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赤司番外下
最終赤司隻是將人帶去了部室。
赤司並沒有問青木變成那副狼狽樣的原因,想知道的話,隻要調出洗手間前的監控就知道了,沒必要去給青木添堵。
青木向赤司打了招呼就瑟瑟發抖地進了浴室，赤司站在浴室外靜靜聽著水聲。
半晌，忽然想起了正夾在自己書裏的一張紙條。
那張紙條正和那封匿名的情書一起，夾在赤司最喜歡的一本書中,現在正擱置在赤司書房的一個帶鎖抽屜裏。
那是赤司在園藝部裏發現的，他常在那裏消磨自己空閑的午休,就在前兩天，他在茶幾上發現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用笨拙到醜陋不堪的字體，寫著一句再普通不過的玩笑話。
大概是因為這字體太過熟悉了,又或者那調笑的口吻讓赤司覺得舒適……竟然下不了手扔掉那張毫無價值的紙條。
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不過赤司並不討厭。
赤司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青木卻已經洗好了澡出來了。
光**上身，黑發還滴著水，青木用毛巾罩住腦袋，胡亂的擦拭。
“……你的體育服還在。”赤司撇開眼，沒再去看半裸的青木。
“我知道。”青木迅速的套上衣服後，舒了口氣。
聽到衣服窸窣聲停止，赤司才回頭看青木：“退部申請書我收到了……為什麽不自己給我。”
比起從老師那裏收到，赤司更想從青木那裏親手得到。雖然在對方遞上入部申請的時候就已經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抱歉，”青木聲音裏帶著歉疚：“隻是覺得中途退出沒臉麵對你……需要我重新寫一封交給你嗎？”
“……沒必要，我已經批準了。”
赤司想起學校裏的流言，又想起剛才青木的狼狽樣子。
忽然有些想問。
你現在，是否後悔？
是否還愛他？
以及……是否非他不可？
赤司看向青木，入目的一如既往是平靜溫和的臉色，帶著微笑，雖然因為澆了冷水而顯得臉色蒼白，但是眼睛裏依舊有著明明滅滅的光亮。
仍然在掙紮，希冀，期待。
赤司沉默半晌，才又道：“你要出國？”
“嗯，澳大利亞。”
赤司想說別走，又想說留在我身邊，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立場對青木說這句話。
畢竟兩人之間毫無交集。
不過是同班同學，不過是部長部員——不過是私交寥寥的陌生人。
“……一路順風。”
最終能說的隻有這句話而已。
赤司忽然覺得，比起青木，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一樣的掙紮著，脫不出，甩不掉。
……一樣的蠢。
赤司和青木分開後，便立即召集學生會，會議主題是整頓校風，一切流言蜚語統統禁止。
有赤司的威壓在，整頓的效果很好。關於青木唯也向黃瀨涼太告白被拒的流言很快就平息了，至少沒人指著青木的鼻子大罵同性戀，也不再有層出不窮的惡作劇針對青木。教師們提議的讓青木停學，也被赤司壓下來再議。
說是再議，估計等到青木畢業，也不會有人再敢提起來。
赤司試圖讓自己不再去關注對方。
不過這沒有什麽成效，因為就算不主動去關注，也會有名為黃瀨涼太的忠犬，在他耳邊不厭其煩地說些關於青木的消息。
“小赤司！唯也被學校裏的不良少年欺負了啦！身上好多傷qaq我問他也不說是誰幹的，隻說自己處理……”
“小赤司！最近唯也和一個女孩子走的好近……我擔心！！他是不是要談戀愛了！！！”
“小赤司！我要和唯也去遊樂園了！回來的時候給你帶手信！貓耳頭箍怎麽樣？還是米老鼠的？”
“唯也又……對我告白，我還是拒絕他了。”黃瀨在部室的長椅上坐著，金發垂在額前看不清表情：“……為什麽，我總要讓他傷心呢。”
這個問題黃瀨問過很多遍，不過赤司從不回答。
因為黃瀨問這問題的原因，隻是想要懲罰自己而已。
把自己的過錯挑出來，一遍遍反省，感覺到痛了，黃瀨就會好過一些。
赤司再清楚不過黃瀨的心思。
有時候，赤司會想黃瀨是不是也清楚他的心思，所以才一遍遍在他耳邊提起青木。但是每當看到黃瀨茫然卻毫無陰霾的金棕色眼眸時，赤司就會明白自己想多了。
從頭到尾，這都是隻有一個人知曉的，一個人的戀愛而已。
……一個人的。
等赤司知道青木唯也去往澳大利亞的消息，已經是青木唯也走後的第三天。
早晨晨練，黃瀨哭哭啼啼的練習投籃，隻有十投一進的概率。最後赤司給黃瀨放了假，讓他先休息。
待晨練結束，眾人走出了體育館，赤司才踏進了籃球場地。捧著手裏的籃球，躍起，投籃。球在球框上滾了兩圈，堪堪落入了球網裏。再投，再進。一如既往的百發百中——即便手心發冷也一樣。
教室裏空出了一個座位，周圍的同學們也沒有驚訝，幾個喜歡黃瀨的女孩甚至沾沾自喜，打著安慰黃來的黃子跟黃瀨搭話。不過黃瀨少見的對女孩子沒了耐心，冷著臉一臉厭惡的說著請別再和我說話。赤司對這場鬧劇沒什麽興趣，看著窗外的櫻花樹出了神，直到上課鈴打響，才轉回思緒聽課。
下午練習結束，赤司告別眾人，傍晚到家，管家適時地端上了日式的晚餐，吃完飯和父親對弈一局，方寸之間的廝殺赤司已經再熟悉不過，卻竟然輸了。
對著殘局沉默良久，赤司進了書房。從上鎖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封信和一張紙條。
信封上黃瀨涼太收這幾個字是用鋼筆寫的，淡藍色的墨水，還不曾褪色。可惜寫信的人……卻很難再遇見了。
赤司仔細摩挲著那兩張信紙，最後又將他夾回書頁裏。
日子仍然一天天過，再一次見到青木，已經是高一了。
青木來給黃瀨的比賽加油，赤司剛巧在走上遇見對方。
長高了，卻沒有變瘦，笑容比起以前的勉強，要顯得自然又愜意，特別是，眼睛裏的溫暖幾乎快要溢出來。
似乎很幸福。
赤司不知道自己此刻該替青木高興還是該為自己難過。
不過，遺憾卻是有的。遺憾自己一年前並沒有踏出那一步。
如果踏出了，這個人微笑的原因，說不定就變成自己了吧。
赤司這麽想著，忽然問道。
“為什麽一定要是涼太，其他人不行嗎？”
青木顯然被赤司忽然而來的問題卡住了思緒，卻還認真的想了一會才回答：“其他人……說實話，我不知道，沒遇見過讓我動心的人。”
並沒有否定其他戀愛的可能性，也並沒有堅貞不移的說‘除了他誰都不行’。
赤司想說‘那麽我呢？’我是否有可能，讓你心動呢？
最終張開嘴，不由自主脫口而出的卻是簡短的祝福。
“恭喜你，如願以償。”
“謝謝。”
坦然的接受了祝福後，兩人便分開了。
赤司轉身目送青木遠去，剛好一陣風吹來，窗外的櫻樹晃動著枝幹，招展著光禿禿的身軀上，零星的幾點花骨朵。
又是一年春。
赤司看著那粉色的花骨朵，忽然想起，曾經某棵櫻樹下，黑發少年和那一樹飛舞的櫻花瓣擁有同樣的色澤，那色澤溫暖又讓人留戀，於是吸引了赤司的目光……流連不去。
那大概，也算是一見鍾情吧。
隻是這份一見鍾情，得一輩子放在心底了。
之後赤司再也沒見過青木。
對方在國外一待就是好幾年，赤司也和黃瀨不同學校，見麵時聊天也基本上是籃球和夥伴，青木的事情反而漸漸聊地少了。
直到赤司接到了這個來自黃瀨的電話。
黃瀨在電話裏哭的不能自己，許久之後才冷靜下來：“小赤司，你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雖然唯也說了不想舉辦婚禮勞師動眾，但是！但是……我想看唯也穿禮服啊……”黃瀨低聲道：“我想偷偷辦個婚禮，給唯也一個驚喜……唯也一定很高興！”
“不錯的想法。”赤司終於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我會參加婚禮的。”而且還會送一份重禮。
那封匿名的笨拙的情書在自己身邊放了許多年，這次，總算能署名送出去了。
黃瀨在電話那頭興奮的跳起來：“太好了！嘿嘿，等我和唯也決定好去哪個國家就通知你！”
“那就拜托你了。”赤司看著總算變成活棋的棋盤，忽然又開口道：“涼太。”
“什麽？”
“……中學時，他每次沉默著看你的樣子，總像是在心裏掉眼淚，”赤司頓了頓，回憶起就算心裏再難受也從不表現出來的那個人，半晌才輕聲道：“別再讓他哭了。”
“……”黃瀨沉默了一會，像是保證，更像是發誓：“我不會再讓他傷心了。”
“希望如此。”
“……話說回來，小赤司你果然……對唯也……”
“什麽？”
“……沒什麽。”
黃瀨終究沒點破。
赤司笑著掛了電話。
沒錯，不需要點破，這根本隻是一個人的戀愛而已，與其他任何人都無關。
這場戀愛，一個人開始，一個人結束。
赤司回到書房，打開了多年未曾打開過的抽屜，拿出了那封信和那張紙條。
那封信會當做新婚賀禮送給黃瀨，但那張紙條……
赤司盯著那張紙條反複看了許久，最後還是沒扔掉。
“……再讓我留戀一會吧。”
——就一會。
ooc了我對不起你（。
╮(╯▽╰)╭看在我沒虐你的份上，求別戳爛我的膝蓋。
艾瑪接下來是黃瀨和唯也工作以後的同居番外………艾瑪我真是好人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