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三日內不就醫,恐怕終生都走不路了!”

慕容姒反應過來時,人已經站在楚承殺的身前了。

她眯著眼睛咒罵自己多管閑事,再次睜眼時,眼底盡是肅然。

“這位公子,不如讓管事的看看我有沒有在唬人?”

管事的早就聞到了楚承殺身上的血腥氣。

不過以楚承殺的身份,不帶血腥氣才是稀奇。

他從櫃台裏走出,疑惑的問向楚承殺,“楚公子受傷了?”

楚承殺平靜的看著眼前矮他一頭的女子,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又非第一次受傷,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管事的點點頭,“也是,沒有大礙的話,那就等少堂主回京再看?”

他真的伺候不起眼前的殺神。

慕容姒卻道:“管事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日你不看看他的腿,日後他追究起來,說不定會將你打進七層地獄。”

從外表來看,楚公子是個習武之人。

一雙健全的雙腿對正常人都極其重要,更何況是對武人?還是他這種明擺著在刀尖上舔血的武人?

管事的微微皺眉,看了一眼楚承殺,又看了一眼慕容姒。

“楚公子,要不,小的給您看看?”

楚承殺定定的站在慕容姒麵前,他在打量她。

他自負內力深厚,掩蓋的天衣無縫,就連管事的都沒看出來,一個透著冪籬麵紗的女子,僅憑一眼就看出了他身患重傷?

懷揣著對慕容姒話的懷疑,楚承殺還是點點頭,坐到一旁,大咧咧的擼起了褲腿——

“嘶!”

管事的還沒湊近查看,就倒吸了口涼氣。

慕容姒也看到,那截腿上橫著一條手掌大小的傷痕。

暗黑色的血痂尚未完全幹涸,觸目驚心的鮮血便在其下蠢蠢欲動。

都這樣了還能若無其事的走路?

是個狠人!

管事的神情凝重,蹲下身仔細查看他的傷口,“這麽嚴重楚公子為何不早說?要不是這位姑娘執意說你傷勢嚴重,恐怕等到少堂主歸來,公子這條腿不廢也要瘸了。”

楚承殺這才意識到傷情的嚴重性,抬眼看向慕容姒,眼神裏帶著謝意。

慕容姒微微頷首,不再去看這廂動靜。

對管事的忘記自己藥材也不催促,靜靜的退到一旁安心等待。

一炷香功夫過去,管事的便搖頭垂首的說:“楚公子,這傷勢太過嚴重,小的隻能幫您抑製傷口繼續惡化,可這腐肉小的有點無能為力,屆時楚公子的腿還是會——”

“東方璃在哪?我去找他。”楚承殺淡淡道。

慕容姒聽到他的決定,心都提起來了。

幸好管事的是個懂行的,連忙阻止,“萬萬不可啊,楚公子萬不能再過多動用體力,更不能使用武功啊!”

“那你說怎麽辦?”

管事的小心試探,“要不,小的動用一下關係,去求求太醫院的人?”

楚承殺沉默,冰冷的眼神落在管事的身上,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管事的也覺得不妥,急得焦頭爛額,“小的收到少堂主傳來的信件,說是已經從萬覓山出發,日子最快也要七日後到京城——”

“堂堂濟世堂,連個小傷都治不好?”楚承殺騰地起身,被管事的吵得心煩,放下褲腿,氣道:“罷了罷了,老子看東方璃也無心經管,天下第一醫館,不如就改名為天下第一藥鋪吧!”

說著,他起身就欲離去。

管事的攔不住,眼瞅見就要走到慕容姒身前,她再次管不住嘴的上前,“這位公子,若是信得過我,不如讓我看看?”

“你?”管事的比楚承殺還激動,姑奶奶喲,您可別添亂了!

為得並非擔憂楚承殺的腿,而是擔心慕容姒不小心惹到眼前的人,繼而被埋山山,睡板板!

慕容姒將管事的表現在臉上的心理活動看在眼裏,無懼的仰頭盯著楚承殺,“我保不了公子能夠痊愈,但至少能在那位少堂主回來之前,保證腐肉徹底清除。”

楚承殺看著她堅定的眼眸,靜默幾息,調頭走進後堂。

那裏,是管事的坐堂看診的廂房。

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同意了!

慕容姒連忙跟了進去。

管事的在空曠的三樓前堂裏,陷入一陣自我懷疑。

究竟誰是這裏的主人?

“事先說好,我不是什麽好人,姑娘醫治不成,我不怨你。但你若加重我的病情,就休怪我手中的刀無情了!”

楚承殺自顧自躺在竹藤長椅上,輕描淡寫的說著。

手中的大刀打橫放在懷中,隱隱泛著威脅的光暈。

慕容姒心想她什麽煞神沒見過?家裏正有一尊呢!還會怕他?

“我也先說好,我不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若真控製了公子的傷勢,還請公子按照市價付上診金。”

楚承殺不甚在意的閉上眼眸,“就怕姑娘無福消受。”

慕容姒被江懷胤嚇出膽量了,楚承殺的威脅對她來說毫無殺傷力。

她隨手拿起一旁的針囊,每一針都幹淨利落的紮在楚承殺的腿上。

神情專注。

連在旁的管事的都不自覺正色起來。

足足忙乎了一炷香的時間,慕容姒收起針囊,轉身對管事的吩咐取一些能麻痹疼痛的藥膏,另外還要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和高濃度的酒。

管事的疑惑,但看在慕容姒之前施針的份上,還是選擇相信慕容姒。

後堂之中,靜謐如斯。

偶有楚承殺的悶哼聲和管事的局促的呼吸聲。

一個是疼的,另一個是嚇的。

管事的行醫多年,並非楚承殺口中的連個風寒都治不好,相反他的名聲在江湖上亦是赫赫有名。

然而慕容姒解決傷口的手法簡單粗暴,直接用銀針鎖住傷口周圍的血脈,再用鋒利的匕首挖掉腐肉。

“嘶!”

管事的都疼到齜牙咧嘴,那年紀輕輕的姑娘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實在不忍繼續看下去,轉身逃離了後堂。

與此同時,江懷胤剛剛下朝,感受著久違的輕快步伐,腦海裏盡是那個滿麵肅然的麵龐。

夜嵐站在馬車前,立即對江懷胤稟道:“主子,下麵的人說將暗夜門的人給跟丟了——”

江懷胤挑開車簾,動作行雲流水,淡淡點頭,“無妨。”

暗夜門是專業的殺手組織,不久前剛對他進行過一場刺殺。

雙方都死傷慘重。

其中幾人混亂逃走,江懷胤也沒抱多大希望會抓住活口。

“不過。”夜嵐又道:“左護法的腿,受了屬下狠狠一擊,應當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