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片死寂
當趙承宗家裏的那個法陣再次亮起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孟醒和楚千秋站在法陣裏，看著周圍的鬼影，耳邊是不斷的呼喊聲，或是抽泣聲。“真像是枉死城啊……”孟醒低聲說了一句，想著也許這些鬼影就是那些沙子幻化的吧，無數的亡魂即便是灰飛煙滅也忘不掉自己的冤屈。
“據說拜鬼派是用亡魂做引子的”楚千秋說道，然後周圍的空氣似乎一陣擠壓，兩人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一條街道，了無人煙的街道。
眼前的世界一片灰暗，抬起頭看到的卻是一輪血紅的月亮，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一樣，有些刺眼，孟醒看著竟然覺得這個世界都是血紅色的。現在他們看到並不是鬼市，隻是一條街道，什麽都沒有，沒有鬼，沒有人。
孟醒看著周圍，眉頭緊皺，周圍的聲音並沒有因為她的厭煩而消失，似乎更加的叫囂，那是鬼的哭喊聲，比在法陣裏聽到的更加慘烈。孟醒看了看楚千秋他的表情也不是很好，顯然也聽見了。
腳下應該是石板路，長長地看不到盡頭，踩上去有堅硬的感覺，不過上麵應該鋪了一層細沙，孟醒蹲下身子，抓了一把沙子，拿出手機看了看，是那些黑色的沙子，不過上麵還有些溫熱的感覺，似乎還有些焦掉的味道。
孟醒握緊了手，沙子從指間一點點滑落。
“這是萬人坑嗎……”楚千秋啞著嗓子說著。
孟醒站起身，看著周圍“是不是都被殺掉了……誰做的……”
楚千秋沒有說話，隻是向前望著，視線裏模模糊糊的有個影子，就在路的前麵。他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向前照照，距離實在有些遠。孟醒也順著楚千秋的眼神向前望去“怎麽？有東西？”
“去看看。”楚千秋說著，拿著手電照著路麵，拉著孟醒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路之後，那個東西漸漸有了些輪廓，孟醒眯著眼看著，有些猶豫地說道“那是個……人……”
“好像是。”楚千秋說著，向那裏跑了過去，孟醒趕緊跟上。在前麵的路上一個影子漸漸開始清晰起來，那是一個人趴倒在地上的樣子，不過背上插著三把長矛一樣的東西，好像把她定在了地上。孟醒跑到了那個人的身前，猛地吸了一口氣。
“她是……”
楚千秋輕輕皺著眉，借著光看著眼前的人，她倒在地上看不到模樣，身上都是血，長長的裙子已經破爛了，堪堪遮住身子。看著這個人楚千秋腦子裏想到的隻有一個……他剛要說的時候，就看見女人前身的手臂動了動，手指彎曲了起來，似乎要抓著地麵一樣，恍惚間楚千秋甚至覺得是自己的錯覺，可就在這時，女人卻已經抬了頭，血紅的眼睛盯著兩人，滿是汙垢的臉上過著猙獰的笑容，“陳道語！”
伴著她的嘶吼，她身上的三根長矛飛起，砸向兩人。
楚千秋將孟醒向後一拉，一道符咒擊出，霎時間火光迸發，將長矛燒的幹淨，陳道語卻毫無反應，弓著身子，揮舞著手臂向兩人咆哮而來。“靠……這是野人啊……”孟醒暗罵一聲，驚鴻劍已經握在了手中，沒有半分耽擱，衝陳道語揮出寶劍，就在要擊中的那一刻，孟醒隻覺得眼前人影一晃，陳道語已經躲開了自己的攻擊。
“後麵！”楚千秋喊道，一道符咒脫手而出，孟醒屈身回轉，劍鋒橫掃而出，伴著那張符咒的力量擊出一道火光。劍尖上傳來一陣劃破血肉的感覺。
這時楚千秋已經衝到了陳道語的身後，一張符咒拍下，卻在落下的一瞬撲空。孟醒看著從眼前消失的人，一陣惱怒，劍上還滴著血，不過似乎沒有給她的行動造成什麽傷害。兩人對視了一眼，周圍出現了一些細微的響動。
孟醒趕緊跳到了楚千秋麵前，兩人背靠背站著，仔細聽著那些響動。一點點就在周圍不停的出現，好像巨大的蟲子不停在周圍繞圈爬動著，隻不過孟醒知道這個圓的半徑越來越小，陳道語在一點點地接近他們。
她下意識地向楚千秋靠近了些。楚千秋笑道“小心了啊。”
“看好自己吧。”孟醒也笑著說著，眼神一淩，寶劍一翻，向前掃去，驚鴻劍上的符咒顯出金色的光芒，伴隨著孟醒念起的咒語，劍氣掃過，周圍的氣息開始改變。就在這一瞬間的空氣震動中，一個影子出現了，孟醒握劍一躍而起向那個影子刺出，與此同時，數道天雷從上空落下，砸在了陳道語周圍，在她慌忙躲避的時候，孟醒的劍已經逼近，直直地向她額頭上那個紅色的印記刺去。楚千秋站在那裏還保持著擊出符咒的姿勢，緊緊盯著前麵。
隨著劍尖的落下，陳道語的身子在嘶吼中扭曲著，一陣紅光從她的身子上衝出，卻在驚鴻劍的光芒中消失，最後陳道語倒在了地上，血順著額頭留下，滴在眼睛上，那種紅色已經消失，瞳孔恢複了正常的顏色。
陳道語睜著眼睛看著孟醒，嘴輕輕動著，發出些聲音，孟醒一愣，剛想問什麽，卻被楚千秋猛地向後一拉，火焰已經席卷了陳道語的身子，不多一會，她已經消失了，不知何處刮來了一陣風，一些沙子被卷了起來。
孟醒看著陳道語倒下的地方，抬起頭看到了卻是戰場的景象。楚千秋看著眼前要逼近的陰兵，苦笑了一笑“你的同事似乎沒處理好問題啊。”
“我饒不了那兩個死鬼。”孟醒說著，緊緊握住手裏的劍“告訴你別來的。”
“我又沒說我會怕。”楚千秋說著，一張黑符已經落在了手裏。正要說什麽，孟醒卻已經衝了出去，楚千秋無奈地笑笑，擊出黑符，咒語念起，一道火舌向前麵席卷過去，楚千秋笑了一下，卻看見，在那裏揮著劍的孟醒身影晃動了一下，然後消失了。
孟醒的劍揮下，卻隻是劃破了空氣，眼前的敵人已經消失不見，周圍不再是灰蒙蒙的地方，而是夕陽的紅色，滿眼的黃沙，隨風卷起，遠處一些大樹的枝椏依稀看見，那裏有一株巨大的參天大樹，以前孟醒和楚千秋來到過，“亡靈樹。”
“還記得這裏嗎？”身後一個聲音響起，孟醒勾起嘴角，“你什麽時候可以不在別人背後瞎叫嗎？”
“當然可以。”一個人影在孟醒眼前一晃，盧安笑著看著她“好久不見了。”
“還好。”孟醒笑著收起劍，卻不覺得向後對一步，留下了剛剛夠做出攻擊的距離。“為什麽帶我來這裏，你到底是誰？”
“我是盧安啊。”他笑著說著，看著孟醒的動作，並不在意，隻是側過身，指了指遠處的樹“這裏很有紀念意義呢。在這裏我決定不殺你。”
孟醒聽著，笑容漸漸消失，兩年前的事情開始出現在腦海裏……
“這個人是？”孟醒接過黑無常手裏遞過的照片，看著上麵的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石先凱？犯了什麽事要殺他？”她晃著手裏的照片問道。
黑無常一邊打開了黃泉路的入口，一邊解釋道“他有三生石，而且還加以利用了，很多次鬼差去勾魂，但是到了之後，卻發現他的陽壽未盡，一次可以看錯，不可能次次看錯吧。”
“他用三生石改了陽壽？”孟醒撇嘴說道“我去把他殺了，強行帶回靈魂，然後把三生石取回就行了唄。”
“隻是殺了他，靈魂我們會去取回。”說著黑無常看著孟醒，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你以後就可以留在陽間行事了。但是記住完成陰君交代的任務。”
“這是自然。”孟醒應著，想著在殿上，陰君單獨囑咐他的任務，查明孟三驚之死。孟醒踏上黃泉路，衝著站在遠處的黑無常道“以後見啊，記得告訴孟婆，我會想她的。”
“孟婆的記性不是很好。”
當孟醒來到陽間的時候，是在一棟別墅的門口，恰是夜晚，不過對於陽間來說，夜生活還很漫長，唯一奇怪的是，眼前的別墅沒有一點燈光，黑壓壓的，實在不像是一個別墅該由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像是鬼屋，這些都是孟醒回想時的感受，那時的她對於這些還不是很在意，腦子裏的想法隻有“夜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
她躍進了別墅的大門，從二樓那裏的陽台進入了屋子，屋子裏出奇的安靜，她順著一股陽氣找到了石先凱，那個時候，他正在書房裏坐著，黑暗中不知道在做什麽。
“那個時候他是在等你？”孟醒看著盧安說道“難怪他看到我的時候，不是驚恐，而是詫異。”孟醒回想起自己出現在石先凱麵前時，他的表情，他愣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的是疑問。不過孟醒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一劍便刺出了。
“這麽久了，你終於發現問題了。”盧安說道。“你和孟三驚真是不一樣，她的敏銳是天生的，不過你的似乎是楚千秋後天培養的。”
孟醒沒有說話，那天石先凱倒下之後。她的背後卻是一股寒氣襲來，她回身持劍擋住，迎來的是一陣劍氣，斬魄劍的光芒有些刺眼。“原來那個時候，你就有站在人別後的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