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她不安無措的看著爺爺,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為什麽?這是遲家的骨肉。”
“但這也是沈留白的骨肉!我不認可這個孫婿!”
爺爺麵色冷沉,帶著怒意。
遲非晚眼光黯淡,她心裏還有沈留白,但很清楚,自己不會隻靠男人的愛活著。
她有獨立的思想,有成熟的事業,不需要依附男人也可以過得更好。
沈留白以權勢壓人,迫使人低頭認錯,這是霸權,也是不尊重她的表現。
不論他出於什麽目的,兩人的交往過程中,充斥著不信任、欺瞞、恐嚇、逼迫……
全都是單方麵的!
遲非晚可以摸著自己良心,覺得問心無愧。
她從未有過任何對不起沈留白的地方。
可換來的,不是對等的感情。
她愛沈留白,但是更愛自己,不會再為了男人而委曲求全。
她依然保留著之前的想法,想要一個人以自己為中心,全心全意的愛自己,需要她,而不是讓她懼怕。
如果沈留白給不了,那她不介意換一個人。
“爺爺,如果沈留白後麵還一味的獨斷獨行,不顧我的感受,都不用爺爺說,我都不會和他在一起的。我也不打算告訴他,孩子其實是他的。除非,他學會了如何尊重我,聽取我的意願,學會不幹涉不壓迫。”
“如果我等不到那一天,那我會去父留子,因為沈留白不配得到我的愛。”
“你要是和沈留白分開了,帶著他的骨肉,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後半生的日子?單親媽媽會很辛苦,你為什麽不把孩子打了,自己輕鬆一點,以後再找一個值得托付的人,多好?”
爺爺急了。
他想上前拉住遲非晚的手,可是她卻後退了一步,剛好避開。
她護住了肚子。
“爺爺,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這是我和沈留白的孩子,因為我想要一個和我血脈相連的骨肉至親,我渴望他的到來,從在我肚子裏的那一刻,就開始需要我!”
“爺爺,我可以不要沈留白,以後都不要男人了,但我要這個孩子。以後,有了這個孩子,我也不想嫁人之類的了。何苦給自己找罪受,去找一個人影響自己的情緒?有了孩子,我可以對遲家交差,遲家未來也算有接班人了。”
“不論是男是女,都和我姓,如果是女孩子,大不了她長大了也招人入贅!”
“你呀,就是太倔強了,爺爺拿你如何是好啊!”
爺爺眼圈發紅,心疼的看著她。
他是怕遲非晚一個人帶孩子辛苦。
也瞧不上沈留白這樣的做派。
這段時間,遲非晚一定過得非常辛苦。
“爺爺,這是我自己選的路,我不後悔。孩子比男人更忠誠對不對?最起碼,他就算和我再爭執,再不睦,但因為血緣關係,我們還是會和好如初的。”
“你爸媽的死,對你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對了,我也可以為這個孩子去死。”
“你……”
爺爺震驚的看著她,手指止不住的顫抖。
“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的父母能為了我而死,我也能為我的孩子而死。”
遲非晚並沒有覺得什麽,淺淺一笑,反而有種釋然的感覺。
她其實早就想死了,隻是爺爺需要她,遲家需要她。.
她活著的每一個日夜,都背著沉重的擔子,父母因她而死。
她這樣保護肚子裏的孩子,更多的是效仿,似乎自己犧牲了,才能良心好受一點。
看,她為了自己的孩子,也可以豁出一切。
這不是母愛在作祟,而是贖罪。
“你父母的死,從不是你的錯……”
“你怨過我嗎?”
此話一出,爺爺身軀狠狠一顫。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老眼昏花”這四個字。
他竟然看不清眼前的遲非晚了,隻有一個模糊的虛影。
“我記得我住院的那段時間,你一直不肯來看我。我回到家,你看我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我在墓地待了一夜,也沒等來你來找我,你明知道我在哪兒。”
“爺爺,你是恨過我的吧。為什麽要救我而死,完全可以再生一個啊。孩子沒了,還可以有。可你唯一的兒子沒了,那就真的沒有了。”
“因為我是遲家的血脈,因為我父親想讓我活著,不然,你也會不待見我吧?後來,你嚐試放下心結,與我相處,可我能感受到,我們相處的很別扭。我小時候能感受到爺爺的愛,可為什麽爺爺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把我推開呢?”
“晚晚,對不起……我一直以為你那時候小,你什麽都不懂……”
爺爺老淚縱橫。
“沒關係的,爺爺,都過去了。我很能理解你,我一點都不怪你。因為我和你一樣,也很討厭自己。為什麽要為了一個人,犧牲兩條性命呢?我至今都不能理解。”
遲非晚聳聳肩,她至今想不明白。
她摸了摸肚子。
“所以,我想養一個試試,想看看孩子到底有什麽樣的魔力,可以讓人動容至此。爺爺,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畢竟我爸媽希望我好好活著。”
她上前擁抱了爺爺。
“爺爺,我很愛你,我不怪你。”
我隻怪我自己啊。
遲非晚心裏默默補充。
爺爺身子消瘦,風燭殘年,已經沒多少年可活了。
她要愈發燦爛,以防爺爺隨時離去之前,永遠看到自己燦如朝陽的樣子,也會走的很欣慰吧。
遲非晚把自己該說的都說完了,然後離開了。
老人家一個人待在房間裏,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葉舟走了進來,看到了爺爺一臉失神的樣子。
“怎麽了?老爺子,你怎麽哭了。”
“去……去把沈留白叫來,我有話要交代他。”
“是是是……”
葉舟感受到了老爺子的焦急,趕忙答應。
“讓他瞞著晚晚,千萬不能讓晚晚知道。”
很快,沈留白就避開了遲非晚,回到了療養院,單獨見了老爺子。
老爺子看著他的眼神很複雜,好像很嫌棄,又好像很重視他。
沈留白是人孫婿,所以難免有些拘謹,畢竟現在今非昔比,他不是以前的那個傻子,不懂禮數。
“爺爺好。”
“別叫我爺爺,我還沒認你這個孫婿呢!”
老爺子重重砸了一下拐杖,恨不得直接招呼上去。
沈留白低著頭,不敢反抗。
老爺子也沒忘自己的目的,暫時忍住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