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親親你嗎?◎
三月初四, 上玄月掛在枝頭。
廊下燈籠將橫抱的影子拉長,深夜的風呼呼吹動玄色道袍。
道觀內常年點著清香,霧氣繚繞, 三清祖師端坐正殿,俯瞰眾生。
而道觀後院中, 二十歲的道門高徒懷抱十三歲的小豆蔻。
小豆蔻醉眼朦朧,若櫻桃色澤果肉飽滿的唇瓣翹到老高,語無倫次十分不滿抗議, “小師父你不能這樣,你總是什麽都不說, 顯得妙兒話很多誒……”
沾著酒香的木筷一小節戳進雪白衣襟中, 用力在常年不見天日的鎖骨內劃來劃去戳來戳去, 尤其喜歡戳那截堅硬的骨頭, 她吐著酒香說,“可是妙兒其實是個……安靜乖巧的美女子……”
夜風吹拂,頎長的身影立於長廊, 因喉結被筷子捉弄般滑過而神經緊繃的的風長隱終於開口,“安靜乖巧?”
他常年冷淡平緩的語氣質疑太過明顯,無法無天的小酒鬼漂亮的眉眼蹙起, 立刻反駁, “小師父!妙兒不安靜不乖巧不美女子嗎?”
她不管,她就是如此的美麗!
臂彎中的一團分量很輕, 風長隱想起在天門山那些年, 那些長老呲牙咧嘴的告狀聲, 冷如霜雪的眉眼不經意間染上淺淺笑意。
笑得那麽好看, 虞妙然當然看見了, 真是豈有此理!
她將木筷從挑得淩亂的衣襟粗暴抽.出來, 戳到小師父微微上揚的唇角,頗為羞惱,她板起娃娃臉,學著小師父平日授課的嚴肅腔調,“少嬉皮笑臉少顧左右而言他,妙兒我可不吃這套!”
說實話學得有鼻子有眼的。
畢竟他們朝夕相伴八年之久,她當了他八年的學生。
可惜她長了一張玉雪稚氣的娃娃臉,加上酒量太差勁,甜甜軟糯的嗓音如含著棉花糖,軟綿綿的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當然娃娃臉的虞妙然哪裏有什麽威懾力。
風長隱瞬間笑出聲,他好像明白了他在虞妙然眼中是什麽樣的古板老先生。
還笑還笑!
小師父惱人的笑聲仿佛從抵在他臉頰的木筷傳到她的手心。
虞妙然很少見到風長隱笑,更別提笑出聲。
他總是嚴肅著一張漂亮的臉,眼神冷冰冷的,酷暑天都能把人看得拔涼拔涼。
老話說得好,笑一笑美顏常在。
小師父笑起來的樣子可真是太好看了,比在蜀州吃得開水白菜還要驚豔奪目,回想起香味醇厚沁人心脾的高湯鮮味,小酒鬼很沒出息咽了咽口水。
但她是個有原則的人,豈是會因美色而折腰的膚淺之人!
小酒鬼可為自己這種原則驕傲啦,她捏著木筷描繪風長隱顏色寡淡卻非常漂亮的唇瓣,老氣橫秋道,“要正麵回答!”
這可事關她美貌的大問題,可不容許含含糊糊!
可是小師父越笑越過分,虞妙然聽著真想把木筷戳進風長隱嘴裏,好好戳戳他惱人發笑的舌頭。
但她知道這種長條東西不能亂插,傷了小師父很有品位的舌尖,誰給她做美食啊!
好在風長隱終於從那些年關於虞妙然出乎意料的事跡中回神,說來奇怪,彼時隻覺她年幼孩子氣,如今回想卻是啼笑皆非?
不過虞妙然闖的禍不算什麽,她愛笑嘴甜,加上風長隱手筆闊氣什麽都能為她兜底。
因此,虞妙然雖然因調皮搗蛋被投訴得多,但天門山上上下下沒有不喜歡她的。
風長隱收了笑,他回答臭美的小酒鬼,“嗯,安靜乖巧……美女子……”
最後三個字,風長隱在舌尖繞了繞。
臭美的小酒鬼開心了,得意的笑,“最美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風長隱太清楚一手帶大的小姑娘有多愛漂亮,他嗯了聲抬步往前走,很肯定答,“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三清祖師在上哦……”虞妙然嘴角瘋狂上揚,“不許哄我呦……”
“嗯,三清祖師在上……”風長隱抱著不清醒的小豆蔻穩步走在鵝卵石上。
這不是他第一次帶小豆蔻回房休息,可沒有哪一次如這般漫長,仿若走不到盡頭,隱入黑暗中,他說,“所言無虛。”
君子一諾,所言無虛。
被漂亮的小師父讚美了!虞妙然好膨脹!
她笑眯眯捏著木筷順著風長隱下唇沿著下巴想繼續下滑到突起的喉結時,身子被微用力向上顛了顛。
“啊!”
虞妙然本就處於暈乎乎的狀態,下了一大跳,手中木筷差點戳進風長隱鼻孔、眼睛。
隱約響起嘶地一聲,虞妙然可不管自己無意做了什麽壞事,她慌張之下一把抱緊風長隱脖子,“小師父!”
風長隱聽著怯生慌張的聲音忍著鼻尖酸澀感,正想出聲安撫,然而下一瞬就聽到小酒鬼萬分興奮的聲音,“好好玩!妙兒還要玩!”
“你該休息了。”風長隱閉了閉眼睛,客院就在前方。
“不嘛!妙兒不困!妙兒要拋高高!”虞妙然找到新的樂趣不盡興是絕對放棄的,她抱著風長隱的脖子用力搖著,“拋嘛拋嘛!小師父拋完妙兒就乖乖回去睡覺……”
若是這麽拋明日有得小酒鬼好受,最後鬧得還是風長隱自己,風長隱自然不依。
可小酒鬼這會兒才不講道理,眨巴著水汪汪的淺碧色大眼睛,可憐兮兮撒嬌求情,“今日也是妙兒的生辰!妙兒今日起得好早昨晚都沒睡……求求啦!就拋一下下!”
虞妙然皺起娃娃臉,滿是哀求,她在風長隱注視中,先是伸出一根纖細食指,然後兩根……最後是五根細白漂亮的手指。
不是她得寸進尺,而是醉酒狀態的虞妙然都能清楚看到風長隱的退讓與妥協。
風長隱是個講原則的好修士,但他的原則在她的麵前顯然是一支精致漂亮的城牆糖畫。
是糖總會融化的……
虞妙然非常清楚她有恃無恐無法無天的底氣是在風長隱的糖畫裏。
客院外種著一顆有些年頭用以辟邪的桃花樹,此時正值三月,灼灼桃樹開得正好,茂密錯落的枝丫纏著無數條紅布條,迎風曳動。
但起初這個桃樹是沒有任何紅布條,直到虞妙然到來,無聊纏上第一條,到了今日不知不覺已然纏滿樹冠。
虞妙然有看過,紅布條上大多數是求姻緣的句子,什麽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姻緣虞妙然是不想求,她怕月老係錯紅線,但聽到還願的香客說很靈,她轉頭就寫了長生自由錢包鼓鼓……
虞妙然覺得自己這個願望一定實現的,因為在一眾求姻緣中她的願望是多麽樸實無華。
她是有理有據的,如果她是紅線仙成天牽姻緣肯定會很枯燥的,偶然發現一條求財的那是那麽有趣……
虞妙然心善愛分享,纏著小師父也寫了一條。
小師父寫得很與眾不同:四海方無事,三秋有大年
嗯,一看就是她很有原則很有道德的小師父寫的。
彼時虞妙然將兩條格格不入的紅布條掛在枝丫,雙手合十虔誠許願,“紅線仙啊紅線仙,請保佑我小師父的心願早日實現……”
立在她身側的風長隱有些詫異。
虞妙然振振有詞,河清海晏太平盛世她的小願望才容易實現。
小姑娘在霞光中璀璨一笑,“再說了,長生自由財源滾滾小師父會幫我的,對嗎?”
虞妙然堅信小師父將來會很了不起的,而她的小願望也會被實現噠!
他那麽厲害一定會讓她如願以償。
而現在,她在桃花樹下,理所應當被高高拋起。
“蕪湖!再高點!”
“還要還要!”
“小師父……”
十三歲的小豆蔻隨滿樹灼目桃花而落,而二十歲的聖人君子總會接住的。
這一天,三不知真人很是生氣,他的好酒被偷喝了!剛剛教訓完欠錢不還的酒鬼打算自己的臥室,哪裏想遠遠聽到女兒家軟綿嬌嬌的叫嚷聲。
如今,道觀中隻有虞妙然一個小姑娘,眼珠子一轉,很是開心打算圍觀下小酒鬼怎麽鬧清正嚴肅的風長隱。
要知道二十歲的風長隱言行舉止同直尺刻量般無可挑剔,但是這樣的好苗子卻有著一個荒誕無恥的師父,還帶著一個嘴甜的小潑猴。
這麽一顆好苗子夾在兩個潑猴中間怎麽看怎麽不協調,但反正頭疼的又不是他,死道友不死貧道,有熱鬧看就好。
本著這種心態,三不知真人興致勃勃飛到房簷上,正巧見到那清雅無雙的好苗子穩穩接住興奮嬉笑的小潑猴……
嘴甜愛笑的小潑猴健康漂亮的臉蛋紅撲撲,淺碧色罕見眼瞳亮晶晶地仰視著看不清神色的風長隱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隻看到風長隱的背景,但不妨礙他看到小潑猴撲進好苗子懷中,雙臂十分自然摟著好苗子的脖頸,小腦袋轉啊轉,發髻上係著的銀鈴鐺在寂靜無聲的夜色中清脆響動……
三不知真人:“……”他看見背脊筆直勤奮好學的好苗子不但沒有拒絕,甚至摟緊俯首貼近……
非禮勿視!
都是過來人!
但是,他不過閉關十來年,現在的年輕修士交友方式真是……挺別致的……深更半夜不睡覺玩這套……
看得牙好酸……
三不知真人搖頭離去。
撒酒瘋的虞妙然不知三不知真人來過,她被高高拋起來五次,玩夠了,腦袋也開始滯後性頭疼了。
剛剛開始她喘著氣躺在風長隱有力臂彎中,一眼不眨盯著他看,隻是覺得風長隱現在好漂亮好漂亮!
虞妙然忍不住朝風長隱湊過去,冒著熱氣的額頭離風長隱的鼻尖很近,她難受地晃著沉沉重重的腦袋,嘟囔著,“頭好暈啊小師父……難受……”
“嗚嗚嗚……我難受……”
虞妙然臉色不好,身子在風長隱懷中蜷縮起,小聲啜泣自己好難受。
風長隱蹙眉抱進懷中,論理不應該這麽難受,他俯首湊近,冰涼的額頭貼著虞妙然,體溫是有點兒高,“先別晃,哪裏不舒服?”
他們離得極其近,從遠處看,如同一對初墜入情網的戀人在樹下交頸親吻。
但事實並非如此,虞妙然叫嚷著還在晃著腦袋,額頭與鼻尖擦過風長隱的,櫻桃色飽滿唇瓣喘著酒香與風長隱淡色薄唇堪堪擦過,幾乎近在咫尺……
小酒鬼不聽話不安分,風長隱隻得蹙眉讓小酒鬼改坐在自己臂彎中,他修長冰涼的手指按住不安分喊難受的小酒鬼,溫柔並且強硬再次詢問,“哪裏難受?”
“哦……”小酒鬼眨眨卷翹的眼睫毛,“……感覺胃在燒有點難受,可能餓了……”
她突然嗅了嗅風長隱臉頰,咽了咽唾沫,好饞並且直白地問,“小師父,你好香啊,我可以親親你嗎?”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女主成年呦~
本來想拿這個月小紅花的,結果發現自己2號就沒有小紅花,捂嘴哭
真的很抱歉,停了這麽長時間還有寶寶追,感動落淚
感謝在2023-05-03 23:59:46~2023-05-04 23:59: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月見山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