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呂府守門的門子已經從門內看到了是自家老太公回來了,連忙低頭哈腰一溜煙跑上來,諂媚笑著給呂公開了門。
呂公背著手慢悠悠往府內走,隨口詢問:“小姐還在對麵那個趙府住著嗎?”
“還在呢,小姐日日都和黑石子一起進出。”門子的麵色有點古怪,他怎麽聽著自家老太公這個話仿佛不知道自己小姐現在已經是沛縣縣令一樣呢?
呂公聽到自家女兒沒有跟著趙不息離開,而是還呆在沛縣之中,提著的心放下了,也不再多問幾句。
反正隻要那個逆女還在沛縣,那他就有把握讓那個逆女乖乖回家。哪家大戶人家的小姐到處瘋跑不著家的?
呂公回到自己院子中,看著這空空****的院子,皺了皺眉,喚來奴婢:“夫人為何還未歸家?”
那奴婢恭恭敬敬道:“是小姐傳信,讓夫人不著急回來,多在大小姐那邊多待一陣。”
呂雉是呂公的第二女,她上麵還有一個長姐名為呂長姁,早已經嫁人了,這次就是她生孩子,呂母去照看她,所以一直都沒有回來。
呂公哼哼唧唧兩聲,沒有說什麽。
可吃完了一頓早膳之後,呂公看著空空****的家中,忽然想起自己這次在外新得了一顆三百年的老參,頗為珍貴。
“得去縣衙給沛公送去。”呂公喃喃自語。
他家中的生意能順順利利在沛縣做下去,也有賴於沛公的庇佑,當然庇佑的條件就是他年年送去的那價值不菲的年禮。
可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權力的作用總是超過金錢,商賈總是要受到當地權貴的製約的。呂公當年剛從單縣搬到沛縣也是因為想給自家尋一個依靠才想著把呂雉嫁給劉邦,劉邦雖說年紀大了一些,可人脈很廣,若是和他結親兩家也能有個依靠。
當年他看劉邦麵相,驚為天人,劉邦此人日後有大造化,再加上他如今在沛縣的人脈,給自己當女婿是再合適不過了,可惜當年被趙不息給攪合了……他的賢婿啊……
呂公一想到自己看好的賢婿因為趙不息那豎子的攪合而沒能成,就氣得心口疼,他搖搖頭,已經過去的事情想也無用,他現在是不指望能讓劉邦做自己女婿啦,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得留住自己女兒,不能讓趙不息那個豎子帶壞自己女兒。
走在往沛縣縣衙去的路上,呂公看著一路上格外熱鬧的人流,心中疑惑頓生。難道是縣衙有什麽大事嗎?為何會有這麽多人往縣衙去?
“哎,這位小兄弟。”呂公眼疾手快攔下了一個往縣衙去的年輕人。
“老夫想問一問,你們為何都往縣衙跑啊?”
這個年輕人看著呂公恍然大悟:“哦,您也是自外地來的吧,難怪不知道沛縣之事呢。老丈,我比你早幾天,也是外地來這裏做生意的,也是才弄明白沛縣的事情呢。”
呂公想說自己就是沛縣本地人,可想到自己現在知道的還沒有這個外地來的年輕人多,隻好閉口不言,默認了自己也是從外地來的。
“沛縣縣令剛剛換了人,這位新上任的縣令能力可比上一任沛公強多了……”年輕人一開口就讓呂公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呂公急忙問:“這上一任的沛公可是出了什麽事情,為何好好的就不擔任沛公了呢?”
“害,聽說是因為收受賄賂,和上一任縣丞分贓不均,不知怎麽就打起來了,然後有一個就先動了刀劍,最後兩個人都死了。”年輕人撓撓頭,如實交代。
那自己送了他好幾年的禮豈不是白送了。呂公心裏竟是有些埋怨,你說你們好好的什麽事情不能商量啊,非要去因為分贓不均動刀劍,這下自己又要去重新和新一任縣令經營關係,還不知道得搭上多少錢呢。
這些縣中官員,胃口可是一個比一個狠。
呂公看著年輕人,又急忙問:“那小兄弟可知道現任縣令有什麽喜好嗎?”
年輕人搖著頭:“這我哪裏知道,我也是外地剛來的商賈,哪能知道這剛上任的新縣令的喜好啊,不過我打聽過,聽說這位新縣令為人嚴肅。”
唉,不管這位新一任的沛公是誰,自己身為沛縣本地的小豪族,總歸是要登門拜訪的。
呂公低頭看看自己手上拎著的人參盒子,若是初次見麵,那這禮就太薄了一些,還得回去再給加厚兩倍才夠,還要讓下仆去東市上買隻雉才不失禮。
因著心中有事情,呂公回去的一路上心不在焉,有沛縣的熟人和他打招呼他也隻是點頭回應。絲毫沒有發覺他那些老熟人今日見到他打招呼要比往日熱情許多。
回到了家中,呂公又備好禮,這才坐著馬車來到縣衙。
縣衙外已經有好些人在此等著了,呂公瞧著眼生,竟然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他心下更忐忑不安,以往沛縣縣衙日日冷清,根本沒有這麽多人,他不過出去了一趟,短短幾個月,怎麽形勢就變得讓自己無比陌生了呢?
呂公心下忐忑,拉著一側一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老人,“這位仁兄,為何今日會有這麽多人在門外等著呢?可是有什麽事情?”
被呂公拽住的老頭看了他一眼,“當然都是在此等著拜見縣令的啊,我看你也像是個生意人,咱們生意人來到沛縣不就是為了和黑石合作,多賺些錢嘛,若要同黑石合作,那一定就要來拜見沛君了。”
黑石?呂公一頭霧水,他是知道趙不息的外號就是黑石子的,可這又和新任沛公有什麽關係呢?
呂公還想再問,可惜被他拉住的老頭已經不再搭理他了。
這時候忽然縣衙中大搖大擺走出一個人來,定睛一看,此人一身錦藍色的綢緞長袍,腰間帶著一串環佩,脖子上掛著個大金鏈子,遠遠就能聞到此人衣袍上熏的椒香,此人一臉笑容,雙手背在身後,走路大搖大擺,可不正是劉邦。
呂公自然也認出了劉邦來,頓時吃了一驚,這劉邦的一身裝扮,可比他上次見到的時候要富貴太多了!
莫不是劉邦和新任沛公有什麽關係,青雲直上,出息了不成?呂公此時更加確認自己此前認為劉邦早晚會一飛衝天的判斷是正確的,同時又有些可惜這麽好的賢婿自己女兒竟然還看不上,白白錯失了良機。
劉邦也一眼就看到了擠在人群中的畏畏縮縮的呂公,不由有些詫異。
這呂公來找自己女兒還要排隊嗎?劉邦心裏納悶,難道是下麵的小吏不認識呂公是自家頂頭上司的親爹所以攔著不讓進?
想到這裏,劉邦快走兩步,走到了呂公身邊,樂嗬嗬跟他打招呼:“呂公,好久不見啊,您這是來幹什麽來了?”
呂公望著劉邦徑直走到自己身邊還和自己打招呼,頗有些受寵若驚:“劉……”
可一時間不知道劉邦如今是什麽官職,竟然不好稱呼。
“害,您喊我劉季就行。”劉邦揮揮手,不在意道。
此時還是一側的老頭實在看不下去了,壓低了聲音提醒呂公:“這位是劉縣尉。”
呂公這才知道劉邦已經從小小的一個亭長搖身一變成為沛縣的第三號人物縣尉了。
從一個小小亭長到縣尉,堪稱一步登天了。十裏一亭,十亭一鄉,亭長不過是鄉級別的小派出所所長,可縣尉,那就是能掌管一縣之中所有武裝力量,是僅次於縣令和縣丞的縣中三把手了。
“呂公來縣衙是找沛君的嗎?”劉邦沒等呂公震驚完,率先開口道。
呂公小心翼翼陪笑:“是,是來拜見縣令。”
劉邦聽到“拜見”一詞,忍不住奇怪的看了一眼呂公,心道你們一家人還挺好玩的,來看自己女兒還用“拜見”,難道在外還得遮掩一下父女關係不成?
想到這裏,劉邦甚至反思了一下自己和他爹在外麵是不是有點太大張旗鼓了。
決定了,今晚回去就拿呂公教育一下自己親爹,他好歹也是縣尉了,可他親爹在外麵從來不給他麵子,當著鄰居老頭的麵說揍他就揍他……看看人家呂公,多知道給自己女兒麵子啊,還得“拜見”。
劉邦一邊心裏譴責著自己動不動就“毆打兒子”的親爹,一邊帶著沛公穿過前麵排隊的一長列人進到了縣衙之中。
這縣衙也大變模樣了,呂雉上位以後立刻撥了一筆資金將整個縣衙重新裝修了一遍。先前的縣衙都是幾十年前修的了,破破爛爛,沛縣財政倒是有錢,可沛公整日謀算自己的利潤還謀算不完,哪裏會想著修一修縣衙呢。
現在的縣衙整個翻新了一遍,入門那條大路的兩側整齊排布著各個小吏辦公的耳房,有關民生的,如嗇夫、令史的耳房在距離大門最近的地方,越往內則人越少,縣令的辦公所在則是位於最裏麵的大堂內。
一路上,呂公左右四顧看著自己完全陌生的縣衙,心中更加揣揣不安,想要從劉邦口中多打聽些消息:“劉縣尉,不知咱們這位新縣令是什麽來頭啊?”
“哈?”
劉邦聽到呂公的詢問瞪大了眼睛,腳下的步伐都停了下來。
他表情複雜地扭過頭看著呂公,忍不住問:“不是,你還不知道沛君是誰?”
呂公被劉邦忽然停下也嚇了一跳,聽到劉邦質問尷尬一笑。
“我數月前到郡外經商去了,是故對這幾個月沛縣之事不太了解……”
那你也不能不知道你女兒就是沛縣新任縣令啊。劉邦心中腹誹,他倒是知道一點呂雉和她爹的關係似乎有點緊張,可連自己女兒就是新沛君也不知道,這也太生疏了吧。
不過這是人家家事,劉邦很有分寸沒有再說,隻是把呂公帶到了縣令辦公的大堂之外,用一種呂公無法言明的複雜眼神看了他一眼,指著大開的門。
“沛君就在裏麵,呂公您自己進去吧,我還有公務在身,先走了。”
“唉——”呂公伸出手想要挽留劉邦,他連新縣令姓氏是什麽都不知道,還想讓劉邦幫忙引薦一番呢。
可劉邦溜得實在太快了,呂公伸出的手隻來得及抓住一陣風。
都到這裏了,呂公看看大開的門,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在大堂之上,端坐著一道身穿官服的倩影,聽到門口傳出的動靜後抬起了頭。
“爹?”
“爹?你怎麽來了?”呂雉看到呂公後喚了一聲,卻沒聽到呂公應聲,疑惑地抬起了頭,又問了一句。
呂公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盯著端坐於高堂之上的呂雉。
“不過幾月不見,您不認識自己女兒了嗎?”呂雉幹脆起身,揮手讓自己身側伺候的奴婢退下,堂中隻剩下呂雉和呂公兩人。
呂雉走到呂公身邊,笑盈盈道:“瞧我這個記性,我公務繁忙,接任縣令之後還沒來及寫信告訴父親此事呢。”
“如今沛縣的沛君是我。”呂雉輕描淡寫道。
呂公身軀顫抖著,看著自己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兒,才回過神來。
呂雉依然是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女兒,可似乎又有哪裏不一樣了。自家的女兒,在遇到趙不息之前是多麽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啊,可如今……
站在自己眼前的呂雉,眉眼之間雖還是那個模樣,卻多了幾絲剛毅果決,一舉一動都帶著威嚴。
“你是如何當上的沛君啊?”呂雉招待著呂公坐下,呂公剛剛坐下,就忍不住詢問呂雉。
在他看來,這不過短短數月,自家的女兒怎麽就忽然從一個普通黔首一躍而成為沛君了呢?
呂公費心鑽營,送自家大兒子到處跟著名師學習,苦心積慮要將自己女兒嫁給貴人,目的就是光複呂家,讓自己兒子能夠出仕為官。可何曾想,自己兒子還沒出仕,女兒已經成了一縣之主。
“是黑石子安排的。”呂雉對此隻是輕輕一語帶過。
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逐漸尷尬起來。呂公手足無措地捧著杯子,心中羞愧,不敢抬頭看呂雉。呂雉不說話,隻是心情複雜的盯著先前在自己眼中絕對權威,如今卻自己能一眼看穿他的心中想法的父親。
自己竟然被這樣一個男人困在後宅十幾年,甚至若不是不息態度強硬要求自己不許聽從父命,她還要被他嫁給一個不安分的老男人換取利益。
呂雉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已經是十分平靜。
“我聽下仆說你這次出門經商賺了萬錢。”
“啊……”呂公驚奇抬起頭,對上呂雉平靜的眼睛之後又仿佛明白了什麽,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出門在外數月,連呂雉已經坐上了沛縣縣令之位的大事情都不知道,可呂雉卻連他出門一趟賺了多少錢都清清楚楚。
這些消息隻能是他身邊人透露的,他活了大半輩子,在治人上竟然遠遠不如自己還未到弱冠的女兒。
呂雉又開口:“我一月便能賺取十萬錢。”
呂公更加羞愧,不敢說話。
呂雉平靜道:“您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再讓您到處為子女奔波那就是我們的不孝了。既然現在我已經長成了,那您就安心在家中頤養天年吧。”
呂公豁然抬起頭,他聽明白了呂雉的意思,呂雉是想要讓他交出呂家的掌家權。
“大兄也認為我的才能在他之上,他願意聽從我的安排。”呂雉給了呂公最後一擊。
呂公頹唐地聳拉著肩膀,苦澀道:“我知道了。”
當他還在自以為是認為自己能掌控呂雉的時候,卻不曾想到呂雉已經不是那個隻會在閨閣之中做女紅的呂家女了。
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事情早已經截然不同了啊。呂父唏噓不已,他怎麽也想不出,為何自己這大半輩子都沒能出人頭地,可自家女兒短短數月就能爬到自己想也不敢想過的高位呢?
呂父苦澀搖搖頭,肩膀聳拉著,整個人都仿佛蒼老了十歲,他看著眼前麵容熟悉可感覺又十分陌生的呂雉,張張嘴巴,卻又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
就在呂公心灰意冷之際,呂雉悠然開口道:“父親為何不開心呢?”
“呂家必然會在我手上興盛,您的名字會作為我的父親而被記載在史書之上,這還不夠嗎?”
呂公震驚的看著呂雉,他大概從未想過自己的女兒能有這樣大的誌向,自己會因為是呂雉之父而被記載的史書上,這當真可能嗎。
呂雉慢悠悠站起來,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麵上,她笑盈盈道:“今年我十九歲,是沛縣沛君,這個職位不會是我的終點,隻會是我的起點。”
她要跟著趙不息,做趙不息的國相,她呂雉早晚有一天,會成為管仲、申不害那樣的名相。
呂雉之名,注定會彪炳史冊,流芳百世!
因著傲氣,呂雉微微揚起下巴,眉眼淩厲,氣勢懾人。
呂公看著這個模樣的呂雉,卻忍不住想起趙不息曾告訴過他的話——
“呂氏的富貴,皆係與阿雉一人之身,決定你家命運的,不是你、也不是你的兒子,而是阿雉,這個你要嫁出去換取利益的女兒。”
“你既然精通相麵之術,難道看不出來呂雉的麵相富貴不是因為她的夫君,而是因為她自己嗎?”
趙不息當日的模樣在呂公眼前浮現,呂公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他看著呂雉,心中驟然升起一股讓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想法。
呂家的富貴,什麽才是富貴,王侯將相?難道他的女兒,日後當真能封侯拜相?
大半年的時間是很快的,眨眼之間又到了七月,趙不息該離開了。
懷縣的麥子熟了,趙不息放不下她的雜交小麥,她得回去親眼看著糧食被收割下來放進倉庫裏。
造反人才重要,金錢重要,地盤也重要,可這些都沒有糧食重要。這片土地上的人很老實,隻要能吃上一口飯就絕不會造反,也很實際,誰能讓他們多吃一口飯,他們就能給誰賣命。
沛縣的一切都已經走上了正軌,呂雉爆發了極強的治理能力,在她的手下,沛縣欣欣向榮,不但是沛縣,就連周遭幾個縣也都隱隱以她為首。
趙不息打算最後再招攬一次蕭何,若是這次蕭何依然不願意做她的門客,那就……那就過兩年再來招攬。
反正這麽大一個人也跑不了,現在蕭何雖說不是趙不息的門客,可趙不息一點沒少使喚他。
論起民生,還得是蕭何最強,呂雉這方麵遠遠比不上蕭何,趙不息也比不上蕭何。
那一片工業區的人員招募管理,沛縣的民生政策,都是蕭何一個人幹的。
是夜,彎月如鉤,靜靜掛在樹梢之上,黝黑的天幕上綴滿了繁星。
趙不息請蕭何到趙府中一敘。
她很喜歡晚上和大才聊天,趙不息發現,這些有文化有思想的人很容易在晚上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吐露心聲。
在後世,這有個專用名詞叫做深夜emo。
蕭何沒有乘車,而是一個人從家中走到了趙府門前,他佇立在趙府門前,夜風撩起他額前的碎發,他看著麵前緊閉的大門,不由抬目緊盯著門上麵刻著趙府二字的牌匾,月色還算明亮,隱隱約約能看得見字,蕭何垂在身側的手掌不自覺握緊了。
他胸膛之中的心髒跳得略有些快。
蕭何知道趙不息就要離開了,這幾日趙不息已經逐漸將她手頭的事務交接給呂雉和劉邦了,唯有他,趙不息沒有安排任何事務給他。
這很正常,呂雉和劉邦都是趙不息的門客,可他蕭何不是,趙不息把事情交給她的門客,不交給自己很正常。
同時,蕭何也知道趙不息一直都想要招攬他,從幾年前,趙不息就堅持半年給他寄一封信了,信中的內容,不外乎就是保重身體、談論天下大勢這些士人之間最愛談論的話題。可趙不息總會在信的末尾邀請他前往黑石。
蕭何一直很堅定婉拒趙不息,他有自己的誌向,他的誌向並不是名與利,鹹陽中也有賞識他的長輩邀請他去鹹陽,可蕭何不願意,他隻想呆在沛縣治理一方百姓。
今日收到趙不息的邀請,說的雖是上門一敘,可趙不息的目的是什麽,蕭何也能猜到。
無非就是想要再招攬他一次。
蕭何心中清楚,可他還是來了。
看著麵前熟悉的趙府大門,蕭何踟躕不前,他曾在許多個日日夜夜踏入這個門去尋找趙不息討論事務,從這裏到趙不息的書房這條路,蕭何這半年之中走過幾十次,閉著眼睛也能走到。
唯獨這次,蕭何和趙不息都對此次見麵的目的心知肚明,也都知道對方也心知肚明,蕭何反而猶豫了。
“你進來還是不進來。”
一道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從前方響起,蕭何抬頭看到了一個半大的少年正靠在門旁抱著胳膊注視他。
蕭何認識這個人,韓信,趙不息的隨身門客,趙不息很重視他。
韓信看到傻站了半天的蕭何終於看到他了,嘖了一聲,將門推的更開。
“主君在等你。”話說完,也不等蕭何回話,韓信自己就邁入門中,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
蕭何歎了一口氣,提起腳邁入了趙府的大門。
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其他人,蕭何沿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趙不息的書房門前,他咬咬牙,推開書房的門。
燭火通明,趙不息正坐在書桌前,如墨般的頭發披散在身後,左手拿著書,正在垂目讀書。
抬頭看到蕭何之後,趙不息露出了一個早有所料的淡笑,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示意蕭何坐下。
“您對我為何邀請您來此,應當心中有所猜測吧?”
蕭何剛剛坐穩,趙不息就放下了書,直視著蕭何,笑盈盈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