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張光輝和齊嬌的刁難,黎葉淡然處之的態度非常讓田主任欣賞。
在婦聯的組會上,黎葉相當爽快就把對應的工作交接,為了讓雙方更好地洽談,她還打算今天下午特意和經濟大學和肖家村那邊打好招呼。
田主任一直誇她:“黎葉同誌,真是咱們婦聯的好同事啊!埋頭幹活,從不為名利,倒是不像某些人,一聞到腥味,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比蒼蠅還煩人。”
齊嬌和張光輝臉色瞬間不自在,誰不知道田主任這實在內涵他們?
隻是,他們現在確實是摘了桃子,屬於占了便宜,這時候再來辯駁就顯得人醜多作怪了。
因此,兩人都緊緊抿著唇,一副不服氣卻不得不憋住的模樣。
田主任也對此作了新的安排,讓齊嬌和張光輝對接話劇團和下轄公社,而黎葉則是負責後勤保證,主要是交通、物資、場地等等的安排。
黎葉爽快地答應,“好的!”
說罷,她還真的就勤勤懇懇的埋頭工作。
這一副專注的模樣,真是看得張光輝和齊嬌非常不得勁兒。
他們本來以為這次會將了黎葉一軍,但是現在看來,黎葉非但不在意,反而一副終於把重擔扔出去的模樣,這讓兩人不得不疑神疑鬼——這其中真的沒有什麽陰謀詭計嗎?
怎麽看都覺得裏也不像是那種良善的模樣!
就在這時,田可甜突然舉手說:“主任,我覺得最近我也很有空,不如讓我也參與吧,畢竟這是咱們婦聯的大事,作為婦聯的幹部,我不能坐視不管,還是應該出自己的一份力。”
文樂也趁機舉手,“對,田主任,我也是這個意思,我們都是婦聯的一份子,哪能不參與進去?”
說這話時,兩人都避開了齊嬌和張光輝不敢置信的眼眸。
齊嬌甚至忍不住失控尖叫,“田可甜,文樂,你們敢?!”
田可甜避過她的眼神,“我隻是想為婦聯出一份力罷了。”
事實上,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項目絕對是有利可圖,要不然為什麽一個兩個都不擇手段地往裏麵擠?
尤其是田可甜最為懊惱,一開始她就覺得黎葉這個主意很好,也打定主意要參與進去,要不是齊嬌和張光輝的阻攔,說不定現在的話事人就是她!
最可惡的是,在她提出想要參與的時候,這兩人竟然以不知道黎葉在打什麽鬼主意為理由,拒絕了她的加入。
田可甜簡直就想冷笑,他們都在一個辦公室,黎葉是個什麽樣的表現,他們又不是不知道!
黎葉就差直接手把手教他們上工了,怎麽可能是在耍什麽陰謀詭計?
說到底,還是這兩人怕她搶風頭,故意找借口把她們兩個排除在外麵!
因此,看著齊嬌和張光輝這兩人洋洋得意的模樣,田可甜和文樂怎麽能釋懷?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決定在組會上提出要參與到這項任務來,也算是當麵背刺這兩人一刀。
黎葉饒有趣味地看著這四個人,心想,看來這個小團體是長久不了。
齊嬌是個暴脾氣的,立刻就要衝上前去廝打,卻被張光輝攔住了。
張光輝衝她搖頭,現在可是全組開會的時候,就算是要算賬,也不應該是這個時候,否則就是給黎葉幾人看笑話!
齊嬌頭腦冷靜下來,惡狠狠地瞪了田可甜兩人一眼,不發一言坐下來了。
隻是那神情,讓人要就知道,田可甜兩人背刺這一事絕對不可能這麽快就過去。
田可甜心有不安,卻不肯放過這塊肥肉。
田主任挑高眉頭看著這一切,不動聲色地說:“田可甜,我記得陳大姐那事還沒有結束吧?”
田可甜早就有了腹案,“我是覺得咱們這個活動相當有意義,因此,我打算讓陳大壯一家都來觀看這次的話劇表演,來對他們進行深層次的教育!”
田主任忍不住一愣,倒是沒想到田可甜還有這個心思,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的答應了,“行,既然你們也有這份心思,到底還是咱們婦聯的幹部,總不可能就你們兩個排除在外。”
田主任噙著笑,似乎若有所指,“那就分成兩個小組吧,你們和齊嬌和張光輝一組,主要是負責對外聯絡,而黎葉則自成一組,則是負責後勤保障。”
幾人神色各異,但事到如今,也隻能先答應了。
黎葉一聽,就忍不住笑了,這田主任奪筍啊,明知道人家已經撕破了臉皮,還非要人家一起合作,而且幹的還是同一個任務。
她可是知道,這個對外聯絡最忌的就是聯絡人繁亂,這麽多個人同時和王楠對接,可想而知,王楠那邊有多煩他們。
這個道理,黎葉相信他們不會不懂。
那麽問題來,到底是誰會成為這個最終負責聯絡的人呢?
就在這時,田可甜的眼神突然落在了黎葉身上,帶著些渴望和求助。
黎葉:……這該不會是想拿她當筏子吧?
說這個田可甜聰明,那是因為她知道她和文樂兩個人肯定是比不過齊嬌和張光輝,這時候找她這個前負責人組隊就很明智。
但說她蠢吧……黎葉很想知道,她為什麽覺得自己會幫助她呢?
黎葉衝田可甜一笑,然後就在姑娘驚喜的目光中低下頭去,開始勤勤懇懇地工作。
那模樣,仿佛要把全省的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誰要是打擾她,那真是再罪過不過了。
田可甜,文樂:……
過分了啊!
剛剛她們還以為黎葉打算和她們一派呢!
一直密切關注著的齊嬌忍不住大笑,本來一直提著的心都放下來了。
她就說呢,就黎葉這個臭脾氣,怎麽可能被田可甜和文樂兩人給籠絡過去?
張光輝也是鬆了一口氣,不得不說,黎葉給人的話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如果真的是黎葉和她們兩個摻和進一起,張光輝還真的沒有信心,就靠他們兩個能夠成功的完成任務。
現在三派各自為據,就是最好的選擇。
既然黎葉不和田可甜兩人摻和,那麽贏的人自然就是齊嬌和張光輝。
不過,齊嬌知道自己這張嘴,著實是不會討人喜歡,就讓張光輝成為了聯絡人。
張光輝躊躇滿誌,輕飄飄的看了黎葉一眼,紅光滿麵的撥打了經濟大學的電話。
接的人正是王楠。
由於用的電話是單位的電話,王楠還以為是黎葉呢,高高興興地喊了句,“黎葉同誌,早上好啊!今兒怎麽沒有看我們彩排啊?”
張光輝先是一愣,心頭湧起不妙,這怎麽聽著這對接人和黎葉的關係很好的模樣?
他清了清嗓音,“請問是王楠同誌嗎?我是婦聯的幹事張光輝,從今天開始,和你對接的人就變成我了,以後請多多指教……”
話還沒說完,王楠就打斷了他,“我管你是張光輝還是張輝光,黎葉呢?叫黎葉來,這馬上就要表演了,你們竟然換了一個聯絡人這是有病嗎?”
張光輝的臉色立刻就不好了,不過還是耐著性子,“王楠同誌,實在是不好意思,隻是我們的黎葉同誌要負責別的事宜,所以隻能由我來接手。”
王楠頓了一頓,緊接著竟然感歎地說:“我果然沒看錯,黎葉是個能幹大事的人,她這是調派去更加重要的任務了吧?”
張光輝人都麻了,這王楠是不是被洗腦了?黎葉不就是一個小學學曆嗎?能有什麽出息?
隻是,為了順利接受,他也懶得多解釋,反正這人遲早也知道真相,“對,就是這麽樣,所以,王楠同誌,咱們現在是個什麽樣的流程?要不我下午去看你彩排?”
王楠同誌翻了個白眼,好不容易才把黎葉這個嚴格的編劇應付過去,現在又來了一個聯絡人,第一天就要看他們彩排?
這什麽意思?這是信不過他們經濟大學的意思嗎?
王楠更加不耐煩地說:“你又不是編劇,又沒看劇本,來看彩排有什麽用?”
說實話,張光輝還真的是沒看過劇本。
他這就忙著勾心鬥角,找關係把自己塞進來了,哪裏有時間來看劇本呢?
這時候,麵對王楠的質問,他竟然啞口無言。
張光輝隻能擦著冷汗說:“王楠同誌,我想著,雖然我沒看過劇本,但是我有大量的下鄉的經驗,還是可以跟你們一些指導。所以這劇本,沒看就沒看吧,反正到時候我們還可以改……”
“你還想改?”王楠不敢置信地大叫,“你們婦聯是沒人了嗎?怎麽派你這一個傻子出來?真是晦氣!”
說罷,竟然“嘭”地掛斷了電話。
掛了以後,他還在罵罵咧咧,“這哪裏來的傻帽?過幾天就要上台表演了,現在和我說要改劇本?再說,這個劇本可是已經在市裏麵走過一遍了,那個張輝光哪裏來的膽量好意思說自己能改劇本?”
一旁正排練著的演員們一聽說要改劇本,立刻都炸了。
他們好不容易才把台詞動作都記熟,隻覺得一切都完美無缺,就等著登台表演,現在竟然有人要說要改劇本?
於是,紛紛大罵。
“這延川鎮的婦聯是腦子有問題嗎?現在要改劇本?”
“照我說,還是把黎葉同誌調派到別的地方去了,現在就派了一個無用的庸才來瞎指揮,這不就是在瞎鬧嗎?”
演黎大娘的倒是有點意動,“改劇本?可以洗白黎大娘嗎?我覺得,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閉嘴!”
一群人讓她閉嘴,她隻得怏怏不樂的閉嘴,過了片刻,還是念念叨叨,“好吧,其實不改劇本也好,畢竟真要改了,這個人設就崩了,顯現不出那種惡俗的醜陋來。”
其他人倒是找王楠反映了,“王楠,咱們不能任由這個傻子來瞎搞,咱們話劇團好不容易才準備好,那個傻子什麽都沒有參與,現在說幾句話就想著要摻和進來,不可能!”
王楠也是越想越生氣,他們苦心準備了這麽久,好不容易終於可以上台表演了,這不知道打哪裏了的傻帽竟然一言不合就否認了他們的努力,這不就是看不起他們嗎?
於是,一怒之下,王楠直接就找到了話劇團的老師,向她控訴了延川鎮那邊的奇葩行為。
經濟大學的老師義憤填膺一個電話打到了市裏,市裏則又打了電話給延川鎮的書記。
書記都蒙了,莫名其妙就吃了一頓派頭,深吸了一口氣,讓秘書把婦聯的田主任叫過來。
不過,這時候,婦聯辦公室還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尤其是張光輝,不敢置信的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屬實是不覺得自己那一番話有什麽問題,到底是哪裏惹到了那個王楠?
這王楠指不定是腦子有病吧?!
黎葉則是忍不住一笑,怎麽說呢,張光輝那一番話咋聽沒有什麽問題,但是也要看是和誰說的。
對麵可是王楠,這種人,就要一見麵就折服他,要不然他隻會和你對著幹。
所以說,張光輝一開始就犯了大錯啊!
片刻,辦公室突然傳出幾聲嗤笑聲。
張光輝憤怒的抬頭看去,卻發現眾人忙工作的忙工作,聊天的聊天,都衣服若無其事的模樣。
他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忍不住罵道:“很好笑嗎?”
田可甜幽幽說了句,“今天辦公室是進了狗嗎?咋哪裏都有狗吠?”
“你!”張光輝指著田可甜,毛發倒豎,目眥盡裂,“田可甜,你不要以為我收拾不了你!”
田可甜到底是個底子弱的,被他這麽一吼,到底是怯了,臉上忿忿不平,嘴裏到時沒說什麽了。
齊嬌走過來說:“對麵是怎麽回事?”
張光輝看了黎葉一眼,搖搖頭,沒說什麽。
齊嬌卻以為是在暗示黎葉在其中搞鬼,暗罵幾句,“賤人,讓我去和他們說!”
張光輝皺著眉,立刻去攔齊嬌,“你不要鬧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然而,他的動作還是慢了,齊嬌已經一個電話就打過去了。
對麵的還是王楠,他以為婦聯這次終於做人了,要把黎葉換回來了呢,高高興興的說:“黎葉同誌,你可終於回來了!剛才有個傻子打電話來說讓我們改劇本……”
話還沒說完,對麵的齊嬌已經炸了。
她和張光輝是一夥的,王楠罵張光輝是傻子,那不就相當於在罵她嗎?
齊嬌立刻破口大罵,“傻子?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我告訴你,這劇本你們不改也得改!不就是一個話劇團嗎?有啥好得意的!我告訴你,主導權在我們婦聯這一邊,沒有我們婦聯,你們一件事情也辦不好!”
遲來一步的張光輝:……
人麻了,他當初就不應該為了貪圖齊嬌家裏的實力,就隨便把人拉攏。
看看,現在不就遭報應了嗎?
齊嬌主動掛斷了電話,不僅如此,還忿忿不平地說要去田主任那裏投訴,“見鬼了,那個廢物話劇團竟然敢罵我?不就是一個大學的話劇團嗎?竟然這麽傲氣?咱們實力又不是隻有一個大學,把他們傲氣得,換人,我下去就去找農大……”
還沒說完,田主任就已經怒氣衝衝地衝過來,“齊嬌,張光輝,你們做了什麽?!”
張光輝一臉麻木,他也想知道這短短的時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詭異的事情。
搞砸了,就這麽一個接電話的事情,他們竟然搞砸了。
張光輝突然想到了什麽,騶然看向黎葉的位置,一臉駭然地看著她。
黎葉?!難道是她幹的!
張光輝突然覺得渾身毛骨悚然,他想起來了,在這個過程中,黎葉一直沒有說話,更加沒有任何的陰謀詭計,但是正是因為如此,他們竟然主動就把事情都搞砸了。
這……這也是在她的算計之中嗎?
黎葉當然不知道張光輝在想什麽,看到張光輝駭然的目光,黎葉心想,這人神情這麽入戲,她這般冷漠自處實在是太沒有同事愛了。
於是,黎葉向張光輝露出了一個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微笑。
張光輝突然尖叫一聲,摔倒在地上,還連連顫抖,“是你,是你對不對?!”
眾人都蒙了,傻傻地看著張光輝這仿佛靨住的模樣,這光天白日的,這是在幹什麽呢?
田主任也傻了,她不就是接到上頭的電話,所以借機來找他們兩個算賬嗎?
她也沒說什麽啊?這哪至於這幅德行?
田主任實在是對張光輝的人品不放心,生怕張光輝為了逃避責任,借此機會來訛她,因此連原本算賬的心思都歇了,隻是匆匆說了句,“舒書記要見你們,跟我來。”
齊嬌立刻露出笑容,“那可太好了,我正好有事要和書記說呢。”
嗬嗬,讓那群話劇團的傲氣,她就不信她一個告狀過去,這群人還能傲氣的起來!
說罷,她就立刻快步隨著田主任的離去。
張光輝一個本來躺在地上的人,跑得比齊嬌還快。
他腦袋比齊嬌聰明,當然知道這次過去肯定是被問責,但是無論如何,他現在是真的被黎葉嚇怕了,寧願去被人當孫子罵,也不願意和黎葉共處一室。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們這麽淳樸的小鎮怎麽會有黎葉這麽恐怖的人物?
就黎葉這種心機手段,就應該繼續往上走啊!
這個延川鎮,實在是太小了,根本就不適合她!
田可甜兩人茫然地看著,齊嬌和張光輝兩人跑得比兔子還快,竟然比田主任還走的要先。
兩人開始懷疑自己的腦子了,為什麽這兩個人趕著去被罵?
齊嬌一時頭腦發熱想不明白還能理解,張光輝這是怎麽回事?
文樂都懷疑自己了,“難道書記把他們叫過去還能是讚揚他們?”
可是,現在什麽事情都沒有辦成,反而辦砸了,書記就算偏袒他們,這也沒什麽事情能誇啊?
田可甜下意識地問黎葉,“黎葉同誌,你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嗎?”
黎葉茫然地聳了聳肩膀,無辜地說:“不知道啊,可能是因為能見到書記所以開心吧。”
這話也有幾分道理,畢竟以他們婦聯尷尬的地位,他們基本上是沒有“麵聖”的機會。
田可甜和文樂強行說服自己,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啊。”
黎葉勾起唇角,“對,可不就是這樣嗎?”
書記辦公室。
三人一進來,舒書記就把三人罵得狗血淋頭。
他本來就是行伍出身,脾氣一點就著,自然不會忍耐自己的脾氣。
更何況他隻要一想到,從經濟大學和市裏麵打來的兩個電話,心頭火就燎燎地燒。
丟人啊,是真的丟人啊!
他從政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這麽丟人過!
現在因為這幾個吃幹飯的,竟然被狠狠地罵了一頓,這讓他怎麽能不氣?
更何況,這次合作可還是他腆著臉親自求到市裏麵以前的老領導那裏,讓老領導幫忙牽線去組織策劃。
好不容易等到馬上就要表演了,卻出了這一遭,能不讓人慪氣嗎?
尤其是對麵那邊還把齊嬌的話複述了一遍,說什麽既然延川鎮對他們經濟大學這般不屑,那就讓他們幹脆去農大好了,幹什麽要來找他們?
這一番話,聽得舒書記的臉皮都燒得通紅。
雖然農大和經大是死對頭,但是他們都是市裏麵的大學,同氣連枝,內地裏自個兒打的慌沒關係,但是到了外麵,這兩家肯定是抱團的。
他們如果想著惹怒經大再去找農大,門都沒有!說不定上門也是被狠狠奚落。
更何況,現在馬上就要表演了,現在告訴他從頭來過?
舒書記忍著怒氣問:“你們知道剛剛是誰給我打電話了嗎?”
齊嬌本來不靈光的腦子總算是靈光一回了,“書記,是不是經大?”
舒書記冷笑,“你也知道?”
齊嬌忿忿不平地說:“書記,你不知道他們的行為有多惡劣,現在竟然還敢惡人先告狀?”
“夠了,”舒書記打斷她,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從業多年的幹部竟然能沒頭腦到這種程度,更讓他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竟然把這種蠢貨塞進了這個重量級的大事中,“你不用說了,張光輝,你說。”
舒書記覺得,自己不能再問了,要不然遲早得因公犧牲。
他還想活多幾年。
張光輝還沉浸在黎葉的恐嚇中,久久不能回神,這回被突然一問,傻乎乎地“啊”了一聲?
舒書記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深呼吸,繼續深呼吸,終於還是破口大罵,“你們都是幾年的老同誌了,現在這副擺爛的模樣是怎麽一回事?!”
“知不知道別人是怎麽說你們的?別人懷疑我們婦聯裏麵都是蠢貨,都是傻子!我原本以為你們最多就是大事做不成,提不出什麽新鮮的事情,但是循規蹈矩,幹點力所能及的事情還是可以的。誰知道,你們這群蠢貨真的是每天都在給我驚喜啊!”
“接到經大的電話時,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們能蠢到這種地步!還罵人家自命天高?人家是市裏麵的唯二大學,再怎麽高也是理所當然!更何況,現在是咱們求著別人,你現在無緣無故來這麽一出,是生怕不和別人結怨嗎?”
可見,舒書記是真的氣著了,對著這兩人輸出了起碼幾十分鍾。
再加上,舒書記軍人出聲,雖然年過半百,但是中氣十足,罵起人來那叫一個穿牆透耳,整層樓都聽到了。
這一層樓的同事都若有似無地豎起了耳朵,充滿了好奇,舒書記這幾年走養生路線,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生氣過了,這兩個婦聯的同事著實有幾分本事。
就連樓下幾層樓的同事也上來聽八卦了,聽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宣傳部的同事邊聽還邊感慨,“這種沒能力還要搶功績的同誌可真是咱們進步的禍害啊!要不然以咱們黎葉同誌的能力,豈不是分分鍾就解決了?哪至於還惹怒了別人?”
旁邊本來還在豎耳朵聽八卦的同事迅速聞到了新的料,立刻湊過去問:“怎麽說?黎葉是不是就是那個新來的婦聯幹事?我聽著,人還挺厲害來著?”
毛雪蘭立刻就興奮起來了,“哪裏是厲害?我跟你說,這個同誌絕對是個好同誌,人又善良,又顧及家庭,對待不平的事情還挺身而出,不知道比別人好多少,尤其是他們單位的張光輝和齊嬌,特欺負人……”
……
於是,不知不覺,一則有關於婦聯不得不說的故事就在整棟大樓流傳了,為同事們枯燥的工作時間帶來了不少樂趣。
當然,這一切在辦公室挨罵的兩人暫時還不曉得。
兩人已經被罵傻了,像是兩個鵪鶉一般擠在一起。
剛開始,齊嬌還怏怏不服,意圖反唇相譏,卻被張光輝狠狠地跺了一腳,痛呼出聲,大腦總算是清醒過來了。
這裏是書記的辦公室!是書記正在對她訓話!
齊嬌幾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氣,終於知道害怕了,眼圈慢慢紅了,對書記求饒說:“書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對方實在太蠻橫了,我這才一時半會控製不住脾氣……”
舒書記冷笑幾聲,“怎麽?這還是對方的錯?你還委屈上了?”
張光輝不忍直視地移開了視線,這齊嬌是怎麽回事?今天是撞邪了嗎?
平時沒這麽蠢吧?
張光輝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目光,甚至默默把之前打算追求齊嬌的計劃給耽擱了。
雖然齊嬌家裏的背景確實不錯,但是這人實在是拎不清楚,這種女人娶回家也是敗家……
不過,之前齊嬌倒是對自己有幾分心思,他還是得想個辦法擺脫才好。
正當張光輝為自己的想法洋洋得意的時候,舒書記突然說:“黎葉呢?之前負責這件事的同事是不是黎葉?”
全場寂靜。
張光輝硬生生打了個嗝,驚恐的看向書記,等等,這該不會是要?
田主任立刻說:“黎葉同誌真是個好同誌,之前把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完全沒有讓我操過心,大學和公社那邊,她都處理的很好!”
舒書記若有所思,“這倒也是,前不久經大的老師還跟我誇過她,想讓她繼續跟進。”
黎葉這是頭一回進了舒書記的眼睛了。
剛開始,他雖然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但是隻以為是田主任為了和齊嬌等人鬥法才推出的擋箭牌,現在想來應該多多少少是有點能力的。
他當機立斷,“接下來的負責人還是換回黎葉,你們就按照她的指揮吧。還有,田主任,你把她叫進來……”
張光輝驚駭地說:“黎葉?不,不行!”
以黎葉的心智,要是這件出風頭的大事真的落在了黎葉的頭上,那他們絕對是被襯托的一文不值。
舒書記問他:“張光輝,你這是在教我做事?”
張光輝連連諂笑,“不,書記,當然不是這個原因,隻是今天隻是一個意外,請再給我們一個機會吧,我們都是老同誌了,能力也是有保證的……”
田主任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開玩笑,眼看著她們就要贏了,怎麽可能會給對手扳平的機會?
她笑著說:“對,黎葉同誌就在外麵呢,我現在就把她叫進來。”
說罷,田主任發揮了以前下鄉的速度,仿佛風一般吹出了外麵再卷到了黎葉的旁邊。
她激動地對黎葉說:“黎葉,書記要見你!”
黎葉一愣,還沒做出什麽反應,就已經被田主任拎起來了,飛一般地衝進了辦公室。
舒書記還是第一次見到了這位頗受關注的黎葉同誌,他用審視的目光看待她,然後就發現這個同誌竟然還挺年輕,一點也看不出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他想起來這個同誌還是因為丈夫犧牲了方才進入到婦聯,想到這,他柔和下了臉色,“你就是黎葉同誌吧?今年多大了?家裏有什麽困難嗎?”
黎葉也不緊張,“對,我就是黎葉,今年已經二十三了,謝謝書記的關心,因為單位、主任還有同事對我的諸多關注,家裏也沒什麽困難,兩個小孩也很好。”
舒書記有點詫異,那確實也不大啊,向來是公社那邊結婚早吧。
他又繼續問:“之前是你在跟進話劇宣傳,有沒有遇到什麽問題?”
黎葉沉穩地說:“因為單位已經和經大那邊提前打過招呼,所以對接的工作人員都特別和善,我們洽談的很愉快,相關劇本、演員、道具等都已經確定下來,彩排也沒問題,明天就可以開展話劇宣講了。“
一聽這話,舒書記就忍不住笑了。
齊嬌在這邊說對接的人狂妄,黎葉則說對方和善,有點意思。
不得不說,舒書記得承認,黎葉確實是個有能力的同誌,短短幾句話,就把進度交代的清清楚楚。
不管正在焦急的齊嬌兩人,舒書記笑著說:“那明天讓你帶人去公社演出,行不?”
黎葉似乎是有點驚訝,特意看了眼齊嬌兩人,似乎想到了什麽,相當爽快的答應下來,“好的,今天晚上我會和經大及公社確認下,明天就可以宣講了。”
舒書記就是欣賞這種爽快人,這時候要是推脫就顯得刻意了,“行,那要是沒問題,你回去繼續工作吧。”
“書記,請問你明天有空嗎?”出乎意料的是,黎葉不僅沒有直接出去,還直接邀請了他,“畢竟是咱們婦聯今年的大事,要是咱們這次活動宣傳效果好的話,就可以試著申請下今年的模範榜樣,我想著你明天有空的話,可不可以來觀看一下,順便給咱們檢驗一下,有什麽問題的話我們可以直接修改,繼續進步。”
舒書記本來是對話局沒什麽興趣,不過聽說可以申請模範,而且想這用話劇宣傳也確實是個新鮮的事情,就點了點頭,“行,那我明天一同去看看。”
如果辦得好,也是他的一個政績嘛。
等到出了辦公室,田主任還是有些不敢置信,“黎葉,你竟然邀請了書記去觀看?”
她的聲音有些尖銳,本來隱隱在關注他們的其他同事瞬間就豎起了耳朵。
什麽?書記也要去?
“對,我想著書記到底是經驗比咱們豐富,肯定能提出確鑿有效的建議,”黎葉故作茫然地說,“是我提出了什麽過分的建議嗎?
田主任快激動瘋了,攔著黎葉的肩膀顫抖地說:“不不,怎麽會呢?你做的可太好了!”
書記啊!這是書記要過來啊!
一想到,一向默默無聞的婦聯也能得到書記的關注,田主任走路都忍不住挺胸抬頭,身邊洋溢著不可忽視的歡快的小花花。
咦嗨,是書記哎!
她們婦聯終於有了出風頭的事情了!
這一路上,有其他同事打探消息,田主任笑的比向日葵還要燦爛,迫不及待地說:“嘿,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我們婦聯明天要去肖家村表演話劇,借此宣傳婦聯知識,書記覺得這個想法很好,覺得明天和我們一起去觀看。”
此話一出,眾人都驚了,七嘴八舌地說——
“書記也要去啊?!”
“哎呦,老田,你們婦聯出息了啊!”
“得了,我就說老田你為啥笑得這麽開心,這回可真是被你們搶了風頭了啊!”
既然書記都要去,那他們哪裏還能坐得住?肯定是要和書記保持一致的方向!
於是,其他部門的同事也來詢問,“老田啊,你們明天還有位置嗎?帶上我啊!”
“對啊,我也支持下你們的工作,捎上我啊!”
不僅能和書記保持一致的方向,還能趁機借口出來學習逃掉上班,秒啊!
這導致的結果就是,第二天眾人出發的時候,田主任借了一個大貨車,把鎮政府的大半同事都給搬到了肖家村。
肖家村一早就知道鎮政府的婦聯會下來舉辦話劇宣講,但是村委們都以為這次隻是婦聯的幹事過來,都不大重視,零零星星幾個工作人員站在村口接人。
然後,一幹人就眼睜睜地看著一輛大貨車停在了他們麵前,鎮政府那些幹部接二連三的下來。
“哎呦,這就是肖家村吧?建設的不錯哦!”
“我之前下鄉就是來肖家村呢,現在再過來,真是充滿了懷念。”
一幹人就眼睜睜地看著,最後還出來了個拎著水壺的男人。
雖然他們沒見過這個男人,但是從旁邊眾人的稱呼,就可以知道,這個就是他們延川鎮的書記啊!
眾人齊刷刷倒抽了一口氣,有個機靈點的已經衝回了村委會,對還在抽煙聊天的村書記大喊,“書記,咱們的一把手來了!”
村書記本來正在抽的水煙“嘭”一聲就落在了地上,愣愣地說:“啥玩意?”
等等,這是開玩笑嘛?他們肖家村不就是一個貧窮落後的小山村嗎?不算最窮,不算最富,默默無聞的生存著,曆任從來沒有書記來過啊!
村書記猛地站起來,風一般往外麵衝,“傻蛋,一把手來了,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趕緊出去啊!”
一群人像是龍卷風般地席卷出去,卻發現一群幹部已經不在村口了,而是轉移到了戲台處。
經大的學生已經到了,正在勤勤懇懇地布置舞台。
經大的老師正在四處核實,這一轉過頭,就被身後這一大群人給嚇住了。
等等,沒聽說延川鎮那邊來這麽多人啊?
黎葉立刻衝了過去,握著她的手招呼道:“老師,你好,我是黎葉,之前一直麻煩你幫忙組織了,真是太謝謝你了!”
這位女老師當然聽說過黎葉的名字,也知道王楠一直很佩服她,心瞬間就安定下來了,“你好你好,說起麻煩還是要辛苦黎葉同誌。”
兩人寒暄後,女老師立刻問出了自己在意的問題,“你們鎮政府這是……”
傾巢而出了嗎?
但是像這個成語好像不太禮貌,又咽了回去。
黎葉仿佛沒聽到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感動地說:“對,正如老師你所見,我們的書記非常關心我們的宣講,並且認為我們的宣傳或許能進入一個革新的時代,讓村裏麵的婦女兒童的情況得到極大的改善,所以特意讓鎮政府的其他同事都來觀摩。”
當然,事實上,其他同事就是來渾水摸魚的。
隻是這種話就不用讓女老師知道了。
女老師茫然極了,“原來是這樣嗎?”
等等,沒聽說延川鎮這麽重視婦聯啊?!
黎葉更加肯定的點頭,“對,就是這麽樣!要不然我怎麽能和經大這麽優秀的話劇團搭上線呢?這都是因為書記的重視啊!”
在女老師懵逼的時候,黎葉一把握住了女老師的手,眼睛異常善閃亮,“老師,你知道嗎?我們不僅僅實在表演話劇,而是在幹一件有益於民,有益於社會,有益於國家,甚至是流芳萬世的大事啊!”
本來一臉茫然的女老師被她說的也鬥誌昂揚起來,心潮澎湃,覺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偉大到無以複加的事情,說不定以後的經大的名人堂都得有她一份。
女老師雄心壯誌,鬥誌滿滿地說:“黎葉同誌,我已經明白了,你說得對,這不僅僅隻是話劇,這已經超越了話劇所帶來的意義了,你放心,我一定讓所有人的心血白費的!”
黎葉緊緊握住她的手,感動得熱淚盈眶,“老師,你果然懂我!”
女老師反握回去,同樣淚盈於睫,“黎葉同誌,多虧你點醒我啊!要不然我還以為這隻是一場普通的演出呢!”
說罷,女老師不舍地和她告別,“現在時間緊迫,不是聚舊的時間,等到我們一起完美的把這件事情搞完,我們再來一起開慶功宴!”
說罷,她就鬥誌昂揚地往舞台而去,邊指揮著道具組擺放道具,邊鼓勵登台的演員不要緊張,把全部的實力都拿出來!
“大家今天一定要加油,咱們現在要幹的是利民利國的大事,說不定就是影響了千秋後代的重要一筆,就連延川鎮的幹部們,以及舒書記都來看咱們的表演了,大夥們,你們說,我們能演差嗎?”
“不能!絕對不能!”
“老天爺,連舒書記也來了嗎?我聽說舒書記年後就要升任了,說不定就是咱們市裏麵的二把手了,這一定要表演好啊!”
王楠也是滿心激動,喃喃自語,“他娘的,黎葉果然沒騙我,他們延川鎮果然非常重視這次宣講啊!農大那邊竟然還敢騙我說沒有聯係延川鎮,嗬嗬,不就是怕我繼續和延川鎮合作嗎?我已經看穿他們了!”
眾人眾誌成城,立誌要給延川鎮的全體幹部一次驚豔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