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眼睛

孟醒看了白無常一眼,白無常點了點頭,站到徐涇身旁,有意無意地擋著他一些,恰好可以阻止他突然的行動。徐涇看著她,隻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衝著孟醒的背影喊道“為了你拚命的事我還是留給楚千秋好啦。”

孟醒輕笑了一下,想著,這世間還不需要別人為自己拚命,隻要自己肯拚出自己的命就好了。孟醒閉上眼睛,收起了思緒,持劍於身後,進了村子。

村子和平時的晚上一樣,安靜的異常,不過此時顯得卻更加不合情理了,剛才那陣罡氣明顯是有人在村子裏進行了攻擊,那麽這裏的人為何一點動靜也沒有。

想到這裏,孟醒不覺有些緊張,趕緊加快步伐,向著祠堂那邊衝去。在快到了石橋那裏的時候停住了腳,她看見一個人從另一個方向趕了過來,也站在了橋頭,看向她。

孟醒看見那個人揮了揮手,燃起了一道符咒,火光下,景東皺著眉看著她。

“我不是讓你走了嗎?!”他忽然吼道。

孟醒一下子竟然莫名地有些心虛的感覺,隻好緊緊握了握手中的劍。剛要說話,卻忽然感覺地麵有些輕微的晃動,孟醒皺了皺眉,下意識地低頭看著,卻見景東已經收起了火,身影在橋上一閃而過,竟然是縮地成寸。

孟醒一看,知道祠堂那裏肯定是出了問題,趕忙跟上。

孟醒緊隨著景東一起趕到了祠堂,卻看見門口那裏,黑壓壓的跪著都是人,祠堂裏的燈光卻異常的明亮。一個人站在祠堂門口,握著劍站著,一旁一個人靠著門癱坐著,逆著光,視線很模糊,那個人隻有一個輪廓,孟醒不由上前,眯著眼,仔細看著,驚道“趙承宗?!”

趙承宗似乎早就看清了孟醒,向前走了走,那些跪著的人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路,趙承宗就那麽持著劍,一直走到了孟醒地麵前,灰暗的光線下,孟醒不解地看著他,隻聽他說道“孟醒,我現在覺得你比孟闌珊更有利用的價值。”他這樣說著,眼睛看著孟醒手中的驚鴻劍。

孟醒的腦子轟的一聲想了一下,看著眼前人的笑,在鬼市的事情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盧安。”孟醒肯定地說道。“原來你沒死,我失手了?!”

“差一點而已,不過還好。”他笑著,那種標誌性欠揍的笑容。

就在這時,孟醒看見那個攤在門口的那個人 ,忽然猛地起身,以極快地速度向盧安襲來,可就在擊中的時候,跪在地上的人忽然起身,無數地鐵鏈,向他襲去,將他索住後,猛地一收,孟醒愣在那裏,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被攪成了肉塊,從空中落下,血濺落了下來。

一個人從旁邊抱著她,向後躍去。景東的左手摟著孟醒,右手輕輕地拭去孟醒臉上濺上的血跡。

“你到底有沒有殺過人?”景東有些戲謔地說道。

“總得給個反應的時間吧……”

“那你的小命早沒了。”

說著景東看向盧安,他手中的長劍就落在了孟醒所站的地方。

這個時候,通向祠堂的小路上,已經沾滿了人,孟醒回頭看去,那些人拿著手電照明,她看到了站在前麵帶頭的民叔,遠處似乎還有苗姑的身影。

“一會趁亂趕緊走!別回來!”景東在孟醒耳邊低聲說道。

“景東殺了她!”民叔在身後喊道,孟醒皺著眉看向景東,他卻把她使勁推向一旁,看著盧安的方向“這個時候,先做什麽,你還分不清楚嗎?!”

這話是對民叔說的。而他們似乎也明白這個到底,全部同仇敵愾地看著盧安他們。

孟醒站在一旁的樹那裏,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被忽視掉了,這似乎就是景東說的趁亂走的意思,這讓孟醒有種很受不了地感覺,自己可是狠下了一切進來殺人的,結果怎麽成了被救的了,但是,整個村子的秘密似乎都在這裏了,孟醒向樹後靠了靠,準備搞清楚狀況,陰君隻知道下格殺令,可是連個理由都沒有說啊。

孟醒眯著眼,看著那些站在盧安身後的人,從他們手上的鐵鏈就能看出就是那些晚上發瘋的村民,而且裏麵確實有幾個熟悉的麵孔。

這時民叔喊道“你是誰?!”

“我是誰,似乎不是很重要,我隻是有了複生邪神的能力不就可以嗎?”盧安笑著說著,看了看打量著景東和民叔以及她們身後的人“你們就是那些鎮壓邪神的人啊?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這個本事。”

說著劍已經擊出了,孟醒清楚地看見,景東輕鬆地避過了劍鋒,速度快的遠超出了自己的想向,而此時兩邊的眾人也已經動起了手,一時間到處都是兵器抨擊的聲音。

孟醒在一旁看著,想著盧安所說的邪神,這個家夥似乎對這個祭祀邪神這種事很有興趣,閻魔死後,立刻開始尋找新的目標,不過這個邪神是什麽,陰君下的追殺令是不是針對著邪神的?但是為什麽要殺掉整個村子的呢。

孟醒這樣想著的時候,卻抬頭看見景東和民叔已經背靠著背站在一起,手指結著複雜的印記,唱經的聲音已經從空中響起,孟醒看著盧安的劍已經送到了景東的胸前,一句“小心”脫口而出,就在一片金光中化為驚呼。

祠堂那裏一片金光乍起,而讓孟醒感到窒息的是那股蘊藏在金光中的邪氣,逼人的感覺,緊緊扼住了她的喉嚨,整個世界似乎都在不停地晃動,孟醒狠狠地抓著身邊的樹,指尖都陷進了樹皮,一股狂風席卷而過,夾著血腥和一道從祠堂裏掠出的黑影,孟醒看到了一雙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睛,一雙有些發黃地手骨,緊緊地鎖住了盧安的喉嚨,拖著他進入了祠堂那裏一望無際的黑暗中,那個人連一句喊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這時,孟醒看見民叔和景東以及他們帶著的人跪在了地上,俯首喝道“神君威行,應變無道。三魂永久,魄無散度,令我通真,道者長存……”

孟醒在一旁聽著心驚動魄,這是祭祀神明的咒語,景東和民叔他們是在祭祀這個邪神!原來真正的祭祀者是他們。可是那些村民有是怎麽回事。孟醒看著那些已經匍匐在地打著哆嗦的人們,有些不解。而就在這時,一股勁風襲來,孟醒揮劍一擋,一根定魂釘落在了地上。

那些人已經念完了經文,所有人都看向她,其中還包括那些失常的村民,看樣子似乎已經和民叔他們站在了一起。

孟醒看到景東站在前麵,看著自己,眉頭緊鎖。但是她隻能看向民叔,持劍於胸前“你們究竟在這裏做過什麽?!擅改生死簿,祭祀邪物,這可是都是重罪。”

“那就要看看大人你能做出什麽了?!”民叔說道,手一揮,那些村民已經將鐵鏈向空中擊出,所有的鐵鏈交錯著,像是天羅地網一樣向孟醒襲來。孟醒看著鐵鏈落下,心裏竟沒有了驚慌,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笑容,揮舞著驚鴻劍迎了上去,鐵器間相互衝撞,擊出火化,趁著驚鴻劍妖豔地紅色,似乎連孟醒深黑的眼眸都有紅光閃過。

民叔站在那裏看著孟醒的動作,臉色一點點地沉下,那些鐵鏈在驚鴻劍下已經碎落了滿地。手中的劍光閃動著,孟醒出劍收劍,已經有七八個人倒下了。這時,兩道符咒從前方襲來,孟醒側身一躲,兩道符咒落在身後的土地上,卷起兩道火舌,周圍的想起了嘶嚎聲,孟醒愣了一下,手被一個抓住,風在身邊旋起,是禦風術。

景東關上身後的門,孟醒現在就站在他家的客廳裏,和那天被打暈時的場景如出一轍。景東走向她,問道“你是不是住在黃泉之後?”

“是……”她剛想問景東是如何知道的,卻看見他慘淡地一笑“黃泉之後便是輪回……原來一切都是注定的。”說完他便恢複了往日的神色,道“現在給你兩條路,從這裏離開村子,再也不要回來了,或者執行你的任務。”

“原來你知道?”

“對。”

“既然你知道的話,就應該明白,我沒有退路。”

景東看著孟醒,轉而笑道“對,不殺了我們,你便是死。”

“沒錯,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所以我從來沒覺得接受這個任務有什麽太大的負擔。”說著孟醒拿起劍,指著景東,“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幫我,但是我不需要。”

“我隻是想給你一個退路,因為很多年前,我就希望有個人可以給我這麽一條退路。”說著他向前走了幾步,迎著那劍尖。

孟醒看著不自然地收了收手。

“看吧,你殺鬼殺魔也許都不含糊,可是殺人還是不行啊。陰君可是不希望你以這個身份來這裏的,邪神要有邪神的樣子,你的眼睛可不應該是黑色的。”

孟醒聽著他說著,然後眼前的人一晃,驚鴻劍貫穿了景東的身體。景東的手輕輕地覆在了她的眼睛上,然後是耳邊的輕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應該殺了你,但是這次實在下不去手了。”

唱經聲響起,世界一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