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喬裝離開

因為受不了她的這兩個婢女竟一時忘了尊卑的顛狂,蕭君軒一言不發地把靜和放到上後,便讓安德路安排了禦醫等事宜,而他自己則直接離開了,這次,有人欲置她於死地,還殺了她最為倚重的婢女,重傷了護她安全的薑毅,她心中已經有所猜測,她醒來後,該是恨之入骨了的吧。

他既已知她無任何性命之憂,更清楚她回宮後會被照顧得很好,他竟是不願意麵對她醒來後的場景,他不喜歡哪種因為她,而驟然產生的,從未有過的心痛感覺。

靜和足足睡了一天才醒來,之後便大病了一場病情延延綿綿了十幾天,才慢慢地好起來,中間,蕭君軒沒有再來過靜寧宮看望她一次,她也未在意,隻是在知道夢蘭去了後,大哭了一場,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晚上被人發現時,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燒,又發了起來,所以,才延綿了這麽長時間。

在這期間,她從巧音哪裏知道了冊封晉國公主瑾貴妃為後的大典因為皇上說最近國事繁忙而延遲了,時間尚不確定,這些不是靜和所關心的。

而靜和關心的,也知道了薑毅的毒已經解了,但被留在了西郊獵場養傷,好了便會回來,而皇上更是下令厚葬了夢蘭,更是因為她護主有功,皇上不顧朝臣,直接讓內務府給夢蘭按照了郡主儀製下葬,很是風光,其它的宮人都覺得一個婢女死後能得到這樣的嘉賞,已經是太榮耀了。

下葬那天,靜和因為腳扭傷了,又還病著,加之身份貴重,無法出席,卻是遣了夢蘭等一起隨著她來燕國的陳國婢女皆去送了她,回來後,看著夢竹紅腫的雙眼,靜和隻是閉上眼轉頭看向了內側,並未出聲,她心裏卻知道,夢蘭是不在意這些的,是她這個主子無能,害她丟了性命,還不能替她報仇,但她一定不會讓她就這麽冤死的。

作為目前的燕國皇宮中,一直位居貴妃之位的蕭薔,又做為靜和在宮中唯一能坦然談心的朋友,又有皇上私下示意,她這些日子,怕是除了奉皇上旨意來為她診治的太醫之外,來往靜寧宮最頻繁之人了,蕭薔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喝完藥,又漱了口,這才柔聲道,“聽禦醫所,把這貼藥喝完,也就完全好了吧。”

“嗯,是該好了了”,靜和拿了手絹在唇邊輕輕擦拭了一下,“謝謝你這些日子天天都過來看我,幸苦了。”

“唉,你我之間,怎麽老說這麽見外的話呢?”,蕭薔笑著說道,她突然發現,自從她能開口說話後,她與她之間倒是顯得有些疏遠了。

“這不是見外,這叫禮貌,好不好?”,靜和努力想讓氣氛輕鬆一些她知道,這段時間以來,蕭薔為她亦是心憂勞頓不已,知道她這邊出了這麽大的事,自己又病著窩在房間裏,久了會留下心病,她才每日過來陪陪她,也算是解悶了,倒是用心良苦的。

“好吧,算我錯怪你了”,蕭薔笑了起來,隨即又微微收起了笑容,認真道,“昨夜,皇上倒是去我宮裏小坐了一會兒,問的全是你的事,很是擔憂,雖未明說,但對於你這次的西郊事件,皇上還是有些愧疚的,你也不要照顧好自己,不要什麽事兒都憋在心裏,太過苦了自己”

蕭薔一直相信靜和是個聰明的人,盡管她說得不明顯,但肯定猜到自己此話的言外之意,先不說別的,就隻為皇上從來沒有為了任何一個女人,又如此用心過,她想,她真聰明的話,也該把此事翻篇了,既然身在皇家,又入了宮,她的身份更是還牽扯著兩國,那有些委屈,就是該承受的。

“謝謝你的關心,放心吧,我一切都好”,靜和輕笑著說道,除了說出這樣的話,她又能怎樣呢?

盡管巧音告訴她,皇上那日知道了她到傍晚時都還未回宮,並且得到了消息知道她進入了密林走丟了,便立即帶人快馬去了西郊獵場去尋她,徹夜未歸,直至第二天才把她帶回來,還說讓安德路天天在禦醫來給她把脈時,都會專門等在外麵仔細的詢問她的情況,想必定是皇上示意的,

但是,麵對她被人追殺,夢蘭為救她而慘死,薑毅身受重傷,至今未愈,他卻對此事並不追查,就這麽不了了之,她心中仍然難以消解的恨意。

正如薑毅那晚所說,就算她楚瑾心再有本事,但那西郊獵場可是他蕭君軒親自訓練精兵的地方,怎麽可能是那些殺手能進入得了的呢?這一切,都在說明一點,就算此事跟他蕭君軒無關,但依然跟燕國的人有關,且這個人還是位高權重的。

現在,他這樣做,顯然是彌蓋欲漲,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麽?難道是要她命之人,是他想要保護之人?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又何須她的諒解?

靜和病好之後,依然不愛出門,甚至連太皇太後的召見,她都可以大膽的拒絕,以病未愈而做推脫之詞,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也看不透她了。

倒是宮中有流言傳出,說她是因為被廢黜了後位,雖然還是為貴妃,但依然是一場笑話,尤其是在皇上那邊已經下了旨意,在晉國太子離開之前,蕭君軒將與晉國瑾公主舉行冊封之禮,封楚瑾心為後。

當聽到夢竹說這個消息時,靜和卻是冷冷一笑,若是她這個陳國公主的後位被廢,是個笑話,那麽他蕭君軒更是個笑話,不是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他燕國便辦了兩次皇後大典,雖然她那次顯得沒有這次隆重,但好歹也是向所有人正名了她是燕國皇後的盛大儀式。

如今,想那晉國太子楚宸才出使燕國一月時間不到,燕皇蕭君軒就急急忙忙的廢了她這個皇後,要立這晉國公主為後了,可不是害怕了這晉國麽?看來,這燕國也不怎樣嗎。

當然,這些都隻是一些不知內情的外人的胡亂猜測,對於靜和這個當事人來說,可是再清楚其中的細節了,每次當夢竹跟她說這些消息時,她都是冷冷一笑。

自從病好之後,她便不再愛說話了,就算是跟夢竹和巧音,以及偶爾來坐坐的蕭薔,她也都是能不說話,絕不說話,因為她突然發現,其實不能說話,也挺好的,至少會省心不少,索性的是,薑毅已經痊愈了,但是夢蘭去了後,夢竹便接替了夢蘭之前的事,和以前留在燕國來保護她的十幾個陳國侍衛,偷偷的給薑毅傳了消息過去,讓他繼續裝病,留在西郊牧場接應自己。

十七日後,皇宮大擺夜宴,邀請晉國使臣,燕國群臣,以及後宮嬪妃,這個夜宴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隆重得多,主要是因為在明日即將是封後大典,而晉國太子楚宸亦等不了明日大典後的夜宴,在儀式結束後便會離開,所以,這宴會也算是提前為晉國使臣踐行,舉行封後夜宴。

所以,當一身黑色金紋龍袍與正紅色華麗宮裝的楚瑾心相伴走進大殿之時,眾人皆引首張望,蕭君軒自是不用說,本就麵如冠玉,俊美異常,更是霸氣威嚴得不可一世。

倒是原本就嬌若芙蓉,美麗高貴的楚瑾心如此盛裝打扮,兩人站在一起,倒還真是一對壁人,皆是傲然高貴得讓人不敢攀附,卻又美得讓人舍不得移開眼晴。

早已讓開了主位,坐於側位的靜和,盡管心中反複告誡自己莫要在意,但還是感覺到內心那種隱隱的鈍痛,又開始緩緩地向四肢百骸漫延開來。

她記得,她與蕭君軒的大婚之夜,他亦是這樣俊美得讓人不敢直視般攜著她走進沒有這場規模宏大的宴會,但今夜更不同之處在於,他的身旁,則是伴著另外一個女人,兩人攜手緩緩步上高台,在兩張並排的高椅上坐了下來。

靜和低首垂眸,看著蕭君軒邁著沉穩的步子從麵前經過,繡著金線龍紋的錦袍一角從她的眼前拂過,似是將她的心狠狠地撕扯了一下,然後,緩緩消失於她的視野。

直到百官與眾嬪妃皆行禮跪拜之後,靜和才緩緩抬起頭,發現竟隻有她一個人未起身行禮,索性這種時候,也無人關注於她,幾乎是咬著牙,艱難地伸出手,端起了案上的那杯酒,突然一飲而盡。

自此,她與他再不相幹了,若是等到明日後,那對她來說,真的太過殘忍,原諒她始終過不了自己的心那一關吧。

如此想著,她放下酒杯,好似借著這杯酒的膽量,才終於抬起了頭,卻一下撞見了對麵楚宸那清澈明了的目光,他也正一手舉杯,一邊聽著蕭君軒那冠冕堂皇的說辭,一邊含著淡淡的笑意向她看來。

那目光中,似有關切,似有不解,更有一絲意味深長。

幾乎微不可察地以目光傳達了一個笑意,她轉眸向上座看去,卻見蕭君軒早已說完話,趁著眾人飲盡杯中酒時,也正向她看來。

他一臉威嚴,看向眾人,目光卻似有意無意間,總籠罩在她的身上,拂之不去,靜和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唇,再次低下了螓首,不願與他目光相遇。

昨夜,他終是在距離了西郊獵場她死裏逃生一事過去近一月後,來了她的靜寧宮,原本是想要勸解她,告知她,他就算封了這楚瑾心為後,但她依然是他唯一的女人。

奈何,他的話還未開始說,原本是多日不見,想要好好的抱抱她,溫情一番,以解相思之念,哪知她卻開口就算追問那日殺手之事,又為何人所雇,如何進入了他的西郊獵場,後來,就因為她咄咄逼人的質問,他拂袖而去,想著等過了這段時間,待她氣消了,他再好好的跟她談談,若是告訴她,他的決定,他都已經能想象她有多興奮,喜悅,和激動了。

若是從前,他或許不知道這個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但現在,經過這近兩年的相處,他已經能夠確定她的為人,知道她在意什麽,不在意什麽了。

看到她有意躲開了自己的目光,蕭君軒原本心中一陣喜悅,暗想著,她雖然昨夜冷冰冰的趕走了自己,但見到自己和楚瑾心一起出現,還是吃味了吧,不然怎麽一個人就在哪裏喝悶酒呢,但隨即,卻見她與楚宸竟在他麵前彼此眉目傳情,想起她曾說過的那什麽狗屁的知音情誼,心中瞬間不悅起來。

他氣惱地想著,以至於連晉國使臣的祝酒辭都沒有聽清,直到對方尷尬地再次出言請求,“請皇上賞臉飲了此懷,願兩國皆國泰民安”

“好幹”,蕭君軒淡淡說著,與百官及眾人一同將杯中酒飲下。

飲宴過半,按有外國使臣在場的慣例,皇上和後妃都應該退場,接下來由負責主事接待的重臣或者親王接待他國使臣,以至於讓眾人在席上能繼續飲酒盡興。

看著蕭君軒和楚瑾心再次攜手相伴從自己麵前經過,緩緩走出大殿,靜和隨同其它嬪妃一道跟隨著退席,但她卻不禁心頭一陣釋然,嘴角竟輕輕噙起了一絲醉人的笑意,身後的殿內樂舞再起,想必席上氣氛,定是比剛剛要熱鬧輕鬆了許多吧。

她卻不知,在她離開之時,楚宸卻端著酒杯對著她的背影淡淡一笑,舉起懷中酒一飲而盡,隨即站了起來,趁眾人正熱烈對飲之機,悄悄向身邊的隨從低聲了幾句,隻見那名隨從已悄悄的離開了。

如往常般,靜和回靜寧宮故意繞道往禦花園走過去,對著深厚緊緊尾隨的宮人吩咐道,“本宮想在禦花園裏走走,散散酒氣,你們先回宮去吧,順便讓夢竹替我準備一些醒酒湯,這裏有巧音陪著我便是。”

隨即,她便在巧音的陪伴下,不急不緩地走進了禦花園,此時,宮中正在舉辦大型宴飲,多數宮人和侍衛都被調在了那邊,加之又是晚上,禦花園四周幾乎空無一人,兩人趁著夜色,迅速潛進了密林深處。

巧音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個包裹,打開後取出了一套內侍服,靜和靠著密林上方透進來的些微月光,將那身屬於內侍的衣服穿上。

“這是內務府公公的腰牌,他們也是時常要在晚上出宮辦事的,娘娘帶在身上以備出城之用,那薑毅將軍就在城門外等著,直接帶娘娘去寅公子說的哪個山崖,哪裏會有人在等著接應,而宮門口,正好有出宮辦事的人在等著,娘娘隻需去了跟在他們身後走便是,哪裏是我們的人,他們會當做什麽都沒看到,直接將娘娘帶出宮的,一切隻須按計劃行事,娘娘千萬小心”,巧音一麵將腰牌係到靜和身上,一邊小聲說道,“娘娘無需擔憂我們,薑毅將軍不會隨著娘娘離開,也就避開了嫌疑,那麽,自然夢竹和奴婢等人也會有辦法保下來,大不了被貶去做苦力罷了。”

“嗯,放心,你們自己也須小心為上,夢竹那邊想必已經告知了眾人我已回到宮中殿內,你回去後便如往常一般,在殿外麵等著,直到明早其它人都急了,你們才一起進去看看我是否發生了什麽事,一旦看到我不在殿內,便立即讓人尋找我,且你要及時去通知皇上,那怕是打斷早朝也無妨。”

靜和也小聲叮囑著,說完後,她便不再有絲毫留戀,直接低著頭,朝著出宮的方向快步走去,她必須要在宴會結束之前出宮,否則,那時候出宮人一多,難免她不會被人發現異常。

巧音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下,緊張得心幾乎便要提到嗓子眼,卻又不得不強作鎮定,她擔心的不是自己是否會因此受責罰,而是娘娘此次計劃能否成功。

若是失敗,不僅是娘娘的離開計劃功虧一匱,寅公子那邊,怕是也會露出馬腳,所有的人皆難以自保了,畢竟這次的計劃,是寅太子那邊一力策劃安排的,且目的不隻是助娘娘離開這麽簡單。

但是,靜和這邊卻發生了一件讓她意外之事,她在昏暗的密林中才走出數十步,便覺有人突然在她的腦後猛的敲了一下,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整個人便暈倒跌了下去。

棲fèng宮內殿中。

“皇上,宮人們把熱水已經準備好了,需要臣妾在一旁伺候嗎?”

楚瑾心輕柔的聲音,猛然將蕭君軒之前從宴會上帶下的不悅神思給拉了回來,他轉首回看,楚瑾心正立在他身旁,一臉嬌羞帶笑地等待著他,突然的,他心中又是一陣不快。

不知為何,現在他麵對其它女人時,竟是越來越覺得有些許的不習慣,甚至還有些許的不自在,連一向能在任何女人麵前做到遊刃有餘的他,此刻竟是覺得一向清冷傲然的楚瑾心在他麵前的這副樣子看著很是別扭,連他都有些僵硬得不知所措了。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但是,就是看見其它的女人在他麵前表現出這種嬌羞的樣子時,覺得惡心無比。

“皇上”,楚瑾心有些試探的聲音,再一次將他的神思拉了回來,讓他將怔愣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有那麽一刹那,他甚至有種想逃的,他想逃回他的乾清宮去,甚至逃到她的靜寧宮去,那裏,才可以讓他的身心完全放開。

但是,他不能這麽做,既然他最後答應了讓楚瑾心為後,便不可在這種時候讓她太過於尷尬,意識到自己的奇怪想法,他又不禁啞然失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竟然已經不習慣其它的女人在身邊了嗎?

此事一想,他才反應過來,好似自從她來了燕國之後,他就隻有她一個女人,竟?是習慣了隻有她一個女人嗎?

以前,他對其它的嬪妃雖然不喜,隻是作為發泄生??理??欲??望而已,卻也不算討厭,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似乎對其他的嬪妃都沒了興致,以致於,過了接近兩年的時間,他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難怪,現在他竟是越來越不習慣去其它嬪妃宮裏了,這對於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年輕的帝王來說,是多麽的可笑,又是多麽的令人難以置信?

若說是自己的眼光和品味提高了,再看不上後宮那些庸脂俗粉,可眼前的晉國最優秀的瑾公主,可是蓋過所有的女人,怎麽會差呢?至少比那個倔強的女人要漂亮多了。

“你們都先下去吧,皇上這邊有我伺候”,看到蕭君軒仍是默然不語,楚瑾心對著眾宮女吩咐道。

待眾人皆退了出去,並輕輕地把宮門帶上之後,楚瑾心滿臉含羞地走到他麵前,低聲道,“皇上,時辰不早了,你是要在這裏歇下吧”,說完,她臉頰一片飛紅,不得不再次羞澀地低下了頭。

蕭君軒卻是突然又覺得有些許的不自在,他稍稍轉過頭,不去看她,淡漠道,“時辰尚早,朕還想再看一會兒書,明日便是你的大日子,你先去歇息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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