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黎家弦月3

內應?

溫白羽似乎聽到了了不得的事情,他們裏竟然有內用?

溫白羽突然覺得,如果不是有內應,那麽這些人是怎麽找過來的?還把他們的帳篷占領了,說白了或許他們已經知道了黎英父親的地圖是什麽樣子的,畢竟當時溫白羽拓了好幾份給大家都分了一張。

如果有內應,那是誰呢?

溫白羽蹲在草叢裏,眼睛快速的轉著,到底是誰,可是他們這次出發,一共就這麽幾個人,難道是黎英和皮子?

溫白羽怎麽看也不像,如果是皮子的話,剛才那個人為什麽要開/槍打皮子,而且皮子還給黎英擋了一下。

溫白羽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但是有頭緒的一點是,帳篷裏那個顯老的聲音,似乎就是平先生的大伯,也就是於先生說的平凱,當年的那個出資人。

但是他們之前在冰宮的棺材裏發現了平凱的屍體,雖然是一種鏡像,但是也說明了,的確死的是平凱,難道死的是鏡像?或者現在的是鏡像?

溫白羽想問問於先生,但是他們現在躲在稀疏的草叢中,根本沒辦法說話。

於先生情況不好,現在雖然醒著,但是已經掙紮在混沌的邊緣了,有好幾次差點從草叢裏栽出去,全都是溫白羽拉著他。

溫白羽見於先生的情況不好,回去帳篷拿藥和食物的計劃也泡湯了,隻能等守衛鬆懈一點,然後偷偷的往遠處摸。

溫白羽和於先生蹲了一會兒,誰也不敢動,環境很陰冷,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四下一片黑暗,溫白羽的腿有些麻木,肚子隱隱有些疼,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於先生輕輕撥了他一下,溫白羽轉過頭看他,就見於先生閉著眼睛,淡金色的頭發微微有些淩/亂,額頭上全是汗,樣子很虛弱,但是做出側耳傾聽的模樣,指了指三/點鍾方向。

溫白羽看過去,就看到那邊有兩個守衛正在交班,估計馬上要天亮了,他們到了交班的時候,溫白羽在黑暗中看著,沒有於先生在黑暗中的耳力好。

不隻是三/點鍾方向,其他方向也來交班了,溫白羽覺得現在是一個非常好的逃跑時間。

溫白羽拉住於先生,準備這個時候逃走,就在這個時候,帳篷的簾子“嘩啦——”一響,於雅首先從裏麵走出來了,出來之後,猛的踹了一腳帳篷的墩子,然後氣憤的走了。

因為於雅突然跑出來,溫白羽又把於先生按回了草叢裏,結果帳篷簾子果然又動了。

一個穿著黑大衣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的頭發斑白,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了,身形微胖,雖然隻是看到了一個大概的輪廓,但是溫白羽可以肯定,這個人和他們在棺材裏看到的人一模一樣!

那微胖的男人走出來,手裏捧著一樣東西,跪下來對著日出前的最後一絲月亮虔誠的膜拜,把手裏的東西舉高,舉得高了,溫白羽借著微弱的營地光,竟然看到他手心捧著的是一截白生生的骨頭。

不知道是人骨還是動物的骨頭,但是看起來非常可怕,整個人無比的詭異。

微胖的男人跪在地上,把骨頭舉過頭頂,跪拜著說:“很快的,很快的……”

他一直在說很快的,就跟中邪了一樣,在黑夜中循環的叨念著,叨念的溫白羽一身都是冷汗。

三/點鍾那邊交班已經完了,微胖的男人還在他的“禮拜”,這讓溫白羽有點著急,生怕交班完了他們沒有時間逃走。

幸好這個時候太陽從高地平線上跳了出來,男人就站了起來,進了帳篷。

溫白羽鬆了一口氣,拉著於先生站起來,兩個人小心翼翼的往後退,然後從交班的一側,快速的撤退出去。

因為他們選營地的時候,地址選的太好了,四周全是平坦的地方,就算有坡度,也非常的緩,也就是說,從營地往四周看,視野非常好。

所以溫白羽和於先生需要疾跑幾步,然後找個掩藏物掩藏起來,然後再趁人不注意疾跑幾步。

溫白羽拽著於先生往前跑,於先生體力有些跟不上,猛地一頭栽在地上,溫白羽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把於先生背起來。

於先生栽在地上已經處於半昏迷了,聲音很輕,在說胡話,怎麽叫也不醒。

溫白羽把他背在背上,背著他快速的往前跑,剛要衝進草叢裏做掩藏,身後突然有人大喊:“那邊有情況!!好像有人!”

溫白羽頓時後脖子都涼了,回頭一看,有人正舉著熒光棒往這邊指。

太陽剛剛升起來,四周還一片昏暗,熒光棒顯得很亮,溫白羽和於先生的行蹤一下就暴露了,溫白羽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這個時候於雅已經衝了出來,用望遠鏡往這邊一看,大喊著:“抓人!!!是於先生和溫白羽,兩個都要,快抓人!”

溫白羽爆了一聲粗暴,背著於先生發足往前跑。

後麵的人一邊跑一邊大喊著:“停下!!停下!!我們開/槍了!”

溫白羽根本不回頭,就跟沒聽見一樣,心說停下才有鬼呢!

他發足猛跑,感覺自己上學體能測驗都沒這麽跑過,跑的全身都是汗,已經不知道是熱汗還是冷汗了。

後麵的人雖然大喊著要開/槍了,但是始終沒有開/槍,估計是顧及著什麽。

前麵出現了一片樹林,終於不是平坦的緩坡了,溫白羽朝下一看,樹林很密集,如果能鑽進去,估計就能把後麵的人甩掉。

於先生還在昏迷著,背著於先生下坡肯定很難走,溫白羽幹脆將於先生從背上卸下來,然後抱住於先生,猛地身體一矮,兩個人瞬間滾在地上,“咕嚕嚕”的朝緩坡下麵的樹林滾進去。

於雅氣的大喊著:“開/槍!!!開/槍!”

打/手們剛要開/槍,後麵就有人跑過來,大喊著:“不要開/槍!平老板不讓開/槍!要抓活的!”

打/手們聽到這個聲音,都不聽於雅的了。

於雅眼看於先生又從自己眼前溜走了,氣的使勁大吼了一聲,然後舉起槍來,對著溫白羽和於先生就射了兩槍。

溫白羽聽見槍響的聲音,不過幸好射程已經到了極限,他們滾動速度太快了。

滾動的途中於先生就被晃醒了,虛弱的說:“暈的我想吐。”

溫白羽說:“別廢話了,後麵有人對咱們開/槍呢!”

“嗖——”的一聲,兩個人滾進了樹林裏,壓壞了地上一片的碎樹枝。

溫白羽被樹枝勾住,一下停了下來,然後猛地蹦起來,眼看後麵的打/手往樹林裏衝,溫白羽拽起於先生,說:“能走嗎?”

於先生卻又陷入了昏迷,跟打擺子一樣,根本什麽知覺都沒有了。

溫白羽都來不及背了,把於先生扛起來就跑,專門往樹木茂密的地方鑽。

身後起初還有腳步聲,溫白羽發足猛跑一段時間之後,真的把後麵的人全都甩掉了,一點兒腳步聲也沒有了。

樹林太過茂密,一片漆黑,地上是錯綜複雜的樹根,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走起來非常艱難,有的地方側身擠過去都費勁,樹枝和樹葉不斷的劃傷溫白羽的衣服。

幸好是冬天,穿的也多,隻是劃傷了衣服,還沒有劃傷皮膚。

溫白羽扛著於先生走,找了個天然的樹洞,把於先生放進去,自己也爬了進去,一坐下來頓時就不想起來了,累的溫白羽嗓子裏充/血,感覺能吐出一口血來。

溫白羽氣喘籲籲的,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休息了十分鍾之後,於先生又動了一下,樹洞並不是太大,於先生起初是蜷在一起的,突然伸直了腿,於先生的大長/腿也很長,差點把溫白羽踹出去,幸好他這個時候還比較虛弱。

於先生一動,溫白羽就湊過去,說:“你醒了嗎?”

於先生起初沒有意識,但是慢慢的意識就收攏了,說:“醒了。”

溫白羽說:“咱們現在也不知道在什麽鬼地方了,你當時發現我的時候,有發現其他人嗎?萬俟景侯,萬俟流風,還有一個腿有殘疾的青年人,還有一個很高壯的男人。”

於先生搖了搖頭,說:“沒有,隻有你一個人。”

溫白羽聽他這麽說,有點失落,雖然已經找到了於先生,但是其他人都不見了,不知道會不會被那個平凱發現,到時候又要拉持久戰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嗖——”的一聲,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他們附近,碰到了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音。

溫白羽和於先生突然都噤聲了,有些緊張的仔細傾聽著。

溫白羽心想著,那些人真是陰魂不散,竟然又追過來了。

溫白羽把鳳骨匕/首悄悄的摸出來,攥在手心裏,這個時候於先生卻給他打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溫白羽不知道於先生又發現了什麽,那個“沙沙”的聲音,很快就停了,估計在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下了,不知道在幹什麽,一下就悄無聲息了。

溫白羽等了五分鍾,有些不耐煩了,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麽貓膩,如果按照於雅的偏執程度,燒了樹林都有可能,那就太慘了。

溫白羽輕輕拍了於先生的肩膀兩下,示意他在原地等,然後就悄悄彎著腰摸了出去。

樹林裏太黑暗了,什麽也看不清楚,溫白羽從樹洞摸出去,往四周看了看,因為太黑暗,四周一片昏暗,好像沒看到人影,也沒有看到搜索走動的隊伍。

而且沒有說話的聲音,好像什麽都沒有。

但是剛才“沙沙”的聲音不是幻覺,溫白羽聽見了,於先生也聽見了,根本不可能是幻覺。

溫白羽在四周戒備的巡查了一圈,突然看到前麵的樹木上,掛著一個什麽東西,因為太黑了,他看不清楚,好像是……

是一具上吊的屍體!

樹林裏突然看到一個人在上吊,溫白羽嚇了一跳,但是大部分覺得很詭異。

溫白羽不由得慢慢摸過去,摸得近了一點,溫白羽看清楚了一點,那不是一個上吊的人,而是一個倒掛的人!

那個人頭下腳上的倒掛在樹上,不知道在幹什麽一動不動的。

“呼——”的一聲,風一下刮了過來,夾雜著幹枯的樹葉席卷而來,溫白羽用胳膊擋住眼睛,從縫隙裏眯著眼睛往前看,就見那個倒掛的人,好像一張皮一樣,在風中飄揚著,“呼呼——”的飄揚著,就跟升旗一樣!

溫白羽有些詫異,但是他不敢往前走了,於先生還在樹洞裏,萬一是調虎離山怎麽辦?

就在這個時候,掛在樹上的那個東西,突然動了一下!

溫白羽敢肯定,那絕對不是風吹得,因為那個倒掛的東西,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扭過了身體,然後用他黑洞/洞的眼睛對著自己。

“啊!”

溫白羽這回真嚇了一跳,猛地往後退了一步,被樹枝一拌,一下跌坐在地上。

於先生聽到溫白羽大喊的聲音,立刻從樹洞裏跳下來,捂著自己的傷口,往前跑,說:“溫白羽!溫白羽!”

於先生一喊,那東西好像被徹底驚動了,然後“嗖——”的一下向他們竄過來。

溫白羽覺得,那東西一霎那間就會撲到他們臉上。

但是於先生已經跑過來了,那東西卻在半途停住了,它好像被樹枝勾住了,往前飛了一段,一下就停住了,不停的拖拽著樹枝,發出“沙沙……嗖嗖……沙沙沙”的聲音。

於先生衝過來扶起溫白羽,那東西離他們近了,溫白羽一看,頓時鬆了一口氣,並不是什麽粽子和可怕奇怪的東西。

而是皮子的那張人皮!

雖然也是個比較可怕的東西,但是好在這個東西還沒有主動攻擊過人,而且上次還幫了溫白羽一次。

溫白羽鬆了口氣,說:“嚇死我了。”

人皮的那對眼睛,實在太可怕了,比樹林的黝/黑還要昏暗,在黑暗中好像兩個吃人的漩渦。

人皮一直掙紮在樹枝間,不過他被掛住了,根本掙紮不出來,皮都要破了。

這個時候那張人皮突然抬起頭來,用兩個黑漩渦一樣的眼睛看著溫白羽,兩個圓洞/洞的黑漩渦變成了八字形,好像特別可憐的樣子,在向他求助。

溫白羽:“……”

這張人皮又開始賣萌了,但是怎麽看也不覺得萌好嗎!

溫白羽敗下陣來,說:“你等一下,我過去看看。”

於先生抓/住他,說:“是什麽東西,我感覺到一股陰氣。”

溫白羽說:“沒事的,剛才我不是跟你提到一個很高壯的男人嗎?這是他的……呃,寵物。”

溫白羽說著,於先生才放開了他,溫白羽走過去,伸手勾著上麵的樹枝,把樹枝撥開,人皮上被紮了一個大洞,如果不是溫白羽把樹枝撥開,估計人皮再較勁,洞就比眼睛還大了。

人皮“嗖——”的一下從樹枝上下來,高興的在空中扭了一圈,看的溫白羽太陽穴直疼。

然後人皮的兩個黑漩渦一樣的眼睛,高興的變成了豎著的橢圓形,好像古老的少女漫畫一樣,嘴巴也咧的非常大。

溫白羽實在接受不了人皮的賣萌。

於先生聽到耳邊“嗖嗖……沙沙……”的聲音,有些戒備,說:“溫白羽?”

溫白羽趕緊跑過來,說:“我來了我來了。”

他跑過來,那個人皮也鼓著風,快速的跑過來,好像小鸚鵡一樣,落在溫白羽的肩膀上,不過被溫白羽婉拒了。

因為溫白羽現在一身雞皮疙瘩,還是覺得太可怕了。

他們現在是兩個人,一張皮,在樹林裏不斷的前行著,總不能坐下來等死,或者等著被抓。

溫白羽研究了一下地圖,他們這個方向好像沒錯,而且還是穿了小路,如果走到墓葬的地方,說不定能和其他人匯合。

溫白羽和於先生互相扶持著往前走,累的已經不行了,最主要是他們沒有水,也沒有食物,於先生是虛弱,溫白羽是身體弱,溫白羽已經有些眼冒金星了。

眾人坐下來休息,感覺要迷失在樹林裏了。

隻有那張人皮,好像什麽時候都特別高興,而且它總是賣萌,眼睛還可以變成桃心狀和五角星的形狀,喜歡歪著頭,咧著嘴看人。

幸好這些於先生都看不到,否則會做噩夢的。

他們休息了一會兒,正要繼續往前走,那張人皮忽然“呼——”的飛了起來,一下卷上天空,動作非常利索。

溫白羽一下就戒備起來,於先生也說:“怎麽了?”

溫白羽說:“不知道。”

他說著,趕緊站起來,扶著於先生往前走,兩個人跟著人皮往前走,人皮飄著,飄忽到前麵一個地方,突然就不動了,落在樹枝上,真當自己是一隻鳥呢。

溫白羽趕緊走過去,就看見地上躺著一個人,一個黑影,看不清樣子,走得近了,溫白羽頓時就看清楚了,說:“黎英?!”

黎英躺在地上,就在樹林裏,他身上全是土,雙手手心都破了,而且進了好多泥,躺在地上有些昏迷不醒。

於先生一聽他姓黎,立刻就知道是誰了。

黎英躺在地上,被溫白羽抱起來,似乎有些轉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溫白羽頓時露出一種欣喜來,說:“溫先生?!”

溫白羽說:“是我,你怎麽在這裏?”

原來爆炸之後,黎英也昏迷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他的輪椅已經報廢了,四周也沒有人,黎英一個人走不了。

但是很快的,他發現四周有光線,不過不是溫白羽他們的人,那些人設備很先進,還有車,帶著槍,似乎在地毯式的搜索著什麽。

黎英怕被他們發現,但是他的腿走不了路,隻好爬著往前走,黎英進入樹林躲避,但是那些人也進入了樹林,而且在不斷的搜索著,還說什麽“他們進了樹林,絕對錯不了,平老板要活的,要活捉”之類的話。

黎英更不敢懈怠了,一直往前爬,但是後來實在忍不住困倦和疲憊,就這麽睡著了。

溫白羽把黎英的傷口艱難的處理了一下,不過他們藥也沒有,紗布也沒有,完全不可能給他包紮。

這下他們的隊伍又壯大了,但是問題也來了,於先生受傷了,動不動就昏迷,溫白羽不可能一下背兩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人皮突然從樹枝上飛下來,然後落在了黎英的肩膀上。

黎英愣了一下,看到那張人皮,似乎還有些欣喜,輕輕的撫摸著,說:“你主人呢?”

人皮則是搖了搖頭,似乎還聳了聳肩膀。

黎英書並不怕這張人皮,還用手去摸/他,而人皮瞬間從小鸚鵡化作了小貓,不斷的供著黎英的脖子,就差喵喵叫了。

溫白羽:“……”

溫白羽說:“這張人皮能聽懂你說話?”

黎英笑著說:“是啊,它叫小皮。”

小皮……

小皮立刻賣萌的點頭,似乎在證明自己叫小皮。

黎英說:“我認識皮子的時候,小皮就已經跟著皮子了。”

黎英是個手藝人,很小的時候跟著父親下過鬥,見過粽子一類的東西,所以黎英見到小皮的時候,其實並不覺得詫異,頂多是被小皮這模樣給嚇著了。

一說到小皮,就要說到皮子。

皮子之所以一直跟著黎英,其實是黎英對他有恩。

湘西有趕屍一說,有些偏遠的地區,也有背屍和扛屍一說,不過不同的是,趕屍有很多神秘色彩,而且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而背屍則不同,隻是一些窮苦人,收了錢,然後幫助一些客死他鄉的人把屍體背回家鄉去,讓他們落葉歸根。

皮子就是這樣的窮人,他收錢給人背屍,身邊就跟著一張人皮。

背屍這個行當很見不得光,隻能黑天走,而且還有地頭限製,別看見不得光,但是幹這個行的人很多,皮子不懂這些,隻知道蠻幹,後來就被人排擠了,一年到頭接不到生意,還不如去街頭乞討。

那時候黎英發現了皮子,黎英的年紀還很小,其實隻是出於好奇,黎英好奇小皮,比好奇皮子多的多,當時的黎英還是黎家少爺,就把皮子帶回去了,反正多一口人吃飯也沒什麽。

皮子後來就一直跟著黎英,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做事很細心,時間長了,黎英變得很依賴皮子,等到黎英的父親走了,後來死了,黎英變得頹廢起來,身邊也隻有皮子一個人了。

黎英一說起這些,就很沉默,似乎從頹喪走出來很不容易。

三個人休息了一陣,決定立刻出發,他們還有好幾個人沒找到,最主要是他們沒有補給和水,這個才是最要命的,所以趁著還能走趕緊走。

溫白羽說:“咱們要盡可能靠近墓葬,這樣說不定能和其他人匯合,還有最要緊的是在周圍找一找,有沒有可以吃的東西。”

他們三個人中,隻有溫白羽一個人能走路,也能看見東西,找吃的這種重任,隻能交給溫白羽了,但是溫白羽又不放心於先生和黎英兩個人單獨留下來。

這個時候小皮自告奮勇的拍著自己的胸口,然後飛起來就要去找吃的。

溫白羽覺得有點不靠譜,萬一小皮把一具屍體抱過來了呢?他們也不吃屍體啊。

溫白羽最後決定讓小皮在原地看著,然後自己去找吃的,就在旁邊轉一圈,如果實在沒有就不吃了。

溫白羽起來轉了一圈,四周還是昏暗的,陽光都照不進來了,旁邊並沒有什麽能吃的東西,因為是冬天,也不長果子這種東西,這個樹林奇怪的厲害,竟然沒有動物。

除了樹枝和枯葉,什麽也沒有了。

溫白羽也不敢走遠,就想要折返回去,這個時候就聽到“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的聲音,似乎有人急速的往這邊跑。

溫白羽頭一看,就見於先生跑了過來,小皮竟然能背著黎英。

兩個人一張皮快速的跑過來,黎英看見溫白羽,立刻說:“快跑!那些人找過來了!”

溫白羽心中一緊,立刻扶著於先生,別看小皮隻是一張皮,但是背起黎英來,好像不費吹灰之力。

眾人快速的往前跑,就聽到後麵有人大喊的聲音:“前麵有動靜!快!快!”

後麵有許多人,聽腳步聲,怎麽也有十來個人,數量比他們大得多。

溫白羽扶著於先生快跑,他們發足猛跑,往偏僻的地方紮,跑得滿頭都是汗,於先生已經跑不動了,喘氣的聲音好像隨時會暈過去。

溫白羽說:“你還好嗎?我背著你吧。”

於先生根本沒有力氣回話,被溫白羽背在背上,有氣無力的。

眾人往前跑,黎英突然說:“你們看那邊,好像有個山洞!”

山洞!

在地圖上也有一個山洞,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山洞,一提起山洞來,溫白羽竟然如此的興奮。

溫白羽說:“先進去,先進去!”

眾人往山洞裏衝,一進去頓時聞到一股很難聞的味道,一股騷氣的味道,還有潮/濕的氣息,這山洞裏似乎有什麽動物,味道非常大。

他們進了山洞,發現山洞裏麵竟然沒有多少空間,一進去就到了頭,溫白羽頓時失望的爆了一句粗口。

這個時候後麵的人已經追了上來,大喊著:“山洞!他們進了山洞!快把山洞包圍起來,老板要抓活的!”

溫白羽說:“去他/媽活的,他以為在超市挑魚挑蝦呢!”

於先生竟然笑了一聲,溫白羽說:“你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於先生聲音虛弱,說:“我隻是覺得你很有意思。”

黎英著急的不行,這個時候削皮不知道怎麽抖了一下,黎英一下從小皮的背上翻了下去,“咕咚”一聲,掉進了一個坑裏。

溫白羽趕緊跑過去,說:“黎英!?”

黎英掉進坑裏,那個坑不是很深,黎英卻沒有爬出來,反而興奮的說:“坑的後麵有空間!”

原來那個坑是貼著洞壁挖的,挖了一個半圓形,但是其實下了坑,就能從坑裏爬過石壁去,洞壁後麵還有很大的空間。

外麵的人已經逼近過來了,黎英先鑽進去,用手使勁撐著,爬了進去,然後溫白羽把於先生放下去,讓於先生也爬進去。

兩個人進去之後,小皮也鑽了進去,溫白羽最後一個站在坑邊,外麵的人已經衝了進來,他們手上端著槍,打頭的就是於雅。

於雅見到溫白羽,眼睛掃了一下,發現竟然隻有溫白羽一個人,於先生不知道在哪裏,剛才回報的人明明說發現了於先生和溫白羽,還有黎家的那個殘廢少爺。

現在竟然隻剩下一個人了。

於雅當然發現了地上的坑,但是坑挨著牆壁,大家看到之後都會覺得,這個坑很淺,其實不然。

溫白羽站在坑邊上,手中握著鳳骨匕/首,心裏騰騰猛跳,卻笑著說:“真巧,咱們又見麵了?”

於雅瞪著溫白羽說:“於先生在哪裏?”

溫白羽笑著說:“我又不姓於,我怎麽知道他在哪裏。”

於雅氣的呼吸都粗重了,舉起槍來,對準溫白羽,說:“溫白羽,就你一個人,還敢跟我叫囂!萬俟景侯不在,我看你怎麽辦!你不就是一個插後門的嗎,沒有萬俟景侯,你還不如去死?!”

溫白羽笑眯眯的說:“你這麽說我很同意,如果你發現失去了一個人,還不如去死,那說明其實你挺幸/運的,總比渾渾噩噩的要好,不是嗎?”

於雅已經氣的暴躁了起來,冷笑著說:“別跟我臭貧嘴!”

他說著,手/槍上膛,後麵的人說:“組長,老板要活的,不能開/槍。”

於雅冷笑著說:“我討厭他那張嘴,那雙自以為是的眼睛,反正是要活的,打殘廢了也是活的。”

溫白羽挑眉說:“你以為自己真的有這個能力?”

於雅已經徹底被激怒了,猛地對準溫白羽,“砰砰!”放了兩槍,溫白羽早有準備,在她發狠的一刹那,就已經身體一縮,往土坑裏一跳,雙手一撐,猛地向後石壁的另一麵竄進去。

溫白羽的動作一氣嗬成,快速的好像魔術一樣,土坑就那麽大,溫白羽這個大活人一下消失了。

於雅衝過來查看,氣的大喊著:“土坑後麵有空間!!!”

她說著,想要鑽進去,這個時候溫白羽快速的將鳳骨匕/首往外一插,於雅嚇得猛地後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土坑很小,就好像是一個地勢險要的關卡,想要從外麵進來可不容易,簡直就是易守難攻。

溫白羽鑽進去,抹了一把自己的汗,說:“咱們暫且安全了,守在這裏就沒問題。”

於先生說:“那如果他們點火呢?用煙熏咱們呢?”

溫白羽:“……”

溫白羽真想說,於先生真是聰明。

外麵的於雅也是這麽想的,於雅暴怒的在周圍走了幾圈,然後讓人出去找樹枝,外麵就是樹林,樹枝那麽多,隨便撿點就有好多。

而且昨天晚上一直在下雨,現在樹枝都是潮/濕的,打/手把樹枝放在土坑裏,然後點上了火。

濃煙一下就熏了上來,嗆得溫白羽差點暈過去。

眾人捂住口鼻,但是不敢離開土坑,怕一離開外麵的人就進來了。

於雅冷笑著說:“我看你們能在裏麵待到什麽時候!我有的是時間和你們耗下去!”

三個人蹲在土坑口的地方,守了一會兒,但是濃煙實在太嗆了,這樣下去非要把肺給熏黑了不可。

溫白羽覺得不是辦法,轉頭看了看,洞裏麵的空間非常大,看起來像是個洞窟,裏麵還套著很多小/洞,還有隱隱的水聲流淌出來。

溫白羽站起來,在旁邊找了幾個碎石頭,然後擺在土坑口,並不是堵住土坑,而是摞起來,摞的跟人一樣,然後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石頭披上。

溫白羽招手示意黎英快走,然後拽著於先生,三個人和小皮就悄悄的走了。

外麵的於雅和打/手們還在苦等,不知道裏麵有很大的空間,打/手低頭去看,隱約看到有人站在土坑口,還穿著溫白羽的衣服,看起來絲毫不求饒的樣子。

於雅冷笑說:“沒關係,咱們補給充足,就算跟他們耗三天,也沒有關係,這次我是誌在必得!”

外麵還在傻等,裏麵的人早就悄悄摸走了,裏麵的空間很大,雖然有濃煙滾進來,但是完全不足以讓洞窟濃煙密布,走了一會兒,空氣就清新了,也沒有洞口那種騷氣的動物味道了。

三個人走了十五分鍾,就看到了水流。

是一條暗河,在洞窟裏緩緩地流淌,溫白羽看見這條河流,驚訝的說:“這條河,你們看,這條河是地圖上的那條,原來一直流到了洞窟裏,咱們還真是走對了。”

黎英看著清澈的暗黑,不由做主的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說:“先別說這些了,這水能喝嗎?”

溫白羽聽他一說,忽然也渴的厲害。

不過他們沒有任何器皿,想要把水煮沸一下都不行。

小皮看到水也非常興奮,立刻滾進水裏,“嘩啦——”一聲巨響,頓時洗了個澡。

溫白羽:“……”

人皮進去洗澡了,就算溫白羽剛才想喝,現在也不想喝了。

黎英見小皮泡進水裏去撒歡了,立刻招手說:“小皮,過來。”

小皮聽見黎英的聲音,立刻抬起頭來,賣著萌,雙手撩著水,好像戲水的小孩子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小皮突然不撩水了,身體往下一陷!

小皮一下陷進水中,發出“噗咚!”一聲巨響,水麵一陣水花,然後就什麽也看不見了!

眾人趕到水邊,就看到水裏有小氣泡冒上來,因為水很清澈,溫白羽就看見水中有一條巨大的魚,巨大的魚長著鋸齒的大兜牙,一口咬住小皮,在水裏不斷的死咬著。

眾人都嚇了一跳,於先生眼睛看不見,黎英腿不方便,下水的重任一下就落在了溫白羽頭上。

溫白羽雖然腿肚子轉筋,但是現在事態緊急,也顧不得那麽多,立刻一猛子紮進水裏。

“噗咚!”

又是一聲,溫白羽閉著氣紮進去,拔/出鳳骨匕/首,一下劃過去,魚的大兜齒突然鬆開了,將小皮放開,小皮“嘩啦——”一聲躥出/水麵,嚇得渾身發抖,竄到黎英身後,還像貓一樣甩著身上的水。

那條巨大的魚立刻就把目標放在了溫白羽身上,似乎發現小皮根本沒肉,所以並不好吃,而溫白羽就不同了。

溫白羽見小皮跑出去了,立刻就要往水麵上竄,但是那條巨大的魚緊追不舍,大兜齒“哢嚓!哢嚓!”的一下一下鉗著溫白羽。

溫白羽感覺到水流的波動,全身都是冷汗,水裏太冷了,越是緊張越是不行,一下就抽筋了。

“嗬——”

溫白羽頓時感覺腳脖子一陣巨疼,一下就被魚的兜齒牽住了,他猛地吸了一口氣,水麵冒出很多小水泡來,身體往下沉,回身猛地一劃,那魚就是不撒嘴,身上刮出一條血道子也不撒嘴。

溫白羽疼的不行,冰涼的水讓他肚子裏也開始疼。

小皮一見,立刻又紮進水裏,想一塊布一樣,纏住魚的眼睛和魚鰭。

這次巨大的魚突然送了嘴,然後開始在水裏亂晃。

溫白羽被他甩了出去,紮出/水麵,猛地吸了一口氣,眼看小皮還在水裏和魚掙紮,立刻又深吸一口氣紮進水中,鳳骨匕/首猛地紮進魚的身體裏。

那條魚猛烈的抖動著,溫白羽感覺不應該和它在水中搏鬥,立刻托著那條巨大的魚上了岸,溫白羽牟足了力氣把與甩上岸。

魚在岸上開始彈跳,缺水的掙紮,彈起來要往水裏跑,好幾次都被溫白羽攔下來了,最後終於不動了。

溫白羽累的躺在地上,渾身濕漉漉的,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小皮飛過來,看著溫白羽的血粼粼的腳脖子,溫白羽連忙搖手,說:“沒事,隻是破皮了。”

於先生笑著說:“咱們這是有飯吃了嗎?”

溫白羽坐起身來,看著那隻醜陋的巨魚,說:“這東西太可怕了,你們確定真的要吃嗎?”

於先生沒有意見,反正他看不見,而且他被抓的這幾天,為了不讓於先生逃跑,基本不給他進食,隻是按時打一些維持生命的葡萄糖和生理鹽水,連水都不給喝。

黎英雖然覺得這條魚太醜了,但是肚子餓確實是問題,餓得頭暈根本沒有力氣。

最後溫白羽還是妥協了,用鳳骨匕/首把魚給剖開,準備去鱗去內髒,然後用火燒一燒。

溫白羽先把魚的肚子破開,裏麵內髒特別多,一坨一坨的實在惡心,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嗯?”了一聲。

於先生說:“怎麽了?”

溫白羽說:“它肚子裏,怎麽有金屬?”

他說著,用鳳骨匕/首去攪開魚的內髒,就發現這條魚的肚子裏,真的有個金屬的東西,長條狀的,和鳳骨匕/首似乎還有些吸力。

溫白羽將那東西刨出來,頓時“嗬——”的抽了一口氣。

也不管髒不髒了,一把抓起那東西。

那個長條形的東西血糊糊的,上麵髒的厲害,但是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上麵的龍紋,是一把匕/首。

龍鱗匕/首!

溫白羽嚇得不輕,龍鱗匕/首在這條魚的肚子裏,而且是合著鞘的,那是萬俟景侯的龍鱗匕/首。

這匕/首一直在萬俟景侯身上,從來都不離身的,溫白羽忍不住想到萬俟景侯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於先生又問了一次,說:“怎麽了?”

溫白羽說:“是萬俟景侯的匕/首,在魚肚子裏。”

於先生倒是冷靜,說:“放心吧,一條魚而已,不會有事的。”

溫白羽點了點頭,他心裏也是這麽覺得的,畢竟萬俟景侯不像自己,他並不怕水,而且這條魚雖然大,但是比之前他們遇到的粽子要小兒科的多,如果不是在水裏,溫白羽也不會受傷,就更別說萬俟景侯了。

可是就算這樣,溫白羽還是忍不住擔心。

他們把魚切成一塊一塊的,溫白羽弄了火,用鳳骨匕/首叉起來,在火上一塊一塊的烤。

說實話味道真的太難吃了,烤熟了特別老,而且特別腥氣,最主要是腥就腥,還不是海腥味,是土腥味,而且沒有鹹味,嚼得腮幫子疼,有點難以下咽。

三個人默默的吃著,小皮不用吃,就歪著頭看他們吃。

溫白羽吃的有點心不在焉,然後又把剩下的魚切成小塊,放在火上烤熟,等著裝起來路上吃,總算不會被餓死,這個時候也不講究口味了。

溫白羽在水裏把龍鱗匕/首洗幹淨,於先生和黎英正在幫忙烤魚。

溫白羽看著於先生,突然說:“你想萬俟流風嗎?”

於先生手裏的動作頓了一下,笑著說:“怎麽突然問這個?”

溫白羽說:“無聊,隨口問問。”

於先生說:“沒找到萬俟景侯,你就這麽無聊?”

溫白羽沒說話,於先生淡淡的說:“說實話,真有點想。”

溫白羽有些驚訝的看著於先生,這些日子看他和萬俟流風的相處,總覺得萬俟流風更喜歡於先生一些,不知道於先生的感情是不是太內斂了,幾乎不怎麽表達出來。

沒想到於先生竟然說想。

三個人一張皮準備繼續上路了,大家把魚肉塞在口袋裏,他們也沒有背包,隻能放在口袋裏了。

洞窟非常大,而且非常複雜,眾人順著水流走,溫白羽對照地圖看了好幾遍,似乎路是對的,就應該這麽走。

溫白羽說:“這條路應該是對的,希望萬俟景侯他們也順著這條路走,到時候咱們就能碰頭了。”

黎英點了點頭,說:“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小皮背著黎英,抬起頭來,衝著黎英笑了一下,黎英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說:“謝謝你。”

三個人往前走了很長時間,累的已經不行了,洞窟非常複雜,幸虧有水流,不然他們根本不知道怎麽往前走。

不過前麵的路很難走,水流能從小/洞口擠進去,他們想要擠進去,就非常費勁了。

小皮先從洞口擠進去,然後黎英也往裏使勁怕,跟著於先生,溫白羽還是墊底。

這樣一來,溫白羽發現平時需要萬俟景侯打頭或者墊底的狀況,全都變成了自己,自己仿佛是個主心骨一樣,這倒是讓他非常不適應。

他們從狹窄的小/洞爬進去,爬了大約十五分鍾,已經腰酸背疼了,終於看到了希望,從小/洞擠了出去。

前麵比較開闊,不需要再爬著往裏走了,洞中潮/濕,挨著水竟然長著一棵樹。

那棵樹想柳樹,但是沒有柳樹那麽多枝條,那麽柔軟,乍一看上去,形似一個婀娜多姿的女人。

溫白羽說:“黎英,你還記得這種樹嗎?”

黎英當然有印象,他們當時發現皮子不見了,爬到山頂去,就看到了這種樹,他們能肯定,雖然叫不上樹的品種,但是絕對是一種樹。

溫白羽走過去,於先生和黎英都有些累,坐在旁邊休息,讓溫白羽去查看那棵樹。

樹不算太高大,但是也比溫白羽高出不少,好像是身材曼妙的女人,溫白羽圍著樹繞了兩圈,發現這棵樹有香氣,香氣淡淡的,繞到某一個角度,香氣就出現了,背過去,香氣就消失了。

溫白羽有些奇怪,仔細尋找著,就發現樹幹上,竟然有一個小月牙的標記!

那個月牙的標記把樹皮刻透了,看起來很古老了,並不是現在留下來的記號,香氣就是從月牙痕跡發散出來的,應該是樹木本身的香氣,但是被樹皮包著,就不容易聞到。

溫白羽看著這個月牙痕跡,覺得有些奇怪,他現在看到關於月亮有關的東西,都會想到玉盤,忍不住回頭說:“你們過來看看。”

他喊了一聲,沒人理他。

溫白羽頓時後背一陣發冷,轉過頭來,盯著黑暗的身後。

他身後什麽也沒有,無數細小的洞口,倒像是無數隻眼睛,緊緊的盯著溫白羽。

溫白羽呼吸困難,於先生呢,黎英呢,還有小皮呢?

兩個人,外加一張人皮,一下就消失了,悄無聲息的,就算溫白羽剛才研究那棵樹研究的比較投入,但是兩個人也不可能毫無聲息的消逝。

溫白羽驚恐的看著那些空洞,隻是一瞬間,溫白羽突然看到那些空洞裏有無數閃爍的眼睛。

一隻,兩隻,三隻,四隻……

忽然閃爍的出現了,然後是“咯咯咯咯咯”的聲音,聲音從空洞裏跑出來,鑽出一個個白皮粽子!

溫白羽退後了一步,心想這不可能,白皮粽子不是西王母族的標誌,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嘩啦——”

溫白羽突然聽到背後有聲音,轉頭一看,水中竟然跳出一隻巨大的魚來!

巨大的魚,和他們剛才烤著吃的魚,簡直一模一樣,一樣的大兜齒,一樣可怕的體型。

那條巨大的魚,猛地跳上來,竟然跳上了岸,就要把溫白羽撲倒在地上。

溫白羽往後退,但是白皮粽子已經衝過來了,簡直就是前有狼後有虎,一瞬間,突然一個黑影衝了出來。

是萬俟景侯!

溫白羽心中狂喜,萬俟景侯從他背後一下衝出來,不知道是從哪裏出現的,所有的空洞都鑽出白皮粽子來,萬俟景侯是從哪裏出現的?

難道是憑空出現的?

萬俟景侯衝出來,一下擋在溫白羽麵前,巨大的魚卷著萬俟景侯,一起墜入水中。

溫白羽清晰的看到,萬俟景侯手中拿著一把出竅的龍鱗匕/首!

龍鱗匕/首……

溫白羽腦子裏一片混沌,越來越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自己的口袋裏,也有龍鱗匕/首,還有兩塊烤好的,已經發幹的魚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溫白羽難受的厲害,覺得頭很暈,眼看著萬俟景侯跳入水中和巨大的魚纏鬥,溫白羽還沒想明白,就看到水中突然出現了一片血跡,不知道是誰的。

是魚的,還是萬俟景侯的?

溫白羽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猛地快跑幾步,一頭紮進水裏。

“哈——”

溫白羽根本沒有憋氣,一頭紮進水裏,耳邊聽到黎英的喊聲,但是因為在水中,喊聲已經走形了。

“溫白羽!溫白羽!!溫白羽你幹什麽去!?”

“溫白羽?!”

“溫白羽!!”

溫白羽墜入水中,猛地嗆了一下,溺水後本能的自救讓他猛地清醒過來,凍得他大腦一下就清楚了,也不混沌了。

溫白羽四周全是水,嘴裏不停的冒著水泡,水中清澈見底,他一跳下來,頓時發現什麽巨大的魚,還有白皮粽子,萬俟景侯,龍鱗匕/首,全都不見了。

一切都是幻覺,他被那香木迷惑了。

而水中有無數的屍體,全都是溺水淹死的,已經泡發了,不知道泡了多久,有的產生了屍蠟,看起來非常惡心。

那些人身上有沉重的背包,穿著衝鋒衣,一看就知道是倒鬥的人。

溫白羽在水中掙紮著,想要往上遊,但是他沒有憋氣就跳下來,現在已經缺氧了,身體不由自主往下沉,眼看就要落到水底,變成屍體中的一個。

遙遠的水麵突然產生了一陣漣漪,巨大的水流衝進過來,溫白羽看到一個黑影,快速的紮下來,一把抓/住他。

隻是一瞬間,溫白羽突然從水底被拽上了水麵,“嘩啦——”一聲巨響,溫白羽猛烈的咳嗽起來。

黑影拽著他快速的上岸,將溫白羽側放在地上,拍著他的背,說:“白羽!白羽,快把水吐出來。”

溫白羽還以為自己又產生幻覺了,他聽見了萬俟景侯的聲音,使勁吐了兩口水,把剛才吃的魚都吐出來了,嘔到胃裏沒有東西了,這才停了下來。

黎英和於先生也圍過來,黎英說:“溫白羽!你到底怎麽了?!”

溫白羽渾渾噩噩的,吐得胃裏生疼,抬頭一看,就看到一身黑色衣服的萬俟景侯,他從頭到尾都濕了,頭發貼在臉上,粗重的呼吸著,但是完全不顯得狼狽,黑色的衣服濕了,顏色更加深沉了,包裹著萬俟景侯高大的身軀,顯得挺拔有力。

溫白羽搖了搖頭,使勁閉了閉眼睛,說:“萬俟景侯?”

於先生說:“不是溺水溺傻了吧?”

溫白羽立刻反應過來,說:“木頭的香氣有毒!”

萬俟景侯攔著他們往後退了幾步,說:“先走過去,流風在前麵等著。”

黎英說:“皮子呢?你們遇到他了嗎?”

萬俟景侯搖頭說:“沒有,我遇到了流風,剛才聽到你們的大喊聲,我過來看看,流風的腿受傷了,行動不太方便。”

於先生一聽,心裏頓時有些著急,不知道萬俟流風到底怎麽受傷了。

而黎英則更著急,他們的人都全了,就是皮子還沒有找到,身後還有那麽多窮追猛打的人,怎麽能讓人不著急。

眾人跟著萬俟景侯往前走,爬過一個比較狹窄的洞窟,就看到了萬俟流風。

萬俟流風靠坐在一塊石頭上,腿上有血,正在閉目養神,聽到有人過來的聲音,立刻睜開眼睛。

萬俟流風第一眼就看到了於先生,立刻從地上竄了起來,他的腿一瘸一拐的,衝上來,緊緊抓/住於先生的胳膊,說:“於先生?!於先生是你嗎!真的是你,太好了!”

他說著,於先生頓時“嘶……”了一聲。

溫白羽趕緊說:“別使勁,於先生胳膊上有傷口。”

萬俟流風趕緊鬆了手,讓於先生坐下來。

於先生的臉上好多傷口,手背上也是,萬俟流風讓他坐下來,臉上全是怒容,說:“於先生,你的眼睛……那些人簡直就是畜生!”

眾人聚攏在一起,黎英說了一下剛才溫白羽奇怪的反應。

溫白羽剛才去研究那棵樹,結果突然變得很奇怪,溫白羽叫他們過去看看,因為於先生看不見,所以就沒去,黎英是不方便挪過去瞧。

但是這個時候,溫白羽突然回頭,一臉見鬼的表情,那時候溫白羽的表情特別生動,看得人毛/骨/悚/然,就注視著他們身後的洞窟,好像隨時有東西從裏麵衝出來一樣。

黎英和於先生都戒備起來,然而溫白羽卻突然又回頭看水流,退了兩步,然後一臉的複雜,猛地跳進水中。

溫白羽對水性不熟悉,這是他們都知道的,而溫白羽一轉眼就跳進水裏了,簡直跟瘋了一樣,黎英和於先生大喊,他都不聽,而且一個勁往深處遊,緊跟著水麵開始冒泡。

他們著急的時候,萬俟景侯突然從前方跑了過來,跳進水中,把溫白羽給撈了出來。

溫白羽對剛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說:“水底好多屍體,我懷疑那些人也是味道了香木的味道,所以才沉下去的。”

萬俟景侯說:“咱們在山坡上,看到的也是這種木頭,你們還記得那個人開/槍了嗎,子彈打折了一根樹枝,也冒出了那種香味。”

但是溫白羽已經順著山坡滾下去了,所以沒有聞到那種香氣,但是萬俟景侯聞到了。

香氣讓萬俟景侯產生了幻覺,他滾下山之後,自己站起來就走了,還沉浸在幻覺之中,根本沒有醒過來,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在樹林之中。

後來在樹林裏碰到了萬俟流風,萬俟流風正在和於雅的人纏鬥,萬俟景侯把萬俟流風救下來,兩個人順著水流走,和溫白羽想的差不多,想要順著水流走,或許能碰到溫白羽。

讓萬俟流風驚喜的是,於先生竟然逃出來了。

大家休息了一下,萬俟景侯和萬俟流風從於雅那幫人手裏,奪下了一些補給品和槍/械。

溫白羽轉頭對於先生說:“於先生,萬俟景侯的藥丸弄丟了,你身上還有嗎?”

於先生搖了搖頭,這讓溫白羽特別震驚。

因為他們在家裏也找了,根本沒有,必然是於先生帶在身上的。

於先生說:“被那些人都拿走了。”

溫白羽一聽,有些坐不住了,說:“這可怎麽辦?”

於先生說:“你放心好了,按照萬俟景侯的體質,堅持一兩年都沒問題,不用太擔心,等咱們回去了,我立刻找材料做藥。”

萬俟流風突然說:“那你呢,於先生,你能堅持多久?”

於先生一時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說:“放心好了,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萬俟流風伸手摟住於先生,於先生頓時渾身都僵硬了,萬俟流風使勁摟著他,不斷的親吻著於先生散亂的頭發,說:“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對不起……”

於先生聽著萬俟流風的話,並沒有說什麽,靠在他身上,雖然有些涼,但是總覺得很平靜,沒有一會兒就昏睡了過去。

於先生身上全是傷疤,趁著他睡著了,萬俟流風把他的衣服解開,之前溫白羽已經看過了,不過其他人沒看過,黎英頓時直皺眉,說:“那些人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手段這麽可怕。”

萬俟流風的呼吸很粗重,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但是怕吵醒了於先生,心疼的不行,也不敢碰於先生。

於先生的傷口被溫白羽處理了,但是他們要逃命,於先生怕溫白羽失血過多的話,會影響逃跑的速度,所以隻讓溫白羽給他處理了比較深的傷口。

其他傷口還有些發炎,但是並不流膿了。

溫白羽把龍鱗匕/首還給萬俟景侯,萬俟景侯說:“滾下山之後就不見了。”

他說著,把匕/首放在火上燒了一下,然後在自己手心裏割開一個口子,把血滴在於先生的傷口上。

萬俟景侯的傷口愈合很快,正好滴完就全部愈合了,連一道傷疤也沒有了。

於先生的傷口很快也開始愈合,大臂的地方,因為傷的太深,而且縫線很粗糙,愈合之後還留有一條深深的傷疤,看起來非常猙獰。

萬俟流風趕緊給於先生整理了衣服,將於先生抱在懷裏。

溫白羽說:“雖然於先生已經出來了,但是我覺得咱們還是應該把這個地圖上的墓葬找到。”

黎英點了點頭,他自然想找到這個墓葬,墓葬的地址被他父親含在嘴裏,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咽在了嗓子裏,這是費了多大勁,必然隱藏著什麽,他一定要找到。

而且皮子還沒找到,說不定皮子也順著水流正在找他們。

溫白羽說:“但是有一個問題……”

他說著,看向了昏睡的於先生,說:“我和於先生之前想要偷偷遛回帳篷去,結果發現已經被於雅那幫人占領了,於雅現在投靠的人,於先生說叫平凱,就是當年的那個投資人。”

萬俟景侯說:“平盛勳的大伯?”

溫白羽點頭說:“對,於先生說就是他,我們在營地附近蹲了一會兒,聽到平凱說,於先生逃走了沒關係,因為我們之中還有內應。”

幾個人聽了,全都麵麵相覷,黎英說:“內應?誰是內應?”

他說著,就看到萬俟景侯和萬俟流風同時看向黎英旁邊的小皮,黎英突然臉色一僵,說:“不可能。”

他們看向小皮,當然不是說小皮就是內應,而是說小皮的主人,也就是皮子。

小皮還不懂他們的意思,歪著頭,賣萌的看著他們。

黎英說:“不可能,皮子跟著我十年,一刻都沒離開過,怎麽可能是內應,他之前都不認識什麽平凱。”

萬俟景侯淡淡的說:“一刻都沒離開過?你睡覺的時候,他也在旁邊嗎?”

黎英臉上突然一紅,有些不自然,說:“這……這怎麽可能……當然不在。”

萬俟景侯說:“皮子為什麽要大半夜的從帳篷裏出去,他爬到山坡上去幹什麽?咱們出帳篷之前,聽到的那聲音,是道上的訊息,聲音之後就看到了皮子和一個陌生人站在一起說話。”

黎英反駁說:“可是……可是那個人拿槍打了皮子,說明他們不是一撥人!”

萬俟景侯搖頭說:“咱們悄悄過去,那麽長時間,皮子和那個人說話的時間不止一分鍾,為什麽那個人不在發現他的第一時間開/槍,反而要和他說話,然後才開/槍?如果是個陌生人,手裏拿著槍,他會和你說話嗎?”

黎英被反駁的頓時有些啞口無言,嘴唇顫抖著,麵色慘白,小皮聽不懂他們說什麽,側著頭看黎英,然後又看萬俟景侯。

溫白羽見黎英麵色難看,輕輕碰了一下萬俟景侯,萬俟景侯就沒再說話。

過了大約五分鍾,大家都沉默著,似乎都在捋順自己的思路,重頭到尾的想,到底誰是內應。

但是內應已經顯而易見了,不是黎英就是皮子,不可能是其他人。

而黎英和皮子之中,最後可能的就是突然失蹤,然後到現在還未出現的皮子了。

五分鍾之後,黎英突然有些頹喪的開口,說:“我不知道,我現在也糊塗的厲害。但是如果皮子是內應,他為了什麽?他跟著我十年,難道是十年之前就做內應了嗎?”

萬俟景侯說:“這件事情,從頭想一想就顯而易見了。”

黎英說:“怎麽說?”

萬俟景侯說:“還記得咱們看到的那張老照片嗎,他背後寫著,‘黎家弦月’。”

黎英點了點頭,說:“可是我家裏根本沒有這個弦月,線索還是剛剛發現的,而且也不在我家裏。”

萬俟景侯說:“關鍵就在這裏,有一個人,堅信你的父親手中有一塊弦月。”

溫白羽遲疑的說:“難道皮子是派來試探黎英的嗎?”

這一句話像一把利刃一樣,插在了黎英心口上,黎英感覺自己這十年都要崩塌了。

如果真是這樣,皮子就是平凱的人,也就是派過來的內應。

因為平凱堅信黎家有一塊弦月,但是黎英的父親一直在保密,臨死的時候還把信息吞進了肚子裏,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卡在了嗓子裏。

其實黎家根本沒有弦月,但是黎英的父親出於某種原因,發現了這個弦月。

黎英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臉,好像特別疲憊,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搖頭說:“我沒發現過一點不對勁,或許是我太信任他了。”

溫白羽說:“如果是這樣的話,皮子也有那張地圖,很可能已經交給了平凱,墓葬裏真的有弦月的話,咱們必須要趕時間了。”

萬俟景侯看向溫白羽,說:“你身體可以嗎?”

溫白羽說:“已經沒事了,就是剛才掉進水裏有些涼。”

於先生還沒有醒過來,萬俟流風給他喂了一些水,於先生不發燒了,呼吸平靜,看起來是睡著了,並不是昏迷著。

萬俟流風的腿被打傷了,褲腿上和靴子上全是血,不過傷口已經愈合了,休息了這麽一陣,站起來走路完全沒問題了。

萬俟流風把平先生背起來,眾人準備繼續趕路。

就在這個時候,萬俟景侯突然說:“有聲音。”

溫白羽一陣緊張,說:“怎麽了?”

萬俟景侯打了一個手勢,說:“快走,有聲音,是於雅的人追上來了。”

溫白羽有些著急,於雅的人竟然追上來了,他們竟然跟狗皮膏藥似的,而且洞窟這麽複雜,竟然追的這麽快。

萬俟景侯帶著他們順著水流一直往前走,溫白羽體力有些跟不上了,累的直喘氣。

萬俟景侯說:“上來,我背你。”

溫白羽搖手說:“不對,不對,咱們不能跑了。如果於雅他們已經拿到了地圖,那也知道跟著水流走,咱們這麽一直跑,他們會一直追的,咱們必須甩掉他們。”

萬俟景侯環視了一下四周,突然說:“這邊走。”

他說著,衝著旁邊的洞窟跑過去,然後雙手一撐,一下竄上去,直接鑽進一人高處的洞窟裏。

萬俟景侯大長/腿,彈跳力特別好,雙手一撐,瞬間鑽了進去,那動作簡直帥氣到沒邊,溫白羽往上爬的吃力,萬俟景侯伸手拽住他,把他抱上來。

萬俟流風背著於先生躥上來,小皮背著黎英,倒是很方便,直接飛上來了。

眾人擠在洞窟裏,洞窟通向其他方向,但是不是他們要去的方向。

四周黑暗,他們又在高處,所以不容易被發現,於雅帶著人很快趕了過來。

於雅說:“快追!剛才的石頭上有記號,這個方向是對的,他們肯定順著水流走,快追!”

溫白羽聽到“記號”,眼睛轉了轉,果然是有人跟蹤他們嗎,還留下了記號,難道皮子一直跟著他們?

那不可能,溫白羽就算沒有萬俟景侯的耳力,如果真有一個人一路跟著他們,溫白羽絕對會發現的。

但是於雅的話說的很確切,那個人是怎麽跟著他們的?

溫白羽飛快的思索著,於雅那幫人追了過去,他們等了一會兒,就準備下去。

不過這個時候,溫白羽突然發現,黎英不見了,還有小皮!一下消無聲息的消失了。

溫白羽緊張的說:“黎英不見了?!”

萬俟景侯卻不見著急,說:“別急,魚上鉤了。”

他說著,讓眾人跟著他,沒有跳下去,反而往洞窟深處走。

黎英被小皮背上來,他們藏在洞窟的深處,黎英抻著頭往洞窟下麵看,果然看到了於雅,他聽到記號的時候,也第一瞬間想到了皮子。

就在黎英思索的時候,小皮突然動了,一把捂住黎英的嘴,黎英頓時想要掙紮,但是小皮捂得緊,背著黎英,一下就衝進洞窟深處。

黎英掙紮著,但是小皮裹得緊,把他帶進洞窟深處,一下從洞窟裏鑽進去,前麵又開闊了,小皮把黎英放在空地上。

黎英猛地爬起來,這個時候突然有人走過來,一把抓/住了他,捂住他的口鼻,說:“噓——少爺,是我。”

黎英聽到聲音,猛地一顫,真是皮子。

他心裏隻剩下了這個念頭,真是皮子……

黎英全身發顫,皮子捂住他的嘴,沒有放開,另外一手指向旁邊,說:“去,把於雅引開。”

小皮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立刻“嗖——”一下飛走了。

剛才黎英還在思索,有人跟蹤他們,他們竟然沒有發覺,到底是為什麽,皮子說話的瞬間,黎英突然明白了,或許問題在小皮身上。

皮子跟著他們,距離其實並不近,但是小皮給皮子留下了信號,所以皮子一直沒有跟丟過。

黎英全身發抖,使勁瞪著皮子,皮子看著他,還是像往常一樣,臉色照樣很冷漠,聲音卻並不冷漠,說:“少爺,別出聲,我有話要和你說。”

黎英顫抖的厲害,似乎生氣,似乎是害怕,有一種脆弱的感覺。

皮子有些不忍心,終於放開了手,就在他放手的一刹那,黎英突然雙手一撐,一下從地上竄起來,猛地將皮子掀翻在地,在他腰間一摸,卸下皮子身上的槍,用手/槍抵著皮子的腦袋。

黎英瞪著他,說:“你當我是個又好騙,又手無縛雞之力的蠢貨嗎?”

皮子一瞬間有些驚訝,不過很快收斂了驚訝的表情,說:“少爺荒廢了將近十年,功夫依然不錯。”

黎英冷笑著說:“隻是不錯嗎?”

皮子突然嚴肅的說:“少爺,我有話和你說,你一定要聽我的,我已經讓小皮去把於雅的人引開了,他們不會再找到你,少爺你從這地方離開,不要再回來了。”

黎英說:“離開?不要再回來了?我去做什麽?這裏才是我的家!”

皮子說:“少爺,你聽我的,不管你去哪裏,之後我會去找你,不會讓你受苦的,你隻要不再涉足這件事情,這太危險了,墓葬不能去。”

黎英說:“為什麽不能去?”

皮子暴躁的說:“平凱的人已經到了墓葬,你要是過去,就是自投羅網!”

黎英笑著說:“是嗎?”

皮子說:“少爺,您相信我。”

黎英突然暴躁起來,使勁用槍頂著皮子的頭,說:“你讓我怎麽相信你!!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可以嗎!你這個混/蛋!你再告訴我,如果不是你,平凱的人怎麽找到墓葬的?!”

皮子盯著他,一句話也沒說,似乎是默認了。

黎英嘴唇顫抖,眼圈頓時紅了,說:“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混/蛋!!那是我父親臨死咽在嗓子裏的,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你什麽都不懂!你懂個屁!我想殺了你,我恨不得殺了你!”

黎英有些失控,猛地調轉手/槍,用槍托狠狠砸了一下皮子的頭,他真怕自己一下就按下了扳機。

皮子的頭立刻流/血了,鮮血滑下來,下一刻卻猛地翻身而起,一把將黎英按在地上。

黎英剛才情緒失控,忘記了防守,一下被皮子抽了空,躺在地上,槍也被奪走了,狠狠的喘著氣,瞪著皮子。

皮子緊緊盯著他,說:“少爺,我的確什麽都不懂,您的父親有什麽好?他對你,還不及我對你的千分之一好,他還給你找了一個後娘,這十年,您的日子是怎麽過的?!我確實不明白親情,那對我來說,除了痛苦沒有別的。少爺,你聽我說,我不姓皮,也不是什麽皮子,我姓平,十年前,我父親懷疑黎家藏了一個弦月,但是黎家的老頭,臨死也不說弦月在哪裏,然後我的父親,就讓我假扮了背屍的人,找了一堆人來毒打我,在少爺的麵前……你真善良,那時候你把我撿走了,我還有些慶幸,幸好這頓打,沒有白挨……”

黎英頓時睜大了眼睛,說:“你……”

皮子是平凱的兒子……

皮子看著他,說:“跟我走吧,咱們都走,你看不出來嗎,我那麽喜歡你,你以為我真是為了做內應,才會跟著你十年嗎?”

黎英說不出話來,他盯著皮子,渾身顫抖著,這個時候皮子突然低下頭來,緊緊抱住黎英,瘋狂的壓住他的嘴唇,狠狠的親吻著。

“嗬——”

皮子的手伸了進來,冰涼冰涼的,伸進黎英的衣服來。

黎英猛烈的掙紮著,這個時候皮子的動作突然頓住了,慢慢抬起頭來,他的後腦被一把手/槍抵著。

萬俟景侯站在他的身後,淡淡的說:“兩個選項,把槍扔下,然後站起來。或者……咱們比一比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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