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經過下午的休息之後每個人都變得神清氣爽起來,這些望族代表,豪商巨賈,政界名流,也非常慷慨的表示了他們對於神明的敬畏和虔誠。

一尊尊包金的金器在一些持有神牌,近距離參加活動慶典的信徒的目光中被送進了神廟裏,當然也有一些人是直接捐錢,神明這麽喜歡黃金,也一定會喜歡錢吧?!

肯定是,從大祭司臉上藏不住的笑容裏,可以看得出神明很喜歡錢,不僅喜歡錢,還喜歡支票。

“轉告大祭司,這是我對神明的尊重!”佩戴著骨質金絲神牌的林奇將一張支票夾在了一個可以開闔的木匣中遞給了一名神職人員。

不管是錢,還是支票,它們都會被捐款人放進木匣子裏,這也是為了杜絕讓其他人知道彼此捐了多少錢,保護捐款者的隱私。

很多時候捐款者都會麵對這樣一個有些尷尬的問題,那就是應該捐多少。

捐的多了未必會得到一些好的回報,人們會探討這些錢的來源,探討為什麽會有人會捐這麽多錢,這讓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捐的少了,人們更會議論,特別是那些有地位的人,他們捐的錢如果少於其他人捐的錢,就會被貼上諸如“吝嗇”之類的標簽。

為了照顧人們的隱私,不讓一些捐款有尷尬的時刻,神廟采用了一種非常有趣的方法來避免這些尷尬,那就是木匣子。

這樣做的好處在於除了主祭者者外,沒有人知道捐助者都捐了多少錢,沒有了攀比,沒有的評頭論足,人們就會對捐助者保持著尊重的態度。

托著木匣的神職人員很快就走到了大祭司身邊,他在大祭司的耳邊說了一些什麽,隨後大祭司掀開了木匣瞥了一眼。

當他看見林奇簽名的支票時嘴角微微上挑,在納加利爾,不管是什麽國家的外匯,都比納加利爾本國的加利爾更值錢,更有用處。

看著那好幾個零,大祭司的心情很愉悅,他想到了自己最小的兒子正在為出國留學做一些準備,這些聯邦索爾正好可以給他最小的兒子使用。

至於這筆錢是捐給神明的?

神明才不會在乎這些庸俗的東西,它們在乎的是虔誠,是尊重,懂嗎?

合上木匣之後大祭司看向了林奇,兩人的目光隔著很遠的距離交匯在一起,大祭司微微頷首以表示感受到了林奇對他們的信仰,對神明的狂熱和尊重,也感受到了他贈送給林奇骨質金絲神牌獲得的回報。

捐助結束,大祭司為今天的節日活動做了最後的陳詞,然後消失在神廟中。

一些神職人員包括神官和祭司開始圍繞著神廟中的火堆跳舞,他們穿著很奇怪的服飾,皮膚上畫滿了各種的圖案,有些讓人覺得惡心,有些令人頭皮發麻,每個人身體僵硬的就像是木偶一樣!

對,他們此時此刻就是木偶,他們都是神明手中的提線木偶,正在按照神明的旨意載歌載舞。

地位低下的神仆開始為參與慶典的人送上精美的食物,各種烤肉,各種瓜果,還有一些低度的有些酸澀的果酒,人們一邊吃著食物,一邊看著舞蹈,一邊高唱著讚美神明的土語歌曲。

“大祭司想和你談談……”

正在享受美食的林奇身邊來了一名祭司,林奇打量了他一眼,然後整理了一下著裝,跟著他走到了神廟的後麵。

此時的大祭司已經主持了一整天的活動,接下來也沒有什麽重量級的活動,所以他就早早的回到神廟後麵來休息。

在一間很空曠的房間裏,林奇見到了大祭司。

房間大概有三四百平方,長方形,在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個高台,高台上有一個石質的座椅,座椅上坐著大祭司。

房間裏有些悶熱,可能是考慮到冬天保暖的問題,這裏沒有明顯的氣流湧動,同時為了照明這裏安置了很多的火盆,火光照亮了這裏,但也讓這裏的溫度明顯高於屋外。

“林奇先生……”,大祭司臉上的笑容自然的多了起來,“我聽了其他人對你的評價,他們也帶來了你對我們信仰的看法。”

“不得不說你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外國人,至少在信仰問題上,你表現的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在這個風起雲湧,日新月異的時代中,不斷進步的科技正在打破過去蒙昧的無知,但也正是這種科學和迷信的激烈對抗、衝突,自然而然的把有信仰的人和沒有信仰的人完全的區分開。

有信仰的人變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加的忠貞虔誠,他們從來都不懷疑自己信仰的東西,同時也排斥其他不同種類的信仰。

沒有信仰的人無論你怎麽說,他們都不會相信這個世界有什麽奇怪的事情,他們總是能通過各種科學的方式來解釋一些神秘現象。

但林奇不同,他說的那些話模棱兩可,似乎兩邊都不討好,可實際上無論是有信者還是無信者,都能接受他的說法。

前者不用多說,他們會告訴林奇,所有在外顯聖的神跡都是他們信仰的神明或者什麽造成的,他們才是信仰的根源和唯一。

無信者則會覺得林奇用一種相對科學理智的方法去看待這些事情,他欠缺的隻是一個看破的機會,所以他們不介意和林奇深入的談談,讓他掌握看破一切迷信的鑰匙。

這是一個很討巧的說法,即使它無法討好所有人,但也不會得罪什麽人。

這就和其他外國人完全的不同了,很多外國人,比如說林奇認識的西蒙先生,這些外來者對本地宗教信仰隻有兩種態度。

第一種是無神論者,無信者,他們堅決的認為沒有神,並且把信仰歸納於愚昧和迷信。

第二種人認為本地信仰是邪神和異端,隻有他們信仰的才是正神。

無論這些人中是否有人後來改變了態度和立場,他們剛來的時候都隻有這兩種態度,林奇很不一樣,這一下子就讓他變得特別起來。

林奇微微欠身,大祭司想到與一個教區的牧首,身份非比尋常,“我來自拜勒聯邦,那是一個崇尚自由的國度,我們的法律提倡宗教自由,也保護宗教自由。”

“我們每個人都抱著寬容的態度和更廣闊的視角去看待每一件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情,不管是宗教,政體,文化,民俗還是其他什麽,我們尊重這一切,包容一切,接受一切。”

大祭司的眼睛微微動了動,“聽著似乎很有趣……”

林奇嘴角微微一√,“在聯邦,隻要你在宗教管理所注冊了宗教信息,任何人都可以開始傳教,隻要教義不違法,不反社會,沒有人會作出任何的限製。”

“神的代行者,你知道大地母神之座教會嗎?”

“神……代行者?”大祭司有些迷惑,“這是在說我嗎?”

林奇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當然,大祭司,你是神明在人間行走的化身,所以你就是神的代行者,你行使神明賜予你的權力,承擔著神明引導民眾向善的義務,難道我說錯了嗎?”

看著林奇有些驚訝的麵容,大祭司笑的露出了一嘴黃牙,但他很快就抿住了嘴,作為神的代行者,他不太適合表現出過多的情緒,但他還是點著頭,“不,你說的很對,這個詞用的很對,神的代行者……”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味著這個新的詞給他帶來的享受,過了一會才醒悟過來,“你剛才要說什麽,說下去!”

林奇微微欠身,繼續說了起來,“大地母神之座,一個你沒有聽說過的宗教,他們提倡吃熱馬糞來治療疾病……”

可能是兩人談的不錯,氣氛也恰到好處,或者林奇捐給神明的支票上那些零比大祭司想象的要多,他現在的情緒很到位,也很配合。

他甚至有些誇張的笑出聲來,“吃熱馬屎能治病?”

林奇一臉的認真,“是的,最好是馬剛剛拉出來的,冒著熱氣的屎!”

大祭司再次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可能是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我很好奇,有人相信這個宗教和他們說的這些嗎?”大祭司的笑聲逐漸停止,他皺了一下,“吃馬屎可以治病。”

“為什麽不?”林奇反問道,“在聯邦,我們崇尚的是信仰自由,吃馬屎聽起來很荒謬,但它一沒有反社會,其次也沒有讓人做壞事,隻是吃一些不健康,也不會致命的馬屎而已。”

“而且真的有人相信,據說他們最多時有幾萬教徒……”

大祭司聽完後啞然失笑,“這真蠢,也很愚昧,我以為外國人都是聰明人……”

他說著說著突然沉默起來,連吃馬屎的宗教都能在拜勒聯邦生存下去,突然間他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的這個宗教搬到聯邦去,是不是也能生存下去,是不是也有人願意信仰他的神明?

想到這裏的時候,大祭司的心跳突然間開始加重了,那可是拜勒聯邦,一個遠超納加利爾的富裕國家,每個人都衣食無憂,每個人都非常的有錢,就像眼前的這位林奇先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