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的變故讓很多人都措手不及,圍困王宮的示威民眾在嚐試著衝擊王宮之後丟下了幾十具屍體便匆匆離去。
聯邦《浪潮》雜誌的記者拍下了這段珍貴的畫麵,當王宮內發生了變故,緊接著有人宣布國王和王後自殺時,原本還算“冷靜”的民眾開始瘋狂的衝擊王宮。
他們的目的並不是響應那個所謂的納加利爾民大黨的壯舉,純粹是想要趁亂弄點好處,隻是他們失敗了。
在這篇文章的最後,記者用“性格卑劣”來形容整個納加利爾人。
其實不隻是這些普通人受到了很大的震動與刺激,聯合開發公司的人們也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不是他們安排的劇本。
他們安排的劇本是一些暗地裏已經徹底倒向了他們的,具有一定名望的納加利爾人來做這件事。
比如說上一次清洗剩下來的那些,和聯邦人有著親密合作基礎,或者幹脆就是聯邦走狗的納加利爾人站出來。
是由這些有民眾基礎的走狗去掀翻王室的統治,從而實現聯邦開發公司通過台前傀儡的方式徹底的控製這個國家。
但出了一點意外,民大黨的出現以及老國王的自殺讓一切都不可挽回,現在這就是一個很燙手的烙鐵。
如果老國王沒死,一切還有的商量,現在老國王死了,有些事情就不好商量,就連聯邦總統內閣都給聯合開發公司董事局打了一通電話,意思是不要過度插手別人國家的內政。
聯邦不會為聯合開發公司去背負“顛覆他國政權”和“謀害他國領導人”這樣駭人聽聞的黑鍋,到時候真要因此出了事情,聯邦政府就會從聯合開發公司內部找一些替罪羊丟出去,同時納加利爾的利益也會折損大半。
所以在沒有尋求到最優解決方案的情況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遠在聯邦的赫伯斯先生就在病房裏看見了這條新聞,作為近年來和聯邦走的最近的盟國,納加利爾在聯邦社會裏的影響力是不小的,所以在報道方麵也會偏重於報道這些事情。
看著王宮外已經戒嚴的畫麵,赫伯斯先生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最後一塊拚圖,拚上了。
他突然間變得慵懶起來,也沒有了重新振作的想法與決心,他現在隻想著安靜的躺著,一切都在他的腦海中快速的閃現。
是的,納加利爾聯合王國退出曆史舞台了,加利爾徹底的成為了廢紙,這點無需置疑。
一個國家都“滅亡”了,這個國家留下來的貨幣怎麽可能會值錢?
換句話來說,他被扣押在關口的那一百億加利爾,現在可能也就值一個特種廢紙的價格,僅此而已。
那麽他想要用這些廢紙從銀行,從林奇手裏拿回那些抵押品,可能嗎?
很顯然,不可能,到時候他們隻要求他拿出等價的其他貨幣,不管是聯邦索爾還是夫拉,對赫伯斯先生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那可是四千多萬估值的東西,他現在從哪去弄四千多萬聯邦索爾出來?
弄不到,就意味著他會違約,依舊是每天百分之一的違約金,不需要很久,他就會徹底的破產!
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他的助手滿臉驚喜的衝了進來,“赫伯斯先生,海關法庭剛剛打電話給我,我們的集裝箱可以出港了……”
赫伯斯先生笑了笑,搖了搖頭,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他的助手把他的衣服送了過去。
他從衣服裏掏出了一根銀色的純色,點燃,感受著唇齒之間回味無窮的醇厚變化,慢慢的吐出了一口煙霧,然後重重的歎息了一聲,“遲了。”
他笑了笑,似乎在做最後的總結。
實際上他現在仔細的考慮了一下,說到底,還是太貪婪了,也太傲慢了。
第一次和林奇見麵就讓林奇吃了一個大虧,這讓他從骨子裏存在了一種……不太看得起林奇的偏見,是的,他從來都不覺得林奇會是自己的一個大麻煩,那隻是一個笑話而已。
到後來在納加利爾的碰麵,林奇提出的各種條件,在已經產生了偏見的他來看,那不過是一場掠奪的遊戲!
幼稚,這是赫伯斯先生對林奇的評價,而且他還從林奇身上看到了一種爛賭的致命缺點。
所以他答應了這場交易,傲慢和偏見讓他忽略了其實展現出的很多小的問題,比如說動機。
他看不見,卻以為是自己不想看,諸如此類的細節忽略了太多,以至於遭遇了現在的打擊,他完了。
他長舒一口氣,輸掉了這些年賺到的底子,同時也輸掉了所有投資人的錢,還有大量的委托他管理的產業。
不需要聯邦或者林奇找他麻煩,他的那些投資人,他那個一直假裝自己窮困清廉,實則真的要變得一無所有的哥哥,都會找他的麻煩。
“我想吃鴨腿。”赫伯斯先生突然說道,“中央大街十四號有一家餐廳,他們主廚的拿手絕活就是烤鴨腿,幫我去叫一個外賣。”
赫伯斯先生從口袋裏掏出了幾張二十塊錢麵額的聯邦索爾遞了過去,看著助手想要說話的表現,他搖了搖頭,製止了對方,同時拍了拍對方的手,“早去早回。”
助手有些困惑,可他讀懂了赫伯斯先生的態度,他點了一下頭,快速的離開。
從這裏到中央大街有一段距離,坐在病**的赫伯斯先生吸了一會柯樂芙,然後轉身坐了起來。
他走到洗手間裏,穿戴整齊,拿著自己的文明杖離開了病房。
醫院的大樓很高,一來是布佩恩的地皮太值錢,如果買下大塊麵積的地皮隻去興建一些三五層的建築明顯太吃虧,其次聯邦的醫療集團也不缺錢。
每年他們從那些商業醫療保險和醫療服務中賺到的錢是人們難以想象的,人們隻聽說過房地產老板的喜怒哀樂,卻從來都沒有關注過一家醫院,一家醫療器械公司每年能賺多少錢,人們下意識的會忽略這些信息,即使有人告訴你,你也會忽略。
這個世界上最賺錢的買賣就是醫療和殯葬,因為隻要是個人,都逃不掉這兩個業務。
上了樓頂,站在天台邊緣,呼呼的風掛的赫伯斯先生的衣擺亂顫,他手中的純色也正在快速的燃燒,風助長了火勢。
他朝下看了一眼,有幾輛救護車還在閃爍著燈光,看上去很繁忙。
當然繁忙,加利爾退出曆史舞台,聯邦六大行從即刻起暫停所有和加利爾有關的金融業務,金管會更是直接在外匯公告牌上摘掉了加利爾的牌子,布佩恩重現了兩年前的慘劇。
無數人排隊上天台,然後奮力一躍。
嘭!
地麵微微震動,鮮血飛濺的到處都是,嚇壞了的司機猛地打方向,引發了一連串的交通事故。
一切就像是世界末日那樣,或者是邪靈入侵,人們麻木的爬上去,跳下來,救護車,消防車,也都絕望了,他們根本來不及做些什麽。
這個世界啊……
嘶……
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啦!
赫伯斯先生吐著煙霧,摘掉了手中的純色,用力一彈。
帶著火星的純色打著滾從天空中落下,他笑著搖了搖頭,風光了一輩子,卻在最後栽進了坑裏,他誰都不怪。
向前的傾斜以及旋轉最終化作同樣的一聲巨響,他的下巴已經碎完了,身體以一種格外扭曲的姿勢貼服的砸地麵上,兩顆眼珠在巨大的壓力下被擠了出來,滾落在一邊。
從外麵衝進來的救護車刹車不及,咯噔咯噔的從這攤爛肉上壓了過去。
瘋狂的一天,絕望的一天。
很快赫伯斯先生自殺的消息就傳到了林奇的耳朵裏,告訴他的是特魯曼先生,畢竟這樣一個有名有姓的人物死在了聯邦,總會有些渠道把這些事情報道給他,而且赫伯斯先生並不隻是有名有姓那麽簡單,他還參與到了這一係列的計劃中。
“我記得他在聯邦沒有親戚……”,林奇一邊翻看著報紙,一邊應付這通電話。
“是的,他的親人都在國外,你有什麽想法?”
林奇笑了笑,“我沒有什麽想法,你可以讓人問問他的親人,有沒有人願意為他承擔這筆債務……嗯,無限增長的債務。”
錢借出去了,一個已經計算好的利息就已經產生了,如果有人願意支付幾百萬的利息並且支付四千多萬的本金,那麽他們就能從林奇這邊拿走那些抵押在銀行裏的產業。
其實這是一個很賺錢的買賣,那些東西至少值六七千萬到七八千萬。
特魯曼先生嗤笑了一聲,“我覺得不會有人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來,而且還是現在這樣一個時候。”
加利爾的瘋狂漲幅加上國際熱錢的流入,讓它在最後階段裏不受控製的瘋漲,很多人都加入到了這種盛宴裏,有些人更是賭上了家產。
現在加利爾一完蛋,世界金融都要受到影響,僅僅是為了確保進出口貿易減少匯差帶來的損失,一些和納加利爾有貿易的外國企業和銀行都儲備了或多或少的加利爾。
現在全他媽完了!
能拿出來這麽多錢的或許有,但和赫伯斯先生有關係的,有繼承權關係的,肯定是沒有的。
如果有,他也沒有必要自殺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不用再去弄一批廢紙還給你們了?”林奇合上了報紙。
按照聯邦法律,如果一個人死亡之後沒有繼承人,他個人也沒有什麽遺囑,那麽所有的東西都會被拍賣。
拍賣所得將會無償的捐贈給聯邦的福利機構,作為維持這些福利機構日常的開銷使用。
隻要花一點錢,就能買下一百億加利爾的貨幣,五集裝箱。
林奇從這筆買賣裏又狠狠的掠奪了數千萬的資產。
在資本的世界裏,剝削工人永遠都是小道,資本的互相侵吞才是王道!
一個時代的崛起,必然要踩在前一個時代的屍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