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又是一聲槍響,緊接著是薑顏的慘叫。

遲非晚抬眸,對上沈留白幽邃的鳳眸,裏麵深的不像話。

“你是不是很恨我?”

他突然問。

遲非晚正要回答:不是的。

就見,他脖子上正在滲透血液。

“你……”

她趕忙摸了過去,在他後腦勺那兒摸到了濕濕瀝瀝的粘稠血液。

“你受傷了?”她聲音都在顫抖:“救護車,快叫救護車,誰讓你過來的!你等我,我去喊人來救你。”

她就要走,卻被他緊緊抱住。

“讓我抱一會兒吧,來不及了。”

他聲音弱了下去。

“什麽來不及……”

“遲非晚,我是真的愛你。縱我有百般不對,千般不堪,但我……真的愛你……”

他摟住她身子的右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這一次,她穩穩地接住了他。

她站不穩,但還是拚盡全力的撐著,不讓他倒下。

“醫生,警察……誰能來幫我!誰能來救救他!來人啊,救命啊……救命!救救沈留白,救救他……”

她哭喊著。

上一次這麽無助,還是在大海上。

她感覺到沈留白在離開自己。

這種感覺,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沈留白,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認死理,我不該和你強……”

“我怎麽那麽傻,有些事情非要等生死離別的時候才看清?沈留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你要是死了,我這輩子都不原諒你了……”

後麵,有很多人進來了,他們穿著特警的衣服。

還有隨行的醫護人員。

她匆忙的抓住一個白大褂,想說話,可喉嚨苦澀一片,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看著渾身是血的沈留白被抬上了擔架床。

她一路跟著,坐在救護車的角落,擔驚受怕。

直到,手術室的燈亮起,她失魂落魄的在外麵等著。

她孤身一人,害怕極了,忍不住低聲啜泣。

她撫摸著還很平坦的小腹。..

現在,隻有這個未出生的孩子陪伴著自己了。

“爸爸不會有事的對不對?我們一起祈禱爸爸不要出事好不好?”

“媽媽現在要怎麽辦?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此刻變得異常難熬。

後麵,薛浩和徐青青都趕到了,葉舟也一瘸一拐的過來。

“青青……”

遲非晚看到徐青青,直接抱住了她,哭得像個孩子。

葉舟和薛浩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

人前的遲非晚,哪次不是明媚如花,一顰一笑,一嗔一怒皆是萬種風情。

可現在,她柔弱無辜,像是經曆風雨的梔子花。

“我在呢,一定會沒事的。”

徐青青說這話一點底氣都沒有。

所有人都在無聲的等待著。

終於,手術室的門開了。

“病人的左手已經用鋼板固定住了,手沒什麽大問題了,但是病人的腦部……”

“腦部怎麽了?”

遲非晚焦急詢問。

“裏麵有淤血,壓迫到了主要的神經係統,病人能不能醒來,什麽時候醒來誰也不知道。”

遲非晚聽到這話,腳底一軟,要不是徐青青扶住她,隻怕人都要摔在地上了。

“晚晚,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

她苦澀的擠出聲音。

她站穩身體,吐出幾口濁氣。

“我還能撐得住,我去病房守著他。”

“那你也要注意身體。”

徐青青擔心的看了眼她的肚子。

“我知道。”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這是沈留白的孩子,她自然會保護好。

她相信,這一定是個很頑強的寶寶。

沈留白被轉到了病房。

遲非晚按時吃飯,到點休息,養好自己身子的前提下,然後再形影不離的照顧沈留白。

她心裏都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沈留白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蘇醒,那她就守著他一輩子。

以前總嫌棄他不夠安分,現在反而嫌棄他太乖了。

即便如此,遲非晚還是瘦了一圈。

她還去看望爺爺。

老人家看著她,氣得捶打她的肩頭,最後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他哭出了聲。

“是爺爺錯了,是爺爺錯了……晚晚,爺爺對不起你……”

爺爺在道歉。

對五歲的遲非晚道歉。

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卻被扣上害死父母的帽子,被最後的親人嫌棄。

遲非晚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

可是,她已經不是五歲了。

今年的她二十四歲,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遲非晚在醫院照顧了一周,忍不住吐槽。

“你知道嗎?我管理遲耀集團已經夠辛苦的了,曾經無數次想撂挑子不幹。現在好了,還多了個de集團。竟然可以涉及那麽多產業,你都不覺得累嗎?”

“我最近看文件看的兩眼發黑,我還懷著孕呢,實在不行你醒來自己管理吧。”

“沈留白,你醒過來好不好……我……真的有點想你了。你鬧別扭的樣子,還是有點可愛的。”

她喃喃說道,黯然的垂下瞳睫。

可就在這時,眼角餘光瞥見他的手指似乎動了一下。

她一愣,趕緊緊緊盯著。

但很長時間都沒有動靜。

遲非晚心裏苦笑。

一定是自己太過期盼,都出現了幻覺。

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沈留白的手指真的動起來了。

她愣了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急匆匆的去叫醫生。

“他動了……手指動了……是不是要醒來了?”

遲非晚激動地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醫生給沈留白做了一些列的檢查,驚訝的發現他大腦裏的淤血塊正在一點點縮小。

這是好的跡象,也許短時間內他真的會蘇醒。

遲非晚突然覺得日子有了無盡的盼頭。

兩天後的傍晚時分,沈留白終於睜開了眼睛。

那琥珀色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晚晚。”

他費力的念著自己的名字,因為長久的臥床,沒有說話,他的聲音是啞的。

遲非晚聽到熟悉的聲音,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沈留白,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這次我們好好過日子……”

她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的男人突然說道。

“晚晚,我不是他,我們……好久不見呀。”

此話一出,她愣在當場。

不是他?

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