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兩百四十一章 長劍起,何人敵
明教是教派,一個幾乎可以說不屬於江湖門派的教派。
實際上來說明教有點類似道家,佛家,或者基督教之類的教派,而且,明教甚至比武當和少林還純粹點。
武當和少林雖然分屬道佛,但是卻已經偏向於武林門派。
他們首先是一個武林門派,其次才是道佛,實際上,便是張三豐,便是達摩這類世外高人亦有著執念,那便是傳承。
張三豐門規森嚴,便是一百多歲的時候對於觸犯門規的宋青書依舊親自出手取其性命,固然,那是因為宋青書害死自己的七師叔,萬惡不赦,但是一個百歲老人在處置自己徒孫的時候沒有半點猶豫,亦可見張三豐對門規的看重。
達摩若是當真四大皆空,何須不遠萬裏前往中國傳道,宣揚佛法。
而明教不同,實則從波斯開始明教的教義便清清楚楚,無他,唯光明二字。
何謂光明,光本是暗的相反麵,光於暗本是一體兩麵,卻有最是敵手,既然選擇光明,那自然時刻需要有著和黑暗爭鬥的準備,是以,從開始的時候明教便絕不是一個甘於蟄伏的教派,亦不是如道家,佛家那般溫柔的教派。
從唐代以來,明教直接發起的起義就有數次,參與過的亂世紛爭更是不計其數,可惜這個教派運氣實在有點讓人唏噓,這許多次的亂世爭雄,明教卻是未曾成功一次。
而明教那些世代相傳的玩意。什麽大應輪部,亦便是禦盡萬法根源智慧經,什麽尋提賀部,亦便是淨命寶藏經等等的七部經亦因為無數次的亂世爭雄失敗而失傳的幹幹淨淨。
到宋朝的時候明教唯一的祖傳之物已經隻剩下一部在以往輪不上名頭的乾坤大挪移。
好在的是這個時候中土武學亦已經衰敗的可以,甚至達摩手著的洗髓經都已經失傳,這一部乾坤大挪移本該成為明教崛起的機緣。
誰想,這宋太祖卻是比唐皇朝時期李世民還要恐怖,唐太宗固然厲害,但是本人武學卻不行,靠的是麾下天策府。而宋太祖這丫的竟是一個武學奇才,獨戰天下所向無敵,死後尚留下武宗一脈,卻是將明教克製的死死的。
在宋太祖的強勢下,無論明教還是逍遙派都隻能夠老老實實的隱藏著。
這情況直到元末才算改善,明教到底是教派,而不是什麽武林門派,這個優勢讓明教終於熬過了痛苦的歲月,避開宋太祖那一脈。也避開了鐵木真天下無敵的時代,終於等來了自己的機會。
這時候明教卻得到一個天下無敵的教主。張無忌。
此子的武功在當時的的確確是天下無敵,大成境界的九陽神功加上大成境界的乾坤大挪移,便是張三豐出手恐怕亦是止不住此子。
而此時明教的勢力經過數百年的積聚亦是達到了最巔峰的時期,反元大業那是易如反掌。
不想,明教的黴運再次來臨,這偌大的教派竟是被一個朱重八鑽了空子。
更黴運的是這朱重八竟是一個劉邦式的人物,得到天下之後卻又害怕明教的威勢,於是打定主意滅掉明教。
於是從忠於自己的明教弟子徐達,常遇春開始。到當時明教教主的楊逍,統統都倒了血黴,偌大的一個明教被朱重八短短的幾年時間殺的幹幹淨淨。
殘餘的明教弟子自此隱性瞞名,不但遷往黑木崖,且還改了教名卻才終於保住這一脈不至於斷絕,隻是,經過朱重八的狠殺。明教的勢力更是一落千丈,這一次,便是僅有的流傳下來的乾坤大挪移亦已經丟失。
不過,好在明教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些能殘留下來的又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於是改為日月教的明教依舊是江湖第一大派。
隻是,這時候朱元璋卻又做了一件事情。
到明教隱去之後朱元璋卻是已經知道想要靠著軍隊滅掉明教絕無可能,於是他暗中扶持起五嶽劍派,利用這五個劍派將明教再次引到張無忌未曾接任教主之前的輿論導向上。
於是,日月神教再次將明教恢複成從唐朝開始便有的一個頭銜,魔教。
事實上,朱重八這亦隻是走了當年李世民的老路,當年,李世民亦是發現自己不可能完全滅掉光明教,於是扶持江湖中人為難明教,通過帝國的勢力硬生生給明教按上了魔教的名頭。
這其中的條條杠杠子欽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子欽卻明白一件事,那便是日月教現在已經再沒有任何關於以往明教的遺留。
這對於一個傳承數百年的教派極為危險,因為沒有那些曆史的遺留,這種教派往往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
道佛為何不滅,隻因為道家典籍和佛家經書滿天下都是。
便是曆史上數次滅道,滅佛,卻又哪裏能夠滅的幹淨,這世上隻需還有一部道書,一部佛經,那麽,道佛就決不會滅。
因為,看道書,念佛經的便是道家弟子,便是佛家弟子。
日月教需要那些明教的遺留,而子欽這裏恰恰好就有這麽一部遺留,且還不止是遺留,這玩意更是一部厲害非凡的高級武功。
“我得到逍遙派傳承,也順手得了另外一件東西,一件當年張教主未曾來得及留下來的東西,任教主,不知道你是否聽過這麽一個名字,乾坤大挪移。”
子欽的聲音淡然,任我行的神色卻是一愣,隨即臉色驀然間漲紅起來。
做了數十年教主,又被囚禁十多年,這世上還能讓任我行激動的事情實在不多,但是。當子欽最後那幾個字出口的時候任我行整個人卻已經殺掉,卻已經愣掉,卻已經激動的好似剛走進洞房的毛頭小子。
葵花寶典很強,吸星大法很強,易筋經很牛,但是在任我行心中這三部武功就算加在一起亦比不上乾坤大挪移。
作為日月神教的教主,又是見過最後一任明教教主的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卻是比任何人都對乾坤大挪移來的迷信。
日月教留下的那些傳說中乾坤大挪移已經被神話。
可以將一切攻擊過來的招式,內力都反彈回去,天下武功。隻消瞧上一眼便能夠完全複製過來,任何絕技都能夠找到破綻…………
這種種的描述早已經在任我行心中刻下這麽一個念頭,乾坤大挪移,天下無敵。
若有乾坤大挪移,他又何須練什麽吸星大法,他又何須用葵花寶典去試探東方不敗。
若有乾坤大挪移,直接的碾壓過去,這世上又有什麽人能夠對抗的了明教。
便是當今皇帝,隻要惹他不高興。摸入皇宮宰掉也就是啦。
“你,你若有這等神技。卻如何肯交給我,你莫要告訴我,這部神技在你心中的地步還不急易筋經。”
任我行激動之後眼神卻已經淩厲起來,好似被激怒的猛虎一般看著子欽,似乎子欽若是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任我行就會立刻上前和子欽拚命。
“易筋經自然不及乾坤大挪移,但是,乾坤大挪移沒有數十年的功力卻是絕對沒法修煉,最主要,我修煉逍遙派的北冥神功卻已經出現問題。想來任教主亦是知道的,那問題一旦出現,若不解決會有什麽下場。”
子欽苦笑起來。
這苦笑卻是一半真一半假,乾坤大挪移的修煉雖然的確需要高深的內力,但是與他卻無關,在這個世界他的乾坤不可能完全施展出來,頂多就是高級武功的一些特效可以衝突世界壁壘。
但是。後半句子欽卻是實實在在的,殘缺北冥的問題的確已經出現,他體內的雜質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
和係統介紹的一般無二,北冥。便是殘缺的北冥一旦修煉,那內力增長的速度已是恐怖之極。
這些時日他幾乎未曾吸過任何人的內力,且亦沒有修煉哪怕一秒鍾的內力,但是體內的內力卻呈現幾何式的增長。
原本他樂觀估計三甲子的內力尚需一段時間,但是現在看來卻絕非如此,恐怕隻消幾個月的時間這三甲子便會漲滿。
至於離開這個世界,那些內力會否消失,此時子欽亦是不敢再冒這個險。
能消失固然是好事情,但是關鍵問題卻是,萬一不消失怎麽辦。
“想來任教主依舊不太信任我,這沒關係,我有點東西可以先告訴任教主。”
子欽緩緩的走到任我行身邊,他的嘴巴飛快的蠕動起來,然而,便是站在任我行身後的向問天亦是半個字未曾聽到子欽說的什麽。
子欽的話語竟似乎變成一條線,出他之口,卻直接進入任我行的耳朵,絕無絲毫外傳。
好半天之後,任我行的臉上露出無比駭然的神色,他的眼神時而激動,時而迷茫,最終卻是化為駭然,顯然是子欽說的什麽事情讓任我行感覺到了不可思議。
大殿門口,方證,衝虛,包括五嶽劍派的所有長老,掌門都瞪大眼睛焦急的看著子欽和任我行。
他們哪裏還會不知道子欽此時跟任我行說的應該卻是那什麽乾坤大挪移的心法。
而能夠讓任我行這般表情的武功卻又該恐怖到何種境界,這些人不知道,但是卻明白,子欽和任我行聯手,這江湖恐怕再沒他們什麽事情。
方證的眼中亦是閃過一絲茫然。
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若是負隅頑抗下去,恐怕少林寺今日之後便會成為一個曆史。
想到這裏方證頓時不寒而栗,他轉過身看向背後的一個白須老僧,此人亦是方證的師弟。
一絲痛苦的目光出現在方證的眼中,而他背後的老僧卻是雙手合在胸前露出一絲笑容,隨即轉身飛快的離去。
整個大殿門口無人留意到這一點,唯有衝虛卻是了然的看看方證。隨即微微一歎,什麽也沒有多說。
幾息之後,子欽的聲音突然響起。
“任教主,我的這份誠意還不錯吧。”
子欽的聲音淡然,任我行的眼中卻已經閃過驚喜交加的神色,他點點頭。
“今日,便是推平少林,老夫亦要為你找到易筋經。”
任我行的聲音極大,大殿門口眾人都聽到了這句話,頓時。一個個或者假裝,或者當真都憤怒起來。
“小林子,你要和我爹爹動手嗎。”
突然,嶽靈珊的聲音在子欽身邊響起,女人的聲音極小,帶著一絲淡淡的焦慮。
子欽轉過頭,無奈的看了一眼嶽靈珊,和嶽不群動手絕非他說的算,得看嶽不群自己的選擇。但是以這家夥君子二字的稱號來看,十有八九是會找上他的。
子欽固然心中對嶽靈珊有好感。但是這好感卻絕不會讓子欽學習令狐衝,哪怕受傷亦要成全嶽靈珊。
這一點,子欽做不到,亦做不出來。
他無奈的點點頭。
嶽靈珊的臉色黯淡下去。
“小林子,我不懂你做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要和我爹爹動手的對不對。”
女人的眼中露出一絲哀求。
她已經明白阻止不了這場戰鬥,她夾在心上人和父親中間左右為難,她現在隻希望有一丁點小小的安慰。
“若有可能,我會放你父親一馬。”
子欽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溫柔。他固然做不到和令狐衝一般,但是卻也沒法子完全無視嶽靈珊的感覺而當真打定主意幹掉嶽不群,若是有可能他或許卻是能夠放嶽不群一馬,當然,也隻是有可能,若是迫不得已的話他卻也不會手下留情。
“你,你小心。若是你有不測,我便陪你而去。”
嶽靈珊死死的看著子欽堅定道,這話出口子欽卻是心中陡然間一重。
嶽靈珊對他,或者說對林平之用情如此之深。他卻又該如何,他不屬於這世界,卻是早晚要離開的。
最主要,他不是林平之,卻又如何能接受嶽靈珊的感情。
最主要,便是此時他亦不知道他對嶽靈珊到底是欣賞,還是當真當真已經產生感情,或者幹脆隻是源於林平之的那點心魔。
若是前者,什麽事情都無,若是後者,他卻會迎難而上,揮慧劍斬情絲,滅掉這心魔,若是中間,他卻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子欽拍拍嶽靈珊的手,隨後朝著前方走出去。
“方證大師,我還是那句話,易筋經到手,我自離開少林,否則,今日之後恐怕這世上將再無少林。”
子欽的眼中閃過一絲凶狠,他此時因為嶽靈珊的事情卻是心情極差,對於方證的態度卻亦是很不耐煩,什麽狗屁不傳之秘,若是少林都沒有了,那不傳之秘還有意義嗎。
“林平之,你當真要做那魔頭。”
嶽不群狠聲開口,神色間似乎極為悲痛,盡顯君子風度。
子欽卻再無廢話,長劍已然出鞘。
“我的劍法融合辟邪劍法和獨孤九劍,前者為主,後者為輔,卻已經超越兩種劍法,你們能死在這劍法之下亦應該感到榮耀。”
子欽的聲音冷下來,方證額頭冷汗霎時間冒出。
他們這邊能夠和任我行以及子欽抗衡的不過他方證加上衝虛二人,且二人都不是任我行或者子欽的對手,便是加上五嶽劍派的這些掌門之類,所有人一起上對上任我行和子欽亦是半斤八兩。
但是,要知道任我行身後卻還有一個向問天。
此人的武功雖然稍弱,卻是亦不下於五嶽劍派任何一個掌門或者長老。
且任我行乃是日月神教教主,雖然似乎和東方不敗有點齷齪,但是,偌大一個日月神教總歸還是會有那麽一些人終於任我行。
若是戰鬥中再衝上來一批日月神教的高手,今日恐怕當真要成為中原武林之殤。
方證憂心忡忡,那邊子欽卻是已經不耐,他提著劍一步一步朝著大殿門口而行。
這一行卻非同小可,那些圍在周圍的五嶽劍派弟子雖然畏懼子欽的劍法,但是師門長輩都在看著卻哪一個敢消極怠工。
頓時,無數長劍明晃晃的施展著各類劍法,接著各類陣法朝著子欽攻去。
“沒空和你們玩。”
子欽的聲音淩厲叱吒一聲,手上長劍陡然間劃過一道圓環。
圓環籠罩範圍內所有供給者似乎一下子被凝固,緊接著,一隻隻握著長劍的斷手伴隨漫天飛劍的血花落地。
子欽這一劍竟至少讓十多個劍手的手腕離開胳膊。
大殿門口左冷禪終於失聲吼叫起來。
“退開,都給我退開。”
左冷禪很多時候固然可以為了野心不惜暗殺五嶽劍派任何人,不要說弟子,便是長老,掌門亦殺,但是左冷禪卻絕對沒想過讓任何一個五嶽劍派中的門派滅門。
若是人都死光,他左冷禪便是做了五嶽劍派合一的掌門又還有什麽意思。
不知是被子欽的劍法嚇到,還是左冷禪的命令起作用,那些五嶽劍派的弟子紛紛退開,而子欽卻也沒有理會這些五嶽劍派的弟子,他持著劍卻已經來到大殿之前,任我行緊跟在他身後。
王對王,這少林一役終於到了最緊要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