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9章 這都怪你

男人一頭颯爽的短發,根根分明,一雙眼眸很利。他的目光帶著怒氣,而望向唐仁修的時候,眼中有一抹審視更是狐疑。而在沈澈的眼中,顧敏身邊那個西服筆挺斯文英俊的男人,突然變得異常刺眼起來,這讓他本就不耐的心情變得更為焦灼焦躁。

“你的朋友?”唐仁修先開了口,低聲詢問。

顧敏這才回神,她根本就沒有想到沈澈會突然出現在她的公司,甚至還在等她!一時間有些驚詫,她愣愣說道,“恩,是的。”

“你還不快過來!”沈澈見她遲遲不動,更加不耐了,又喊了一聲。

“知道了。”顧敏輕聲回了一句,而後扭頭望著唐仁修抱歉道,“對不起啊,學長,今天有朋友來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不麻煩你再送我了。”她實在是不好意思,本來學長就是好意,而她竟然還要回絕。

“沒關係,你去吧。”唐仁修溫溫回道,並沒有生氣。

“那下周見。”顧敏這才點了個頭,露出了笑容,揮了揮手告別,“拜拜。”

得怒而文。“恩。”瞧見他應聲,顧敏這才收回視線朝沈澈走了過去。

沈澈站在前方,一直都默默瞧著,瞧著她和那個陌生男人說話,而後又瞧見她和對方揮手告別,莫名的,心頭有根刺一般紮了上去,讓他那樣不舒服不自在,他不明白那是什麽,總之就是不爽。

等不到顧敏走近,他一下大步向前,幾個步子走到她的麵前。顧敏一怔,正要開口呼喊,他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那樣牢牢的握住,牽著她的手就往外邊走去,“小澈……”

“快點!”沈澈低聲喝著,拉著顧敏走了。

而在後邊的大廳裏,唐仁修瞧著兩人拉扯而去的身影,視線定格在顧敏的手上。她的手,此刻被另一個男人握住了。待唐仁修走出公司,視線望向前方,隻見顧敏坐進了男人的車中,而後揚長而去。

他的眼中,卻還仿佛定格了方才他們牽手的一幕。

正是下班高峰,道路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車子急急往前開去,顧敏都來不及係好安全帶,他卻已經劈頭質問,“剛才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我在忙啊,剛剛去經理辦公室了。”顧敏輕聲道。

沈澈蹙眉,又是問道,“你手機幹嗎不隨身帶!”

“我要去匯報工作,吵到了不好。”

“你現在的意思是嫌我吵到你打擾你嗎?顧敏!你真是好樣的!”他的怒氣總是來的莫名其妙,而且突然而然的,隻是顧敏已經習慣,她並沒有計較,“小澈,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澈冷哼了一聲,顧敏又是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忽然,他眉宇一蹙,神情冷酷到不行,那憤怒都好似結成了冰,“羽謙的事情,你怎麽不告訴我!”

顧敏猛然一怔,眼中有了愕然,他竟然都知道了。半晌,她才輕聲說,“你都知道了。”

“是啊!如果不是清清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打算繼續瞞我?打算瞞我一輩子?”沈澈的雙手緊握住方向盤,力道用的猛烈,恨不得將方向盤捏碎。如果不是和沈清清聊天時偶然談起,他甚至一直都還不知道!

而沈清清更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哥,你都不知道嗎?沈澈當時已經懵了,他又怎麽會知道?沈清清更是懊惱:我以為媽告訴你了,看來媽沒對你說。真是的,顧敏姐怎麽也不對你說呢?這都三年了!

“都已經三年了!顧敏!羽謙去世三年了,你都沒有告訴我,你當我是誰?我也把他弟弟的好不好!”沈澈冷聲質問,更是斥責,“我從小就看著羽謙長大,他一直都喊我哥哥,在我的心裏,羽謙就是我的弟弟!你竟然不告訴我!”

他們幾個從小就在一處長大,而他和顧敏年紀更接近些,也在一所學校念書,所以更加親近。隻是對於顧羽謙,從小都是一口一聲“小澈哥”這麽喊著的,他早已經把羽謙當成了自己的弟弟。如今三年之後,他才得知了他的死訊,這讓沈澈如何能接受?

“顧敏!你怎麽能這樣!你怎麽能不告訴我?”沈澈痛心疾首地喝道。

顧敏心裏卻是猛然一酸,她發覺自己眼眶也有些熱,隻是對於那件悲痛的往事,在經過時間的洗禮後,竟然也有所沉澱,所以才能這樣坦然的回答他,“當時你正在國外留學,怕耽誤你學習。”

“誰說的?這話是誰說的?”沈澈一肚子火,顧敏卻是緘默不語,他又是喝道,“我媽是不是?”

顧敏隻是沉默,側目望著窗外,一聲不響。

那一年動了手術後,起先羽謙的病情是得到了控製有所好轉的。他們都以為他會好,醫生也是這麽說的,顧敏也這樣認為著。可是沒有想到,隻過了不到半年,病情卻又開始惡化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人根本就無法阻擋無法救援。

顧敏一輩子都無法忘記,沈母的叮嚀囑咐,沈澈在國外留學很忙,不要讓他擔心,所以羽謙的事情,不許告訴沈澈。

她更是無法忘記,顧羽謙虛弱的躺在病**,奄奄一息的樣子。他握著她的手,喃喃詢問:姐姐,秋天了,小澈哥還沒有回來嗎?顧敏逞強微笑,當時還以為他是記著沈澈出國留學時答應過他,會給他寄來美國當地的特產,便笑著說:快回來了,等回來了,就會給阿謙帶好多好吃的回來。

可是顧羽謙卻笑著說:姐,我不是小孩子啦,我不要吃的。顧敏又問他,那是要什麽。顧羽謙很是向往的樣子,望著她喃喃說:姐,我以前在書上看到過,聽說美國加裏弗尼亞的紅杉林很漂亮。媽媽,她最喜歡楓葉了,我想給她看看,一定很漂亮,她一定會喜歡。我對小澈哥說了,他答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會帶給我的。

顧敏當時心酸到不行,她差點就在顧羽謙的麵前哭出了。但是她忍住了,她告訴羽謙,小澈哥很快就回來了,等他出院的時候,他就回來了。顧羽謙點了個頭,答應她自己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然後就累的睡著了。顧敏瞧見他閉上了眼睛,眼淚就落了下來。

後來,自那年過年後,她沒有再找過沈澈。可是因為聽見了顧羽謙的遺願,所以她再次拿起手機撥給了沈澈,她提起了羽謙,希望他如果可以,能夠去加利弗尼亞的紅杉林,摘一些楓葉寄給他,因為他很想要。隻是當時,沈澈不耐地應聲,告訴她宛瑜最近忙著參加芭蕾比賽,他正在陪她,不過空了的話就會去的,而後就把電話給掛了。再後來,音訊全無石沉大海。

直到顧羽謙永遠的閉上眼睛,直到心跳儀停止起伏,卻再也沒有見到那片紅杉林的楓葉。可是那鮮紅的顏色,那楓葉卻永遠落進了顧敏的心裏。顧敏想,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會給他打電話了,她再也不會開口求他給她東西了,再也不會了。

她的沉默不言,讓沈澈更為火冒三丈,他又是怒喝,“我媽說什麽,你都聽了?我的學業難道比羽謙還要重要嗎?”那目光更是燃燒著,帶著怒火以及深深的自責和懊惱,“羽謙病了,我不知道!他的葬禮,我都沒有出席!甚至等我回國了,你也不說!顧敏!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種種一切讓沈澈一想起來,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惱火!

顧敏的心情卻在這三年時間裏,變得很平靜,平靜到像是冬日晴天裏的海麵,沒有一點的起伏,隻有海水下是森冷的涼漠的,她輕聲道,“沒事了,反正都過去了,都過去三年了。”

她的聲音輕渺,如死寂一般,這讓沈澈心頭一緊。他側目望去,隻見她正瞧著窗外飛躍而過的景物。那眼中沒有一絲色彩,暗淡到不行,這讓他突然間想起顧母去世的時候,曾有一度,顧敏的眼中也是這樣的暗淡。

沈澈還依然記得,那個時候,她都沒有怎麽哭,堅強的不像是一個十餘歲的孩子,甚至還微笑著對他說她很好。當時他一把將她拉過,讓她坐在了自己的單車後座,而後拉過她的手,挽在他的腰間,讓她抱緊了,不然他騎車騎的快,會把她甩下去的。那日傍晚的風,卻是初夏時節的微熱。這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而她也沒有。時不時的,他會告訴她讓她坐好了,她則是乖巧地“恩”一聲算是回答。轉彎的時候,他騎得過快,所以顧敏就撞上了他的後背。那日他穿著白襯衣校服,還有毛衣背心。可是到了最後,他卻感受到襯衣都濕透了,透過背心,那濕漉漉的感覺傳來。

沈澈沒有回頭,他竟也不敢回頭,他知道,那是顧敏的眼淚。。

而在今時今日,他竟也一如當日,那樣的不知所措。那些憤怒以及責怪全都變得渺小,變得微不足道。他想要道歉,想要說點什麽,可是最終卻也是說不出口,隻是一如當年,回了一句,“這都怪你不好!”

這都怪你不好!明明叫你抱緊我!

這都怪你不好!明明叫你有事就找我!

顧敏隻是望著窗外,卻也一如當年兒時,她輕聲應著,“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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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學長估計要醋了,o(n_n)o今日萬更結束啦~維真心好勤奮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