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燭龍鱗甲6
趴在地上的少年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頓時睜大了眼睛,他的眼睛本身就圓,一睜大了就顯得圓溜溜的,裏麵充滿了驚訝,似乎不能理解這個人是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吼——”的聲音從四麵傳過來,墓室裏的十二根柱子旁邊,還通向了十二個墓門,一雙雙藍色的眼睛從墓門裏隱露/出來,閃爍著寒光。
刀疤臉立刻警戒的喊著:“是那些狼!”
之前有很多狼進入了墓葬,但是一直都沒有看到它們的蹤跡,沒想到這些狼竟然跑到這裏來了。
那些狼從黑/暗中慢慢爬出來,將所有人都團團圍住,有幾隻狼嘴裏還叼著獵物,獵物上帶著血。
那些狼從四麵圍過來,將趴在地上的小七篤團團圍住,戒備的看著他們,對著眾人呲牙咧嘴的露/出獠牙。
一隻狼將嘴裏的獵物放在地上,小七篤這才動了一下,藍色的眼睛看著那血粼粼的獵物,然後伸手過去。
他的指甲很長,有的已經長劈了,紮在肉裏,讓細細的手指看起來血粼粼的。
小七篤伸手抓/住那獵物,突然將它拽過來,然後張嘴猛地咬上去。
一瞬間血“呲——”的一聲濺出來,香姐首先忍不住,“啊”的喊了一聲,說:“太可怕了,茹毛飲血,他是怪物嗎!”
小七篤似乎聽不懂她說話,瘋狂的撕咬著手中的獵物,嘴巴上頓時全是血,狼吞虎咽的將肉和著血一起咽下去,吃的鼻子發出“呋——呋——”的氣息,一張白/皙的臉上也都是血汙,藍色的眼睛裏全是死氣,似乎隻剩下吃飽肚子這一項任務,看起來異常的可怕。
黑羽毛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七篤,他也不知道此刻是什麽感受,七篤身上纏著鎖鏈,趴在地上,像一個囚犯,而他的動作更像一個野獸,毫無波瀾的眼睛卻透露著一股濃濃的無助。
那些狼將七篤圍住,七篤吃著獵物,那些狼就像站崗一樣圍著他,警戒的看著四周的人,隻要他們稍微動一下,好像就要撲上來將他們撕碎一般。
七篤的動作很野蠻,很快就吃完了一個獵物,將血/淋/淋的骨頭扔在一邊,這期間沒人說話,所有的目光都盯著七篤,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七篤吃完了獵物,又蜷縮在一邊,也不管地上的血跡,白/皙的身上占了好多血液,用手揉了揉眼睛,似乎覺得有些困,藍色的眼睛還是毫無波瀾,趴在地上想要睡覺。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七篤的身/體突然抖了一下,然後撐起身來,突然“嘔……”了一聲,竟然吐了,他吐得很厲害,全身顫/抖著,就好像決堤一樣,大多是剛吃進去的東西,還血糊糊的,根本沒來得及消化,再有就是一灘黑色的東西。
溫白羽仔細一看,那黑色的東西還帶著硬殼,竟然是那種類似於螺螄的蟲子。
其他幾個人也看見了那東西,伴隨著血糊糊的嘔吐物,刀疤臉和香姐都捂著嘴,差點要吐了。
七篤一邊吐一邊嘔,吐得非常嚴重,一連吐了好幾大口,身/體還在不斷的抽/搐著,似乎還在打冷戰,一下一下的抖,最後倒在地上抽/搐著。
黑羽毛眼看七篤在地上抽/搐著,立刻把手裏的燈丟掉,也不管旁邊那些狼,直接衝了過去,不過奇異的是,那些狼對黑羽毛並沒有顯現出敵意,黑羽毛衝過去,他們也沒有警戒。
黑羽毛衝過去,一把將地上的七篤抱起來,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蓋在他身上。
七篤還是個少年,個頭小小的,身/體也虛弱,被黑羽毛抱在懷裏顯得太小了,虛弱的睜了一下藍色的眼睛,圓溜溜的眼睛盯著黑羽毛看,然後又虛弱的閉了起來,靠在黑羽毛的懷裏微微顫/抖著。
黑羽毛伸手去摸/他的額頭,發現七篤身上很燙,似乎在發高燒,肯定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他竟然把那些蟲子也給吃了。
溫白羽眼看著那少年一直在抽/搐,趕緊跑過去,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額頭,然後快速的劃開自己的手掌,將血滴在七篤的嘴唇上。
有液/體滴落在七篤的嘴唇上,七篤立刻伸出紅色的小/舌/頭,使勁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將所有的水珠都卷自己嘴裏,似乎覺得還不夠,張/開嘴裏,狠狠的吸了兩口氣。
七篤喝了溫白羽的血,立刻就不打擺子了,慢慢安靜了下來,仍然輕輕/舔/著自己的嘴唇,似乎是覺得渴。
溫白羽拿了一個竹筒,裏麵裝的是水,遞給黑羽毛,黑羽毛抱著七篤,將竹筒打開,托住七篤的脖子,慢慢給七篤喂了一點水。
七篤似乎渴的厲害,稍微嚐到了一點水的味道,眼睛立刻就睜開了,藍色的眼睛裏第一次有了一些光彩,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了,雙手亂抓,細細的小/腿也踢了兩下,抱住黑羽毛的胳膊,大口大口的舔/著水,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像一隻小狗。
七篤喝了兩口,立刻就嗆著了,捂著鼻子咳嗽,黑羽毛給他拍了兩下後背。
香姐看著黑羽毛喂七篤喝水,老大不高興的說:“咱們的水還不夠呢,就喂給這畜/生喝。”
老鬼笑著說:“你有所不知啊,這東西雖然是畜/生,但是值很大加價錢的,這可是一隻白狼,你看他的眼睛,這麽亮,搞不好還是狼神呢!”
香姐說:“值大價錢?”
老鬼說:“能賣高價,道上很多人都想收集這個,就算死的都能賣大錢,更別說活的了。”
刀疤臉和香姐立刻蠢/蠢/欲/動的看向七篤,七篤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喝了一些水之後終於有了精神,藍色的眼睛毫無目的的在四周掃了一圈,然後又盯著黑羽毛看,仰著巴掌大的小/臉,定定的看著黑羽毛。
黑羽毛聽見他們說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說:“誰也不許動他。”
香姐冷笑說:“你是什麽人啊,一個突然殺出來的陌生人,我們辛辛苦苦找墓葬,結果你來撿瓜落,現在還要對咱們指手畫腳的?”
黑羽毛臉色很難看,他生氣的時候幾乎和萬俟景侯一模一樣,隻是冷聲說:“別管我是誰,誰也不能動他。”
刀疤臉立刻拔/出刀來,老鬼趕緊跑過去,夾在兩邊中間打圓場,說:“各位各位,千萬別動怒!這樣吧,不是說主墓室還有好東西嗎,肯定更加值錢,咱們先找到那樣好東西,其他的再說,畢竟嘛,咱們現在在墓葬裏,該同/心/協/力才是,是不是景爺!?”
萬俟景侯沒有說話,隻是仰著頭看了看墓頂,然後又看了一遍四周的墓道。
萬俟景侯說:“剛才墓道突然傾斜,應該是墓主做的機/關,進入墓葬的盜墓賊會從機/關上滾落下來,進入落差的二層墓葬,這個墓葬是個祭坑,這裏這麽多狼,掉下來的盜墓賊一定會在短時間之內被分屍,但是因為時間太長久了,這裏的狼都死了。”
他說著,刀疤臉就覺得後背發涼,確實是這樣,如果不是這裏的狼都死了,他們掉下來的時候,豈不就是掉在了狼窩裏?
香姐說:“那咱們要怎麽回到一層去?不會回不去吧?”
萬俟景侯搖頭,說:“回不回的去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外麵全是機/關,因為二層就是為了給盜墓賊設計的,估計走出去還會有其他機/關等著。”
刀疤臉說:“這怎麽辦,咱們豈不是走不出去了嗎!”
香姐立刻抱怨的說:“都賴你碰了機/關!”
刀疤臉一臉不悅的表情,但是也沒有辦法。
老鬼笑著說:“各位聽我一言,現在也不是抱怨的時候。”
眾人看向老鬼,老鬼這才笑眯眯的說:“你們看,這裏這麽多狼,他們都是從外麵捕食獵物,然後再帶進墓葬的,他們能進來,也能出去,所以咱們隻要跟著這些狼就足夠了。”
香姐說:“怎麽跟著這些狼,我們又不懂畜/生語。”
老鬼指著黑羽毛懷裏的七篤,說:“這隻白狼別看年紀小,但似乎是他們的頭狼,咱們隻要帶著這隻狼,其他的狼一定會聽咱們的話的。”
刀疤臉和香姐遲疑的看著老鬼,隨即刀疤臉就走了過去,說:“那要先把這些鎖鏈砍斷,我來!”
他說著,突然抽/出自己的刀,“啪!!!”一聲砍在七篤的鎖鏈上。
然而七篤的鎖鏈隻是冒出了一個小火星,什麽變化也沒有,就連一個豁口也沒有。
刀疤臉被一震,手臂發/麻,差點把刀扔出去,回頭一看其他人都看著自己,覺得太丟人,立刻又牟足了一口氣,大喊一聲,對著鎖鏈一刀砍下去。
“嗬——!”
刀疤臉這回使勁一砍,就聽“哢嚓!”一聲脆響,果然碎了!
但並不是鎖鏈碎了,而是他的大刀碎了,大刀一下就從中間斷開了,再看鎖鏈,還是連一個豁口也沒有。
刀疤臉大喊了一聲,後退兩步,差點被反作用/力弄的坐倒在地上,香姐一看,頓時笑了起來,說:“你也不行啊。”
萬俟景侯看著那鎖鏈,說:“這是縛仙索,普通的兵刃打不開這種鎖鏈。”
縛仙索……
溫白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不知道是從哪裏聽來的,但是他一定是從哪裏聽到過,或者見到過。
七篤的身上捆著很多鎖鏈,非常粗的鎖鏈,玄黑色的,看起來非常結實,鎖鏈泛著金屬的光澤。
溫白羽遲疑了一下,說:“我試試。”
他說著,拿著鳳骨匕/首走過去,刀疤臉把自己的短刀撿起來,揉/著手腕走回來,心裏冷笑著,自己這樣都砍不斷,溫白羽那細胳膊細腿,怎麽可能砍斷。
就在刀疤臉冷笑的時候,突聽“當——!!”的一聲響,巨大的鎖鏈突然從中間的斷裂開,一霎那見火星四射。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鳳骨匕/首簡直削鐵如泥,也沒見溫白羽如何用/力,結果那鎖鏈就一下被打斷了。
七篤的鎖鏈一斷,旁邊的狼就跟要沸騰了起來似的,圍在四周的狼都開始躁動起來,不斷的低吼著,讓眾人立刻警戒了起來。
不過當事人七篤則是一副老實的樣子,似乎是有些困了,伸手揉了揉眼睛,他的手上還有血,一直揉眼睛,黑羽毛把他的手捏住,七篤就供著小腦袋,在黑羽毛的懷裏亂拱了兩下,然後側了側身/體,似乎是想找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睡覺。
黑羽毛將七篤抱起來,旁邊的狼都圍著他們,然後那頭狼轉身進了身後的一個墓道。
其他人一看,那頭狼似乎在帶路,就跟著往裏走,都走進了墓道裏。
墓道裏黑/暗一片,慕秋提著燈照明,他們一直往裏走,非常黑/暗,也沒有任何聲音,除了沙沙的腳步聲,就剩下了狼喘氣的聲音。
慕秋似乎是覺得有些無聊,揪了揪唐無庸的袖子,說:“師父師父,你也抱著我吧。”
唐無庸看了他一眼,說:“你又哪裏受傷了?”
慕秋搖了搖頭,說:“沒受傷,但是我腿酸了。”
唐無庸:“……”
唐無庸沒說話,慕秋就一直拽著他,跟要撒潑一樣,唐無庸最後沒辦法,隻好把人背起來,但是也沒有抱著。
眾人順著墓道一直往前走,這座墓葬應該是修建在山裏的,所以地方非常大,一路都在盤山。
眾人起初都是信心滿滿的,跟著頭狼往前走,但是後來發現事實並不是那麽信心滿滿,因為這條路太長了,實在太長了。
溫白羽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已經筋疲力盡了,他走的肚子都餓了,累的腿發酸,結果還沒走出去。
怪不得那隻小狼吃一次飯要這麽狼吞虎咽,原來那些狼捕獵一次,需要走這麽遠的一個來回,確實不好走。
香姐大喊著:“不行了!我實在走不動了,咱們先休息一會兒吧,昨天晚上光顧著和蟲子打架,也沒有休息好。”
眾人都同意休息,他們走的路太長了,現在是又累又困又餓又渴。
墓道都是一樣,所幸就隨便找一個地方坐下來休息,大家把水和食物拿出來,之前那些狼把一些獵物分給了他們,不過是生的,還沒有烤。
大家懷裏揣著這些獵物,都有些犯饞了,翻了翻竹簍子,從裏麵拿了些木材堆在地上,然後點了火,把那些肉塊串起來,在火上烤著吃。
大家之前都搶了肉塊,所以就是自己烤自己的,刀疤臉很快狼吞虎咽的,夾/著紅血絲就吃完了,吃完了咂咂嘴,覺得就是沒鹹味,但是好歹是個肉味。
他最先吃完了,慕秋這才慢條斯理的從背包裏拿出工具,一個小鍋子,特別精致的小鍋子,一把小鏟子,還有幾個小瓶子,裏麵沙沙沙的都是聲音,應該是佐料一類的東西。
慕秋把這些東西一個個擺好,然後才開始準備烤肉吃。
溫白羽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種場景實在太眼熟了,好像不止一次在這種荒郊野嶺烤肉吃。
溫白羽試著烤了烤,然後撒上佐料,慕秋聞著那種香噴噴的味道,感覺都要饞死了,焦香的肉味,還有濃鬱的佐料味,饞得口水直往下淌。
慕秋迫不及待的死了一塊肉塞/進嘴裏,燙的他“嘶嘶”的,說:“好燙好燙……好吃啊!師父好吃!”
唐無庸看著自己徒/弟那副沒命的饞樣,都想用手捂臉了,慕秋又撕了一塊,遞到唐無庸嘴邊來,笑著說:“師父師父,真的好吃啊!你快嚐嚐。”
溫白羽把肉切成小塊,分給了萬俟景侯一塊,然後又給了化蛇和訛獸一人一塊,最後兩塊給了黑羽毛和七篤。
七篤聞到了肉的香味,突然睜開了眼睛,他以前吃的都是生肉,還沒有聞過這麽香的味道,立刻從黑羽毛的懷裏抬起頭來,藍色的眼睛在黑/暗的墓道裏非常明顯,定定的看著那些香噴噴的烤肉。
黑羽毛把烤熟的肉吹涼一點,然後遞給七篤,七篤立刻抓過去,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吃了一口之後,張大了眼睛,似乎覺得非常驚豔,伸出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後繼續快速的往嘴裏塞。
他的腮幫子塞得鼓鼓的,一邊吃一邊舔/著自己嘴唇,一整塊肉都吃下去之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然後看著自己的手掌,伸出舌/頭又舔/了舔油亮亮的手指頭。
黑羽毛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掌擦幹淨,小七篤似乎還意猶未盡,看著黑羽毛把他手指上的油兒都擦幹淨,嘟著粉/嫩/嫩的嘴巴。
黑羽毛看他這個表情,把自己那塊肉也遞給了七篤。
七篤立刻睜大眼睛,接過肉就往自己嘴裏塞,別看他個子小,但是飯量似乎特別大,兩個腮幫子都塞得鼓鼓的,風卷殘雲的就吃完了大半,還剩最後一口的時候,突然看到了黑羽毛,眨了眨眼睛。
七篤看了看黑羽毛,又認真的看了看自己手裏的肉,最後抿了抿肉肉的嘴唇,獻寶一樣把手裏最後一口肉遞給了黑羽毛。
黑羽毛看著他的動作,將人抱過來,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說:“我不吃,你吃吧。”
七篤仰著頭看著他,嘟著嘴巴,還是執意把最後一口肉放在了黑羽毛嘴邊,他張了張嘴,似乎說不出話來,嗓子裏發出“啊……啊……”的聲音,示意黑羽毛張嘴。
七篤的聲音還非常稚/嫩,像一隻羽毛,刮蹭著黑羽毛的心髒,他能感受得到,少年身/體非常虛弱,是因為這個狼神,身上根本沒有內丹的緣故。
因為七篤的內丹,在黑羽毛身上。
黑羽毛稍微張/開了一點嘴,七篤立刻笑了起來,露/出尖尖的小獠牙,將手中的肉塊塞在他嘴裏,然後嘴裏發出“啊……啊……”的聲音,手舞足蹈的似乎在和黑羽毛交流。
溫白羽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黑羽毛和少年的互動,總覺得無限感慨。
眾人吃了飯,肚子裏有了東西,就開始犯困,無比的困倦,準備稍微眯一會兒覺再起來往前走。
那些狼就守在他們旁邊,七篤吃了東西又開始揉眼睛,然後拱在黑羽毛的懷裏,眼皮很沉重,兩隻小手抓著黑羽毛的衣服,很快就睡著了。
溫白羽也有些困,不過他現在好多疑問,黑羽毛似乎沒有要睡覺的意思,等別人全都睡了,他就輕輕抱著七篤走過來。
溫白羽知道這個人有話要和自己說,這個和萬俟景侯長得七八分相似,竟然管自己叫爸爸的人。
黑羽毛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差錯,他看到萬俟景侯和溫白羽消失在聖池之後,就帶著那三個銅片去找他們,本身隻是抱著一絲希望,結果沒想到真的讓黑羽毛找到了他們。
但是結果卻很匪夷所思,溫白羽和萬俟景侯都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他們的記憶全都停留在西周的時候,但是對黑羽毛所說的內容又無比的熟悉。
那種熟悉的感覺,仿佛曾經經曆過一樣。
同樣消失了的七篤,自然也不記得了,不僅如此,而且還變小了,變成了少年時候的七篤。
黑羽毛覺得,或許是因為這個時代並沒有自己的緣故,所以自己才會擁有本身的記憶,而萬俟景侯從燭龍的身/體又變回了冰涼的身/體,還有七篤變回了少年,都是最好的證明。
而然這又不僅僅是幾千年/前的他們,確切的說他們還是他們自己,隻是被投回了幾千年/前,因此他們或多或少都被影響了,例如溫白羽肩膀上的傷疤,按理來說這個時候萬俟景侯沒有要他的骨頭,但是溫白羽肩膀上仍然有傷疤,又例如七篤並沒有內丹,因為他的內丹給了黑羽毛。
溫白羽聽得迷迷糊糊的,他覺得一切都很神奇,但是又並不神奇,因為他總有一種熟悉的意識,黑羽毛的話隻是讓他把這些殘破的熟悉感串聯到了一起而已。
這些都不足以讓溫白羽震/驚,最讓溫白羽震/驚的是,黑羽毛無意間說了一句話,說之前溫白羽懷/孕了,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事……
溫白羽腦子裏感覺一陣轟鳴,萬俟景侯也愣住了,萬俟景侯看向溫白羽,說:“你真的……懷/孕了?”
溫白羽有些發愣,說:“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的時候肚子疼。”
萬俟景侯立刻緊張起來,說:“現在呢,現在疼不疼?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快躺下來休息一下。”
溫白羽有些哭笑不得,萬俟景侯幾乎圍著他打轉,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萬俟景侯一瞬間幾乎被衝昏頭了,他隻是有些隱隱約約的記憶,感覺他和溫白羽相處了很長時間,但是並不知道那是真/實的,忽然聽說他們連兒子都有四個了,還有第五個孩子沒有出世,那種極大的喜悅和滿足感讓萬俟景侯坐立不安,就怕是幻覺。
萬俟景侯讓溫白羽躺下來,溫白羽現在並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不過有點疲憊,就躺下來準備休息一下,萬俟景侯一直盯著他,盯的他頭皮都發/麻了。
溫白羽實在頂不住了,睜開眼睛,詢問的看向萬俟景侯,萬俟景侯笑了一聲,低聲說:“幸好。”
溫白羽說:“幸好什麽?”
萬俟景侯說:“幸好我這次沒有再做那麽混賬的事情。”
他說著,伸手輕輕的撫/摸/著溫白羽的左肩,白色的衣服下麵是一道很長的傷疤,那是剔骨的傷疤。
萬俟景侯說:“還疼嗎?”
溫白羽搖了搖頭,說:“沒感覺。”
萬俟景侯又笑了一聲,低聲說:“之前兒子管你叫爸爸,我心裏還吃味來著。”
溫白羽忍不住笑了起來,腦補了一下那種感覺,自己跟自己吃醋,感覺還挺酸爽的。
溫白羽很快就睡著了,躺在萬俟景侯懷裏,感覺還挺舒服的,旁邊的人也都睡著了,因為他們有一群狼圍著,所以不需要有人守著,如果一有風吹草動,那些狼立刻就會醒過來。
溫白羽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雙藍色的眼睛,圓溜溜的,睜得大大的,還挺可愛。
小七篤趴在黑羽毛懷裏,似乎是睡醒了,不知道是不是七篤太小的緣故,睡一會兒就有精神頭了,黑羽毛還沒有醒,看起來有些疲憊,眼底全是黑青,這幾天一直不眠不休的尋找他們,浪費了很大體力。
小七篤就老老實實的裹/著黑羽毛的外衣,趴在他懷裏,瞪著圓溜溜的藍眼睛,玩著自己的手指頭,他對著食指玩,玩了一會兒似乎覺得很沒意思,然後抬起頭來去看黑羽毛。
黑羽毛還在睡覺,緊緊皺著眉,一臉的嚴肅,長長的黑發披散下來,小七篤認真地看著,輕輕捏起一縷黑發,放在嘴邊,用尖尖的獠牙啃/咬著,似乎覺得特別有/意思,還無聲的笑了笑。
溫白羽好像記得七篤就是喜歡長頭發,從一開始就是,對長頭發的人特別有好感。
小七篤玩著黑羽毛的頭發,眨了眨大眼睛,似乎看到了黑羽毛幹裂的嘴唇,他的嘴唇上有幾條紅色的裂縫。
小七篤眨著眼睛,盯著那幾道紅色的裂縫看,然後好奇的湊過去,抓/住黑羽毛的衣領子,突然伸出紅色的小/舌/頭,輕輕的在黑羽毛的嘴唇上舔/了舔。
黑羽毛感覺到一股熱/乎/乎的觸覺,有東西刷在他的嘴唇上,帶著溫暖的濕氣。
黑羽毛猛地睜開眼睛,小七篤還在舔/他的嘴唇,似乎被當場抓/住了一樣,睜大了眼睛,有些無措的看著黑羽毛,張了張嘴,說:“啊……啊……”
黑羽毛愣了一下,小七篤仰著頭看著他,還舔/了舔自己的小獠牙,嘴唇粉嘟嘟的,腮幫子有點嬰兒肥,想讓人捏了一把,湛藍色的眼睛裏沒有一點雜質。
黑羽毛嗓子滾動了一下,突然伸手按住小七篤的脖子,在七篤的嘴唇上印了一吻。
小七篤眨了眨眼睛,立刻睜大了眼睛笑了起來,也學著黑羽毛的樣子,親了一下黑羽毛的嘴唇,然後又胡亂的親了親他的下巴和臉頰,似乎特別高興似的。
溫白羽並不是要偷看那兩個人親來親去,他隻是不小心看到的,雖然隻是很單純的親/親,也不是舌吻濕吻之類的,但是總覺得看的人臉紅心跳的。
正在溫白羽裝作沒看到的時候,慕秋突然醒了,然後大咧咧的說:“禽/獸啊!師父師父你快看!”
慕秋說著,還把旁邊的唐無庸給搖醒了,唐無庸一臉無奈,用鐵爪子抹了一把臉。
慕秋則是一臉興/奮的說:“師父師父,我也想親。”
他說著,猛地一翻身,直接雙/腿叉/開,跨/坐在了唐無庸的腰上。
唐無庸:“……”
唐無庸毫不留情的把他推下去,說:“睡醒了就繼續往前走。”
慕秋被他推下去,坐在地上,重重的哼了一聲,這個時候訛獸被吵醒了,慕秋眼睛轉了轉,對還迷迷糊糊的訛獸說:“小白兔,你跟我親/親好不好?”
訛獸迷迷糊糊的,耳朵還困得打結兒,揉/著眼睛,說:“什麽?”
慕秋立刻一臉大灰狼的樣子,搓/著手心,笑著說:“嘿嘿嘿……”
他正說著,化蛇已經一臉陰霾的走過來,唐無庸一把將慕秋拽起來,說:“別那麽多廢話,背上行李上路了。”
訛獸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已經被化蛇扛了起來,立刻提著兩條小/腿,說:“幹什麽扛著我!我要吐了,我的胃還難受啊!啊……我腿疼!”
化蛇使勁揪了一把他的尾巴,訛獸的聲音頓時就變了,聲音拔高,一下就變得甜膩膩的,頓時捂住自己的嘴巴。
小七篤眨著大眼睛,好奇的看向訛獸,咬著自己的手,一臉迷茫的樣子。
他們的隊伍還真不是一般的能折騰,眾人睡了一覺,感覺體力都補充上來了,就準備繼續上路,那些狼開路,一直往前走,前麵仍然黑/洞/洞的一片。
慕秋背著行李,一邊走一邊抱怨,從自己的背包裏掏出一個小罐子,打開之後裏麵全是小豆,慕秋放進嘴裏一顆,一回頭就看到小七篤正在看著他,藍幽幽的眼睛裏全是好奇,似乎特別的饞。
慕秋晃了晃小瓶子,笑眯眯的說:“小狼崽你想吃嗎?”
小七篤盯著他,慕秋笑眯眯的說:“那咱們親/親一個好不好啊?”
唐無庸:“……”
黑羽毛的臉色也頗為陰霾,然後小七篤似乎聽不懂他說什麽,隻是眼睛爍爍發光的盯著他手裏的豆,七篤的鼻子似乎很靈敏,知道那是甜的。
慕秋一連哄騙小孩子的模樣,就在這個時候,小七篤的臉色一變,圓溜溜的眼睛突然眯了起來。
慕秋被他嚇了一跳,眼見剛才還可愛的小狼崽突然變得可怕起來,露/出兩顆獠牙,驚訝的說:“想吃也不用恐/嚇我啊……”
他正說著,萬俟景侯突然說:“有聲音,警戒。”
萬俟景侯的話音一落地,就聽到“簌簌簌”的聲音從前麵的墓道裏湧過來,前麵的狼突然發出大吼聲,然後撲了上去。
慕秋趕緊提起燈,溫白羽就看見前麵的墓道裏湧過來一片黑色的油,是那種類似螺螄的蟲子!
不僅如此,除了那種小的蟲子,前麵黑壓壓的油裏似乎還有那種特別大的母蟲子!
蟲子像潮水一樣湧了過來,攀在墓道的四麵,黑壓壓的一片,“簌簌簌”的就碾壓了過來,一下要把他們淹沒似的。
香姐的聲音最尖細,大喊了一聲,一下被潮水一樣的蟲子給掀翻在地上。
他們之前隻遇到了一個母蟲子,母蟲子的體型非常巨大,而現在麵對的是一窩母蟲子,那些蟲子飛快的湧過來。
萬俟景侯猛地一劃自己手心,一股涼冰冰的血液猛地噴濺出去,“呲——”的一聲,血液濺在地上,那些蟲子紛紛避讓開,遠離萬俟景侯。
香姐被掀翻在地上,身上爬的全是蟲子,趕緊手腳並用的爬過來,抹了地上的血蹭在自己身上,不斷的哀嚎著。
溫白羽手中的匕/首一轉,就聽“呲呲呲”幾聲,香姐身上扒著的蟲子就全都被剜了下來,疼的香姐直打挺,滿臉都是冷汗。
那些蟲子瘋狂的湧過來,但是奇怪的是,那些蟲子的目標好像不是他們,竟然直接從他們身上趟過去,沒有過多的糾纏,如果那些蟲子想要糾纏,香姐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些蟲子飛快的爬過去,包括那些母蟲子,也飛快的爬出去,真的像流水一樣,一去不回頭似的。
眾人都是虛驚一場,隻有香姐受傷最重,其他幾個人隻是受了驚嚇,沒有任何傷痛。
大家都是氣喘籲籲的,驚魂未定的看著墓道深處,那些蟲子好像集體搬家一樣,瘋狂的鑽進墓道深處,然後就沒動靜了,實在是匪夷所思。
溫白羽奇怪的往前看了看,說:“那些蟲子怎麽了?”
萬俟景侯搖了搖頭,說:“難道在逃命?”
刀疤臉說:“逃命?!難道墓道裏還有更可怕的東西?”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也是腿肚子轉筋,什麽東西能讓這些蟲子瘋狂的逃命,難道還有東西比那母蟲子更大的?
他們正在說話,慕秋突然“咦?”了一聲,唐無庸活動了一下鐵爪子,說:“別大驚小怪的。”
慕秋說:“不是啊師父,那個老鬼不見了。”
他這麽一說,眾人才發現,老鬼的確不見了,剛才蟲子湧過來之前,眾人還看見了老鬼,就跟他們走在一起,蟲子湧過來的時候實在太瘋狂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老鬼消失的,總之他們四周並沒有老鬼,連個鬼影也沒有。
溫白羽說:“不是被蟲子卷走了吧?”
香姐一邊處理自己的傷口,一邊說:“那老東西,膽子最小了,指不定是跑了吧,剛才那場景也太可怕了。”
老鬼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他們這幫人萬俟景侯和溫白羽在最後麵,如果老鬼是往後麵跑,肯定會被萬俟景侯發現,那麽剩下的就是往前跑了。
眾人往前走了一陣,地上黏糊糊的,都是蟲子的粘/液,走起來十分惡心,不隻是地上,連墓頂上還有牆壁上也都是粘/液,看的胃裏一陣陣的犯惡心。
他們往前走了一會兒,就看到了第一個墓室,萬俟景侯突然將食指放在嘴唇上,眾人立刻屏住呼吸。
墓室裏似乎有人,裏麵有火焰在跳動著,隨著火焰的跳動,他們看到了一個人影倒映了出來,倒映在了墓道裏的幕牆上,看起來有些詭異。
人影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幹什麽。
眾人看著那手舞足蹈的人影,後背都爬上一陣陣寒意,萬俟景侯貓著腰,快速的往墓室裏摸去,那人影似乎也非常警覺,一瞬間回過頭來,和萬俟景侯打了一個照麵。
其他人也衝進來,結果都嚇了一跳,那手舞足蹈的人影,竟然是老鬼!
墓室裏很空曠,五根巨大的承重柱子支撐著墓室,每一根柱子上麵雕刻著一條巨大的燭龍,燭龍盤踞而上,嘴裏銜著火精,他們剛才看到的跳動的火焰,就是那些燭龍嘴裏掀的燈。
墓室的正前方,挨著墓牆的地方,有一口巨大的石棺,石棺是方形的,老鬼就站在石棺旁邊,不知道在幹什麽。
香姐立刻說:“老鬼?你在這裏幹什麽!我們還以為你死了呢!”
老鬼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眼珠子轉了轉,笑了笑,說:“哎呀,我剛才太害怕了,撒腿就跑,我也是剛跑過來。”
溫白羽狐疑的看著老鬼,總覺得他的麵部表情有點不對勁。
萬俟景侯眯了眯眼睛,臉色陰沉,這個時候似乎沒頭沒腦的突然開口了,聲音陰霾,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