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死蛻變(4)
曾麗笑笑,那笑從染了淡淡唇膏的嘴唇兩邊滲開,慢慢擴散到臉部,在鼻尖那兒抖了一下,就抖到張曉洋心上了。
“想你了唄。怎麽,不歡迎?”這就是曾麗,說話從來就帶著一股赤『裸』『裸』的親切味兒,把一點點心思友好地放大上幾十倍,誇張地呈現給你。
張曉洋尷尬地笑笑。一段時間不見,曾麗麵前他突然有些放不開,尤其聽到那個想字。
“不上課跑出來聽雨,你倒是自在啊。”曾麗又說。
“聽不進去,聽什麽都枯燥。”張曉洋如實道。
“怕是心不寧吧。”曾麗一語揭穿他。
張曉洋就不語了,又傻嗬嗬地盯住曾麗看。曾麗讓他望得不自在,挪動了一下身子,道:“知道我為什麽冒雨前來麽?”τ米τ花τ在τ線τ書τ庫τ?h
張曉洋搖頭,曾麗前麵說的那個想,當然是玩笑話,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說出來怕你不信,這次來,是奉領導之命,幫你做思想工作。”曾麗說完,低頭呷了一口茶。
“領導?”張曉洋吃了一驚,曾麗不像是開玩笑,但這話也太離奇了點。
“不會是……他吧?”張曉洋沒說出龐壯國的名字,怕在這種場合,一不小心傷害到曾麗。
曾麗搖了搖頭,目不轉睛地盯住張曉洋:“曉洋,以前我們都錯了,錯得很離譜,現在我才明白,我們可以有另一種生活。”
“你在說什麽?”張曉洋一頭霧水,曾麗怎麽會不著邊際地說這些?
曾麗坐直身子,衝張曉洋溫暖地笑了笑:“曉洋啊,你別怪我,我還真不知道從哪說起呢。總之,這次來,我是幫你的,也是幫我自己。”
的確不該怪曾麗,其實這一天,曾麗心裏也是七上八下,『亂』得很。她真是有一肚子的話,卻不知從哪說起。後來曾麗說到一個人,這個人又把張曉洋嚇了一跳。
鄭春雷!
讓曾麗思想發生變化進而主動跑來找張曉洋做工作的,不是別人,正是紀委書記鄭春雷。人的思想不是一成不變的,每個人的思想深處,都有多扇門,打開明亮之門,他的步子就能走向明亮處,打開黑暗之門,他隻能墮落到黑暗中。對一個領導幹部來說,如何敏銳地洞察部下的思想動態,找到他們的軟肋,再施之以教,讓他們從搖擺不定中堅定信心,真是一門學問,鄭春雷自認為這方麵有獨到之處。
自從給市委柄楊書記誇下海口,鄭春雷就一直琢磨,彬江這盤棋,到底如何下?一個個死結,到底從哪兒解?從連環殺人案入手,進而一步步『摸』到大樹根部,直到將這棵大樹砍倒,將攀附於它的那些枝枝條條全都斬斷,的確是幾個方案中最優的一個。但,這個方案有兩個環節必須得保證,一是公安這個環節,另一個,是房地產公司。這兩個環節哪一個卡了殼,方案都有可能流產。相比房地產公司,鄭春雷更擔心的是公安。目前來看,公安內部值得信賴的,就尚大同跟鍾濤,陶陶雖然沒問題,但她畢竟不在領導崗位上。要想把公安內部這團『亂』麻理清,必須得從班子動手,必須得讓班子裏的主要成員身先士卒。鄭春雷曾經動過龐壯國的腦子,想在龐壯國身上下工夫,後來發現,這無異於天方夜譚。且不說龐壯國依附大樹依附得太深,單是龐壯國目前的工作態度還有工作積極『性』,就讓他搖頭。有人跟他反映過龐壯國去黃金龍那兒豪賭的事,也有人建議,利用查賭的機會,將龐壯國跟黃金龍一並收網。他都一一搖頭。不是說不能抓,問題是人抓起來後怎麽辦?他們的目標絕不是黃金龍和龐壯國,而是他們身後那棵大樹,以及大樹後麵的大樹。打草驚蛇,非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讓這次行動更加艱難。
“讓他自暴自棄吧。”鄭春雷丟下這句話,開始琢磨另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張曉洋。
鄭春雷對張曉洋是有信心的,當初張曉洋從外單位調往公安局,他是點了頭的。一方麵礙於上麵領導的情麵,另一方麵,鄭春雷看人,跟別人不一樣,都說張曉洋對公安是外行,也都說張曉洋這人不學無術,鄭春雷不這麽看。看人要看主流,他仔細研究過張曉洋在原單位的工作情況,發現他其實是一個有熱情有抱負的人,隻不過這人愛慕虛榮,不能正確擺正自己的位置,如果幫他把這個問題解決掉,此人還是可造之才。還有,更關鍵的一條,張曉洋到公安局時間不長,還沒攪到那灘渾水中。如果把他爭取過來,公安局這盤棋,就能下活——“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