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你愛她嗎
陽光大片照下，曬在他的俊臉上，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燦爛。紀微冉突然想起從前，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唐仁修也是愛笑的。
此刻，因為另外一個女孩子，他的眼底有了光彩。
紀微冉此刻，在羨慕的時候竟然還萌生出一絲不甘來。
她分明知道自己不應該，還要不甘什麽，都已經到了此時此刻，知道結局不可更改，知道不會再有任何改變，一切都有了定數。可是，還是不甘。她輕輕握住了雙手，還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還有太多的回答，想從他的口中聽見。
比如說——
“你和顧敏，什麽時候結婚的？”紀微冉還是問了。
這個問題，當天在會所裏紀微冉也問過唐紫陌。隻是當時，唐紫陌回答的很模糊，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
此刻，就讓她再問一次，從他的口中全都聽到。
唐仁修瞧著她道，“今年。”
今年。
他回答的很坦白，沒有一絲遲疑猶豫。
“幾月？”
“四月。”
原來是今年，可是為什麽會是在今年，為什麽會是四月，距離今日，也不過是短短的日子。可是他們，卻連孩子都有了，都已經五歲了。紀微冉不得不困惑，唐仁修瞧見她茫然狐疑，他低聲又道，“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沒有來得及登記。”
他又是一句話帶過，很是輕描淡寫，紀微冉卻是能感受到，那可能不會是那麽簡單。
她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又是問道，“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這對於紀微冉而言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僅次於另外一個。
到底是什麽時候的認識的，在她離開之後，又有多久，才遇見了這樣一個他所認定的傻傻的女孩兒。
紀微冉沉默地等候著他的回答，唐仁修卻是沉默。
他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不願意回答，仿佛那答案會讓她難受。
紀微冉又記起那天唐紫陌說過，唐紫陌卻說忘了，她已經隱隱有了感覺，光是從向宸的年紀來看，就知道一定超過五年。
“很久以前嗎？”紀微冉低聲詢問。
唐仁修默不作聲，隻是“恩”了一聲。
紀微冉又是詢問，“多久呢？”在他的默然注視下，她喃喃數著數字，好似在倒數自己的年華，那一年又一年的等待，那些倒數的過去，是她的翹首期盼，一日又一日，“六年？七年？還是八年，九年？”
他都不回答，他的沉默，卻已經給了另一個答案。
紀微冉的心驟然一緊，她的眼眸也是一緊，隻是盯著他，那瞳孔一縮，吐出兩個字，“十年？”
唐仁修卻沒有再沉默了，在這個時候，他承認了，“恩。”
隻是一聲很輕的應肯，道出他和顧敏已經有了十年的光陰。
那麽湊巧，她是在十年前離開，她和他已經相識十年。
紀微冉忽然有些無法接受，“十年前，我還沒有走的時候，你就和她認識了嗎？我都沒有聽你說過。”
那個時候，他們每天都在一起，她怎麽就不知道？
“不，是在後來。”
紀微冉微笑，其實她早就知道，彼時的他，身邊絕對不會出現別的女孩兒，也隻有她一個，哪來的別人。所以，是在她走了以後，他就認識了她。他的感情，從她走後那一刻起，就給了另外的一個女孩兒，那麽迅速，那麽徹底。
紀微冉很難過，艱澀地說，“……那麽快。”
哪怕是要少幾年相識的時光，比如是在一年後也可以，可是他卻那麽快。
紀微冉說不出話來了，隻是喃喃自語，“好快。”
唐仁修沉默了一瞬，半晌才道，“遇見了就是遇見了，沒有辦法。”
有些宿命一般的味道來，此刻紀微冉也似乎隻能是認命了！
又是突然，在這僵持之中，有一道女聲插了進來，“微冉？哎？你不是唐仁修嗎？”
兩人紛紛回頭望去，卻見到是那位老教授，花白了頭發，戴著一副眼鏡，她很是高興地看著他們，認出了兩人後，便朝他們走來，“真的是你，唐仁修！我可是好久沒有見到你了！隻能從那些電視新聞裏麵，看到你的消息！”
老教授當年是紀微冉的老師，對她很是看好，唐仁修和紀微冉在一起的事情，她又怎麽會不知道。隻是對於唐仁修先前訂婚又被悔婚的消息，此刻也隻當是以為在等候紀微冉。眼下十年分別後，老教授很是高興，她笑著說，“今天晚上，可要讓你請我吃飯了！”
唐仁修自然也不拒絕，“那是當然。”
紀微冉在旁微笑，她好似回到了過去，隻不過是物是人非而已。
這邊教授又帶著他們在學院裏遊逛，一路聊著到了傍晚，再一起離去。唐仁修開車，載著她們去餐館。隨意找了一家，等到了餐館後，唐仁修讓她們隨意點菜，而他自己則是離開了一下。
教授一邊看著菜單，一邊說道，“微冉，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可真是好！我就知道，你們是一定會在一起的！”
教授在感慨當年，那些過往這樣的曆曆在目，紀微冉想忘記都難，更何況她從來都不想忘懷。但是現在，她沉默著，突然說道，“教授，我們沒有在一起。”
對方一怔，狐疑地抬眸望向了她。
隻見紀微冉微笑著，她扭頭道，“我們隻是朋友。”
我們沒有在一起。
我們隻是朋友。
十年前的紀微冉絕對不會想到有今時今日，在和教授一起去吃飯的時候，竟然會告訴她，他們隻是朋友事實。她更甚至以為，後來的結局總應該是，他們來請她喝喜酒。
那教授卻是不信的，隻是一副她全都明白的神情，拍了拍她的手，笑著說道，“好了，我一會兒就不拿你們開玩笑了，我明白！”
不，沒有人明白，沒有人，連她都不明白。
紀微冉黯然地看著菜單。
包間外邊的回廊裏，唐仁修卻是在打電話。一通電話打到了顧敏這裏，顧敏接起了。
“下班了？”唐仁修問道。
顧敏應了一聲，他又是說道，“今天晚上，我約了微冉一起吃飯，教授也在。”
他像是報備一般，讓顧敏怔了下，隨即她了然了，“知道了，那快去吃飯吧。”
“哦。”
“好了，掛了，我在開車。”
“你在開車不早說？接什麽電話？”唐仁修眉宇一挑，立刻丟下兩個字“掛了”就按了掛斷。
那一旁的侍應生卻是被他突然的暴怒給嚇到了，用狐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唐仁修收回手機，安然無恙的姿態，很是自然地經過那侍應生身邊。
而那頭的顧敏，被他這麽一吼，卻是蹙眉。她將耳麥摘下，繼續開車，耳朵這邊卻是有些刺痛，那是被他吼的。她握著方向盤，嘴角有些微揚。
開車去學校，先是去接了向宸來，而後就帶著向宸一起去了景福軒。
“媽媽，我們今天要去外邊吃飯嗎？和誰呢？”小家夥在車上問道。
顧敏道，“就是那天在太爺爺生日的時候，宸宸見過的江伯伯……”
顧敏帶著向宸來到景福軒的時候，江紹明也湊巧是剛剛到。三人就在大廳裏撞見了，江紹明很是高興，他是單獨來的，顧敏則是定好了包間，就要讓服務生帶著他們往那包間而去。
“先生，小姐，這邊請……”那服務生帶著就往回廊裏去。
隻是在經過其中一間包間的時候，有一道門突然打開了，從裏麵閃現了一道人影，顧敏步伐一停，瞥了一眼，卻是認出了他。
這不是那位謝先生嗎？
顧敏之所以對他有印象，隻是因為唐仁修，當時看他的目光，太過深刻！
而謝先生也立刻認出了他們，“江先生，怎麽這麽巧，也來這裏吃飯？”
“謝先生也這麽巧！”江紹明也和他攀談起來。
謝先生的目光又是一掃，落在顧敏和她身邊的孩子身上，“這不是唐二的太太嗎？是顧小姐吧？你好你好，還有這位小朋友，叫向宸是吧？你好！”
謝先生很是客氣有禮，和他們打著招呼。
顧敏也是應著，向宸則是笑著喊人。
聊了幾句後，江紹明笑道，“那我們也先進去了。”
“好，你們用餐愉快。”謝先生笑著回道，他則是往回廊另一頭的洗手間而去。
進了包間後，江紹明讓向宸坐在他的身邊，讓小家夥點菜。
顧敏替他們倒了茶水，她隨口問道，“那位謝先生，他叫什麽？”
隻他們喊著“謝先生”，卻還不知道他到底叫什麽。
江紹明眉宇一蹙，卻是說道，“你不用知道他叫什麽。”
顧敏一愣，江紹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剛剛有些過了，他急忙拉回來，又是說道，“他也不是唐家的什麽親戚，所以不用深交，那個人就是個商人。來，向宸，想吃什麽？我們來點菜吧？”
聽見他這麽說，顧敏也沒有多想了。
點了菜之後，三人就也開始吃了起來。等到酒足飯飽，向宸要上洗手間，江紹明就讓服務生領著他去了，顧敏沒有起身，她知道，他是有話要說。
江紹明問起了這幾年她去了哪裏，之前在壽宴上，雖然又見過麵也聊過天，但是很多事情卻是不方便談起。顧敏則是將五年來的一切，簡短地說了，當然，隻說好的，不說壞的。
江紹明聽完後，他默默了好久才道，“這幾年，你一定受委屈了。”
顧敏鼻子猛地一酸，她笑著忍過，隻是搖頭，“沒有。”
“因為有宸宸，我覺得過的很好。”這句話，卻是真話。
一談到向宸，江紹明又是問起了唐仁修和她之間的事情，顧敏也是同樣簡單帶過，“以前在一個學校的，就認識了，後來在一家公司……”
可是那些曲折和複雜，全都變得不再重要一般。
江紹明是過來了，他當然知道，根本沒有那麽簡單，最終隻是道，“現在你和他結婚了，你要好好管住他。他不是簡單人，你要小心吃虧。”
“我知道的。”顧敏微笑著應道。
又聊了幾句後，向宸已經折返而回，他們不再繼續聊下去，話題到此終結。
向宸在吃飯後甜點，那是巧克力蛋糕，小嘴巴吃的都是巧克力，他突然想到什麽問道，“江伯伯，周末我過生日，你要來嗎？”
“生日？”江紹明詫異。
顧敏道，“是仁修，他說要給宸宸單獨再過一次。”
江紹明則是道，“周末我還要出國，恐怕是沒有辦法了。”
“江伯伯也要出國去工作嗎？去吧去吧，沒關係喔！我爸爸媽媽也經常會出差的！”小家夥很懂事，笑著說道。
江紹明卻是想，一定要買點什麽東西才行。
這晚歡樂地用過晚餐，便也結束了。買單的時候，江紹明搶著要買，顧敏攔住了他，輕聲說道，“爸，我來。”
這一聲呼喊讓江紹明忘記了動作，顧敏就這樣給了錢。
沒有喝酒，所以各自開車回家。分別的時候，江紹明叮嚀道，“小敏，這兩天我還會再找你。”
顧敏微笑應了，隨即駕車分別。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不知道他那裏結束了沒有？
夏日的夜空是深藍色的，車子從前方的路口轉過來，到了那一排複古的公寓大樓前方。停靠之後，唐仁修和紀微冉雙雙下了車，就往那一排的公寓而去。走回公寓的路上，紀微冉聊著教授，唐仁修也一一應著。
而那對麵一側，另外一輛私駕還停在那裏，車子裏的男人，抽著一支煙。他將車窗降了幾分，側目瞧著。
他們已經走到了公寓大樓前方，紀微冉道，“不用送我上去了，就這裏吧。”
唐仁修瞧了一眼，他沒有執意，“好，那你上去吧。”
“不，你先走，我看你走。”紀微冉卻是執著。
唐仁修默然了一瞬後，他點了個頭道，“那你早點休息。”他說著，便是轉身往停車的方向折回去。
紀微冉看著他越走越遠，像是要走出她的世界，她的生命裏，永遠也不可能再回頭。
這一刻，她內心深處其實還有一個問題。
唐仁修，你最愛的女人，到底是誰？
紀微冉知道這個念頭太過自私，但是她就是想知道，所以她開口大聲喊住了他，“唐仁修！”
他停步回頭，望了過來，燈光下邊，月光下邊，那張俊容朦朧。
紀微冉攥緊了手，她朝著他再次喊道，“你愛她嗎——！”
一時間寂靜無聲，是她的聲音在寂靜無人的道路上回響，他沒有動，她也沒有動。
但是另一輛車子裏，男人手中的煙灰卻啪嗒一下落了下來，他聽見她在問，“你愛她嗎！——”
——————————————————————
一生最愛是誰，這真的是一個非常難回答的問題。ps：在留言板看到lijeny的留言，讓我去回答婚姻到底是什麽，其實感到有些茫然，攜手一生那麽遙遠那麽難，如果婚姻是座圍城，既然進去了，那就好好守城築城，努力過了，不會後悔，哪怕要退，也沒有遺憾。可如果他已經像是一團沙，那麽既然握不住，不如揚了也罷。可總結到底，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總是能理性告訴別人，卻無法理性告訴自己，就算是一場戲，哪怕是配角，也不是那麽容易能夠脫戲的。lijeny，希望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