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另一個自己
“不想看看過去的自己嗎？”那個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楚千秋卻是一笑“可惜我看不到。”話音落下，整個空間狂風驟起，伴隨著唱經聲的響起，是女人的一聲歎息“原來他封印了你的記憶。”
“不，是我自己封印的，所以說，對於我來說，你還是直接動手比較好。”
楚千秋笑著說道，周圍又變成了童洛家的客廳，那個女人的手臂上纏著絲線，從天花板上垂下，從高處看著楚千秋。“你為什麽要封印自己的記憶呢？”
“隻是不想讓別人看見而已。”說著他拿出了一張符咒，兩指夾住，看著她“你很想讓我用完這些符咒，是希望看看陰君的那些黑符嗎？”
“是，也不是。”女人手臂上絲線斷了，她輕輕地落在地上，沒有聲響，站在離楚千秋兩米遠的地方，“當你甩掉那些天師的東西的時候，才能讓我看見洛家的力量，不是嗎？”
“可惜，我不太想用。”楚千秋說道，向襲來的絲線擊出了符咒，一道金光閃過，楚千秋已經將手上的金線擲出，緊緊纏住了那個女人，楚千秋將金線纏於指間，雙手結印“玉帝敕令，五方真雷，九天玄雷如律令！降雷！誅邪！”
刺眼的金光直直打向女人的天靈，而她卻在那些光芒中一笑，那雙眼睛就像是金光中炸開的火焰。
楚千秋下意識地眯著眼睛，手中的金線卻在這時緩緩垂下。就在這瞬間中，一道銀光如蛇般卷來，楚千秋本能右手地揮著金線去擋住攻擊，那根金線和襲來的細長的鞭子卷在一起，被攆的粉碎。楚千秋左手已經射出了一道符咒，卻被長鞭擊碎。此時雷火的光芒已經消失。楚千秋看著眼前的人，愣住了，硬生生該了一擊。
紅衣的女人站在童洛的身後，靜靜地看著楚千秋。“他剛剛醒過來呢，陪你呆一會吧，我去看看高曉麗。”
楚千秋看著童洛，和他手裏緊握的長鞭，童洛看著他，眼神很清明，沒有被控製的跡象，這是童洛也不是童洛。也許這就是醒了的意思。
“每個人的身體裏都會住著另一個自己。”高曉麗看著眼前的天花板，笑著說道，她知道現在的自己多半在那個女人的眼睛裏，那是通往記憶的地方。
而現在她看到了自己的記憶，而這裏是她過去的房子，在父母死後，她把屋子的天花板，裝飾成了蒼穹的樣子，隻要關上燈，就可以看到二十八星宿的準確位置。瑩瑩的光曾經伴著她度過很多日夜，那時候大大的屋子隻有她一個人。
“我過去會是這樣的嗎？”高曉麗輕聲問著，微風吹過卻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小小的四合院的頂上，是一片四四方方的藍天。門口那裏，她的母親靠著門站著，偷偷地看著她，他的父親背過身子，就像以前把高曉麗訓斥之後負手離開的樣子。
高曉麗扭過頭，和當年一樣，自己的師傅，那個留下了一堆秘籍的瘦高老頭就在站在自己的身旁，依舊帶著那樣仙風道骨的笑“記住，你要一直向著道的方向走。”
而道是什麽？高曉麗看著四合院，看著天空，她知道，父親給她的背影是最後的訓斥，這次之後，誰都沒有回來，而所謂的道，一直離她很遠。
“人們往往忘記過去的痛苦，也往往忘記自己的樣子，記憶，很少被人記起。”女人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魅惑的紅色在陽光下飄**。女人看著高曉麗，緊緊地看著“讓我看看你真實的樣子吧。”
“來的時候你就是這麽說的。”
“你不正是也想看看，才會跟我進來的嗎？高淳道？”
說話間，女人的衣服掀起了一陣淡淡的血腥，高曉麗現在就蜷縮在一個房間的一角，她的手裏緊緊攥著一把匕首，上麵貼滿了符咒，高曉麗顫抖著手，看著它，又抬起頭看著一旁的窗戶，那天是陰天，是二十年前的一個晚上，那時候的自己七歲，就是拿著這個匕首完成了作為高家傳人的第一個任務，那天天很晚，自己就是這樣坐在**，然後被父親叫了出去，車一直開啊開啊，好像開了很久，最後把她丟在了荒郊的一個破房子裏，他的父親隻是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開，鎖上了門。
高曉麗記得，那天就在那個矮小的平房裏，一雙腳一點點從房梁落下，一個女人散著頭發，緊緊盯著她看著，舌尖從她的嘴裏吐出。還小的高曉麗，就那麽哆哆嗦嗦的拿著匕首，看著那個女鬼，強忍著道嘴邊的喊叫，因為那時候的她知道她喊了也沒有用，沒有人會打開那把鎖，即便那是自己還小，卻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不是像現在自己說的，當著鬼叫，隻會盡快遭到攻擊而已。原來在長久的時間裏，她已經漸漸忘了最初的自己。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讓她覺得莫名其妙卻又理所當然。
怪不得，當所有的親人都離開時，她就那麽坦然地接受了，因為早在多年前自己就已經拋棄了那些。
高曉麗閉上眼睛，跌在了地上，滿臉的淚水。
“原來這才是你。”女人站在她的一旁，臉上卻多出了些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們很像，最後都是被拋棄的人，隻不過也許你更堅強些。”女人說著，蹲下身，手掌輕輕覆在高曉麗的額頭上“輪回在哪裏呢？”
楚千秋看著拿著鞭子，將自己逼到一個死角的童洛，隻能苦笑一下，身上的道符已經用盡了，手掌上也滿是傷口，高曉麗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總之一切似乎都很糟糕。而最糟糕的是，屋裏也開始發生了變化，已經出現了他進來時最擔心的情況，本來是一個很大的客廳，現在卻變成了不到十平米的密室，隻要那個女人願意，自己隨時隨地都會被兩堵夾成肉餅。
楚千秋在心裏歎了口氣，搖晃著站起身“你到底想怎麽樣？能不能先把他放了啊？！”楚千秋恨恨地說道，現在的狀態，不知道還能挺多久。
“其實我沒打算動黑白堂的人，畢竟都是棋子。”周圍卻傳來了那個清冷的聲音，空洞而遙遠。 然後她出現在了屋子裏，看向童洛“誰也沒有困住他啊，他隻是變成了另一個自己，在他記憶深處裏，隻不過過去被童鄒衍封印住了，現在他回來了。”
“高曉麗呢？！”楚千秋道。
“她在她的記憶裏，你也可以變成自己最初的樣子，隻是你不願意，是不是洛家對你做了什麽？”
“你對洛家還真的是很在意。”
“因為是他們把我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女人說著，卻看見楚千秋笑了，那種滿是自信地笑，她剛要說什麽，出口的卻是一聲哀嚎，她仰起頭，喊著，一片紅光將她緊緊包圍。
四麵的牆壁猛然向中間靠攏，楚千秋隻能苦笑著，認命，高曉麗，你丫出來就不能穩當點……
不過他卻看到童洛在他身前緊緊撐住了兩道緊緊靠攏的牆壁，四周罡氣震**著……
最後，牆壁漸漸停止了移動，楚千秋驚訝之餘，越過童洛看過去，高曉麗站在那個女人的身後，手上的金線緊緊鎖住了女人的脖子。楚千秋看著那個女人的眼睛漸漸被血填滿，不忍地側過了頭，卻聽見女人啞著嗓子說道“你隻是看我的記憶去了，是嗎？”
“隻有我們的意識相交的時候，我才能看到你的，那個點，就是那段視頻。”
“這樣啊……”女人慘笑了一下“原來你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啊……所以才可以好好活著……”話音落下，女人化成了紅色的星光漸漸消失。
屋子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高曉麗剛要和楚千秋說什麽。卻聽大喊了一聲“小心。”就看到童洛從眼前一晃，一道銀鞭就甩了過來。高曉麗冷笑著，伸手硬生生地接下那一鞭，向自己這側猛地一拽，趁童洛晃神的時候，直接衝了上去，照著腹部連踢了三腳。最後把童洛狠狠地按到了地上。
一巴掌刪了過去。喊道“你抽什麽風，你爹媽為了你幹出那麽逆天理的事，你就不知道好好地活著啊，在這裏瞎搞什麽，就那些破事有什麽好傷心的啊。給我醒醒。”
“曉麗姐，很疼啊……”童洛在高曉麗揮手又要打下來的時候，輕聲說道。
高曉麗看著他，緩緩放下了手，站起了身，“早點醒，不就少挨點打。”說著看向楚千秋“還有你這一身傷是怎麽回事……”
“還不是因為是你家的人我不敢下手打嗎？你要早告訴我行，我早就動手了。”
“你傻，幹我屁事。我去找蘇亞。”說著高曉麗就起身上了二樓。
“老大……對不起……”童洛看著楚千秋說道“我控製不了……”
楚千秋歎了一口氣，看著他“我倒是沒事，不過你連自己的記憶都抵不過嗎？”
“我看到的是曉麗姐的記憶。”童洛扯出一絲笑容說道“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