?
卡牌上的玩偶?
注意到他隻有一個人,明央不禁又問:“小奶昔呢?”
說到這兒,沈嘉爍明顯情緒上來,癟了癟嘴,委屈巴巴抱怨:“……小奶昔不和我選同一張卡,她抽到的是小鬆鼠。我怕小奶昔一個人丟掉,所以先幫著她找到了小鬆鼠,然後……然後我……”
明央恍然大悟:“然後你丟掉了。”
沈嘉爍哭喪著臉拚命點頭,淚花就在眼眶打轉:“節目組說隻有選同一張卡的人才能組隊,我選了光頭強,小奶昔選了鬆鼠,現在我不能和鬆鼠隊在一起,但是我也找不到光頭強。”
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遊樂場跑來跑去,轉悠來轉悠去,又熱又渴,最主要的是十分孤單!
要知道以前他從沒有和小奶昔分開過。
“央央……”沈嘉爍抽了抽鼻子,“我跑不動了,我想喝可樂”
他跑了一個鍾頭,實在跑不動了。
沈嘉爍捏著那張畫有光頭強的卡牌,耷拉著汗津津的腦袋,臉上寫滿無助和落寞。
明央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卡,又看了看淒慘可憐的沈嘉爍,思索幾秒,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卡牌遞過去:“給。”
沈嘉爍困惑抬眸。
“我們換。”
三個字,稚嫩有力。
她手上的那張卡是毛怪。
沈嘉爍這才注意到兩人邊前的藍色毛怪。
沈嘉爍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拚命搖頭:“不行不行。你給了我,你就要去找光頭強,可是這麽大遊樂場,很難找的。”
央央才五歲。
他一個小學生,怎麽能讓上幼兒園的小朋友幫助他!
不行,絕對不行!
“反正我也不累,何況我有辦法找他。”明央強行把卡牌塞到沈嘉爍的手上,笑嘻嘻地對他說,“倒是嘉爍,你要是再不休息一下,會中暑的。”
沈嘉爍吞咽一口唾沫,心裏的天平開始傾倒:“可是……”
“沒事,你相信我。”
生怕沈嘉爍還要和她糾纏,明央一把奪走他手上的卡,衝兩人揮揮手,跑跑跳跳地去找任務目標。
明央幫助沈嘉爍並不是完全出於同情。
隻是毛怪給她的感覺不太好,不是錢元傑或者顧家的那種純粹的惡意,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排斥感,為了不節外生枝,提前規避危害才是最正確的。
至於零一?
反正他也不喜歡她粘著,那麽這幾天她也不理他了。
——她找別人玩去。
明央很快跑遠。
沈嘉爍看了看卡牌,又看了看毛怪,最後才注意到身旁一言不發的顧言秋。
他眨巴眨巴眼,陡然反應過來:“你拿的卡是?”
顧言秋沒有回應,隻是沉默地將卡牌放在了毛怪手上,答案顯而易見。
沈嘉爍呼吸一窒,明央好心互換的卡牌忽然變成了燙手山芋。
——央央你快回來啊!!
——他也不想和顧言秋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