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有時候會突然有一種醒悟,就像是……突然間明白了很多以前沒有明白的道理,他開始改變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方式,用人們難以看懂的方式不斷突破自己過去固有的形象,一步步走上巔峰。
我們把這種過程,叫做“人的覺醒”。
其實不隻有人這種動物個體會覺醒,人組成的社會意識也會發生群體性的覺醒,我們又叫做“社會的覺醒”。
這是一個問題意識快速變化的過程中,從最開始可能隻是少數人的覺醒,到更多人的覺醒,這種覺醒就像是一種“病毒”一樣在社會的體內快速複製、傳播、泛濫!
最終,它會引發一個質變的過程,也就是現在納加利爾正在發生的事情。
納加利爾青年黨雖然被認定為違法的組織,各地也在抓捕這些人,可是他們帶來的一些東西,一些口號和一些變化已經感染了整個社會。
這個社會已經踏上了覺醒的過程,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如果強硬的想要壓製住這個覺醒的過程,最終這裏就會變得像安美利亞地區一樣,成為一個民族的戰場。
沒有任何的利潤可言,本地人和外來勢力之間的意識對抗,武裝對抗會毀掉這裏的一切。
並且納加利爾複雜的野外環境讓本地人在對抗中更具有優勢,他們很難被徹底的拔除,最終的失敗者隻能是聯邦人。
這一點林奇非常的清楚,勝利者不可能是聯邦人,除非聯邦人願意像過去那樣通過新一輪的滅絕行動徹底的把一個人種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但這又不符合聯邦政府在國際化社會中標榜的自我定位,他們不會同意聯合開發公司這麽做,最終唯一能夠有的結果,就是聯邦人全麵的敗退。
雖然民族的覺醒無法抑製,不可逆,但它可以被引導,這就需要有一些具備“領袖性質”的人站出來,成為社會覺醒過程中的榜樣。
就像是聯邦曾經也有過的社會覺醒,從野蠻到文明,從分散到融合,一些很重要的人和事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嘉頓將會是一個不錯的人選,在本地其他年輕人中,嘉頓可能是最優秀的一個——這並不是說嘉頓真的那麽無可挑剔,隻是比起其他更加唯唯諾諾,甚至連大道理都不知道幾個的混血孩子,嘉頓顯然是唯一的選擇。
之前在一係列對他的報道中,本地人也好,外國人也好,對他的了解顯然多過於對其他人的了解,人們總是有一個先入為主的觀念以及印象,比起那些他們不熟悉,不認識的人,嘉頓在一種很特別的情感上更容易被接受。
至於如何控製他……
其實根本不需要控製,隻要讓他在唯一的路上向前走就行了。
到了那個時候,他成為了納加利爾年輕人的榜樣,精神上的引導者,這個正在覺醒的社會就能按照林奇設計師的想法,進入到一個更加符合聯邦利益的形態中,更成熟,也有更多的利潤!
資本家們就是這樣改變了人們對商人,對資本的看法,現在這一套也適合用在納加利爾。
回到家中,坐在露天的陽台上看著遠處海灘上遊客如織,林奇很愜意的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納加利爾氣氛已經有些炎熱起來,像是今天的溫度至少有二十六七度,他甚至換上了短袖。
強烈的陽光為這裏帶來了很多的遊客,今年人們擁有了一個額外的去處,就是納加利爾漫長的海岸線和金色的沙灘。
他們可以在這個寒冬曬著太陽,享受著隻有在夏天才能享受到的一切快樂。
整個沙灘上幾乎都是外國人,隻有少數本地人,即使有,也是一些穿著暴露的女性。
這些人的存在其實並不會給社會帶來某些動**和變化,相反的是這些有技術的女性存在,為穩定社會治安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當然,還有些問題該管的也還是要管的,比如說目前正在突發的“婚姻潮”,一些本地年輕女性狂熱的追求一些外國人並且發生長期的關係,現在她們中的一些懷孕了,非要嫁給外國人,之前林奇的工地上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對於這樣的事情,林奇不會站在外國人的那邊,是他們先管不住自己,那麽舍財還是舍人,他們都必須選擇一個,這也給林奇在本地增加不少正麵的“名望”。
他不像是以前那些外國人一樣,總是認為外國人才是正確的,他站在非常公正的角度上處理這些涉外事件,有些人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
比如說……正在為運輸隊開車的個子不高的年輕人,濃眉大臉的模樣讓人一眼就能聯想到一些影視作品中的正麵角色。
納加利爾青年黨被認定為非法組織之後,整個青年黨都被打散,然後重新融入社會中。
每隔一段時間他們會聯絡一次,不像是過去那樣整天聚集在一起,以此來減少青年黨在統治者眼中的威脅。
等這段時間度過之後,人們對青年黨的印象不深了,他們可以換一個名字再出來。
所以此時蒙烏行省的青年黨領袖,正在為林奇的運輸隊開車,他在林奇籌辦的技術學校裏經過學習很快就掌握了駕駛技巧。
其實駕駛技巧一點也不難,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麽困難,隻要不慌張,不把它認為是一個難關,想要學會就非常的簡單。
他有一個差點被人忘記,甚至已經被一些人忘記的名字,阿庫馬力。
此時的他暫時沒有想到什麽雄心壯誌,隻是認真的工作著,作為技術工種,每天他的工作就是開卡車和車隊一起把一些材料運輸到某些地方,一直都是這樣。
他不需要自己裝卸,隻要坐在車裏等著就行,並且這份工作每天能為他帶來一塊八十分的工資,結算的是聯邦索爾。
每當那些裝卸工用羨慕嫉妒的目光看著他的時候,每當晚上在結算工作的會計麵前報出自己的工號,並且從會計手裏接取一塊八十分的薪水時,他的心裏都會滋生一種他不願意承認的快樂!
這是外國資本家對本國人的侵蝕和欺詐,是對本國勞動力的剝削,但他恨不起這些外國人,反而有一種迫切的希望他自己正視的渴望,或者說是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通過勞動然後收獲果實的喜悅!
在過去,納加利爾並沒有很多這樣的工作,除了那些有固定工作的人之外,大多數想要工作的人每天早上會去城市裏的勞務市場,然後等待著雇主的到來。
如果你認為這就能夠找到一份工作,並且收獲報酬,那就大錯特錯了。
這種短工,臨時工的市場其實並不大,每天的確都有一些人會來招募一些臨時工,但因為需求太小,供給太多,以至於競爭非常的可怕!
沒有秩序的爭搶工作,最終導致了很多時候工作是沒有報酬的,隻有一頓飯或者兩頓飯,而不是獲得真正的報酬,錢或者等值的東西什麽的。
你覺得這麽做不劃算,但有些人願意這麽做,雇主隻要站在原地等一會,什麽都不用說,那些需要工作的人就會把工作的結算方式從“支付薪水”主動降低到“一頓飽飯”。
現在這裏正在發生的一切,個子不高的阿庫馬力正在體驗的這一切,都充滿了新鮮的感覺,隻要幹活,就能拿到薪水,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他甚至有一種想要一直為這些外國人工作的想法,隻要再堅持一個多月,他就會升入二級員工,就能拿到十三塊五十分的周薪,如果是三級……四級……
他現在也有一些困惑,青年黨總部告訴他們,這些外國人來這裏就是為了壓迫剝削這裏的人。
可他們給工錢,每天都給,從來不壓工資,但以前那些本地人的老爺們,卻從來不給,這讓個頭不高阿庫馬力很困惑,他不太明白。
在運輸結束之後,車子停在了停車場裏進行檢修。
從車隊隊長那邊,阿庫馬力知道這些卡車其實都是聯邦已經淘汰了的卡車,聯邦有更大,運載能力更強的卡車,隻是並沒有運輸到這邊來。
這些卡車已經在聯邦工作了很久,車況都不是特別的好,所以每次工作結束之後,都要進行一次檢修,確保下一次運輸不會停在半路上。
容易衝動脾氣暴躁的年輕人沒有被允許駕駛汽車,他的駕駛動作很僵硬,簡單一點來說就是很緊張,所以他沒有能夠成為一名司機。
不過他卻在汽車的修理培訓中得到了不錯的成績,他對汽修有一定的天賦,如今和個頭不高的阿庫馬力成為了搭檔,專門負責檢測這輛車的情況。
就在他躺在地上檢查已經有些問題的傳動軸時,幾名警察突然出現在了旁邊,並且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阿庫馬力發現不對的時候有點晚了,他不像以前那麽的警覺,而且他自己最近也沒有做什麽事情,這讓他在看見警察的第一時間沒有意識到危險性。
等警察快速朝他們這邊走過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他這種想法很危險。
他踢了一下車胎,那幾名警察也發現了他的動作,立刻跑了過來。
容易衝動脾氣暴躁的年輕人剛鑽出車,就被幾個警察抓個正著。
他掙紮著叫喊道:“你們抓我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