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三部 第二十章 試毒
秦燁的話不亞於是最後通牒，被殺怕了的天涯海角，終於撤去了陣法。濃霧散盡，出現在兩人麵前的則是一片建築在群山碧嶺中的房舍。
龍盛宇四下觀望了一會，不得不讚歎那些陣法的奇妙。自他們離開馬車的地方，到目前所在地，僅僅隔了片樹林。他甚至遠遠看見了正一路跌跌撞撞衝過來的馮泉。此刻別說是懸崖深淵，就連先前那些巨型的飛沙走石都不得見。反倒是後來的白衣眾屍橫遍野。看來這些陣法中，能夠幻盡萬物，卻唯獨幻不出人來。
天涯海角的人此刻也是一字排開站在房舍外，除了那個黑衣人重傷被人攙扶著外，其他八名老者都麵色凝重的看著秦燁這個煞星。叫秦燁煞星也實不為過，這滿地的屍體就足以證明，甚至連一個活口都沒有。可見秦燁下手之狠。
秦燁倒也是老實不客氣的朝著天涯海角的人喝道：“還不請你們的主子出來？替我友人治病？難道還要我殺進去麽？”
那八人臉色都是微變，天涯海角這麽多年來，都沒遇到過如此強硬上門求醫的人。不僅硬闖了天涯海角的關卡，更殺了過百個弟子。這種事情，要是萬一泄露出江湖，那天涯海角多年的名聲恐怕隻能落成一個笑話。
八人中的一名老者此刻開口道：“秦燁！你不守信諾在先，又殺我天涯海角眾多弟子。我等是絕對不會再替你醫治的。”這聲音正是先前出聲的那名長老。
秦燁冷笑一聲道：“諸位長老，我還敬你們是前輩。剛才我已經說了，我的友人天涯海角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否則我秦燁就見一個殺一個，看是你們的骨頭硬，還是我的問心劍硬。”
長老冷聲道：“你若殺光我天涯海角的人，那你的友人也活不了！”
秦燁聞言仰天大笑道：“那又如何？有這麽多人為我朋友陪葬，想必他就算是下了黃泉也不會寂寞！若你們真是鐵了心找死，那麽我就不妨為我朋友多尋幾個伴！”說著，秦燁又轉頭看向龍盛宇，一改先前鐵血本色，滿眼溫柔的輕聲道：“你放心，你若死了，我也絕不獨活，到哪裏都陪著你就是。”
龍盛宇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能又狠狠咬了一口秦燁的肩。也不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什麽意思？秦燁見狀朝著龍盛宇笑笑，也不說話，仿佛是心知肚明一般。
相比這甜蜜的一對，那八名長老們卻絲毫感覺不出有何溫暖可言。秦燁的話就類同喪鍾。本以為設下的陣法足夠能抵擋秦燁的闖關。但豈知，如今的秦燁武功竟能高到如此駭世驚俗的地步。連場的殺戮下來，他僅僅受了些皮肉外傷，外帶有些氣喘而已。看他依舊能夠談笑風聲的樣子，不禁讓天涯海角的長老們產生一種此人就算是再殺一次也不會有問題的感覺。
該如何是好？長老們互望一眼，又看著滿地的屍體，心中慘然。秦燁的脾氣軟硬不吃，而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被這樣一個人看上，難道今天真的是天涯海角的末日？若是替秦燁治了，那有一天傳了出去，天涯海角隻能名聲掃地。可若不治，那天涯海角今日恐怕也得不了善終。
就在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諸位長老，還請秦盟主帶他的友人一起進來！”
八位長老頓時如蒙大赦，齊聲道：“謹遵法諭！”說罷，為首的那名長老向秦燁比了一個請的手勢，隨即當先領著秦燁走進了房舍。
房舍內布置相當精致，亭台樓閣之間碧水環繞，四周又都是種植的奇珍異草，藥香撲鼻。不時的穿梭著一些白衣女子。她們看見滿身血汙的秦燁和背負著的龍盛宇，都不由驚呼出聲，眼中露出駭然的光芒。
看著這些女子，龍盛宇心裏暗自慶幸，秦燁沒有真的來個趕盡殺絕。否則要他去殺這些手無寸鐵的女人，那還真不是龍盛宇願意看到的。雖說龍盛宇向來以狠絕聞名，但是對於那些無怨無仇，又根本牽涉不到利益關係的人，龍盛宇一般還是不太會太過辣手的。
仿佛就像是猜到龍盛宇在想什麽似的，秦燁露出一抹笑意，輕道：“知道那些女人都是做什麽的麽？她們都是天涯海角的醫官。每人都是醫術高手，不過同時也是用毒高手。可別小看了她們！她們若是想讓一個人死，可都是眨眼的事情。”
龍盛宇咬了一下秦燁算是做為回答。秦燁無聲的笑了起來，看了一眼龍盛宇後，跟著那長老七彎八拐的走進了房舍的深處。
長老在一處龍飛鳳舞的寫著“懸壺濟世”四個大字的頗為壯觀的精舍前停了下來，高聲道：“稟主上！人已帶到！”
之前沙啞的聲音再起：“請二位入內一敘！大長老還請在外稍候。”
秦燁也不多話，背著龍盛宇就走進了精舍，反倒是龍盛宇留意了那四個大字，心中感覺有點諷刺。若真是懸壺濟世，那還用得著搞的如此神秘麽？
出現在秦燁和龍盛宇眼前的是一名看上去有些年歲的老者。略帶花白的頭發係於身後，一身玄青色的長衣，頗有點架勢。隻見他隨手朝著秦燁一揮道：“坐！”
秦燁揚了揚眉，解開了係住龍盛宇和他的布帶，又讓龍盛宇斜靠在房內唯一一張軟榻上。他自己則坐到了龍盛宇身邊。秦燁也不開口，隻等著那名老者說話。
安靜了半晌之後，那名老者終於開口道：“秦盟主，我們該是第二次見麵。可每次見到你，都讓我們天涯海角損失慘重。真不知這是否算是孽緣？”
秦燁聳聳肩道：“宮主言重了。在下倒沒有認為這是孽緣。最多也隻是不巧而已。貴派始終都是在吃了大虧之後，才明白應該怎麽做。若能把這個缺點改掉，相信對貴派來說絕對是件有利的事情。”
龍盛宇聽了這話，差點失笑。秦燁諷刺人的本事可不比他的武功低。
老者對秦燁的話，倒是沒什麽太多在意，隻是歎了口氣道：“天涯海角有天涯海角的規矩。就算是隻剩最後一人，這規矩也是要執行下去的。我知道秦盟主武功高絕，我天涯海角以醫毒成名，但在秦盟主和天香丸的麵前，恐怕真的算不上什麽。”
說著老者有些麵露苦笑，繼續道：“我等也確實沒想到，秦盟主能再度闖關。還送了天涯海角泰半弟子的性命。經此一役，我天涯海角恐怕又要倒退二十年光景。”
秦燁聞言，終於正色道：“宮主！我秦燁做事向來不會推諉責任。殺人的是我不錯，但若非你們苦苦相逼，我也不會這樣。”
老者歎了口氣道：“泉兒因一己之私，卻葬送了整個天涯海角的未來。當初他斷了一臂回來，我本以為他會學到點教訓，誰知……唉！”
秦燁此刻不願再與老者閑扯下去，催促道：“宮主！我的來意已經非常清楚！盛宇，你們是必然要救的！”
老者聞言看向秦燁，道：“秦盟主！要救貴友，不難！但是你殺我天涯海角眾多弟子，這筆賬又該怎麽算？”
秦燁冷笑一聲道：“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肯出手施救不是麽？”
老者搖搖頭，道：“秦盟主，不必激動。老朽隻是想為天涯海角死去的弟子們討回些公道而已！”
秦燁揚眉，道：“哦？如此，那還請宮主明示！你到底要我秦某如何？”
老者看著秦燁一字一句道：“要救貴友，秦盟主需以命換命！這是天涯海角的規矩，想必秦盟主一定知道。但在此之前，我卻要秦盟主親身試毒！”
“親身試毒？”秦燁不禁眯起了雙眼，道：“什麽意思？”
老者微微一笑道：“老朽最近研製了五味劇毒，卻不知功效如何，解藥又是否靈驗。所以想請秦盟主親身一試！想必以秦盟主高絕的武功，就算是解藥不靈驗，也能把毒逼出，以保不死吧？”
秦燁聞言眼中閃出怒火，這天涯海角的主人顯然是用心不良，他試毒是假，想要廢去他的一身武功才是真。可若他不這麽做，那麽盛宇就沒法得到醫治，這又該如何是好？
老者陰冷的笑道：“怎麽樣？秦盟主！你若想救貴友，那這是唯一的辦法。否則就算你殺盡我天涯海角的人，也不會有一個去救你的朋友！”
就在秦燁一咬牙準備答應的時候，一個虛弱的聲音生生打斷了秦燁的話，竟是龍盛宇說出話來了！“燁……秦燁！不……不可……應……他！”
秦燁聞聲，驚喜交加的看向龍盛宇，隨即卻又被龍盛宇駭人的臉色嚇到。龍盛宇此刻臉色慘白發青，嘴角間都是鮮血在不斷滴落。可見他為了說這幾句話，已經是拚盡了全力。精神上的絕望情緒讓龍盛宇一度不能再說話，但此刻心焦於秦燁麵臨的危機，他終於再度開口。
秦燁急忙扶起龍盛宇，替他擦拭嘴角的鮮血，心痛道：“盛宇！你別說話了！你先歇歇。”
龍盛宇搖搖頭，咬牙朝著那名老者說道：“我龍盛宇不用你們天涯海角救。你也別想要秦燁試毒！”
老者聞言冷哼一聲不語。
龍盛宇又看向秦燁，怒聲道：“你是白癡嗎？他是想廢你武功！你以為你是神仙？還要去試毒？”
秦燁被龍盛宇罵的哭笑不得，不禁說道：“盛宇，你別才能說話，就罵我好不好？”
龍盛宇聞言不由一滯，半晌才逼出一句話，還是輕到不能再輕的說：“傻瓜！”
秦燁笑笑，看向那名老者道：“好！就依你說的！我就試試這五味毒藥的滋味！”
龍盛宇驚駭的看著秦燁，不知所措。秦燁他瘋了嗎？為了他一個廢人，竟準備賭上自己的一身武功？“秦燁！你瘋了！我不準你胡來！”龍盛宇禁不住咳出了鮮血。
秦燁溫柔的替龍盛宇擦去鮮血道：“盛宇！你為了我，成了這樣，我從沒見你怨過我半句。那我為什麽又不能為你拋去一切呢？我隻要你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著。不要阻止我！”說完，秦燁又看向那老者，道：“你答應我能治好盛宇？”
老者點頭，道：“這點你自然能夠看見。天涯海角言出必行，如若不然，就是天滅我門！但你也該知道，治好貴友之日，也是你絕命之時！秦盟主還請想清楚！”
秦燁深深看著龍盛宇，漫不經心的笑道：“如此甚好！那現在不如就讓我嚐嚐那五味絕毒到底是啥滋味？”
老者泛起了一陣陰狠笑意，而此刻的龍盛宇卻被秦燁點了昏穴。難道秦燁就真這樣被廢去一身武學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