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堂。
陸菀送走最後一位病人，伸了伸懶腰，背後的骨節“咯咯”作響，好累。
“陸大夫。”李大夫一大把年紀氣喘籲籲地從門外跑進來，雙手撐在陸菀桌上，語氣斷斷續續的說著，“你，你快些跟我去，衙門。”
陸菀瞧他這樣還真有些替他擔心，斷過氣去。
“衙門出什麽事了？”
“先走，路上給你說。”李大夫顧不上喝水休息，拽過陸菀手腕匆忙出濟世堂。
幸虧衙門距離濟世堂的位置不算太遠，要不然非得把李大夫累壞不可。
李大夫帶著陸菀穿過衙門正堂，來到後院，“這次的屍體已經腐爛到血肉模糊，根本就看不清原來的模樣，渾身上下更是半點好肉，真想不明白，這凶手竟然如此狠心！”
李大夫說完，陸菀已經抬腳跨入停屍房，迎麵而來幾道視線，有詫異，有平靜，還有看到救星的……
陸菀上輩子見過無數的屍體，沒想到這次見到時還是略微被嚇到，剛剛李大夫說的已經很婉轉，屍體根本就不完整，一塊一塊的肉攤在白布上，可以看到裏麵森森白骨，奇怪的是，並沒有任何腐爛的屍臭味。
剛剛在來的路上李大夫已經把大概情況告訴她，說是在城外發現的屍塊，經過搜尋，這才找到完整的屍體，最近這些日子，根本就沒有人來衙門報失蹤案，一時間無法確定這人是誰。
“怎麽樣？”李大夫仔細問著，“有沒有發現不同的地方？”
“沒有。”陸菀回答的比較幹脆，“屍體碎成這個樣子，簡單的屍檢是做不了的，得驗骨。”
“那就做。”李大夫摩拳擦掌，滿臉的興奮，待會兒就要長見識了。
陸菀看了眼李大夫，視線最後停留在縣令大人身上，“大人，我是一名大夫，是給活人治病的。”
縣令的確是把希望放在陸菀身上，畢竟她上次的驗屍十分驚豔，若是連她都沒什麽辦法，那這就成了懸案。
畢竟現在除了屍體之外，半點消息都沒有，他們隻能是靠屍體來找尋線索。
“陸菀，你上次不是做的很好嗎？”
“上次那是因為家兄蒙冤，民女必須得為家兄洗刷冤屈。”陸菀微微福身，說話的嗓音淡淡，“而這次對於民女而言並無半分關係。”
“你這女人好不識趣，讓你過來驗屍是看得起你，竟然還敢不為衙門辦事，信不信安排縣令把你抓起來！”縣令還並未開口說話，一旁穿著官服的男人倒是看不下去，生氣的指責道。
“那我敢問這位大人，關於我朝律例有沒有寫明不協助衙門辦事會被抓起來？”陸菀語氣不清不淡的問道。
男人語氣一噎，“沒有。”
“那不知道陸姑娘如何才會幫忙？”縣令聽出陸菀這話中的意思，笑出聲問道。
陸菀最先伸出手掌比劃了下，“每讓我驗屍一次，就要支付我這些銀兩。但你們可以放心，若是我什麽都沒驗出來，是不會要錢的。”
“五兩好說。”
“不，是五十兩。”陸菀搖頭，糾正道。
“你，你這個女人還真是獅子大開口。”男人聽著陸菀說完，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氣，瞬間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林錦江！閉嘴。”縣令恨不能把這個隻知道武力解決的蠻夫踹出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既然是他們求人，那就應該要有個求人的態度！
林錦江看到大人發怒，隻能是將喉嚨口的話，盡數咽下去。
“好。”一道清冽的嗓音響起，陸菀這才看向一旁的鄭宏文。
想來他們兩個人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麵，沒想到男人倒是變得清瘦不少，想來是衙門這邊的事情讓他發愁。
縣令同樣點頭答應，“好，我答應你。”
陸菀挽起袖口，朝著屍體過去，李大夫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向陸菀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欽佩，竟然敢拿衙門的錢，有魄力！
“濟世堂重新蓋需要花費多少銀兩？”陸菀壓低了聲音問著，她雖說已經把事情交給李大夫處理，但還是應該關心下。
李大夫想不明白陸菀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怔怔的回答，“三百兩。”
“六次。”陸菀嘟囔著，撇了下嘴，剛剛應該多要點兒的。
李大夫注意到陸菀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擦掉額頭冒的細汗，敢情她打的是這個主意。
旁邊放著剛剛李大夫來時帶的工具，陸菀眸色認真的瞧著屍體，“看這個樣子不像是腐爛，沒有腐蟲。”
“對，而且根本就沒有腐爛的氣味。”李大夫在旁邊點了下頭，回應道。
陸菀想著，看了眼身旁的林錦江，挑了下眉頭，“大人，民女需要這位林大人的幫忙。”
林錦江察覺到陸菀這話中有話，後背隱隱發涼。
“你說。”
“需要這位林大人幫忙剔骨。”陸菀擔心自己說的不夠明白，繼續補充道：“就是將這些屍體上的肉全部都剔幹淨，才能夠更好的觀察。”
“嘔~”縣令抬手捂住嘴唇幹嘔出聲，朝著林錦江擺手，“去吧！”
鄭宏文眉頭略微皺起，強忍住胸口的不適。
將肉全部都剔掉？林錦江平日裏打打殺殺都沒像現在這樣殘忍過。
硬著頭皮，按照陸菀的吩咐做。
但將這些事情全部都做好之後，立馬扔下刀，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傳來嘔吐聲。
陸菀無奈的搖了搖頭，作為男人連這點膽量都沒有。
屍體的骨頭已經整齊的擺放好，陸菀看了眼，朝著一旁記錄屍體情況的衙令抬了抬下巴，“屍體是女性，而且是未生育過的女性，大概年齡在十歲到二十歲之間。”
“馬上去挨家挨戶的調查，看看誰家有適齡不見的少女。”縣令立馬吩咐下去，這一下子縮小範圍，倒是讓他省了不少力氣。
李大夫聽的是一臉茫然，不明白陸菀是從哪兒看出來的，隻是還沒等他來得及把話問出口，陸菀最先解釋。
“女子的身體骨骼跟男子是不一樣的，而且這副骨架比較小，再加上觀察腹部這一塊。”陸菀講解的認真，“生育過的女子，盆骨會是打開狀，而這屍體仍舊呈現閉合狀態，說明未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