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七章 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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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好刺眼，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走出潮汐閣的龍盛宇是這麽感覺的。而且他還發現羅笑真的已經長大很多，他甚至可以很輕鬆的抱起自己。坐上了自己親自指揮打造的這個時代的第一台輪椅後，龍盛宇的感觸可說是莫名的心酸。曾幾何時，自己出行居然要靠這個。在現代的時候，有次和照熙打賭，說是比比到老了之後，誰要先坐輪椅。哪知當日的笑話，在此刻卻成了事實。
羅笑推著龍盛宇走出潮汐閣的事情，立刻就像是三月飛揚的柳絮一般，飛散的到處都是。不少翔龍盟的弟子都出來爭相一睹這位頗具傳奇風格的翔龍盟客卿。龍盛宇頗感不自在，差點就想要回去。但羅笑阻止了他，羅笑說：“哥！你又何必在意？翔龍盟的兄弟們其實非常尊敬你的！”
龍盛宇聞言之下，四下看了兩眼，果然，翔龍盟的弟子眼中都閃動著敬畏的意思，見他望來，都非常恭敬的行禮。絲毫沒有龍盛宇想象中的嘲笑表情。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龍盛宇心中頗為訝異。
其實龍盛宇不知道，在翔龍盟弟子的眼中，龍客卿為了保護盟主安危，不惜被城主誤會，以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身體，硬是扛下了刑堂中罕見的酷刑，更從水牢中生還，期間甚至一句話都沒有透露。光就這點硬氣，已經足夠翔龍盟弟子津津樂道了。
而且龍盛宇在江湖中修羅書生的名號，也被日漸盛傳。誰都知道，翔龍盟內的首席智囊就是龍盛宇。秦盟主得龍盛宇後，簡直就是如虎添翼。盛傳還有不少世家前來挖角，但都被秦燁擋回。可見秦盟主有多看中這位客卿。
龍盛宇不由得露出微微的笑意，回應四周的翔龍盟弟子，心情放鬆了很多。這些讓羅笑看在眼裏，不禁眼眶有些泛紅。這些日子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哥有這麽輕鬆的表情。
龍盛宇出潮汐閣的消息，也傳到了秦燁耳中。那時他正在審閱文件，房外傳來蕭林略帶欣喜語調的話：“稟盟主！剛接到潮汐閣來報，龍……龍客卿此刻正出了潮汐閣往城中而去。不少的兄弟已經在給龍客卿見大禮了。”
秦燁聞言，握筆的手微微一顫，“啪”的一聲，筆竟被秦燁握斷。他心中的欣喜之情，可想而知。這幾個月以來，秦燁早就已經為龍盛宇擔足了心思。他腿的狀況，始終是橫在秦燁心裏的一根刺，倒不是他秦燁在意什麽，而是他怕龍盛宇在意。
龍盛宇高傲的個性，又怎麽能容忍自己成了廢人的事實。所以秦燁在龍盛宇沒有完全恢複的時候，就聽從祝祥之的建議，讓他盡快可以處理一些盟中事物，以分散龍盛宇的注意力。否則，龍盛宇那種忽如起來的頭疼狀況很可能再次發生。秦燁無奈之下隻能在羅笑憤恨的神情中送去許多待處理的事物。
龍盛宇的能力是絕不可小視的，在他的幫助下，秦燁的效率整整高出一倍。但始終讓秦燁憂心的卻是龍盛宇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出過潮汐閣。麵對這種狀況，秦燁幾乎無計可施。雖然祝祥之每日都會有關於龍盛宇狀況的報告，包括吃了些什麽，用了些什麽藥。卻完全沒有關於他的腿有絲毫進展的消息傳來。秦燁的焦慮可想而知。現在他卻聽到了龍盛宇肯走出潮汐閣的消息，又怎麽能不高興？
秦燁深吸一口，穩定了一下激動的情緒，應了一聲蕭林，表示自己知道了。可隨即又高聲問道：“蕭林，你可知龍客卿是去哪裏？”
蕭林在門外道：“聽潮汐閣的消息說，龍客卿應該是去看販馬了！”
秦燁聽到這話，不由皺了下眉頭，他為什麽會忽然想去看販馬？這種時候外麵混亂的很，他也沒必要湊這個熱鬧啊！念頭微轉之際，秦燁忽然心中一動，他不會是想到了什麽吧？這個人可是出了奇的敏感，莫非他真的是猜到了那件事？秦燁不由苦笑，如果真如他所想，那他龍盛宇就真的讓自己甘拜下風了。
秦燁高聲朝著門外說了一句：“蕭林，你立刻帶人暗中保護龍客卿。他們也太亂來了！出門竟然連個護衛也不帶。”蕭林應聲離開。龍盛宇的事又再次讓秦燁思緒紛紛，無心了正事。
至於出遊的龍盛宇，又哪知自己的臨時起意，竟然會驚動這麽多人。此刻他正和羅笑還有葉小冉，一同趕往城內。不知從哪裏找到一輛車的羅笑，將龍盛宇安置在車上，葉小冉和羅笑兩人則看似非常興奮的坐在駕駛轅上，一邊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景象，一邊又新鮮的趕著馬車。
龍盛宇微微掀開馬車的窗簾，算起來這該是他第二次踏足翔龍盟的內城。雖然自己一直有住在城中心的翔龍盟總壇，但是直到此刻，龍盛宇才意識到，他自從來到這裏之後，似乎就從沒想過出門這二字。他苦笑，這種歸屬感未免也太可怕了一點。雖然後來是他自己拒絕走出去。
逐漸進入了鬧市之後，車行明顯緩了下來。兩旁帶著不少馬匹交易的人群也逐漸增多，多種不同的口音混雜，顯得特別熙攘。可見從全國各地都來了不少商販和買馬的人。龍盛宇眉頭微皺的看著這情景，不由提高了聲音問前麵趕車的羅笑，道：“羅笑，你去問問，買賣馬匹的地方還有哪幾處？有沒有大批買賣的？”
羅笑應了聲是，在路旁停下馬車，矯健的跳下車轅，跑到了人群中去。這時，葉小冉問道：“龍客卿，不如我推你去集市裏逛逛吧？”
龍盛宇笑笑道：“不用了。先等羅笑回來。看看除了這裏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可去。”說著雙目一閉開始沉思起來。
葉小冉吐了吐舌頭，這些時日的接觸，他知道這位龍客卿其實脾氣超好，從來沒見他大聲的對誰說過話，可就不知道為什麽從他那纖弱的身體裏隨時都能感覺到一種森然的氣場。惹得盟中的兄弟們都對他敬而遠之。
他也是，雖然天天都負責龍客卿的藥食，接觸的頗為頻繁，但葉小冉還是從心裏有點懼意。殊不知龍盛宇的這股氣勢正是經曆了多場殺戮之後的結果。很多時候，氣場都是自然而然從舉手投足之間流露的。就像現在，龍盛宇明顯的一股生人莫近的氣息。
這時，羅笑跑了回來，高聲道：“哥！聽那些販馬的人說，城西外有大型的馬匹交易。而且聽說這次有數千匹馬呢！要去看看麽？”
龍盛宇眼中精光一閃，點頭道：“就去那裏！走！”
羅笑應聲，趕著馬車往城西去了。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有幾道陰狠的眼神正遠遠盯著龍盛宇他們一行三人。
馬車行駛了好一會後，才出了西城的門。隨即，令人歎為觀止的一幕出現了。數千匹駿馬湧動在城外三裏處，隔開那麽遠的地方就能感覺到腳下的震動。羅笑興奮的站起身，大聲對龍盛宇說道：“哥！你快看！那麽多馬！這都是要賣給誰的啊？”
龍盛宇此刻極目望去，如此數量眾多的馬匹還能賣給誰呢？秦燁，難不成你是真的想要天下？好大的心啊！想著，龍盛宇勾勒出一抹笑意，真是不甘寂寞的人。
羅笑怔怔的在一旁看著龍盛宇的笑，心裏再次湧出一股驚豔之意。龍盛宇蒼白的臉色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起了淡淡的紅潤。不同於以往的冷淡神情，那抹笑意顯得如此傲然和燦爛，隱約中還透出一股溫柔的意味。為什麽？哥在想什麽？就因為看到眼前這些馬？羅笑明顯感覺不太會是這樣。看龍盛宇的眼神內閃爍著某些不明深意的光芒，他肯定是在想別的事情。
羅笑不自覺的開口問道：“哥，你在想什麽？”
龍盛宇有些神不守舍的自然答道：“秦燁……”才冒出兩個字，龍盛宇似乎意識到什麽又立刻改口道：“不，沒什麽！羅笑，推我再靠前一些。”
羅笑心神一震，又是秦燁。為什麽總是這個人？哥還嫌他自己沒被那個人害夠麽？而且為什麽他哥總是在想或者做些什麽和秦燁有關的事情時，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為什麽對著他卻又不會？就算是他已經把憫天訣修習過了第三層，就算他現在自認已經足夠實力保護他哥的時候，龍盛宇卻從來不曾朝著他這樣笑過呢？他羅笑難道做的還不夠麽？
羅笑沉默不語的推著龍盛宇向前而去。在一旁的葉小冉看的真切，心裏暗暗歎了口氣，暗罵羅笑是個笨蛋。他對龍盛宇的關心是個人都能感覺出來。隻可惜龍盛宇的眼裏從來就隻有秦燁一個人。能被這麽傲氣的人看中的，除了自家盟主以外，還真找不出第二個。羅笑，你又拿什麽和盟主來比呢？到最後傷的人可是你羅笑啊。
龍盛宇全然不知羅笑的諸多想法，他現在全副心神都在眼前的那數千匹駿馬上。如果他龍盛宇猜的不錯，這些馬匹應該都是賣給軍隊的。可是為什麽賣給軍隊的馬，會在翔龍盟的地界上交易呢？答案昭然若雪。
如果不是朝廷默認，如果不是軍隊同意，如果不是秦燁手段通天，這種事情又怎麽可能發生？就算是在現代，也沒有那個國家的政府會容許如此冠冕堂皇的軍火交易不通過自己的許可，而在眼皮底下進行吧？
秦燁很可能在朝廷也擁有很強的勢力。否則得話，軍隊又怎麽可能同意這樣的肥缺讓秦燁來做呢？秦燁啊，秦燁！你還真是不簡單。不過你又為何不告訴我這些？難道我龍盛宇還不值得你信麽？龍盛宇心裏忽然感覺到有些鬱鬱，他不喜歡秦燁不信任他的這種想法。
也就在這時，異變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