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攏了攏衣襟,內獄沒人,那就隻能去麗水宮。
兜兜轉轉一大圈,陸菀內心感歎這皇宮真是太大了,兩宮之間竟然離得這麽遠。
惠妃看上去柔弱,沒想到這體力倒是挺好,至少比她強。
麗水宮。
想必是陛下吩咐,惠妃沒受到任何阻攔,往日貴氣奢華的麗水宮,被白綢層層包裹,透著絲絲哀涼。
偌大的正殿中央停放著頂金絲楠木的棺槨,不斷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夾雜著男人的暴怒吼聲。
惠妃挺直身子,抬腳朝著棺槨後走去,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徑直跪下去,“臣妾參見陛下。”
陸菀隨之跪下,她明顯注意到有道看過來的熟悉視線,悄摸抬頭迎上去。
梁恒呼吸微滯,他不是讓楊管家把陸菀送回去了嗎?怎麽進了宮!
看來這兩日還真是受了不少罪,梁恒明顯滄桑些許,雙眼透著血絲。
“逆子!”皇帝憤怒抬腳踹向梁恒,“今天朕就要為小六報仇!”
“父皇,不是兒臣做的。”梁恒被這一腳踹的踉蹌下,隨後立馬重新跪好,“是有人冤枉兒臣。”
“拿出證據來!”皇帝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著,看這個樣子就知道被氣的不輕。
梁恒哪能拿得出什麽證據,小六的死,他著實都覺得意外。
“陛下……”哭得眼睛早已經紅腫的麗妃,飛撲至皇帝腳邊,“臣妾的燕兒死得好慘啊。”
皇帝盯著梁恒看了半晌,遲遲未將手裏的劍提起。
“陛下,民女有話要說。”突然,陸菀開口說道:“恒王殿下是被冤枉的,試問若二位皇子真的有什麽深仇大恨,恒王又怎麽可能會選擇在宮裏處理掉六皇子,這種蠢事,恒王做不出來。”
“你是誰?”皇帝瞧著陸菀,見她身上穿著宮裝,可說話的語氣並不像宮裏人。
宮女沒她這個膽量。
“民女陸菀。”
“陸?”皇帝想了想,朝廷中並未有姓陸的官員。
“民女擅長醫術,包括解剖,若是陛下同意,民女想還恒王殿下個清白。”
陸菀是想解剖六皇子。
惠妃側頭微皺眉心,她太衝動了!
不管怎麽說,皇子都是龍裔,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解剖的?
“你說什麽?”麗妃滿臉驚駭的看著陸菀,“我燕兒已經這麽慘了,你還要讓他死無全屍嗎?”
“回麗妃娘娘,解剖是為了還原六皇子死前的真相,更何況解剖完後,屍體不會有任何損傷,並不存在死無全屍的說法。”
陸菀恭敬回道。
“陛下,臣妾看這個陸菀就是惠妃找來的,她們是要為恒王擺脫嫌疑!”麗妃哭道。
“陛下難道是想誤殺好人,讓真凶逍遙法外嗎?”陸菀是怕皇帝會被麗妃哭心軟,這女人還真不是個簡單角色。
皇帝抬手揉著眉心,“解剖不行。”
“那能否讓民女看眼六皇子屍體,或許能看出端倪。”陸菀退而求其次。
“陛下,太傅大人跪在殿外求見,說恒王殿下是被冤枉的。”李公公前來稟告。
“那個老東西不是在初春的時候就不能下床了嗎?”皇帝聽到“太傅”二字,更是頭疼不已。
先帝所立,就算他看那個老東西,再怎麽不順眼,都不能拿他怎樣。
那老東西在朝廷上始終是中立狀態,這次既然能為恒王出麵,想來是同樣覺得有疑點。
皇帝倒是很想讓他繼續在殿外跪下去,可他那身子骨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朝堂上的官員還不得亂了套。
“去請。”
“是。”隨著李公公退出去,皇帝再次將視線落在陸菀身上,“看可以,若是看不出什麽東西,又該如何?”
“民女以死謝罪!”
“父皇,不行。”梁恒情緒波動較大。
皇帝倒是挺欣賞陸菀,有魄力。
待太傅到後,皇帝吩咐開館。
六皇子屍體保存的極好,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身上沒有任何屍斑,要不是確認沒了氣,他更像是睡著般。
陸菀大致看了眼,福身問向皇帝,“陛下,請問六皇子的貼身侍者在嗎?民女有話要問。”
皇上自然不會拒絕陸菀,微微示意,立馬有名綠衣宮女上前跪下,“奴婢綠衣。”
“綠衣姑娘,我隻是問你幾個簡單的問題,你隻需要老實回答就好。”陸菀嗓音淡淡的說道。
“是。”
“六皇子身體可有其他疾病?”
“這……”綠衣遲疑片刻,眼角的餘光似在詢問麗妃。
陸菀不著痕跡的上前擋住綠衣視線,“皇上在這兒,你知道什麽就回答什麽,要是有半分隱瞞,那可是欺君之罪!”
綠衣顫了顫身子,“沒,沒有。”
“不可能!”陸菀直接否認,“六皇子雙眼下發黑,身形比同齡人要瘦弱,分明是體質受損。”
“我燕兒都沒了,你這刁婦在這裏胡言亂語什麽。”麗妃抓狂的吼道。
“皇上,不知六皇子是否有病?”陸菀這話問的是皇帝。
皇上緊蹙著眉頭,“燕兒隻是體弱,並沒有其他病症。”
陸菀頷首,“麗妃娘娘或許隱瞞了些什麽吧?”
麗妃慌了神,“我沒隱瞞什麽,是恒王殺了燕兒,陛下快把他殺了,給燕兒報仇。”
“陛下,臣妾以為不如把六皇子的禦醫請來詢問。”惠妃看到眼前的場景,在旁提議道。
皇帝擺手,準許。
後宮的妃子跟皇子公主都有特定的禦醫照料身體,時不時的還會請平安脈。
六皇子禦醫到時,正好拿著六皇子每次請平安脈時所記錄的檔案。
陸菀隨意翻看著,三歲前的記錄很是頻繁,但每次開的藥方都是安神藥。
給一個孩子大量的用安神藥,時間長久下去難道就不怕心智受損?
禦醫要是連這點事情都不懂,有什麽資格當禦醫?
陸菀透著絲絲涼意的眸子微眯,死死的盯住了禦醫,“為什麽要服用大量的安神藥?”
禦醫想來在來之前已經有所準備,神色毫無慌張。
“六皇子總愛大哭不止,開安神藥自然是想讓他好好休息。”
陸菀,“不對!”
“你剛才說的這句話沒錯,但目的恐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