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臉色青白,眼線糊成一團黑,就像熊貓眼的小姐走過來,一腳把我踹倒,罵道,“一大清早發什麽神經啊?砰砰砰的在敲什麽東西?吵得我們睡不著!等紅姐回來,我要告訴她,讓她打你一頓!”

另一個頭發燙得黃燦燦的小姐,雙手抱胸,笑嘻嘻的接了話,“關這麽久還不老實,紅姐也真是手軟,這種不聽話的臭丫頭,多打幾頓就好了!”

“就是!骨頭再硬有什麽用,到最後還不是和我們一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乖乖的,省得被打,真是傻逼。”

我覺得很怪異很不對勁,為什麽我不願意做這種事,我拚命反抗,不像她們那麽乖巧聽話,就是傻呢?

很多年以後,看盡世間百態的我才知道,很多女人就是這樣,她們被男人家暴,被男人劈腿,還死撐著不肯走,口口聲聲為男人辯解,說男人打她們是愛她們,還說世上沒有男人不出軌,隻有被發現和沒被發現的區別。

她們活在水深火熱的生活裏,就想把那些想要逃出去的女人拽回去,她們看不上那些自立的,勇敢和不想要的生活,不合適的男人說不的女人,她們給她們打上了不像女人,不賢惠,活該沒人要的標簽。

小姐們的心態也一樣,她們被圈養慣了,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躺著就能掙錢,所以,就看不上我為此去反抗,去拚命,覺得我傻,也許,在她們的內心深處,還害怕我真的能反抗成功,過上和她們不一樣的生活,以此襯出她們當初的懦弱。

小姐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著,重新關上門,我從地上爬起來,盯著門,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拚命的想逃出去的辦法,可是,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法子。

我絕望的靠在門上,雙手無助的拍打著腦袋。

正在我即將崩潰時,客廳裏傳來一個小姐陰陽怪氣的聲音,“喲,雪兒姐姐一大早去哪了?難道一大早就跑街上攬客去了?可真是勤快,難怪紅姐最看重雪兒姐姐呢!”

“可不是?紅姐說了,我們這麽多人,都比不上雪兒一個,有本事你一個人撐起按摩店呀!都是做這種事的,在我們麵前擺什麽臭架子?”另一個小姐語氣衝了許多。

雪兒平靜清冷的聲音傳來,“我剛才出去吃早飯,順便逛了逛,看見附近的那個大商場打折,好多衣服店,首飾點,彩妝店,都打三折,就趕緊回來拿包,化個美美的妝去逛街。”

她刻意停頓了一下,又冷冰冰的說道,“紅姐說了,屋裏要守著人,免得被那臭丫頭逃了,我要去逛街了,你們就在這守著吧,反正你們也說了,你們這麽多人也比不上我一個,掙的錢那麽少,還有臉去逛街?哼!”

她刻薄的說完這些話,無視那些女人吃癟的表情,哼著歌回了房間化妝。

幾分鍾後,客廳裏噔噔噔跑過一群人,女人們刻意壓低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傳來。

“快點走,我們先去了,讓她在這守著,紅姐回來,也怪不著我們。”

“就是,傲什麽傲?好像就她掙很多錢一樣,居然說我們沒臉逛街!我今天就要買好多東西,給她

看看!臭女表子!”

“別廢話了,趕緊走!”

“對對對!”

一群女人,出了按摩店,她們剛走,雜物間的門就打開了,雪兒的臉出現在門口,一看見她,我仿佛看見了姐姐,驚慌而委屈的說道,“雪兒姐姐,紅姐去見一個叫麗姐的女人了,她說有客人看中我,今晚就要把我送過去。”

“這麽急?”

她皺了皺眉頭,一臉鄭重,“我知道了!沒事!你快跟我來!”

我的心猛的跳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雪兒,雪兒看著我,擰緊眉心,“時間不多了!別愣著了,這是紅姐房間的鑰匙,趕緊去找我們兩個的身份證!”

說話間,她塞給我一把鑰匙,我捏著這把鑰匙,手心冒汗,心噗通亂跳。

“對了,我叫劉雪。”

雪兒丟下這句話,就急匆匆回了房間收拾東西。

我捏著鑰匙,衝到紅姐的房間門口,在開鎖時,我的手抖個不停,鑰匙壓根插不進鎖眼裏。

我按住自己的手,在心裏不停的給自己打氣,羅豔,別害怕!你能逃出去的!一定能!

我勉強平靜下來,一下就打開了鎖,推開門,紅姐裝飾得花花綠綠,極其豔俗的房間展現在我的麵前,牆上還貼著很多男人女人不穿衣服抱在一起的畫,看得我臉上發燙。

我在紅姐的衣櫃裏找到我的書包,裏麵的書和衣服都在,錢和身份證不在了,最後,我在床頭櫃裏找到我和雪兒的身份證,那裏麵還有其他小姐的身份證,看來紅姐扣押了所有人的身份證,就是怕她們跑了。

櫃子裏還有很多錢,至少有小一萬塊,我盯著那些錢,小心翼翼的拿了三張百元紅票子,這是我放在書包裏的三百多塊錢。

正在此時,雪兒進來了,看見我手上拿著錢,愣了愣,我怕雪兒認為我是小偷,慌忙解釋道,“這是我書包裏的錢,有三百多,我……”

雪兒沒有說話,走過來,把櫃子裏的錢都放進她的手提包裏,怕我誤會,雪兒說道,“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我們趕緊走!我怕小磊盯不了阿成多久。”

“小磊?”

“沒時間跟你解釋了,快走!”

我不再說話,跟著雪兒急匆匆出了按摩店,她什麽也沒拿,隻背了一個手提包,剛走到四樓,就見402號房的門口,站著一個中年男人,直勾勾的盯著雪兒。

我心裏一慌,差點摔了一跤,雪兒握住我的手,暗暗用了下力,又很快鬆開,她的安撫起了很大作用,我沒那麽慌亂了,低著頭跟在雪兒後麵。

雪兒笑容滿麵的朝男人飛了個媚眼,“張哥今天沒去打牌?”

“就去,雪兒這是去哪玩呢?”

“新來的小妞土裏土氣的,帶她去做個發型,買幾件衣服。”

男人捏了捏雪兒的腰肢,擠眉弄眼道,“今晚去找你,打扮得漂亮一點。”

看來,這男人是雪兒的常客。

“知道了,張哥,我哪天不漂亮了?”

雪兒滿麵春色的飛了個眼波,男人

鬆開她的腰,粗聲粗氣的哼了句,“小妖精,看晚上張哥的厲害!”

“我還有事,就不陪您聊了,晚上我在房裏等您,您可要早點來。”

下了四樓,我提在嗓子眼上的心,才落回胸腔裏,好在接下來沒有再遇見什麽人,否則,我估計得嚇得腿軟。

到了一樓的鐵門那,希望近在咫尺,我的心再次提了起來,手心冒汗。

雪兒讓我先別動,她先出去看看情況,我一眼不眨的盯著雪兒開門出去,站在門口裝作撩著頭發,四下張望。

很快,她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忙跟了出去。

當踏出門口的那一瞬間,溫暖燦爛的陽光鋪瀉而下,有些刺眼,我不由得有些恍惚。

五天五夜了,我第一次看見陽光,第一次感受到風吹過頭發的感覺,第一次呼吸到外麵的空氣,第一次聽到外麵熙熙攘攘的人聲。

空氣裏彌漫著各種氣味,並不好聞,我卻覺得清香撲鼻,新鮮可人,我貪婪的呼吸著每一口空氣,短短的五天五夜,猶如過了半輩子,在雜物間裏的每一分一秒,對我來說,度日如年般難熬。

“走吧!低頭跟著我,別讓人看出不對勁。”

雪兒低聲叮囑我,我按捺住激動忐忑的心情,低下頭跟在雪兒身後。

一路上,雪兒遇到了很多人,大多數是男人,她滿麵春色的和他們打招呼,也有人問起我是誰,雪兒的說辭都是新來的小丫頭,帶她去弄弄發型,買幾件新衣服打扮一下。

每次雪兒停下來,和那些男人打情罵俏,我的心都緊張的狂跳,幾乎要蹦出胸腔,有好幾次,當那些男人邪氣的眼神打量著我時,我差點有落荒而逃的衝動。

好在,我拚命忍住了,越到關鍵時刻,越不能露餡,這裏還是紅姐的地盤,這裏的很多人都認識紅姐,我要是逃跑,他們一定會抓住我,交給紅姐。

如此一來,不僅逃不掉,還會連累雪兒姐姐,她居然敢膽大包天的帶我逃跑,紅姐一定會狠狠收拾她。

離按摩店所在的樓越來越遠,我感覺到雪兒一直緊繃的身體稍微鬆懈了一些,但並沒有完全放鬆,她攔下一輛的士,帶著我鑽了進去。

“師傅,去火車站!”

“好嘞!”

師傅一踩油門,的士在柏油馬路上疾馳。

的士經過一個大商場時,路邊突然傳來女人的驚呼聲,“咦,那不是雪兒和那個臭丫頭嗎?她們怎麽出來了?”

是按摩店那個眼線糊成一團黑,活像熊貓眼的小姐!還有其他人,包括頭發染得黃燦燦的那一位,怎麽這麽倒黴,遇上了她們?

我的心猛地一沉,驚慌失措的去看雪兒,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黃毛小姐,指著的士大聲嚷嚷,“糟糕!她們不是要逃跑吧?快!快打電話給紅姐!師傅,快停下!”

司機看出不對勁,猶豫著想要踩刹車,雪兒當機立斷抽出一遝錢,至少有一千塊,扔到司機懷裏,“這隻是一半,你要是在二十分鍾之內,把我們送到火車站,我再給你一千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