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風雲際會
晚霞紛飛中子欽策馬進入了大梁,這座距離子欽原先所在年代足足兩千多年的魏國國都。
信陵君的府邸並不過於奢華,但是卻別有中分外的大氣。
府邸中巨樹參天,大大小小的院落便建於這些大樹之間,雖然沒有後世建築的精美,但是卻充滿一種原始的美。
子欽到來的時候信陵君親自來到大門口迎接,十足十的表達了對子欽的重視。
而進入信陵君府邸後信陵君卻獨自和子欽同進晚餐,再無旁人。
“連晉卻是不世奇才,這一路上的戰績說出去恐怕當今七國所有的名將都要為之臉紅。”
單獨進食自然不可能是一言不發的進食,信陵君此時卻終於展現戰國四公子之首的本色,不僅僅食物和子欽無二樣,便是言語中對子欽亦是大為敬重。
“戰爭隻是小道,國計民生卻才是大道,戰爭打的並非單純的軍事,而是經濟,秦國若非變法圖強,隻怕也未必能夠威懾六國。”
子欽的話語極為淡然,信陵君的確是一代梟雄,但是此子卻做錯一件事,那便是絕不應該生出收服他的心,和原著一般無二,他和項少龍皆是來自現代,若是換做秦以後天下一統,他們這些來自現代的人可能還會因為形勢所迫效忠這封建國度。
但是在此戰國末期。天下未定,他們這些來自現代的人就算不存在絲毫的野心。卻也絕不會甘心隨便被人收服。
“隻不過,連晉觀信陵君卻是危矣。”
不待信陵君開口,子欽卻已經率先開口。
信陵君收服人才無非便是那幾招,禮賢下士,胡蘿卜加棍子,原著中信陵君對項少龍使的便是後一招,危言聳聽,然後拋出橄欖枝。
信陵君依照原著來。子欽卻不想學項少龍,他的實力遠強過項少龍,麾下又有三千精騎,卻是已經足以在這場博弈中做一個棋手。
能做棋手的人想來卻也是絕不會願意去做棋子。
子欽話語出口,信陵君的神色猛然間一愣,他心中早已經有無數的腹稿,他甚至已經提起精神。以便在子欽任何話語出口都能做出最佳反應。
隻是,他所有的腹稿卻都是按照子欽被他言語所動來規劃的,卻哪裏想到子欽居然反戈一擊,且如此淩厲。
“連晉這話何解。”
微微一愣,信陵君臉色恢複正常,他亦非常人。卻是沒有惶急慌忙的去否定子欽的話,而是故作淡然的開口道。
“平原君自邯鄲解圍後不久便去世,想來信陵君應該知曉為何,連晉雖非聰明人,卻也知道平原君對趙國貢獻甚大。且並未違背趙王命令,這樣的人都會早死。何況信陵君閣下所為表麵看起來卻是對魏國無半點好處,且嚴重的違背了魏王的命令。”
子欽嘴角掀起淡淡的笑容,看著信陵君逐漸僵硬的臉他心中無比的暢快,這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著實相當棒,每一次有這感覺的時候他都對主世界無比的厭惡,或者說對主世界那些人無比的厭惡,也因此他更加渴望強大,強到足以無視任何的規則。
“這次我們前往大梁,途中遇到灰胡的人馬,此人乃是龍陽君的人,又遇到兩撥馬賊,卻是他國的人馬,最後遇到齊國高手囂魏牟帶領的一萬騎兵,想來魏國就算再不堪亦不會被他國一萬騎兵偷入國度範圍。”
子欽繼續開口,信陵君臉上終於在僵硬之外多出驚訝,他自認為秘密的事情卻早已經被人識破,這個感覺出現之後子欽在信陵君眼中立刻不同。
信陵君隻覺得子欽再非他能夠收服的人,忌憚之心瞬間出現,信陵君有那麽一刻甚至想要招進護衛幹掉子欽,但是隨即隱去這個念頭。
如子欽所料,信陵君和平原君夫人都是一時梟雄,兩人卻是絕對的能夠順應時勢而行,所以信陵君哪怕對子欽萬分忌憚,卻也知道這絕不是殺子欽的好時機。
“龍陽的確和我爭鬥甚是激烈。”
不待子欽繼續說下去,信陵君主動開口,坦言自己和龍陽君之間的爭鬥。
這是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子欽卻緩緩露出笑容端起酒杯。
很多時候,很多話卻是蘊含著不同的意思,這便是中文的奧妙之處,或許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卻能夠表達無數意思,當然,唯有聰明人能夠領悟其中的意思。
“這次大梁很熱鬧,信陵君還請小心,要知道作為魏國大夫,亦是別有用心的國家針對的目標,若是遇上瘋狂點的甚至魏王亦是危險的。”
一杯酒下肚,子欽狀似關心的開口,信陵君身體猛然間一顫,目光難以置信的看向子欽。
大夫危險,便是魏王亦是危險。
這兩句話表達出兩個意思卻是讓信陵君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理解,隻是,看著子欽那一絲若有所指的笑容信陵君卻又明白他的理解斷然沒錯。
“我自然會小心,因為這些人來大梁本是為了那部由我得到的魯公秘錄,或許,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便是得到我那部魯公秘錄的人。”
信陵君一顫之後恢複原樣,他放下酒杯,突然放低聲音若有所指的開口。
“或許大夫死的時候信陵君的那部魯公秘錄便已經易手,要知道,能夠做出那等事情的人斷然是非常厲害的。”
子欽緩緩給自己倒一杯酒,斜著腦袋看著**漾的酒水笑道。
這一次。信陵君卻未曾接口,而是沉思了許久。
直到子欽酒杯中水紋已經消失。信陵君才狠狠的給自己倒杯酒,然後一口灌入口中。
“想來亦是如此。”
六個字,信陵君幾乎是從牙齒縫中擠出的一般。
“隻不知魏王卻是如何有危險。”
說出向來亦是如此六個字的時候信陵君的神色還極不好看,但是眨眼之間信陵君臉色已經恢複平靜,用一種極為淡然的語氣狀似關心的問道。
“嗬嗬,這卻是秘密,亦如,千人能夠殺敗萬人的秘密。”
子欽淡然一笑。卻帶著一種自信開口,說到千人殺敗萬人的時候信陵君神色之間微微一顫,竟連手上杯中的酒亦灑出幾滴。
“我聽說魏國石女天下聞名,大凡來魏國的名士,劍客,或者魏國本地的貴族都會前往那美女舉辦的宴席,信陵君。我們不妨明日去湊湊熱鬧,或許還能見著龍陽君。”
子欽留意到信陵君灑出杯中酒卻是未置一言,伸手托住自己的腦袋子欽整個人好似完全放鬆,悠閑的端著酒杯開口。
“龍陽君絕不是簡單人,連晉最好莫要得罪。”
信陵君沒有微皺,似乎有點不悅。這卻是和原著不同,原著中一切在手信陵君卻是毫不顧忌項少龍見到龍陽君,而此時,信陵君和子欽隻是交易,且還是見不得人的交易。信陵君卻是極為畏懼此時被暴露出去。
“我們都是聰明人,若是白天和別人結怨。晚上就去殺別人豈不是蠢蛋。”
子欽微微歎息一聲,隨即飲盡杯中酒踉蹌的起身。
“君上,還請幫忙安排個房間,我可不想露宿。”
子欽狀似客氣的抱拳做個稽,然後搖搖擺擺的離開了晚餐之殿,門外自然早有人在等候著,信陵君此人收買人心的手段天下無雙,哪裏還會到現在都沒幫子欽安排住所。
子欽離去,信陵君坐在大殿內卻是一動未動,而他的臉上也漸漸浮現恐懼的神色。
子欽之前所說信陵君一開始隻以為子欽的意思是暫時不會對付龍陽君,隨後卻霍然間靈光一閃,意識到子欽所言的意思是若是白天和龍陽君衝突,晚上龍陽君就死掉,雖說會讓人懷疑他是凶手,但是卻更能說明他不是凶手,因為像他們這個高度的人就算報複亦不會這般明顯。
這是一種和古代所謂作案動機完全相反的心理揣摩,在這個時代尚未出現這樣的心理揣摩,是以信陵君對子欽說出的這種揣摩心理方式卻是驚駭不已。
原先已經極為忌憚子欽的信陵君此刻更是對子欽產生了恐懼心理,而此心理產生之後信陵君雖不說不敢去對付子欽,但是卻亦是顧慮重重。
蓋因在信陵君心中已經有這麽一個印象,如要對付子欽這類人若是不能一次性解決,必將為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第二日子欽大早便起身修煉,無相功這些時日哪怕是行路的時候子欽都未曾鬆懈,雖然依舊沒產生氣感,但是子欽卻覺得自己的大腦似乎已經清明許多。
而修煉完無相功之後子欽又開始修煉自己曾學過的每一種武技,殺戮刀法,血戰刀法,破戒刀法,劍術,這種種的武技子欽無比耐心的一項項反複修煉著,雖然大部分武技因為規則的原因在這世界不能展現半點威力,甚至練的不堪入目,但是子欽卻練的極為認真。
每一樣武技都練一遍之後已經是中午,信陵君也在此時遣人過來恭請子欽。
子欽跟著信陵君府的下人來到外堂,立刻看到信陵君正和三個人在喝茶,劇情雖然已經有點改變,但是很多事情卻依舊。
子欽目光掃過這三人,最後停留在一個魁梧卻醜陋的漢子身上。
而子欽目光掃過去的時候這魁梧的漢子和另一個矮壯的漢子頓時回首看過來,僅目光接觸子欽便能肯定這二人皆是武功高強之輩。
那醜陋漢子子欽卻是記得乃是一代俠客的典範朱亥,隻不過另外兩人子欽卻早已經不記得是什麽人。
好在的是信陵君再次介紹,子欽這才知道另外二人的名字。一個叫做譚邦,一個叫做樂刑。
“壯士便是救趙揮金槌。名震邯鄲城的朱亥。”
對於朱亥此人子欽卻的確很是欽佩,自小的時候子欽第一次讀李白的俠客行便對這豪邁的男兒留下極深的印象,這種印象便是再過百十年也休想消去。
“這句詩卻是不俗。”
此舉出口,朱亥摸著後腦勺露出傻笑,信陵君神色一凜,譚邦卻是陡然間擊掌讚歎。
“這句詩卻不是我所做,而是趙國一大賢所做,可惜此老不喜趙王為人。所以未曾為官,便是名聲亦不在外。”
子欽謙遜道。
此時所謂的詩書尚未成為文人的唯一,所以譚邦等人亦沒有過於驚駭子欽那句詩,幾人閑聊幾句之後分乘兩輛車離開了信陵君府邸。
眾人用膳的地方卻依舊是原著中的丹陽樓,隻不過,不同於項少龍的茫然,路上信陵君卻是給子欽解釋。丹陽樓在大梁的地位大約類似邯鄲的燕回樓,皆是首屈一指的酒樓,大凡王公貴族若是不在自己府邸用膳皆是前往這丹陽樓。
最主要,信陵君卻是已經得到準確的情報,今日在丹陽樓一定會碰到龍陽君。
對於信陵君的自信便是子欽亦是無可奈何,這個時代是中國最混亂的時代。卻亦是最昌盛的時代,諸子百家,無所不包,這個時代中國放眼世界都是舉世無雙的。
同時,這個時代亦是中國各種兵法戰術成型的時候。數百年的紛爭,這時代的人對於戰爭的理解早已經超越後世不知道多少倍。類似諜戰這玩意這時代的人卻已經運用到如火純情。
所以對於信陵君的自信子欽亦隻能無可奈何,這等諜戰他卻是做不來的,即便是給他十年時間他也絕對做不到這時代類似信陵君這等人物的地步。
同時,在酒樓之中子欽卻更是長見識,原著中對於譚邦的言行隻是一言評價,但是唯有身臨其境子欽卻才知道譚邦此人所言究竟如何的巧妙。
諸子百家在譚邦的口中被一一道來,子欽卻才曉得原來他早聽的耳朵生繭的諸子百家到底是哪些,時而又聽到譚邦例舉一兩個諸子百家中的大賢實例,卻讓子欽雙目異彩連番。
任哪個中國人若是能夠親耳聽到老祖宗講這些最詳細的對中國璀璨文明的解析隻怕都會和子欽一般迷醉。
待譚邦說到時人中荀卿,鄒衍,韓非三子最佳時子欽終於忍不住驚呼出聲。
尋秦到底已經是子欽久遠以前所讀,便是譚邦都已經不記得,更不曾記得譚邦又說到荀卿,這李斯和韓非的老師。
“難道譚邦所說不對,連晉何故驚呼。”
譚邦目光奇怪的看向子欽,便是信陵君三人亦是忍不住帶著驚訝看過去,他們亦是不明白子欽為何驚呼。
“譚邦所言隻怕有點差錯,當今天下唯有一人堪稱集古今大成,那便是荀卿。”
子欽苦笑起來,他本不想說這些,但是一想到荀卿此人卻還是忍不住開口,蓋因他知道此人是何等恐怖,韓非固然強橫,但是譚邦卻不曉得李斯,隻因為此時李斯尚是小吏,且未曾拜師荀卿。
“韓非才學不足荀卿十之一二,韓非乃法家,隻是荀卿卻是集眾家所長,且荀卿有一門學術卻是眾家皆無,此學術名為帝王之術。”
子欽苦笑著開口,話語出口,包括信陵君在內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三皇五帝之後到這時候還沒有皇帝,但是帝王二字卻是眾人皆知什麽意思,換個人若說自己有帝王之術必被人嘲笑,甚至為當權者所殺。
但是若是荀卿這等人說自己有一門學術為帝王之術,卻隻會讓天下人震驚。
“連晉如何知道這門學術。”
眾人皆是震驚,信陵君所想卻更多,這等秘密的事情便是各國的探子亦未曾知曉,子欽卻似乎早已經知曉,這實在讓人奇怪。
“這世上的事情有許多我不知道的,卻偏偏又有許多我知道的,不足道,不足道。”
子欽笑著搖搖頭飲盡一杯酒,信陵君眼神閃爍了幾下最終沒有再問,旁邊,譚邦的眼中卻露出有所思的神色,朱亥和樂刑似乎有那麽一刻身體繃緊,隨即又鬆開。
信陵君微微一笑就想說點別的,子欽卻突然間豎起耳朵。
“有人來矣。”
子欽放下酒杯,目光有趣的看向門口,不一會之後朱亥和樂刑同時停下酒杯。
兩人目中終於露出驚駭的神色,此刻他們亦已經聽到腳步聲,但是卻比子欽足足晚了幾息的時間,武功到他們這地步卻是明白這幾息代表的是什麽。
“君上,龍陽君求見。”
門外,一衛士入內稟告,在座眾人更是臉露驚容。
信陵君和龍陽君的關係早已經公開破裂,這龍陽君尋上門斷然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隻是,卻不知此子如何這般大膽直接找上門。
在座唯有子欽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何為,殺人爾,這個時代似乎也隻有此事屢見不鮮。
“君上不妨讓其進來,想來龍陽君定是不甘走狗被我所殺,如此,連晉怎能退縮,不妨見見這魏國美男子,順帶,殺殺他的銳氣。”
子欽說話依舊嬉皮笑臉,隻是到最後幾個字才從字眼行間露出森寒的殺機,便是朱亥,樂刑這等高手亦不由的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