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班後照例和沈涵視頻通話。
沈涵注意到她的情緒低落,問她怎麽了?
溫亦佳沒說微博朋友圈的事,隻是問他,“你之前那個女朋友是個網紅對吧?”
沈涵被水嗆了一下,“怎麽突然想到翻舊賬了?”
“你們當時發展到什麽情況了。你和我開始的時候,不會還沒分吧?”
沈涵挑眉瞪眼,“說什麽呢?我是那種腳踩兩條船的人嗎?那是大寶介紹的,也就是處處看,我當時不是對你有想法嘛,沒理清楚。後來弄明白了立刻就分了。”
溫亦佳鬆了口氣。
沈涵問:“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麽了?”
溫亦佳心想,有人,何止是一個人。但想到沈涵遠在新西蘭,地方生疏,工作又忙,她沒有多說什麽。
掛斷視頻後她登上微博,大學時候她就注冊過一個號,有的沒的會發一些內容,剛登陸就顯示提醒消息八千多個。溫亦佳皺眉,看著那個鮮紅的提醒,她一時間沒有勇氣去點開。對著屏幕發呆一會兒,她關上手機。
不管多高的浪頭,在衝向最高點後總會湮滅。
溫亦佳覺得還是需要冷靜處理,等待事情熱度過去。
這一晚她睡得很淺,夢裏似乎被人追趕,醒來後感覺渾身疲憊。在去公司的路上,她接到周思宇的電話。
“亦佳,網上的事你知道嗎?”
溫亦佳說:“知道。”
周思宇聲音柔和,好像怕刺激到她似的,“沒想到網友這麽瘋狂,居然連大學論壇幾年前的東西都翻出來了,你不要怕,我會找律師談一下,涉及到侵權,可以走法律程序。”
溫亦佳沒睡好,感覺腦子還有嗡嗡的聲音,幾乎沒有聽清他說什麽,關鍵信息被她捕捉到。掛了電話之後她馬上去微博上看,果然很快找到了新的內容,不知道誰把七八年前大學論壇上的內容給翻了出來,標題“八一八進出口代理圈的慣三”,內容把溫亦佳大學那件事重新拿出來說,力證她是個品行惡劣習慣於搶別人男朋友的人。九宮格照片最後還貼了一張,溫亦佳和沈涵在超市裏買東西的照片。偷拍的角度很刁鑽,溫亦佳當天穿著寬鬆的毛衣,從照片上看顯得有些肥胖,臉含糊不清。
無數網友在下麵唾罵:這男的是不是眼瞎,餘娜那麽漂亮不要,要這麽一隻醜豬。
通常小三並不比原配漂亮,主要是夠浪。
大學時就搶人男友,工作了還潛規則男下屬,怎麽那麽賤,絕世綠茶婊。
諸多侮辱性的字眼就這樣充斥滿整個手機屏幕。
溫亦佳手腳發涼,從脊背竄出一股涼意,讓她在大夏天打了個寒顫。
在公司樓下超市買早點的時候,溫亦佳看到幾張平時有點眼熟的臉,她隱約覺得他們似乎都在偷偷觀察自己。這種感覺曾經在大學校園裏陪伴了她許久,好不容易克服後如今又卷土重來,溫亦佳感覺渾身冒冷汗。
到了公司之後她保持表麵的鎮定開始工作。期間出了好幾個小錯,小君趁著眾人不注意,偷偷和她說,“昨天我登上微博幫你澄清,沒想到一群人莫名其妙追著我罵,連我的微博評論都被占了。對了,你關了評論沒?”
溫亦佳說:“你別去澄清了,這種事說不清,反而要惹一身腥。”
小君說:“以前看網友結團還覺得挺有趣的,現在一看完全就是瘋子。對了,我昨天就想問你,你和沈涵?”
溫亦佳點頭,“嗯。”
小君歎了一聲,搖頭,“藍顏禍水啊。”
說笑歸說笑,事態卻變得有些不可收拾,到了下午的時候,溫亦佳的手機號碼也被人肉出來,電話和短信不斷湧進來。溫亦佳不得不采用隻接受白名單的方式。
楊冰似乎也知道這件事,把她叫進辦公室,提起今天有客戶問起這件事,委婉的勸溫亦佳休假幾天。
楊冰的口氣並不嚴厲,但是內容卻讓溫亦佳羞愧的幾乎抬不起頭,“雖然工作和私事是分開的,但是這件事影響不好,保稅區裏已經傳遍了,對工作肯定會有影響,我建議你休息幾天,先把私事給弄平順了,不然後麵會有什麽影響真不好說。”
溫亦佳覺得現在的狀態也確實不適合工作,填了假單後先回家了。
這天晚上接到老溫的電話,溫亦佳心悸了一下,以為連他們都聽說了什麽。幸好老溫隻是來問下情況,順便打聽她和沈涵相處的順不順。溫亦佳挑好的講,老溫十分滿意。
接著又是趙信瑜來電話,語氣氣憤,“簡直是網絡暴民,根本什麽都不明白,就瞎起哄,嘴巴那麽賤,都不知道積點口德。”
這讓溫亦佳想起一句話,不用表露身份,也不用擔負責任,網上的善惡都被誇張到了極致。
趙信瑜罵罵咧咧地掛了電話後就去網上反罵,可惜也隻是普通的賬號,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淪陷在唾沫大軍裏。
溫亦佳經曆過這種情況,知道這種微弱的反駁無法起到作用,幾乎激不起浪花,真正能對輿論產生影響,一定是有話語權的。
她考慮是否應該谘詢專業法律意見。
晚上十點的時候,周思宇又來了電話。
溫亦佳正好想問他律師的事,接通之後卻聽見電話背景裏有提示航班的聲音。
周思宇說,“亦佳,律師那邊已經我已經問過。關於隱私權被侵犯的事,可以走司法途徑,但是成功率不高,我們國家沒有完整的隱私權法律保護體係。要走訴訟隻能打民法通則裏人身權,財產權保護的法律條款。耗時可能很長,對你現在遇到的事情也不能及時起到作用。”
溫亦佳說:“謝謝你,學長,這已經對我很有用了。”
周思宇語氣溫柔地說,“我沒有想到會衍變成這樣的事態,大學的事又對你造成二次傷害,你不要怕,這種事情還是要拿出證據來反駁,再由有粉絲基礎的公眾號出麵澄清,我已經聯係了幾個,證據我也在弄,你再等等,這幾天不要上網,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我來替你辦。”
要說這個完全沒有感動是不可能的,雪中送炭本就是感人的行為,溫亦佳沉默了一下,想到他說的證據,就問,“學長,你說的證據是什麽?”
周思宇說,“之前我不是和你說過已經聯係上李立惠,你不願意去打擾她,但是現在網上這樣披露信息,你必須要澄清過去的事。雖然不能完全推翻整件事,但至少也能製止住部分的語言暴力。”
溫亦佳問他,“你是在機場?”
周思宇說:“李立惠在深圳,我去找她。”
溫亦佳從**跳下來,“還是我去吧。”
周思宇愣了一下,“你去幹什麽,這件事由我來處理,你明天還要上班吧?”
溫亦佳語氣堅定地說,“這本來就是我的事,怎麽能我休息,讓你到處奔波,我過意不去。學長,幾年前我就後悔過,沒有勇敢出來麵對事情,隻是逃避,雖然感覺輕鬆了,事實上卻沒有根本解決。這一次我不想重蹈覆轍,既然事情都是針對我,我也不想隻是等待別人來幫忙。我想自己做點事,哪怕什麽作用都沒有,也好過什麽都沒有做。”
周思宇勸不動溫亦佳改變主意,她也勸不動周思宇放棄去深圳,兩人最後商量一起去。周四改簽了機票,又加訂一張,等溫亦佳趕到機場,坐第二天最早的飛機去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