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早上一到辦公室,就覺得心裏慌慌的,怎麽也集中不起精力來。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想,難道有什麽大事發生了不成?
果然,他的一份文件還沒審閱完,吳淮生就一頭闖了進來。他臉色蒼白,大汗淋漓,驚惶得嘴唇直打哆嗦,喘著粗氣半天說不出話來。
鄭重摘下花鏡,不安地問:“到底出了什麽事,把你嚇成這樣兒?”
吳淮生幾步撲到辦公桌前,雙手摁著桌麵,氣急敗壞地道:“我的礦井出事了,出大事了!”
鄭重渾身一震,站了起來,從辦公桌後快步走出,拉著吳淮生在沙發上坐下,遞給他一瓶礦泉水:“你慢慢說,別著急,別著急!”
吳淮生放下礦泉水道:“我剛剛接到電話,今天淩晨5點,礦井發生透水事故,僅幾分鍾,大量湧入的水就淹沒了整個掌子麵!”
鄭重連忙問:“有工人嗎?”
“有呀!不然我也就不會急成這樣了!”吳淮生蹾了蹾礦泉水瓶。
“有多少人?”鄭重板起了麵孔。
吳淮生哭喪著臉道:“有30多人呢,一個也沒能出來!”
鄭重感到了事態的嚴重,額上不覺冒出了汗珠,皺著眉頭道:“你沒組織人下到礦井裏去看看情況?”
吳淮生忙答道:“那邊來電話說,試著派人下井,但下不去,裏麵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見。”
“快說有沒有傷亡!”鄭重有些發急了,“你們礦井的負責人是吃幹飯的呀,怎麽連一點情況都提供不了!”
吳淮生一看鄭重生了氣,更加六神無主了,囁嚅著:“他們就說巷道突然冒水,被淹了。死了多少人現在還不清楚。因為有多少人到工作麵他們都隻能報出個大概數。我分析,死人是肯定有了。”
鄭重的頭嗡嗡直響,他猛地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裏轉起了圈子。如果30多名礦工葬身煤窯之中,這無疑將是淮海礦區前所未有的最大災難事故,他負有直接領導責任是必然的了。況且礦主是他的女婿,開發礦井又是他牽的線,自然有以權謀私之嫌,上級一旦調查出真相追究起來,那他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他越想越驚懼,心底冒起一股股寒意來。
吳淮生此時也很明白其中的利害,心像貓抓的一般。倘若這隻是事故倒也還罷了,畢竟有不可抗拒的自然因素,但他總懷疑是喬小龍在搗鬼,要不然為什麽以前都順順當當,礦井一轉到他手裏就出了事。他想,應該把這個顧慮告訴鄭重,不然就更無法彌補了,於是道:“這個事件我總懷疑是人為的破壞,極有可能是喬小龍在製造禍端!”
鄭重停住腳步,沉吟片刻後道:“你馬上去組織營救,我讓公安局也派人過去,要盡快查明原因,消除影響!”
吳淮生忙站起身,匆匆走出市長辦公室。
鄭重抓起電話,撥通了田明亮的手機……
吳淮生趕到礦區後,便馬上組織人營救陷身井下的工人,經過一天的忙碌,僅有三人幸存,其中兩人還是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公安局長田明亮、刑警隊隊長李鐵、副隊長劉躍進等分現場勘查、詢問知情人和向吳淮生了解安全措施三個組,同時開展偵查工作。
那個惟一神誌清醒的幸存者叫孟四銀,他接受了劉躍進的詢問。
劉躍進:“你能談談井下的情況嗎?”
孟四銀:“到處是水,漂滿了屍體,真是慘不忍睹啊!”
劉躍進:“在出事前的那一刻,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正常?”
孟四銀:“當時我正在卸翻鬥車,4點半的時候,突然我聽見一聲炸響,抬頭望過去就見掌子麵上的支柱塌了,水嘩啦就漫了上來。水越漫越高,燈泡的瓦數又大,一碰到水就爆了,爆了以後,下麵全都黑了。”
劉躍進:“你聽到了一聲爆炸聲,那聲音響起時,有沒有煙霧或是嗆人之類的味道?”
孟四銀:“煙霧沒有,好像有股刺鼻的味道。”
劉躍進:“是什麽味道,你能否分辨得出來?”
孟四銀:“當時水一漫上來,人整個兒就嚇暈了,拚命往高處爬,誰還顧得上去聞啥味道,隻想著逃命要緊。”
劉躍進:“你們在井下作業,有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
孟四銀:“我們這些礦工,都是臨時湊起來的,大多互相不認識,哪能分得清誰好誰壞,更看不出誰可疑了。”
……
調查工作結束了,無論是現場勘查還是詢問知情人,都無法馬上做出準確的結論。公安局寫出了詳細的調查報告,呈送到市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