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3關山飛渡
高飛點了點頭,鬆開了司馬懿的手,對韓猛道:“你跟我來。”
韓猛跟隨著高飛走了好遠,在密林中停下來之後,便道:“特使大人,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高飛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特使大人知道下官要說什麽?”韓猛驚詫地道。
“嗯,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對吧?”高飛點了點頭,說道。
韓猛左顧右盼了一番,粗大的樹幹遮擋住了他們的身體,遠處的士兵根本無法看見他們在樹林裏的情況,他當即跪倒在了地上,低聲說道:“罪臣韓猛叩見陛下!”
“嗯,你確實有罪,有欺君之罪。如果不是朕恰巧來到此處,隻怕還被你蒙在鼓裏。你想當然的將雷首山部眾當成了一般山匪,卻不想這夥山匪如此頑疾,竟然托了你半年之久。你欺上瞞下,致使這裏生靈塗炭,百姓人人自危,更是對我華夏國抵觸異常,你罪責難逃。”
“罪臣知罪,請陛下將旨責罰!”韓猛一臉的愧疚,俯首說道。
高飛道:“念在你昔日的功勞上,暫時扣除一個月俸祿,並州知州你即刻卸任,上書參議院,請參議院委派合適人選出任。”
“罪臣遵旨,罪臣毫無怨言。”
“那就這樣吧,朕先走了。”高飛話音一落,便大步流星地朝人群中走了過去,衝祝公道和司馬懿招呼了一聲,祝公道、司馬懿便跟著他一起離開了。
韓猛見高飛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滲出來的冷汗,自言自語地說道:“真是好險,陛下格外開恩,真是我之萬幸……”
………
祝公道、司馬懿一起騎著馬,跟在高飛的身後走著。
走了好遠一段路後,司馬懿見祝公道頭戴鬥笠,戴著黑色手套的左手一直垂在身前,未曾動過,便覺得很是好奇,小聲問道:“師父,這個人究竟是誰啊,也要跟我們一起上路嗎?”
高飛點了點頭,說道:“他是你的師公。”
“師公?是師父的師父?”司馬懿問道。
“嗯。”高飛輕描淡寫地說道。
司馬懿斜看了祝公道一眼,問道:“師公,為什麽你的左手那麽奇怪,總是戴著手套?”
高飛嗬斥道:“仲達!不該問的就別問!”
“仲達知道了。”司馬懿見高飛動怒了,便不再說話了。
祝公道笑了笑,說道:“童言無忌,無妨。你要是想看,我可以把手套摘下來讓你看。”
“不了,不該看的,我不會看的。”司馬懿抬起頭,目視遠方,一本正經地說道。
祝公道哈哈笑了起來,問道:“陛下,你是從哪裏弄來的這麽一個小孩?”
“我不是小孩!”司馬懿反駁道。
“嗯,我知道,你是大小孩。”祝公道一臉笑意地說道。
高飛並不說話,隻是笑了起來,知道這是祝公道在逗司馬懿。忽然覺得,一路上多了一個同伴,或許會熱鬧一些。
中午過後,三人一起來到了風陵渡,風陵渡已經被華夏國的軍隊接管了,韓猛在這裏留了兵駐守,士兵們看見高飛等人到了,便急忙上前問候。
於是,高飛吩咐備船,送他們渡河,士兵也照做。
一行人來到黃河西岸後,高飛抬頭便看見了潼關,巍峨的潼關矗立在那裏,當真是雄關虎踞。
潼關的東門城樓北臨黃河,麵依麒麟山角,東有遠望溝天塹,是從東麵進關的唯一大門,峻險異常,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進關時,沿著東門外陡坡道拾給而上,舉目仰望關樓和巍峨的麒麟山,恰如一隻眈眈雄視的猛虎,守衛著陝西的東大門,它以威嚴雄險著稱。
一下了船,高飛便能隱隱約約地看到潼關城樓上的秦軍巡邏的士兵,但是站在關城上的士兵卻未必能夠看見他們,因為這附近被樹林遮擋的十分嚴密,給人一種陰暗的感覺。
“如今我們已經踏入秦國地界,說話行事都要事事小心,從現在起,我姓唐,名亮,字一明。”高飛十分謹慎地說道。
“我是啞巴,是唐老丈的家奴。”祝公道很爽快地說道。
“我……我還叫馬一。”司馬懿道。
高飛點了點頭,說道:“就這樣定了。隻是,潼關城門緊閉,如何能從這裏進入秦境?”
“此間有一條小道,一般人都不知道,隻要翻越過去,就可以越過潼關。”祝公道回答道。
“奇怪,潼關不開門,禁止通行,即使風陵渡的客商渡過黃河,馱隊也無法進入秦境,為什麽他們還要從風陵渡渡河?”高飛奇怪地說道。
祝公道回答道:“其實潼關守將並非把守森嚴,隻要是馱隊,一般都會放其通行,但是首先要向守關之人交點錢財,而且能夠出關經常的馱隊,也大多都是秦國境內允許的,也就是說,秦國鼓勵一些客商出關進行貿易,但是獲得的錢財,商人們和秦國朝廷平分。所以真的能夠從此關進出的,都相當於是秦國知根知底的商隊。”
聽完這個解釋後,高飛這才釋懷,當即對祝公道說道:“可惜我們沒有馱隊,否則我也要從正門進入秦境。”
“八百裏秦川,潼關才是第一步,不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是何處?”祝公道問道。
“長安。”
祝公道不再問了,轉身走了,對高飛說道:“請跟我來。”
高飛則牽著司馬懿的手,跟著祝公道走。三人開始攀爬山嶺,很快便進入了一處山穀,三個人便在山穀穿來穿去,到得午間,在山坳裏見到一株毛桃,桃子尚青,入口酸澀,三人卻也顧不得這許多,采來飽餐了一頓。休息了一個多時辰後,又再前行。
到黃昏時,祝公道終於尋到了出穀的方位,但須翻越一個數百尺的峭壁。
高飛見司馬懿太小,走這麽多路已經累的不行了,現在體力嚴重透支,便將司馬懿背負於背上,準備攀爬而上。
哪知,祝公道將司馬懿搶了過去,放在了他的背上,帶著司馬懿便騰越而上。
高飛也不去阻攔,畢竟比起這飛簷走壁的功夫,他不如祝公道。好不容易登上峭壁,放眼一條小道蜿蜒於長草之間,雖然景物荒涼,總是出了那連鳥獸之跡也絲毫不見的山穀,三個人都長長籲了口氣。
此時正值初春,萬物複蘇,春暖花開,黃河上遊的萬山叢中,積雪消融,封冰解凍,黃河流量劇增。
高飛站在這峭壁上北眺東望,隻風銀光四閃的冰淩伴隨著河水,洶湧而下,水於一色,眼前一葉葉冰船傲居浪頭,忽高忽低,時隱時顯,有的排著長隊,中流爭渡;有的單槍匹馬,岸邊徘徊。風聲、水聲、隆隆的冰塊相撞聲,威武雄壯,激**情懷。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正好是潼關北邊的峭壁上,從高處俯瞰,整個潼關盡收眼底,裏麵兵馬雖然不多,可是借助地利之勢,卻也依然巍峨不動。
高飛坐在一塊岩石上喘著氣,將所見到的潼關內的兵力分布情況牢牢地記在了心裏,以求以後有所用途。
他在現代曾經聽說過潼關八景,隻是如今他看到的,也不知道是那幾景,但可以肯定的是,潼關這裏的除了地勢險要之外,風景確實很美。
夕陽西下,暮色四合,道道晚霞映在天空中,景色宜人,也使得人陶醉其中。
祝公道看了高飛一眼,見高飛已經累的不行了,而且這天色也即將黯淡下來,便對高飛道:“陛下,從昨晚到現在,您一直沒有休息過,今天又體力透支,不若就暫且留在這裏過夜,我去找個山洞,尋些野果,或打些野味來,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再趕路不遲。”
高飛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陛下在此稍等,我去去便回。”祝公道話音一落,縱身向遠處跳去,身輕如燕的他,腳尖在岩石上輕輕一點,便立刻跳出很遠,很快便消失在了暮色當中。
高飛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司馬懿,小司馬懿已經累的不行了,有氣無力的喘著氣,估計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走過的最遠、最難、最長的路。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司馬懿的額頭,問道:“累嗎?”
“有師父在,我就不累……”司馬懿強打著笑容說道。
“這也算是對你的一種磨練吧,以後你會感激我的。”高飛將司馬懿輕輕地攬在了懷裏。
不多時,祝公道便回來了,他找到了山洞,來叫高飛。他在前麵帶路,高飛和司馬懿在後麵跟著,很快便進了一個天然的小山洞。
祝公道在山洞內升起了一堆篝火,又去打來了野味以及弄回來了水源,一切都弄好之後,便伺候著高飛吃喝。
吃飽喝足之後,高飛和司馬懿倒頭就睡,睡在了早已經鋪就好的幹草垛上,而祝公道則盤膝而坐,守在山洞的門口,就這樣渡過了一夜。
次日清晨,三個人沿著那條小道繼續向前走,翻越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峰,曆經三天時間,才算正式走出了群山之中,進入到了華陰縣地界。
這一路上關山飛度,確實讓三個人吃了不少苦,對於司馬懿更是一種曆練,出山之後,司馬懿的表現,倒顯得成熟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那樣嘰嘰喳喳的小屁孩了。大概是因為進入到了秦境的緣故,又或是聽到的到處都是秦腔,讓他覺得像是聾子聽炸雷。
到得一處大市鎮,高飛從懷中取出一些錢財,要祝公道去投店借宿。
一進門,司馬懿就去睡覺了。
高飛叫了一桌酒席,命店小二送來一大壇酒,和祝公道一起痛飲了半壇,飯也不吃了,一個伏案睡去,一個爛醉於床,直到次日紅日滿窗,這才先後醒轉。
醒來之後,祝公道便對高飛說道:“且在此休息片刻,我去去便回。”
話音一落,不等高飛回答,祝公道拿了把長劍便走出了客棧。
高飛見到祝公道風風火火的樣子,笑道:“遊俠真是遊俠,一身豪放不羈……”
“師父,什麽時候了?”司馬懿這時從**醒了過來,正在揉著眼睛,一臉迷茫地問道。
“還早,你再睡會兒吧。”
“哦!”司馬懿應了一聲,朦朧的眼睛根本沒睜開,就繼續躺下睡了。
說實話,這爬山爬了那麽多,最不累就是司馬懿,由於體力不行,一路上都是祝公道背負著他,沒想到他現在還沒睡醒。
高飛自覺肚子有點餓,便叫店小二送來酒肉,胡亂吃了幾口,填飽了肚子。
祝公道這一去,竟然是一個多時辰。高飛正自擔憂,生怕他特征明顯,遊俠性子犯了,遇到什麽不平事,就站出來和別人打鬥一番。剛欲起身出去尋他,卻見他雙手大包小包,挾了許多東西回來。
祝公道打開包裹,一包包都是華貴衣飾,說道:“主人還是扮成大富商的模樣,越闊綽越好,主人老人的模樣有了,可是卻透著一股子貴氣,若不打扮成大富商的模樣,就太惹人生疑了。”
高飛也覺得有所不妥,見祝公道心細,當即點了點頭,說道:“嗯,你說的在理。”
於是,高飛換上了一身新衣服,全身上下都彰顯著貴氣。祝公道連同司馬懿的東西的也賣了,叫醒司馬懿,讓他也換上衣服,就連他也裏裏外外換得煥然一新。
出得店時,店小二牽過一匹鞍轡鮮明的高頭大馬以及一輛馬車走了過來,這也是祝公道買來的。
祝公道乘馬而行,高飛和司馬懿坐在馬車裏,還專門聘請了一個趕車的車夫,緩緩向西前行,離開了這個鎮子。
當晚,三人便來到了華陰縣城。
一進入華陰縣城,祝公道便對坐在馬車裏的高飛說道:“主人,我有一位好友住在此地,今夜可在他家住宿一晚,明日趕路不遲。”
“嗯!”自從祝公道跟著高飛之後,這裏裏外外的事情,祝公道都弄得井井有條,當真像是一個富家的家奴,將主人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進得城來,一路上行人比肩,好不熱鬧。
一行人來到了縣城北邊,一處大的莊院便映入眾人的眼簾,遍地都是梅樹,老幹橫斜,枝葉茂密,此時正值初春梅花盛開之日,香雪如海。
穿過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條青石板大路,來到一座朱門白牆的大莊院外,行到近處,見大門外寫著“祝家莊”三個大字,但見這幾個字儒雅之中透著勃勃英氣,想必也是出自大家之手。
祝公道下馬,走上前去,抓住門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銅環,將銅環敲了四下,停一停,再敲兩下,停一停,敲了五下,又停一停,再敲三下,然後放下銅環,退在一旁。
過了半晌,大門才緩緩打開,並肩走出兩個家人裝束的老者。
高飛此時已經下了馬車,看到那兩個人時,微微一驚,這二人目光炯炯,步履穩重,顯是武功不低,卻如何在這裏幹這仆從廝養的賤役?
左首那人見了祝公道,便躬身說道:“原來是祝大俠光臨,真是有失遠迎,我家莊主要是知道大俠去而複返,必然會歡喜異常。”
祝公道笑了笑,指著高飛說道:“此乃我之主人唐公,今夜路過此地,叨擾貴莊了。”
那人道:“大俠親自臨門,莊主知道後必然欣喜若狂。唐公既然是大俠之主,也是鄙莊客上客,莊主又豈會怠慢?”
說著,兩個人便將莊門洞然打開,右首那人道:“大俠請,唐公請。”
祝公道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了高飛的身邊,說道:“主人,我和這裏的莊主交情頗深,主人盡管放心在此住宿,請主人跟我來。”
高飛對祝公道自然不會懷疑,而且看這祝家莊似乎和祝公道又有些淵源。高飛知道祝公道的就是王越,王越是他的曾用名,現在他叫祝公道,而此時他們所光臨的地方又叫祝家莊,難免不會讓人多想。
“仲達,隨我進來!”高飛衝身後的司馬懿叫道。
司馬懿緊跟在高飛的身後,一改往日的調皮,顯得極為淡定,或許到了陌生的環境之下,他整個人都會發生一些改變。
祝家莊左邊的那個人將高飛、祝公道、司馬懿迎入莊子,右邊的那個人則負責將馬匹、馬車引入莊內,並打賞給了車夫一些錢財,便將祝家莊的大門給關上了。
莊內甚大,到處種植的都是奇花異草,芳香撲鼻,直入心脾。除此之外,莊內還有一處假山湖,湖水在橋下流淌,假山矗立在橋邊,泉水叮咚,十分的幽靜。
將高飛等人引入莊內的那個人,幾步路的功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再次出現時,已經站在了一名中年勁裝男子的身後。
那中年男子身材修長,一露麵便是笑意綿綿,雙目炯炯有神的望著祝公道,大聲喊道:“公道大哥,你可真是想死老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