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三部 第十八章 闖關
馮泉無疑是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就像龍盛宇曾經說過，年輕氣盛是好事，但是也要看場合，看對象。馮泉因一己的私怨幾乎把天涯海角推上了絕路。他整個被秦燁散發出的駭人殺氣嚇的癱倒在地。
試想，一個才出道的毛頭小子，根本談不上任何江湖曆練，又怎麽能匹敵一個久經殺戮的一代天驕散發出絕對殺戮的血腥之氣呢？他眼睜睜的看著秦燁無限輕柔的放下龍盛宇，又將他背負在背上，再用早已準備好的布帶將兩人緊緊維係在一起。
隨即秦燁就朝著他邪邪一笑，用仿佛從地獄中來的聲音說道：“既然天涯海角如此不識時務，那也休怪我秦燁不義了！”說著就徑自向迷霧內走去。
“等……等一下！你……你想怎樣？”馮泉結結巴巴的喊著。
秦燁回過頭，滿臉不屑的說道：“馮泉，我不論你曾和盛宇結下過什麽仇怨，但是你犯了個錯！就是不該在我麵前說那些！這個路，就不用你來帶了！我秦燁不會再姑息什麽。龍盛宇，你們天涯海角救也要救，不救也得救！”說完，秦燁再也不管馮泉，一個掠身就陷入了迷霧中。
好一個秦燁！他就不信十多年前能闖過天涯海角布下的迷陣，十多年後就會不行了？開玩笑！在他秦燁的字典裏，就沒有“不行”這兩個字。
一進迷霧，秦燁就感覺到了撲麵而來的一股強烈壓力，就好像要將自己碾碎一般。秦燁忙運勁張開一個弧圈護住自己和背上的龍盛宇。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秦燁從懷中摸出兩顆天香丸，一顆給了龍盛宇，一顆自己服下。天涯海角醫術冠絕天下，但醫毒同源，不得不防。
秦燁抽出係於腰間的問心劍，這柄軟劍追隨秦燁多年，久經殺戮，早已是通了靈性。現在此等危險之地，在秦燁的內勁激發下隱隱閃現光華，照亮了四周漆黑的迷霧，還不時發出清脆的嗡鳴聲示警。
秦燁緩緩向前走著，腳下踏著玄天正步，忽左忽右的閃身而過。弧圈外圍則早就是狂風大作，漫天沙石，不時還落下幾道雷電，卻堪堪劈在秦燁曾路過的某個點上。這一切讓伏在秦燁背上的龍盛宇驚訝不已。難道這就是那個道人曾經提到過的陣法？居然還真有這麽回事？而看秦燁這種毫不猶豫的走法，難不成秦燁還修習過五行陣法之說？
秦燁倒確實對陣法有過研究。自小就被他的母親訓練，對行軍布陣都有頗深的造詣。不過此刻陷在陣中的秦燁，也頗感費力。看來這麽多年來天涯海角確實有了長足的進步。這陣法中存了玄奧的先天律令，比之十多年前不知強了有多少。秦燁甚至看出了陣中還隱藏著的九天玄冰陣法。
這種陣法在江湖中絕跡多年，若非秦燁從小就在宮中讀過諸多秘聞寶典，他恐怕還真要栽在這陣法上。現在，他既要小心的注意腳下隨時變換著的生死玄門，又要顧到背上龍盛宇的安危。撲麵而來的各種沙石巨刺，從各個角度不斷襲向兩人。秦燁可說是舉步維艱。
當年，秦燁闖陣的時候，僅僅是一個人，又是年輕氣盛，仗著自己高絕的武功，一路衝殺過去。而現在天涯海角陣法高深許多，秦燁又是兩個人，其中一個甚至是根本沒法自保。個中的凶險程度，不言而喻。
不過秦燁高深的武學也絕非一般，問心劍連連閃出劍花，這種由內勁凝固而成的幾近實體的劍花，似慢實快的飛出圓弧，連連撞上各方向飛襲而來的巨石。在秦燁背上的龍盛宇看的歎為觀止。他雖然以前也修煉過憫天訣，但自問沒有這樣的本事。
秦燁的這幾朵劍花，也確實是他的壓箱絕技，在這種情況下，逼使秦燁不得不拚著耗費巨大的內力，來避免這些猶若雨點般的攻擊。秦燁是絕對不想讓背上的人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沙石的攻擊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秦燁在劍花的護衛下也毫不示弱的繼續向前挺進。
不過在秦燁背上的龍盛宇，清楚的看見了秦燁額際已經微微汗濕。龍盛宇心中湧出強烈的不忍。為了他這樣的一個廢人，秦燁又何苦？而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還能活幾天。若真是如那馮泉所言，自己隻剩三天的命，那他豈非又拖累了秦燁？龍盛宇咬牙，無法出聲的他，真不知此刻該如何宣泄心中的痛苦。
此時此刻，龍盛宇更不敢自殺，若他死了，他真不知道秦燁會做出什麽事情。先前，秦燁那句“以命換命”，早就顯出秦燁與他生死與共的意思。龍盛宇又怎麽敢再輕易提個死字。他可不想秦燁為他而死。可時下這凶險的情況，又讓龍盛宇無比擔心。他太清楚，秦燁為了護著自己，恐怕會不惜一切。
天涯海角的情況，龍盛宇是一無所知，但從這陣法來看，天涯海角恐怕也不是好惹的主。而秦燁這樣的硬闖，就算是過了這關，那也很可能引發之後的連場大戰。天涯海角又與秦燁有過過節，和龍盛宇又是積怨彌深，秦燁是否應付的過來，這真的令龍盛宇很擔心。
漫天的沙石狂風終於在某個刻點時忽然全部停止了。在陣中的秦燁鬆了口氣，知道已經過了一關，但他絲毫不敢有所放鬆，之前的那些沙石攻擊之淩厲，完全出乎秦燁的想象，若非仗著自己武藝高強，換過其他人，恐怕還沒進陣就已經倒下了。所以現在一時的平靜很可能就是後續攻擊的前兆。
果然不出秦燁所料，隨著漫天狂沙黑霧的散去，出現在秦燁和龍盛宇麵前的竟是無數利箭，就如同蝗蟲一般席卷而來。龍盛宇看的目瞪口呆，熟悉了熱武器的他，還真的沒法想象在冷兵器時代這種箭矢鋪天蓋地的情景。若非此刻身在局中，龍盛宇恐怕真的要大喊不虛此行，大開眼界了。可現在他更擔心的則是秦燁。
秦燁見狀冷哼一聲，卻無比溫柔的對著龍盛宇說了一句：“別擔心！不會有事！”接著就做出了一件讓龍盛宇大出意料的事情。他竟想也不想的騰身而起，如同離弦之箭似的衝向了那黑壓壓的箭群。置死地而後生？龍盛宇心中佩服！能做出這等事來的，恐怕也隻有秦燁了。
當然，秦燁也絕非貿然的衝出去，他騰身的角度都是在瞬間進行了計算。不僅要避開箭矢攻擊力最強的那一刻，同時還要保護身後的龍盛宇不受傷害。問心劍此刻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它在秦燁手中形成了一個扇麵的護盾，這是秦燁用內勁高速震顫問心劍的結果。幾乎是無堅不摧的問心劍，彈開了無數射向兩人的勁箭。
秦燁則在問心劍的保護下，帶著龍盛宇穿梭在箭矢之間，時而借著從腳下滑過的箭矢借力，就仿佛在飛翔似的，秦燁都沒有著過地。這樣的奇景恐怕整個武林中都找不出一個來。除了秦燁這種高到詭異的武功外，還真沒有誰能做到如此地步。就算是換成了龍盛宇，恐怕也隻有一個當刺蝟的結果。
如同之前的狂沙飛石一樣，箭矢也同樣在瞬間消失不見，就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秦燁急急的落到地上，呼吸顯得有些急促，臉色也變的有些發白。龍盛宇伏在秦燁背上，隻能看見他的半邊臉色，但經驗告訴龍盛宇，秦燁此刻恐怕不是太妙。
果然，見秦燁咒罵一句“該死！”，說著就微彎下腰，悶哼一聲，從腿上拔出一根箭矢，那帶著倒鉤刺的箭頭上鮮血淋漓，還連帶著不少皮肉。龍盛宇立刻明白秦燁受傷了。他一眼就看出這種倒鉤刺的陰毒，足夠將一個正常人的血放光。他不由心中一緊，輕哼出聲。
秦燁轉頭朝著龍盛宇微笑道：“怎麽？擔心我麽？放心！這裏我可比你熟悉多了。”
龍盛宇咬牙望著那帶血的箭矢，眼中閃過擔憂和心痛，但更濃重的卻是自責，若沒有自己的拖累，想必秦燁根本就不會受傷。秦燁看在眼裏，忍不住側頭就吻了一下龍盛宇的臉頰，說道：“別這樣！我沒事！這點小傷還要不了我的命。我可還要他們把你治好，留著命陪你呢！”
龍盛宇有些臉紅，不知怎麽才能表達現在的心情，神出鬼使的一張口就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秦燁的肩膀。秦燁見狀知道龍盛宇是在別扭，雖然被咬了，但先前壓抑的心情卻出奇的好了起來。要知道，龍盛宇這種堪比撒嬌的舉動，對秦燁來說絕對是可遇不可求。
秦燁笑了一下，豪氣幹雲的道：“這天涯海角這幾年也沒算白過，這陣法可比當年厲害不少。可惜要攔著我秦燁，那還欠缺了點！”
龍盛宇氣秦燁小看對手，想也不想的又咬了他一口。看來龍盛宇不能說話，被逼急了之下，倒是找到個挺不錯的表達方式。
秦燁嘿嘿笑了下，知道龍盛宇是擔心他，心裏泛著蜜意，他道：“盛宇，你猜猜？接著會是什麽？”同時，秦燁又將幾顆落塵香碾碎敷在了傷處，又順手點了幾個穴道止血，然後就背著龍盛宇繼續向前。
龍盛宇小心的四下觀望著這陣中的古怪，在經曆了那場箭雨後，一切好像忽然又安靜了下來。四周又一下充滿了迷霧，濃到他隻能看見秦燁的側臉。秦燁看似輕鬆的表情，但實則把警覺心提到了最高。腳下不偏不倚的踩著玄天步，實質般的勁氣依舊撐開一個圓弧堪堪護住兩人。
秦燁走著走著忽然一下頓住，龍盛宇驚覺的看著四周白茫茫一片，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秦燁此刻呼吸有些沉重，被護在勁氣團中的龍盛宇恐怕沒有感覺，但秦燁卻心裏知道，這白茫茫的迷霧中有種說不出的重壓，他已經全力運功抵擋，腳下千斤墜穩穩的一步步走著，就是不想讓龍盛宇擔心。
但迷霧中的重壓忽然之間又消失，讓秦燁立刻意識到該有其他的危險，但現在什麽都看不清之下，隻能以不變應萬變。果不其然，接著的情形讓秦燁和龍盛宇都倒吸一口涼氣。迷霧散盡，但他們此刻卻全然進退無路。
不知什麽時候，他們兩人已經進入了一個狹小的空間，上下左右皆是巨石圍牆，來路也成了一麵光滑無比的石牆，離秦燁僅僅一步之遙的地方卻是萬丈深淵，兩人甚至能感覺到從這深淵中刮出的陣陣旋風，以及那不知在多深的地方不停翻滾著的雲霧。
龍盛宇倒吸一口涼氣，竟是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