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瘟的掃把星，要不是她肚子裏有貨……”回到屋裏的趙氏低聲罵著，隻要想到摔碎的碗盤，心就悶著疼。
那可都是錢！
“娘，那個算命先生說的……能靠譜嗎？”趙蓮兒挨著炕沿坐下，這話她在心裏憋半天了。
“之前你二嫂說的，你不是也聽見了？他白天說的一些事兒，倒是挺準的。”跟趙蓮兒說話時，趙氏的態度柔和了些。
“那她怎麽還偷吃辣子？”趙蓮兒口中的她，說的自然是時錦，是趙蓮兒先發現時錦吃辣，告訴了趙氏，趙氏也親眼見過。
如今趙蓮兒又提起此事，已經相信了算命先生的趙氏頓時遲疑起來。
好一會兒，趙氏再度開口，“我且忍她些日子，回頭若生個男娃便罷了，若是個女娃……”
趙氏的臉上露出狠意來，這大兒媳已經生了兩個女娃了，若再來一個，是無論如何留不得的。
昨晚時錦“不小心”摔碎了幾個盤碗，今兒個正好鄰村有集，吃過早飯後，趙氏帶著趙蓮兒跟趙寶去趕集。
已是冬日，田間地頭裏沒了活，趙氏前腳出門，趙前進後腳也離了家。
邢氏從屋裏出來，臉上的神情不大痛快，她抬頭向著對麵的屋子看去，屋門正關著，她知道有人在家。
對麵的屋門吱呀一聲打開，邢氏停下腳步，看著時錦跟兩個丫頭從屋裏出來。
“大嫂，這是要幹嘛去？”大丫的身上背著小背簍，二丫的手裏也拿著東西，邢氏打量著娘仨，笑著詢問道。
“幹活啊。”時錦同樣笑著，她臉上的笑讓邢氏心中詫異。
很快，邢氏回過神來，她不會阻攔娘仨幹活，但她不想娘仨都出門去。
家裏還有不少活呢，這要是都出去了，誰來幹那些活？
“什麽活要你們娘仨一起幹啊？今兒個可不暖和，大嫂你懷著身子，又胎像不穩的，還是留在家裏歇著吧，讓大丫去，二丫留下來還能照看照看你。”
“她嬸說的是。”時錦伸手攏了攏耳邊的碎發，露出笑容來，“我瞧著家裏還有不少活呢……”
“可不是，二丫留在家裏照顧你，也能幫我搭把手，你好好歇著就行。”邢氏臉上的笑意更深，一副很為時錦好的模樣。
“那怎麽好意思？不如這樣吧，我們娘仨留在家裏，管保把家裏麵的活都做好，外麵的活就交給你，大丫能做的事兒由你來做，那肯定能做得又快又好。”
笑意僵在邢氏臉上，她瞪著時錦，似乎是想確認什麽。
要不是她親耳聽見，怎麽也無法相信，剛才那些話是從這悶葫蘆嘴裏說出來的。
從前可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怎麽如今？
時錦笑看著邢氏臉上的表情，大概猜得到她此時的想法，“對了，蓮兒走時還留了兩件髒衣服，我去給你拿來，你順手搓了吧？”
“哎喲，瞧我這記性，娘出門前讓我幫著收拾屋子呢。”邢氏幹笑著開口，若非趙氏同意，娘仨是不能到主屋去的。“那你們早些出門早點回來。”
說完，邢氏抬腳就往主屋去，好似晚一些就會被時錦強拉著出門似的。
她如此，時錦也不在意，她就是嘴上說說，沒打算真的跟邢氏換。
邢氏站在主屋內，看著娘仨出門，下意識鬆了口氣，隨即，她皺起眉來，往娘仨住的屋子看去……
——
時錦帶著兩個小丫頭離開趙家後，直奔著村子裏的河灣上流去。
前幾天時錦在河邊洗衣服時，曾見到河中有小魚，這兩天除了去嚴婆婆那兒做繡活外，她時不時地會去河邊走一走。
來到這兒之後，她還沒嚐過葷腥，趙家倒是炒過一次雞蛋，可除了趙寶跟趙蓮兒之外，其他人壓根沒有份。
時錦覺得，自己嘴裏都快淡出鳥了，她必須得想些法子改善一下夥食，就算不為了她自己，也要想想兩個小丫頭。
“娘，咱們不割豬草了嗎？”兩個小丫頭跟在時錦身邊，大丫仰起頭來問道。
“不割，跟娘走就是了。”時錦伸手摸了摸大丫幹枯的頭發，笑著開口道。
這兩天她悄悄準備了一些工具，就算抓不到大魚，整點小魚也是好的。
之所以沒告訴兩個小丫頭，是怕她們期待過高，時錦想給兩個小丫頭驚喜。
“就在這兒吧。”終於到了時錦踩好點的地方，她從大丫的小背簍裏取出準備好的東西，連同自製的魚餌一起扔到水裏。
“錦娘，要幫忙不？”等待的過程中，有路過的村民瞧見娘仨，開口詢問道。
“五嬸好。”時錦轉過頭去，笑著同趙五嬸打招呼，身邊的兩個小丫頭也乖乖地喊著“五奶奶好”。
“真乖。”趙五嬸湊到近前，從兜裏掏出兩顆紅棗，塞到兩個小丫頭手裏，“這大冷天的，你懷著身子在這兒幹嘛？”
“前兩天我來河邊洗衣服，在河裏看到有小魚，今早起來聽我婆婆咳嗽兩聲，我就想著能不能抓點魚回去給我婆婆熬湯喝。”
時錦說著，低下頭去，“是我不好，昨晚還摔碎了碗筷，惹我婆婆生氣了。”
“你呀！”聽時錦說完，趙五嬸皺起眉來，昨晚的事兒她都聽說了，壓根就怪不得時錦！
哪個好人家能可著有身子的人折騰，何況大夫都說了胎像不好，再說了，這大冷天的，就算舍不得柴火，也沒幾個到河邊來洗衣裳的！
這趙老三家的也太不像話了！
“五嬸，我沒事的。”時錦瞧得見趙五嬸臉上的表情，在她又想開口時，時錦笑著說道，隻是她臉上的笑意，看上去帶著苦澀，趙五嬸不由得一滯，到底沒再說出什麽來。
好一會兒，她又從兜裏摸出兩顆棗子，遞到時錦手裏，“要是有啥難處，你就去找嬸子。”
時錦接過棗子，同趙五嬸道謝，她看著趙五嬸走遠，笑著收回目光，往嘴裏塞了顆棗子，另外一個則分成兩半，給了大丫跟二丫。
“娘，棗子甜。”二丫含著那一半棗子，仰頭跟時錦說道，她伸出手，將剛才趙五嬸給她的棗子遞到時錦麵前。
大丫也遞過了自己的那顆，她舍不得吃，想給娘跟二丫吃。
看著送到自己麵前的兩隻小手，時錦團住兩個小丫頭的手，將她們的小手推了回去。
“乖，你們自己吃，等以後娘賺錢了，別說是棗子，娘要讓你們每天都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