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 武俠

這桌上的心法在昆侖派自然屬於上乘。

換做現在昆侖派任何一個弟子恐怕都會視作珍寶,偏生子欽身懷數種神功,對這心法卻是不屑一顧。

加上子欽心中對於何太衝夫妻俱無好感,尤其是對班淑嫻,更是厭惡無比。

這心法子欽卻是半點沒將其放在心上。

任由那張白紙鋪於桌麵,子欽起身朝著屋外走去,他此刻卻隻想稍微走走,順帶看看是否能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屋子外,子欽卻發現這裏不過是昆侖派的後院某個別院而已。

他大步的走出,卻早有一個中年仆役迎上來。

“您是想先填飽肚子,還是立刻回自己的住所。”

中年仆役恭敬的開口。

子欽卻是疑惑的看著這個仆役,僅看此人對他的態度,很顯然,此人極為敬重他。

子欽接受了這個身體的所有記憶,卻是知道,這具身體絕對沒有什麽值得旁人尊重的,雖然這是一個練劍的奇才,但是就目前來說這具身體卻是半點劍法都不會。

既然如此,那麽,這個仆役尊重他唯一的原因恐怕隻有何太衝夫妻的原因。

子欽眉頭深鎖,卻是已經可以基本肯定他與迷糊中聽到的那個尖銳聲音乃是班淑嫻的聲音。

隻是,這個老女人為何這般對他卻是委實想不明白。

“我難道不能留在這裏嗎。”

子欽心中思索著,突然間想到一個弄明白自己身份的辦法。

子欽本是一個龍套演員,大智慧固然沒有,但是小市民的狡詐卻還是有一些的,加上這段時間主世界,名家世界的見聞,這眼界一開闊,腦袋卻已經比以往好使的多。

這句話子欽問的極為突然,卻是一種試探,在這情況下仆役就算再怎麽得到旁人的指示恐怕亦會本能的吐出實話。

果然,子欽的這話才落下,這中年仆役已經不假思索的開口。

“您若是肯留在這裏自然是再好沒有,大夫人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這中年仆役的語氣極為高興,卻是沒有絲毫作假的可能。

子欽的眉頭鎖的更加厲害,他心中越發肯定,他所扮演的這個角色和班淑嫻之間一定有著什麽關係。

說實在話,子欽卻是當真不想和這個討厭的女人有任何關係。

嫉妒,殘暴,蠻橫,無禮。

這個女人可以說占盡了倚天世界女人所能達到的惡毒的極致。

便是被滅絕老尼姑逼迫下變的邪惡的周芷若和她比起來亦是遠遠不及。

“我,我去請夫人。”

中年仆役興奮的嚷嚷著朝著前院跑了出去。

子欽正處在焦慮中,一時間竟沒有能夠拉住這個中年仆役。

微微歎息一聲,子欽戰神走回這個別院,既然中年仆役已經去通知,那麽,他卻亦是不會逃避。

反正他對班淑嫻的態度便是這樣,拜師是絕無可能的,若是班淑嫻接受的了,他便住在這裏,若是不行,他便會去住大通鋪。

回到屋子內子欽一屁股坐下,也不管那張鋪在桌子上的紙張。

班淑嫻絕不是什麽好人,子欽自認為自己亦不是容易屈服的人,心中所想卻是,若是一旦鬧崩,他便等待張無忌的到來,然後幫助張無忌逃出昆侖派,緊隨這個主角圖謀九陽。

一邊坐著,一邊思索著該如何隱藏在昆侖派附近,又如何幫張無忌逃脫,子欽卻似從未發現他竟是半點沒想過留下來該如何,又該怎麽和班淑嫻相處。

不過一會的時間,外麵突然出現一股氣息,這氣息不算太強,但是卻已經遠勝過丘處機之流。

子欽心中暗自計算,班淑嫻應該屬於倚天中二流中的巔峰,這倚天世界的武力卻是要比笑傲強盛太多。

他這般想著,目光卻是朝著門口看去。

一個高大的身影便在此時走入了屋子內,這是一個老婦人的身影,她的容顏已經衰老,但是眉宇間卻能看出一股煞氣。

這種煞氣若是生於男兒眉宇間,那所生煞氣之人一定是梟雄般的人物,便是能翻手為雲覆手雨,亦絕對是個縱橫江湖的豪傑。

隻是,這煞氣若是生於女人眉宇間卻絕對是種災難,切莫說班淑嫻年老色衰,便是班淑嫻年華正茂,傾國傾城,若是擁有這等煞氣恐怕何太衝亦隻能夠退避三舍,有敬有畏,而絕對無愛。

“你已經決定拜師。”

班淑嫻走入屋子內,四平八穩的坐到了子欽的對麵開口道。

這句話班淑嫻問的極為生硬,莫說子欽本是自傲的人,便是一個庸人被這般問亦會怒氣上升。

“拜師,怎麽可能。”

子欽冷聲道,這話卻是讓班淑嫻眉毛一挑就要發怒。

子欽冷冷的看著班淑嫻挑眉弄眼,打定主意,一旦和班淑嫻撕破臉立刻就叛出昆侖,這樣的門派卻是不待也罷。

不想,班淑嫻眉頭一挑,眼看著要發怒,卻是好半響之後失落的歎息了一聲。

“你的脾氣卻是和你的祖輩一般倔強,你的天賦亦和你的祖輩一般優秀,隻是,你若是不能改掉身上這份迂腐,便是你的天賦比你祖輩勝出,我亦絕不會讓你學武。”

班淑嫻初時幾句話說的極為感慨,最後兩句的時候卻又變成聲色俱厲。

這番話卻是讓子欽更加的摸不著頭腦,他的眼中很自然的露出疑惑的神色,看起來竟是無比的迷茫。

班淑嫻看著子欽的迷茫,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突然,她的臉色再次平和下來,目光靜靜的看著子欽。

“看起來你的的確確是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你亦不愧是我昆侖那一脈的弟子,便是忘卻所有的記憶,卻依舊改不了這等脾氣。”

班淑嫻的話語中再次露出無奈的語氣,她的嘴角亦是浮現苦澀的笑容。

“這些年我一直逼迫你拜我為師,卻是想要磨掉你身上的迂腐氣息,現在看起來卻是弄錯的方式,你骨子裏烙印的卻是你祖上的倔強,這份倔強卻是絕不可能更改的。”

班淑嫻的語氣竟已經轉為失落,這個女人從坐下來開始情緒數次轉變,子欽卻隻覺得自己蒙在一頭霧水中。

盡管他能夠聽出班淑嫻每一次語氣轉變,但是卻無法聽出一絲絲有用的東西。

好在的是,便在子欽不解的時候,班淑嫻卻緩緩的從頭說起。

“我們昆侖亦是有漫長的曆史,當中原各大派還未曾出現的時候昆侖山內卻已經有結廬練劍的隱世高手,隻是,一來這裏地處偏遠,二來昆侖未出現過什麽驚才絕豔的人物,卻是不聞名於世間,直到宋朝末期我昆侖卻才終於出現一個奇才。”

班淑嫻緩緩開口,子欽心中卻是冷笑,昆侖在金大俠的世界名聲不顯怕是不止因為這些,地處偏遠,沒有奇才都是次要的,最主要卻是昆侖這地方實在有點不佳。

北宋以及之前的時候這裏毗鄰逍遙派,慕容龍城何等人物,昆侖派便是再多奇人異事恐怕在慕容龍城麵前亦是不夠看,再之後卻出現天山童姥這個怪胎,生死符之下管你昆侖派還是點蒼派,要不臣服,要不就別做武林中人。

熬過這段時期,本來應該是好了,但是,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卻又一下子出現了西毒,出現了明教。

好吧,昆侖派隻能繼續忍,這一忍便忍到了南宋末年。

終於,西毒死翹翹,逍遙隨著西夏完結,明教被蒙古攆的好似兔子一般,而昆侖派卻在這個時候出了一個何足道。

於是,昆侖滿血,滿狀態複活,江湖中也才有了昆侖這個名號,而且,以何足道的武功,昆侖亦絕不再是醬油黨,不會再和神雕中一樣隻是打醬油的所在。

隻是何足道亦是倒黴,才出山就碰到當時還是和尚的張三豐,終於因為自己的自大而被自己的誓言束縛,一輩子不入中原。

子欽心中一轉,卻已經將昆侖的古今都想的通徹,而這個時候班淑嫻卻才繼續開口。

“當年昆侖派前輩何足道號稱昆侖三聖,武功何等厲害,若不是因為誓言而終生不入中原,我昆侖派恐怕比來現在卻要強盛十倍。”

班淑嫻語氣中帶著無比的傲氣。

子欽嘴角一撇,剛要想些不屑的話語,卻驀然間愣住。

南宋末年,楊過夫妻已經歸隱江湖,郭靖夫妻卻即將戰死襄陽,其餘的五絕中人亦到了遲暮之年,而當時何足道不過二十幾歲,武功之高卻已經駭人聽聞,若是不是受誓言所束的話恐怕在中原武林的聲威絕不會下於歐陽鋒。

一念至此,子欽卻也不得不承認班淑嫻話中的意思的確有那麽幾分道理。

何足道的劍法放眼當時的天下恐怕唯有寥寥數人能敵,而他的內功亦是極強,原著中固然敗給張三豐,但是要知道張三豐的內功在神雕街尾的時候卻已經堪比尹克西,卻絕非弱者。

何足道便是比張三豐多練了十多年內功,但是,昆侖派的內功又怎麽比得上九陽神功。

九陽神功。

子欽狠狠的一握拳,若是當初射雕初期那老和尚給自己的是九陽該多好,不說若得九陽恐怕他的實力遠勝現在,便是這該死的北冥任務亦不會出現。

班淑嫻此時卻正在說著何足道的事情,突然間看到子欽的手已經握拳,眼中頓時忍不住露出一絲喜色。

這世事便是如此,一個誤會可能改變許多事情。

若是此時子欽不是因為九陽而心中感慨而握拳,恐怕後麵很多故事便不會再發生。

班淑嫻絮絮叨叨終於將何足道的事情說完。

突然卻又笑起來,這一笑倒是顯露出幾分老人家的和藹。

“說起來亦是機緣,當年何祖師若不是受誓言所束未必便沒機會和郭襄祖師發生點什麽,而若真發生什麽,恐怕何祖師亦不可能接掌昆侖,郭靖祖師亦不可上上峨眉,統和峨眉山中那些隱士創出峨眉一派。”

這幾句話班淑嫻說的時候卻滿是和藹的神色,再無半點尖銳的語氣。

子欽忍不住微微有點奇怪的看向班淑嫻,這個女人竟亦有這樣的一麵。

“是不是覺得這會兒的我不像是我,實際上這世上又有哪個女人喜歡做潑婦,隻是,我若是不做潑婦,恐怕這昆侖早已經沒有我的位置。”

班淑嫻的眼中露出一絲淒苦的神色。

子欽看著這個女人,心中一時間亦不知道想著什麽,或許本如那句老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這班淑嫻固然讓人無比的可恨,但是卻未必沒有可憐之處。

實際上原著中班淑嫻讓人覺得厭惡,無非便是一開始的時候和張無忌為難,以及想要毒死何太衝的五夫人,第一印象給人極為可惡的感覺。

隻不過,回過頭想一下,若換做黃老邪碰到馮衡和別的男人擠眉弄眼恐怕黃老邪早已經直接上去一巴掌拍死那個男人,而至於張無忌那一段,遷怒本是黃老邪的本性,卻更是正常。

隻是,若是事情發生在黃老邪身上斷然沒有人會覺得黃老邪厭惡,或者,這便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男人如此叫做邪,女人如此便是惡毒。

“你看這昆侖山,蔓延出去好似要到天的盡頭,這山中也不知道存在多少奇人異事,我昆侖一派雖然自稱是昆侖派,但是卻又如何能夠代表整個昆侖山中的修士,隻是,我們既然已經稱呼自己為昆侖派,卻是再沒有後退的可能,我們隻要稍微退縮立刻就會被人吞的連骨頭都不剩。”

班淑嫻突然站起身,他走向後麵的窗口。

子欽的這個屋子的確是個好地方,後麵窗口可以直接看到昆侖山脈的景象,隻是,昆侖山實在太大,從這裏看出去卻是一片雲霧纏繞。

“掌門並非一個有魄力的人,他成天所想無非就是找個侍妾生個兒子,隻是,他卻不想想,若是想讓他兒子上位,那得多少昆侖弟子陪葬,我們昆侖派又是不是受得了這等損失。”

班淑嫻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所以,他便是再娶上十房八房我也絕不會讓他有兒子。”

最後這句話卻是再次顯露出這個女人的狠辣。

子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卻是才明白,為何原著上說何太衝除去大房外還有四個小妾,卻是一個孩子都沒有,原來這其中還有這等秘辛。

一念至此,子欽卻再次忍不住為班淑嫻的狠辣而吃驚,這個女人的手段當真是狠的厲害。

“你可知道,你為何跟你說這些。”

班淑嫻一語說完,卻又再次看向子欽,她的眼中露出一絲柔和。

“因為我從開始就想讓你成為昆侖下一任掌門。”

班淑嫻的話恍若石破天驚,子欽整個人都幾乎傻掉,班淑嫻竟是準備讓他成為昆侖派的掌門。

隻是,這,卻又怎麽可能。

子欽傻乎乎的看著班淑嫻。

昆侖派的掌門之位子欽自是不看在眼中,但是,班淑嫻的決定卻是真正的讓他覺得不能理解。

“你本是當年何足道祖師一脈,你的天賦亦絕不下於當年的何祖師,最主要,你身上有著我昆侖一脈丟失許久的傲氣,所以你卻是最適合成為昆侖掌門,但是你身上的迂腐氣息卻太過,這卻是大問題。”

班淑嫻一字一頓的開口。

“你若是能夠保住自己的傲氣,卻去掉自己的迂腐之氣,那便是我昆侖最適合的掌門,到時候我便是和太衝同歸於盡亦會助你登上掌門之位。”

班淑嫻的眼中竟已經露出一絲淡淡的悲哀。

子欽看著這個女人,突然間心中冒出一個感覺,這個女人隻怕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隻是,那些故事恐怕這個女人這輩子都不會跟人說,恐怕便是何太衝亦未必知道。

這班淑嫻一番話倒是說的子欽對她產生不少和原著截然相反的印象,但是,固有的印象卻又豈是那般好改變的。

待到班淑嫻話語落下,子欽卻是突然冷笑著開口。

“若是我不按照你的吩咐來,你卻又會如何。”

這話子欽說的極為冷然,班淑嫻微微一愣,眉宇間閃過一絲怒意。

“你的天賦我是知道的,隻要讓你練武,將來昆侖遲早是你接掌,但是,你若是不能改變那等迂腐的性格,若是不能狠下來,我便絕不會任由你練武,何祖師當年雖有傲氣,但是身上的書生氣卻更重,便是換做現今的掌門若是處在當年何祖師的位置上恐怕亦會做的比何祖師好,我昆侖早已經揚名中原百年。”

班淑嫻厲聲開口,她狠狠的一拍桌子站起身,目光好似兩道電芒一般的盯著子欽,這番話班淑嫻說來原是大逆不道,偏生這女人說的時候渾身上下充滿莫名的氣勢,卻讓人覺得這話本是這個理。

“我雖然想要昆侖有傲氣,但是,你卻要知道,光有傲氣是闖不了江湖的,這江湖上人人都自稱大俠,但是真正的大俠有幾個有好下場,你給我牢牢的記住,活著的武林中人才是大俠,死掉的永遠都隻是死人而已。”

班淑嫻很是有點怒其不爭的看著子欽,又訓斥了幾句話卻才憤憤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