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了一地
還是端午這日, 趙雲嫣做了件駭人的事,她趁父親不在,雇來馬車, 帶上繈褓中的嬰兒離開了。
女婢春草嚇得魂都要飛了,“小小姐, 咱們送小公子去哪啊?”
趙雲嫣怒斥她,“閉嘴, 別問。”
春草抱緊懷裏的孩子再也不敢多問一句。
車夫不知道是從哪來的, 鞭子揮打得很響, 車駕駛的也很猛, 春草都會被顛吐了。
她都那般不好, 可懷裏的嬰兒好似無所覺,睡得很安詳, 春草察覺出不對勁, 問道:“小姐,小公子是不是不舒服啊,你看他臉好白。”
趙雲嫣一直看著外麵,哪還有心思看旁的, 揮揮手,“別吵我。”
“不對啊, 小姐, 小公子真的不好。”春草把孩子抱給趙雲嫣看, 趙雲嫣不耐煩的推開。
“說了讓你閉嘴,怎麽還不閉嘴。”趙雲嫣訓斥道, 細看下她眼神有些閃躲。
孩子確實不好, 原因是出門前趙雲嫣喂他喝了安神的藥, 原本大夫說喝半碗便好, 她直接喂他喝完了一碗。
險些把他嗆到。
不過,便是嗆到了,趙雲嫣也不在乎,這孩子與她來說是恥辱,她恨不得他從未降臨到這個世上。
當初若不是江昭喜歡孩子,她是絕對不會生下他的,她甚至還把如今淒慘的境遇歸在他身上。
若是沒有他,那夜的事便不會被發現,她也不會同江昭和離,也不至於受到如此冷遇。
明明她才是相府的嫡女,可爹爹對叔伯家的孩子都比對她好,還不斷暗示,將來會那些堂弟們繼承家業。
趙雲嫣一邊生氣一邊不安,她要改變這個局麵,那麽,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孽障扔了。
未免怕熟悉的人發現,她專門找來馬車,把人帶出來,意欲尋個隱蔽的地方把他拋下。
可惜的是,一路走來都沒看到心儀的地方,又走出數公裏後,她總算看到了一處,那是一條河,河水湍急。
若是把孽障扔水裏不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嗎。
趙雲嫣到現在還做著能同江昭再續前緣的夢,繼時她生幾個孩子都可以。
“停車。”她道。
車夫勒馬把車停下,趙雲嫣跳下馬車,然後接過春草手中的孩子,交代道:“在這等著。”
春草坐在車裏不斷張望,她不知道小姐要做什麽,小公子身子弱可經不起折騰,有些提醒,又怕挨罵,咬著唇不知如何是好。
許是老天爺感受到這份焦灼,一向明媚的端午日竟然變了天,要知道多年來端午這日可都是豔豔高照的。
烏雲滾滾而來,還伴著狂風,吹得四周草木亂晃,塵土飛揚,寸步難行。
趙雲嫣剛走沒多遠又折了回來,把孩子砸在春草懷裏,不耐煩道:“豈有此理!”
春草看著懷中的孩子大氣不敢出,隻盼這天氣能一直這樣,若真如此,小姑公子是不是就不會有事了。
趙雲嫣本想趁著無人之際把孩子丟了,沒成想突然變天,寂寥的四周也跟著熱鬧起來,來來往往都是歸家的人。
她若此時把孩子拋下,定會被人瞧見,繼時父親知曉,那她這腿真便不能要了。
算了,先等等吧。
原以為一個時辰後雨便會停,誰成想兩個時辰過去雨依然沒停,眼見天色越發的暗,趙雲嫣坐不住了,吩咐車夫回城。
車夫偏頭朝後睨了眼,隨後駕車回城,路上假裝不在意問了兩句,趙雲嫣這人城府深,沒搭腔。
車夫見狀便不再問了。
趙雲嫣折騰了許久都沒把事情辦成,心裏窩著火沒地方出,最後全出在了春草身上,對著她又打又踢。
實在太氣,她還打了繈褓中的孩子,聽著孩子的哭聲,她竟然想就這麽把它捂死。
好在她憶起這是相府,人要是真沒了,父親會追問,這才放棄了那個可怕的想法。
但心裏還是一直記掛著這事,且無時無刻不找尋合適的機會去做,讓她氣惱的是,一直未曾尋到機會。
人沒扔了,反而遇見了讓她鬧心的事。
那晚,趙雲嫣披頭散發端坐在銅鏡前,念出一個人的名字,“江黎。”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起因是,白日,江黎同何玉卿一起逛街,兩人來到了胭脂店,江黎選了些,何玉卿也選了些。
平日何玉卿都不太喜歡買這些的,今日主動說要買,讓江黎很費解,她挑眉問道:“怎麽突然想起買胭脂水粉了?”
何玉卿眼神閃爍,“沒沒什麽,就是想買了塗抹。”
“真沒事?”江黎才不信呢,何玉卿平時一直念叨的是,女子素麵便很好看,用那些胭脂水粉作甚。
這裏麵肯定有事。
“說不說,不說我可不理你了?”江黎說著,轉身看向另一處。
何玉卿怕她真生氣,忙說:“哎呀,告訴你還不行嗎?”
江黎轉過身子,“說吧,何事?”
何玉卿抿抿唇,朝四周看了眼,見沒人,悄聲說:“阿昭哥邀我賞月。”
“我哥?”江黎眉眼彎彎道,“我哥何時約的你?”
“就、就端午那日。”何玉卿說著臉還紅了。
端午那日?
江黎想起來,端午那日,謝雲舟跌倒在地上,求著她扶他,恰好荀衍過來,用同樣溫柔的聲音對她說,“阿黎,我給你買了禮物,走,帶你去看。”
一邊是倒在地上示弱的前夫君,一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摯友,他們同時對她發出邀約,無論她允了誰,另外一個人勢必會難過。
江黎猶疑地看看謝雲舟,又看看荀衍,忽變的天氣讓她杏眸眯起,心底的那根弦好似重重撥弄了下,為誰奏起未知。
最終他們兩人她都未曾回應,因江昭急匆匆來了,人來便來,手裏還拎著隻雞籠,遠遠看見江黎便招手,“阿黎,我來給你煲雞湯喝。”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風吹來,雞籠晃了晃,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籠子裏的雞跑了出來。
所謂雞飛狗跳便是眼下那般。
雞四處亂飛,江昭抓不到,府裏其他人也抓不到,江黎也走了過去,幫忙捉,至於趴在地上的謝雲舟,被謝七扶了起來。
荀衍所說的禮物也交給了金珠,眾人都跟在雞後麵跑,直到雨滴落,才把雞抓到。
熬雞湯的任務給了江昭,何玉卿來的晚,沒幫著抓雞便說去幫著熬雞湯。
她同江昭去廚房時還別別扭扭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後來再出來,臉上漾著紅。
江黎思緒回籠,抬肘撞了下何玉卿,眨眨眼,“怎麽?原諒我兄長了?”
“誰原諒他了,我才沒有。”何玉卿還是嘴硬,“他做出讓你傷心的事我才不會原諒他。”
江黎可不想因為自己讓江昭同何玉卿產生隔閡,勸慰道:“兄長那人我知曉,刀子嘴豆腐心,對誰都不忍心責備,江藴做了那樣的事,他肯定也難過,但終歸是妹妹,總不能真不理會。”
“再者,她若真在牢裏出了事,我兄長怎麽想父親母親交代,你說是不是?”
“可是話雖如此,但他還是寒了你的心。”何玉卿噘嘴道。
“想我不寒心也容易。”江黎促狹笑笑。
“怎麽做?”何玉卿問。
“你做我嫂嫂便可以了。”江黎附耳對何玉卿說道。
言罷,何玉卿先是頓了下,隨後雙手捂臉,“又亂講,誰要做你嫂嫂了。”
江黎清澈的眸子裏波光瀲灩,笑意叢生,“當然是你啊,嫂嫂。”
“……”何玉卿臉頰越發紅潤,伸手去捶打她。
江黎笑著走到櫃台前,買下了那幾盒胭脂水粉,隨後同何玉卿一起離開。
她們隻顧著講話未曾留意到後方有人走出來,那人穿著一身紫色羅裙,金簪插與發髻上,一雙美目透著犀利的光。
咬牙切齒喚道:“江黎,你怎麽敢。”
這人不是別人,真是趙雲嫣。
趙雲嫣原本還期翼著能同江昭再續前緣,聽到江黎的那席話後,怒氣瞬間湧出,她心道,定是江黎從中作梗才讓江昭對何玉卿上心的。
後來她又想起了昔日的種種,何玉卿去府裏做客,同江昭淺淺交談,那時不覺有什麽,現在想來,壞心思怕是從那時便該有的。
她恨自己引狼入室著了江黎的道。
趙雲嫣甚至想,她和離是不是也同江黎有關,或許是江黎攛掇著江昭同她和離的。
她直直睨著前方漸行漸遠的身影,眼底一片陰霾。
江黎上馬車前突然停住朝後看去,何玉卿問道:“怎麽了?”
江黎透過熙攘的人群四下看了看,並未看到什麽可疑的,她搖搖頭,“沒事。”
隨後,兩人一起上了馬車。
車簾晃動,若隱若現間江黎好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像是趙雲嫣,離得遠,她也不是太確定,等她定睛去看時,街尾已經沒了人。
她眼瞼慢垂,斂去了眼底的疑惑,對視上何玉卿的眼神,隨即想起了要緊的事,“阿卿,我兄長那人耳根子軟,你要多擔待,其實他人不壞的。”
都是一起長大,何玉卿也深知江昭的脾氣秉性,輕點頭:“嗯,我知道。”
江黎拍拍何玉卿的手,“他若是做了讓你傷心的事,你一定要告知我。”
何玉卿眼睫輕顫道:“告訴你做什麽?”
“替你訓斥他。”江黎噙笑道。
一語成讖,沒成想,江昭還真做了什麽。
何玉卿滿心歡喜去了江府,剛進門便看到他再同一女子說著什麽,走近後認出,那名紫衣女子竟然是趙雲嫣。
他們站得很近,趙雲嫣眼圈紅紅的,似乎在向江昭訴說著什麽,江昭眉梢皺起,看得出心情不好,饒是這樣,他依然再輕聲寬慰著趙雲嫣。
何玉卿不知別人看到這幕後會作何,她看到後,心好像被遏製住,又酸又澀,眼淚就那樣流淌下來。
須臾,她抬手捂上唇,轉身離開。
自始至終江昭都未曾看到她,無人注意時,趙雲嫣輕扯了下唇角,心道:同我鬥,你還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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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卿你別哭,你別哭啊。”江黎見何玉卿哭紅了眼睛,再一旁寬慰著,“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何玉卿想起那個畫麵便氣得不行,什麽也不想說,就是不聽的哭。
江黎實在沒辦法隻能等她不哭了再問,誰知她這一哭,哭到了夜裏睡覺時,睡著了還在哭。
江黎聽著她低泣,心情也莫名變得不好,睡不著,她起身步出房間,站在廊下倚著柱子凝視著夜空中的明月,不其然的,想起了謝雲舟,自端午那日後,他們已經許久未見了。
不知他身上的傷如何了。
到底也是因為救她才受的傷,江黎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銀珠走過來,給她披上披風,“小姐,小心著涼。”
江黎攏緊披風領子,淡聲道:“明日你去尋謝七問問,看謝雲舟如何了?”
銀珠眨眨眼,偏頭看過來,“小姐是在擔心謝將軍嗎?”
“誰擔心他了。”江黎嘴硬道,“隻是那日他怎麽說也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我若不問總是不好。”
“明白明白。”銀珠嘿笑,“小姐放心,明兒一早奴婢就去問。”
“倒也比必那麽急。”江黎輕咳一聲,“忙完事情再無也可。”
“啊,不急啊。”銀珠斂去眼底的笑意,“那奴婢傍晚再去。”
江黎眼睫輕顫了下,抿抿唇,“你還是一早去吧。”
銀珠屈膝作揖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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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望的事到底沒能成行。
一大早,何玉卿回了何府,江黎去糧行,在路上被人攔住,那人高嗬一聲:“江黎,你給我出來。”
銀珠撩起車簾,趙雲嫣那張冷凝的臉出現在幾步遠的地方,她叉腰道:“江黎,你這個**,你給我下來。”
“你說什麽呢?”銀珠高聲道,“有病吧。”
趙雲嫣是有備而來,見銀珠探出了身子,把握機會,接過春草遞上的臉盆徑直朝馬車潑來。
銀珠被潑了一身髒,她低頭蹙鼻一聞,險些嘔吐出來。
“你、你幹嘛?”
趙雲嫣冷哼道:“江黎,你有臉做,為什麽沒臉見人。”
江黎最厭惡的便是這般潑婦行徑,她示意銀珠坐進馬車裏不要下來,然後緩步從馬車上下來,徑直走到趙雲嫣麵前,在趙雲嫣還未口說說話時,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誰準你欺負我的人的?”江黎冷聲道。
趙雲嫣被打懵了,愣了須臾,反應過來後抬手去打她,被江黎攥住了手腕,“趙雲嫣,你真當我怕你不成。”
昔日她是長嫂,她是小姑,她需要敬重她,現下趙雲嫣同兄長已和離,她同江府沒有任何關係,她便勿需在她麵前謙卑。
她的人,誰都不能欺辱。
“江黎你膽子肥了!”趙雲嫣怒斥,“你敢打我。”
“是你動手在先。”江黎道,“你為何用髒水潑我的人?”
“潑你的人?我還要潑你呢。”趙雲嫣端起盆欲朝江黎潑去,被她一腳踢翻,剩下的髒水倒在了趙雲嫣身上。
那水真的很臭。
趙雲嫣也被惡心住了,眉梢皺起,“你你你……”
“你”了許久也未曾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江黎冷聲道:“趙雲嫣我看在相爺的麵子上不與你計較,若是你下次再這般無理我不會放過你的。”
這些時日江黎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味的妥協並不能換來他人的感恩,對付那些壞人,你就要比她更厲害。
江黎說完,轉身欲走。
趙雲嫣攔住她,“江黎你別走,你給我說清楚。”
“我同你無話可講。”江黎道。
趙雲嫣才不聽她的話,問道:“我同你兄長和離是不是你的主意?”
“何玉卿同你兄長,是不是你說和的?”
“你是不是一早便打定主意要何玉卿做你的嫂嫂?”
“你說,是不是!”
胡攪蠻纏的人江黎也見過不少,但趙雲嫣絕對是最胡攪蠻纏的那個,“容我提醒你,我兄長已經同你和離了,以後婚娶各不相幹,兄長要娶誰都是他自己的事,無論是我還是其他人都無權幹涉。”
“放屁,我就是不允,不允,”趙雲嫣一時接受不了江昭會再娶妻的事,眼神狠戾道,“他若是敢娶,我便吊死在江府門口。”
“……”江黎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睨向趙雲嫣,心裏卻無比慶幸,幸虧兄長同她和離了,不然,以後的日子定會不好過。
趙雲嫣不依不饒時,有腳步聲傳來,“這是做何?”
清冽的聲音聽著沒一絲溫度,江黎側眸看過去,隔著人群同謝雲舟的眼神對視上。
他眉梢輕挑,似是在寬慰江黎。
江黎陰沉的臉色再看到他後好了些許,輕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謝雲舟緩緩走近,一身鎧甲在日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人也顯得越發威嚴。
趙雲嫣敢同江黎叫囂,卻不敢同謝雲舟說什麽,天子允他帶刀入宮,他是個在朝堂上都無所顧忌的人,若是真惹毛了他,她怕會吃不了兜著走。
眼下她隻是想教訓江黎,可不想丟性命。
“無事。”趙雲嫣道。
謝雲舟擺明要給江黎做主,側眸睨著她問道:“可有事?”
江黎並不想借著謝雲舟的身份做什麽,他們已經和離了,她的事可以自己解決,她勿需他出頭,淡聲道:“無事。”
謝雲舟抬眸,眼神變得有些許耐人尋味,“真無事?”
他多麽希望江黎還是能如從前那般,凡事都同他講,讓他幫忙解決。
“嗯,無事。”江黎道。
“我也無事。”趙雲嫣附和。
既然都無事便沒了杵在這的必要,謝雲舟道:“散了吧。”
趙雲嫣轉身朝前走去,春草對著謝雲舟屈膝作揖後,轉身急忙跟上。
江黎也轉身欲上馬車,她手出手,想讓銀珠攙扶她,後想起,她剛讓銀珠進馬車裏避著了。
遂,欲收起手,還未曾放下,有人先還一步握住了她的手,那人掌心滾燙,淌著汗,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江黎垂眸去看,謝雲舟道:“我扶你,慢點。”
無人知曉,這片刻的相觸與謝雲舟來說意味著什麽,是久旱逢甘霖,是雨日遇傘,是冬日贈暖爐。
是心冷遇春風。
他隻覺今日的出行太過如意,定是老天見他艱辛遂才給了他如此機會,若是可以,他想牽著她的手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莫名的,謝雲舟想起了端午節那日,他悲戚戚喚她,阿黎,救我。
他承認,他倒地是故意而為之,聽聞荀衍要來,他隻想把她留住,哪怕多留一刻也好。
他舍了自尊,棄了傲嬌,甘願臣服在她腳下,隻求她多看他一眼,一眼也足矣。
然而,希望終是落空了,她未曾多看他一眼。
她的心,到底還是更無情些,可是怎麽辦?縱使知曉她無情,他還是不能自拔,心裏也隻能容下她一人。
謝七曾問他:“主子,值得嗎?”
他是怎麽回答的?
他回:“若那人是她,便值得。”
他錯過一次了,萬不能再錯第二次。
“我隻是想扶你上去。”謝雲舟輕聲道,“來,慢點。”
江黎睨著他,遲疑片刻後,手未曾收回,而是讓他扶著上了馬車。
這一日,與謝雲舟來說,好似新生,他同阿黎終於近了一步。
江黎並不知他心中想法,若是知曉的話,方才定會不允他扶,路,她可以自己走,且走的很好。
她不需要任何依靠。
謝雲舟看著遠去的馬車,眉梢淡挑,等車子不見後,他臉上的笑意也斂了去,“走,去相府。”
還是這日,趙雲嫣被相爺用了家法,挨了板子後,又去祠堂跪了一夜,一夜後,人昏倒在祠堂。
足足三日才醒過來,醒來後的她,非但不知悔改,還越發極端,整日想著如何對付江黎。
猛地她想到了江藴,聽聞江藴被謝雲舟送出了燕京城,她得尋個機會把人找到,兩個人對付一個人,才能得心應手些。
……
江黎不知謝雲舟為她做的這些事,今日,荀衍、何玉卿一起到府裏用膳,三人飲了些酒說話沒了顧忌些。
趁著荀衍去裏間拿杯盞,何玉卿打了個酒嗝,托腮凝視著江黎,眨眨眼,醉意朦朧問:“阿黎,你到底心悅誰啊?”
江黎卷翹的長睫輕輕顫動,水漾的眸子裏綴著星光,“什麽心悅誰?”
“荀衍、謝雲舟啊。”何玉卿一邊叩擊桌麵一邊問,“你到底心悅他們哪個?”
江黎笑笑,端起酒樽仰頭喝下裏麵的酒,隨後又給自己倒滿,唇角揚起好看的弧,輕笑,“你想知道啊?”
“當然。”何玉卿嘿笑,“快說,是誰。”
江黎仰頭看向夜空的明月,對著明月端起酒杯,“幹。”
言罷,又喝了一大口。
何玉卿攔她,“欸,你不要一直喝酒,你還沒說你心悅誰呢。”
兩人談天時未能注意到,折返回來的荀衍,還有更遠處站定的謝雲舟。
何玉卿不斷催促,“說,心悅誰?”
江黎勾唇笑笑,眼底好似浮著霧氣,氤氳蒙蒙的,“我——”
她話說得慢,偷聽的那兩人不約而同豎起了雙耳,光影綽綽中,兩人的神色都不明朗。
謝雲舟背脊挺直,下頜緊繃,指尖陷入掌心裏,屏住呼吸,聽到她說:
“我心悅——他。”
江黎說著緩緩伸出了手,那手指指向了某一處。
謝雲舟的心猛地一顫,像是碎了。
作者有話說:
求營養液,推預收《錯嫁》
火葬場完結文《九五帝尊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