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念之間
虛空無痕，這個世界自然亦是無痕，在這裏除去子欽外再無人能夠感覺到空間和時間。
裏赤媚的目光從震駭中慢慢冷靜下來，他亦是非凡之人，哪裏不知道慌張隻會加速自己的敗亡，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四下，突然『露』出一絲笑意。
“不錯的世界，不錯的武道，厲門主卻是為後來人打開了另一扇大門，原來武技到了極致還能夠做到這一步。”
裏赤媚的話語極為平緩，子欽嘴角亦『露』出一絲笑意。
這家夥卻也是個角『色』，冷靜下來之後這家夥的身上竟顯出了極端沉穩的氣息，這斷空帶來的震駭霎時間消失。
如此一來，固然子欽能夠在自己開創的世界有極大優勢，但是卻亦無法剝奪裏赤媚戰鬥下去的意誌。
而隻需要戰鬥下去，以裏赤媚的力量自然能夠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
斷空固然是斬斷虛空的招式，但是此時子欽不過草創，卻隻能形成一個對自己絕對有利的戰鬥場合，卻還沒有直接利用斷空滅殺敵人的力量。
裏赤媚這一招倒是直接找到了對付斷空的辦法。
“行烈，注意看。”
子欽淡然開口，右手豁然間超前『**』去。
這一招既非拳法，亦非掌法，更非記載中的任何武技，隻是，隨著子欽的雙手整個世界的能量似乎都被調動，朝著裏赤媚狂暴的撲過去。
恍惚間，這個世界竟成為波濤洶湧的大海。而裏赤媚則正好位於洶濤駭浪的前方。
“好本事。”
裏赤媚的眼神不變，身體好似化為一個點一般刺入子欽營造出來的洶湧能量內。
滔天的能量流散開。裏赤媚的身周出現一個直流，無形中似乎一道尖銳的勁氣筆直指向子欽。
風行烈站於子欽身後，他的雙眼中帶著無比激動的神『色』，表情卻微微有點郝然，他如何不知道便是在這個世界他亦是子欽的累贅，否則的話子欽大可不必站在原地和裏赤媚打。
這世界既是子欽創造，那麽，子欽想要出現在何地。想要何時出現想來都不是問題。
子欽固然不敢說完全控製這個世界的空間和時間，但是最起碼卻能夠做到短暫的觸『摸』這個世界的空間吧。
“天魅凝陰果然不凡，我這招本是攜天地之勢而攻擊，裏兄的天魅凝陰卻恰好足以以點破麵，隻是，卻不知道理『性』是否能夠應付下一招。”
見著裏赤媚神奇的表演，子欽絲毫未曾動容。他的手微微一擺，四周的能量卻再次變幻。
鋪天蓋地的能量消失，整個空間卻似乎開始收縮，尤其是在裏赤媚的四周，整個空間都似乎凝結成了一塊。
那實質化的能量竟變的連肉眼都可見。
這一招出現，裏赤媚的臉『色』終於悚然。
這世間武技千萬。斷空固然超脫武的範疇，但是亦絕不能讓裏赤媚丟失抗爭的信心，但是，此刻子欽反手之間竟將整個空間的能量都凝結，卻是叫裏赤媚知道子欽對於這空間的『操』控到達了什麽境界。
“行烈。你需記住，人活世間皆需要空間。所以，無論何時何地千萬莫讓自己被『逼』到無路可行的絕境。”
子欽的聲音淡然，他的身姿到現在依舊一動未動，隻是，名聞天下的裏赤媚卻已經狼狽不堪，這一份武力委實到達驚世駭俗的境界。
然而，風行烈的眼中卻閃過一絲難掩的哀傷，他分明從子欽話語中聽出了一絲訣別的意思。
不同於前次麵對龐斑，那一次固然是絕境，但是厲若海的話語中無不透『露』著極大的自信，而這一次，眼見著勝券在握，子欽的話裏話外卻都帶著一種不久人世的語調。
“裏兄一直認為行烈是我的累贅，卻不知此事卻絕不正確。”
一言而止，子欽又看向艱難掙紮的裏赤媚，他的語調依舊平靜，似乎對裏赤媚形成極大危險的一招與他來說卻是隨手而為。
“這世間但凡是人皆有情，便是十惡不赦，心中亦會有一片淨土，我之所以有今天，卻正是因為我心中尚有情，這許多年，行烈名為我弟子，實則我心中他卻如我夭折的弟弟一般，亦是因為這關係，我方能從龐斑的壓迫中得到突破，方能成就這一招斷空，也方能，踏出最後一步。”
子欽的語調極為平緩，隻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才微微有絲猶豫。
經曆無數世界，子欽一直不知道這些世界在他離去後究竟還在不在，那些世界中他關心的人的命運又如何，但是，自笑傲世界消失，子欽卻才明白，實際上這些世界與他並非玩家和npc的關係。
這些世界的人亦是有思維，有喜怒哀樂的存在。
如此說來，便讓他給風行烈留個念想，被他扮演的厲若海在他離去之後顯然是不可能再留存於世的。
子欽心中自有所慮，然而，裏赤媚卻並不知道子欽的那些考慮，他隻是聽得自己的話語，尤其是最後一句。
跨出最後一步。
聯係到斷空，裏赤媚當真是震駭欲絕，這世間的武技，莫管如何神奇，便是憑空創造一個小世界亦絕不能剝奪裏赤媚這級數高手的鬥誌，但是，若是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已經到達當年傳鷹的境界，卻足以讓這等人駭然。
這無關膽量之類的事情，而是因為追求，要知道，這世界的武者，尤其是那些天賦卓越的武者，畢生所求無非便是當年傳鷹的路，而現在，當他們得知自己的對手竟是自己一輩子追求的那種人，心中的震駭可想而知。
子欽靜靜的看著裏赤媚，看著他『露』出駭然，看著他越發的狂暴，突然，一步從原地跨出。
狂暴中，裏赤媚驀然間覺得額前一涼，他整個人豁然間冷靜下來。
“為什麽？”
裏赤媚神『色』間『露』出一絲疑『惑』，剛才那會子欽要想殺他卻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且他們之間本是仇敵，裏赤媚想不通子欽為何放過他。
“這世間本已經如此寂寞，何必再讓這個殿堂少去一人。”
子欽歎息一聲，實在話，他亦是不明白為何不殺裏赤媚，似乎在那一指點出的時候他本能的將原本足以洞穿裏赤媚腦袋的勁氣化為驚醒裏赤媚的柔和內裏。
“今日之後我立馬返回西藏，今生今世再不會出現在中原。”
裏赤媚神『色』微微一愣，隨即冷靜的道。
“何須如此，西藏，中原，地域不同而已，若你的心已經架上防線，那在何處又有什麽區別。”
子欽淡笑著，四周的空間慢慢散去，斷空的效果竟已經解除。
依舊是月明星稀，四周吵雜的聲音傳來，十萬大軍，便是再嚴明的軍隊都不可能保持絕對的平靜。
“方夜羽，若你敢出現今夜此地便是你的歸期。”
看著稀疏的月空，子欽驀然間朗盛喊道，他的聲音隨著空間『**』漾開來，整個天地似乎都回響著歸期二字。
裏赤媚無聲的歎息，他知道無論方夜羽如何的自負，又無論方夜羽如何的不想丟麵子，今晚卻是絕對不敢再出現在這裏。
這世上除去龐斑和浪翻雲外恐怕亦再無一人配做眼前人的對手。
斷空這種招數已然再非單純的武技能夠對抗，除非能夠跨出最後一步，達到天道的境界，窺得那天地運行的一絲奧妙，否則再神妙的招數亦不可能敵得過斷空那神奇的空間。
十萬大軍在夜『色』中緩緩退去。
方夜羽極為識相，他祖先的前事猶在，傳鷹能夠在十萬蒙軍的保護下肆意，何況現在這朱明的十萬大軍未必就及得上當年蒙元最強盛時候的十萬騎兵。
裏赤媚靜靜的看了子欽一眼，隨即轉身無聲的離去。
亦是從這一日開始裏赤媚再未現足中原，十年後卻在藏邊一孤峰之上破空而去，成為繼浪翻雲和龐斑之後在一個破碎虛空的存在。
“行烈，當謹記，放下便是提起，提起亦是放下，那兩節斷槍，你隨時可以放下，燎原百擊你亦隨時可以放下，你記住了嗎。”
夜『色』中，子欽淡淡的看著前方，風行烈便站於他的身後，鷹刀位於他們不遠處，隻是兩人卻都絲毫未曾去關注這柄天下震動的厚背刀。
“行烈謹記。”
風行烈跪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留戀，然而，更多的卻是一種欣悅。
他知道自己的師傅已然勘破最後一關，卻是即將破空而去，得道成仙，古往今來有幾人能夠做到，而武碎虛空又是何等的尊榮。
子欽目光淡然看著夜空，他的心中卻和風行烈一般不平靜。
覆雨翻雲的世界，他未曾經曆多少劇情，但是卻所獲甚多。
精神境界，斷空武道，十五劍的意境之招。
或許，他已經不需要再躲藏，那主世界的武技固然驚世駭俗，但是他現在所掌握的的武技又何嚐不是驚世駭俗。
要知道，若是他願意，甚至能夠跨出連係統都不能控製的最後一步。
破碎虛空，那便是仙道的境界，這境界便是無法完勝主世界，卻亦絕不會再相差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