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早已埋下二

在1970年,黑人的平均工資,竟然比維持一個正常的五口之家所需要的基本生活費用還要低上30%。

在農業區,政府同樣執行了對黑人的居住限製。

曆史上,有不少土地被劃給白人,但仍然由傳統的部落居住。

還有很多地方,被黑人購買,有很多黑人居住。

一些傳教點的土地,也居住了不少黑人。

到1970年代初,這些在保留地之外的土地,還有300多處。

南非政府決定對這些白人社區中的黑點重新安置,很多時候,整個社區被全部遷移,放到那些白人不要的貧瘠土地,更不要談供電、供水、醫院、學校等基本的生活設施,很多地方連道路都沒有。

而黑人的任何反抗,都會遭到警察無情的鎮壓。

農業也需要雇用很多的人口,這些在農場工作的黑人,被政府牢牢地限製在農場主的土地上。

而隨著農業機械化程度越來越高,農業所需要的勞動力逐漸減少,政府又開始把不需要的勞動力遷走。

整個1970年,至少有50萬在農場工作的黑人失去工作,而那些保住了飯碗的黑人,很多也失去了自己原來的家,成了季節性移民。

白人區裏所有多餘的黑人都被趕到了麵積狹小、土地貧瘠的保留地家園,這使得保留地內的人很難維持溫飽,又隻能尋找出外打工的機會,而出外打工,又必須老老實實地接受政府的限製,老老實實地接受低得可憐的工資。

政府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失去了領導人,黑人的反抗運動陷入了低穀。1960年開始的10年,被稱為沉默的年代。

但是,有壓迫的地方必然就有反抗,老一代的領導人都被關押,新一代的領導人就會出現,填補真空,代表人物就是比科。

比科來自東開普省,在納塔大學念書。

上學期間,比科參加了跨種族的南非國家學生總會,但是很快就感覺到需要有非白人學生自己的組織。

於是,1962年,非白人的南非學生組織SASO成立,比科成為首任主席。

比科對絕大多數黑人對種族隔離政策所表現出來的順從非常不滿,認為首先需要喚醒黑人大眾的自尊。於是,比科發動了黑人覺醒運動,宣傳黑人的自我意識,宣傳黑人的傳統,宣傳黑人取得的成就。

在這個運動中,黑人實際上就是所有的非白人的統稱。

黑人覺醒運動完全發自黑人群體,不依賴白人同情者和白人自由派,口號是--黑人,你要靠你自己。

比科開始受到政府的限製,不能走出他居住的威廉國王鎮一步,禁止公開發表講話,禁止為一個人以上的場合的活動寫作。

比科就在威廉國王鎮繼續從事自己的覺醒運動。三年期間,比科被捕29次。但是南非政府並沒能阻止黑人覺醒運動的蔓延。

到這時候,黑人覺醒運動已經遍及南非,覺醒之後的反抗,僅差導火線了。

這個導火線就是南非政府的班圖教育改革。

南非政府對黑人教育有很多的限製,認為滿足白人社會對黑人的需求就夠了。

這樣的背景下,南非政府對黑人教育投入很少,學校設施不足,教室擁擠,教師訓練不夠,素質低下。

在1970年初期,政府花在每個黑人學生身上的費用,僅有花在每個白人學生身上的十六分之一。

黑人能夠接受中學教育甚至高等教育的機會更少,絕大多數黑人在完成小學教育之後,就要進入勞動力市場。

能有機會得到中學教育的,僅占黑人同齡人的5%。但是即使完成了中學教育,也發現由於對黑人工作的種種限製,自己所能從事的工作,與小學畢業時沒有多大區別,仍然以出賣勞動力為主,不滿情緒蔓延。

就在這時候,南非政府又有了新的主意,要求中學裏麵原來使用黑人語言教授的課程,改用亞菲利康語教授。

這些課程的比例,大約占了所有課程的一半,餘下的一半,一直使用英語教授。

這個政策的實施有很多具體困難,黑人教師接受培訓的時候,基本上是全英語教育,很少接觸亞菲利康語,大多數根本就不會講亞菲利康語。

於是,教師首先提出反對意見,然後,學校董事會、校長、家長也開始要求政府改變政策,政府對此無動於衷。

反抗聲音最大的地方在索韋托,索韋托位於約翰內斯堡西南麵,索韋托這個名字,就是西南鎮三個字的縮寫。

這裏,南非政府利用三、四十年時間,把居住在約翰內斯堡周圍的非白人遷到這裏,形成了南非保留地外最大的黑人聚居區。索韋托的學生,認定亞菲利康語是壓迫者的語言,拒絕學習,拒絕使用,

開始罷課,組織示威,一群學生在索韋托街道上示威,遭到武裝警察的攔截。混亂中,警察開火,殺死了一個13歲的男孩。

警察開槍殺人的消息傳開後,學生們憤怒了,開始攻擊政府機關、汽車、公車,暴亂立刻遍及全國。南非政府開始在亞菲利康語的問題上有所放鬆,但是已經壓不住學生的怒火。

解決問題的還是軍隊和警察,在全國範圍內,大批學生領袖被捕。高壓政策下,很多學生領袖逃亡,但是很快就有更多的領導人湧現出來。

不過,沒有外部支持的暴力也持續不了多久,一個月後,暴亂開始減少,三個月之後,局麵又恢複平靜。

到這個時候,已經有600人死亡,4000人受傷。

雖然有種種禁令,比科繼續著自己的使命,悄悄地潛出去,繼續寫作、演講。

1965年8月,比科從開普敦返回,被警察發現,逮捕,接下來的20天,比科被關在一個小房間裏,全身**。

隨後,比科被押送到了伊麗莎白港,仍然全身**。

審訊中,比科被毆打、虐待,幾次休克。這時候的比科已經神誌不清,說話不清楚了。

晚上,比科帶著全身刑具被送回牢房。第二天,終於來了一個醫生,對比科做了簡單檢查,結論竟然是沒發現明顯傷害。

比科又在監獄裏麵呆了一天,然後被送進了監獄醫院,人已經開始吐白沫,醫生建議立刻轉到正規醫院治療。

警方決定把比科轉移到700英裏外比勒陀利亞治療。全身**的比科就被押上了警車,11個小時的路途僅給了一瓶水,沒有任何食品。

抵達比勒陀利亞幾個小時之後,比科死亡,年僅30歲,比科之死又爆發了新一輪的暴亂,新一輪的鎮壓。

最終,南非警方幾乎逮捕了所有的黑人覺醒運動的領導人和學生運動的領導人,事件才平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