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堯之趕到醫院的時候, 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

他一到住院部,就被門口的保安攔住了。

他麵色冷淡道,“放我進去。”

保安顯然認出了他的身份, 這可是大明星啊。原本,這個要求也不算什麽, 可是,他也有為難的地方。

他一臉抱歉道,“但是院長說過不能讓不相幹的人進去。”

即便和劉宜宜相識已久, 但在外人眼裏,他對於劉宜宜, 確實就是沒有多少接觸的陌生人罷了。

這麽一想,樊堯之的麵色越顯冷淡,“把劉嶼叫過來。”

說曹操, 曹操到。

劉嶼吊兒郎當地從保安身後走過來, 人未至,聲先到, “叫我幹嘛?”

樊堯之言簡意賅道,“我要進去。”

劉嶼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大明星的十五天》裏, 小祖宗和他的接觸也不怎麽多,小祖宗一出事, 其他嘉賓自然也第一時間就發來了慰問。

但隻有樊堯之一個人直接趕了過來。

他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劉嶼明知故問, “你進去要幹嘛?”

樊堯之反問道, “你說呢?”

劉嶼嘻嘻一笑, “小祖宗還沒醒,你進去恐怕是不太方便。”

“我就在外麵看她一眼。”

說完, 樊堯之繞過保安, 直接往裏走。

劉嶼煩躁的嘖了一聲, 跟在他後頭,一臉不爽道,“你來添什麽亂啊?”

樊堯之冷著臉看他一眼,“我隻是看一眼,就添亂了?”

劉嶼嘀嘀咕咕地說,“當然算啊。”

小祖宗呼吸心跳全無。

她身上雖然用著儀器,但那些儀器主要是用來裝樣子的。

老劉都已經考慮將她送回家安置了。

下午的時候,劉母幫劉宜宜做了全身檢查,檢查的結果是,她確實又回到了曾經的狀態。

她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重擊後可能會有的傷勢。

看著沒有任何問題。

就是醒不過來。

無法解釋原因。

如果小祖宗三天內醒不過來,對外就隻能用“植物人”三個字來糊弄了。

這麽想著,劉嶼幹脆直接跟樊堯之說,“小祖宗可能要成植物人了。”

樊堯之腳步一頓。

“所以呢,不管你有什麽心思,全部都給我收起來。你們沒結果的。”

如果小祖宗還是像以前一樣,一睡百年的話,等她再醒過來,他和樊堯之早就成為了一坡黃土了。

那時候照顧她的,隻能是他,或者是劉祈許的孫子輩了。

這麽一想,他還挺羨慕自己未來的孫子們的。

他和小祖宗才隻相處了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他還想看著她高考,讀大學的,結果……

這一切都被盛斯淵這個狗比破壞了!

盛斯淵老陰比!

劉嶼惡狠狠地咒罵盛斯淵的時候,樊堯之停下了腳步。

他看向劉嶼。

劉嶼被他的眼神盯得發毛。

“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樊堯之微微皺眉。

劉嶼的反應不對。

按照劉嶼和劉宜宜的感情,得知劉宜宜會成為植物人後,他不可能表現得這麽平靜。

他現在雖然氣悶,但是沒有悲傷,沒有絕望。

或許,這和劉今苡身上的秘密有關?

從民國到現在,她容顏如初。

不是長生不老。

那麽,又會是什麽原因?

這時候,樊堯之慢慢走到了劉宜宜的病房門。

見他過來後,老劉臉上掛著客套又疏離的笑容,迎上來說,“謝謝你來看望她。”

樊堯之嗯了一聲,他走到玻璃窗前,通過這一扇窗,看向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的劉宜宜。

老劉在邊上耐心的等了一會兒。

十分鍾過去後,老劉眼見著樊堯之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忍不住問,“你和我家祖宗,很熟嗎?”

來看望小祖宗可以。

但是看一眼就夠了吧?

有必要在這裏看這麽久?

怎麽還看上癮了?

再繼續看下去,老劉都怕眼前的一切都被拆幫了。

聽到這個問題,樊堯之回過頭,意味深長地說,“我和劉宜宜不是很熟。”

老劉哦了一聲,他剛想說既然不太熟,那你趕緊回家睡覺去吧,別站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就當老劉準備開口的時候,樊堯之又慢慢地說,“但是我和劉今苡很熟。”

老劉:“哦。”

老劉:“嗯???”

反應過來的老劉一臉驚疑不定地看向一旁的樊堯之。

一直在邊上玩手機聽戲的劉嶼聞言抬起頭,一臉茫然地問,“劉今苡,誰啊?”

這名字聽著還挺洋氣的。

和他一樣姓劉,也是他們劉家的人?

在自家的地盤上,老劉還是挺放心的,他也沒特意避開劉嶼,直接問,“你從哪裏聽來的這個名字?”

樊堯之平靜地說,“她親自告訴我的。”

老劉的心情很是複雜。

一般人是不知道劉今苡這個名字的。

劉家,也就隻有他這個老人才知道罷了。

連劉嶼都不知道的事情,樊堯之卻知道了……

自家的白菜,這就被人看中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

他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還真是防不勝防啊!

樊堯之繼續道,“我隻想知道劉今苡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劉嶼到這時候也差不多聽懂了。

劉今苡=劉宜宜?

小祖宗竟然叫過劉今苡?

所以,為什麽小祖宗連他都沒告訴的事情,卻告訴了他的死對頭?

樊堯之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什麽?!

劉嶼雙眼都快冒出火來。

事關小祖宗最大的秘密,老劉自然不可能輕易告訴樊堯之。

沒見小祖宗也隻告訴了他曾用名嗎?

也就隻告知他曾用名而已。

這麽想著,老劉說,“如你所見,可能會成為植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前半句是忽悠。

後半句是真的。

樊堯之一時沒有說話。

病房裏的劉宜宜,躺在冰冷的病**,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

他不太會看儀器上的數值。

隻知道老劉有一句說的是真的。

那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會醒來。

-

劉宜宜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

她能感知到外界,卻無法給出一丁點的回應。

這不是太可怕了嗎?

她不會一直保持這種狀態了吧?

她能聽到老劉等人在她身邊說的話,也能聽到劉嶼喊她小祖宗。

更能聽到劉母一臉無奈地說,“又和以前一樣了。”

但她什麽都做不了,也說不了。

劉宜宜後來幹脆放棄掙紮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就一段時間,就在她徹底擺爛的時候,她意外地發現,自己又能靈魂出竅了。

-

樊堯之在病房門口待了兩個多小時。

淩晨四點多,他才離開了醫院。

回到家的時候,指針已經指向了六點。

一晚沒睡,他難免有些疲憊。

但相比於□□上的疲憊,他的精神上更為疲憊。

那個開著機車撞向劉宜宜的男人已經突發疾病死了。警方沒有查到他和盛斯淵有什麽聯係,更沒查到他們是否有關係。

這件事,最後大概率會定性為意外。

即便,他直覺這件事和盛斯淵有關。

但是沒有任何證據指向盛斯淵是主謀。

而盛斯淵在這次機車撞人中,受傷嚴重,在他粉絲嘴裏,他也是受害者。

樊堯之擰著眉,陷入了深思。

-

從這天開始,樊堯之過上了公司——醫院兩點一線的日子。

每天他會在醫院待上4個多小時。

他也不做什麽,就在門外看看劉宜宜的睡顏。

她看著睡得太安逸了。

無憂無慮又沒心沒肺的。漂亮的臉蛋上還帶著點紅暈,表明她睡得香甜。

看著能讓他的心情很快平靜下來。

另外的時間,他開始上手公司事務。

樊家人並不服他,有時候還會沒事找事。

這剛好撞到了他的槍|口上。

這些天,他本就一身火氣沒處發,借著這個由頭,他剛好就把樊風狠狠發落了一通。

發落樊風之後,公司群裏很長時間流傳著一個小道消息,那就是新的大股東脾氣很差,看上去很凶,看著像是被誰甩了一樣。

-

一周後,樊堯之去醫院,把剛剛痊愈的盛斯淵狠狠揍了一頓。

盛斯淵用手抹了下唇角,發現自己唇角火辣辣的疼,應該是皮破了。

這力道大的,他牙都差點崩了。

他心頭也全是火氣。

劉宜宜也太脆弱了,她以為自己是琉璃娃娃嗎?

就那麽輕輕一撞,她就成植物人了?

這也太脆弱不堪了!要大家都像她一樣的話,全世界都是植物人了!

他的筆記怎麽辦?

那本筆記,他都還沒來得及拿到手!

樊堯之低頭看著倒在地上的盛斯淵,抓住他的病人服,一字一句地說,“別讓我找到證據。”

找到證據的話,你就完了。

盛斯淵什麽都沒說,隻冷淡地回望過去。

樊堯之放他對方的領口,拍了拍手,轉身離開了盛斯淵的病房。

即便把盛斯淵揍了一頓,劉宜宜也無法醒過來。

如同劉嶼說的那樣,一遇到盛斯淵就是晦氣!

樊堯之回家之後,直接往浴室那邊走去。他準備把身上的晦氣洗洗幹淨,尤其是碰過盛斯淵的那隻右手。

樊堯之打開熱水,整個人穿著衣服,站在淋蓬頭下麵淋著水。

熱水流過他的發頂,慢慢往下流淌。

他閉著眼,右手狠狠砸向麵前的瓷磚。

瓷磚瞬間就裂開了。

樊堯之的手背也很快流出了汩汩的鮮血。

是瓷磚的碎片劃開了他的皮膚。

劉宜宜就是這時候來的。

見到這一幕,她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樊堯之,說,“你怎麽這麽作?”

樊堯之沒有回頭,亦沒有睜眼。

他以為是自己因為過度想念而產生了幻覺。

就當他這麽努力說服自己的時候,劉宜宜接著指指點點道,“衝著牆壁發火什麽的,也太幼稚了。你就不能成熟一點?”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