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護士滿頭大汗的出來。
“病人情況危急,家屬快把病危通知單簽了。”
說完,就把那薄薄的一張紙塞在了她的手裏。
明明那樣輕,卻像是千鈞重一般。
遲非晚遲遲沒有落筆。
“快點,病人情況等不了。”
她大腦一片空白,機械一般的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護士就把單子抽走,快步離去。
遲非晚眼前一黑,身子搖晃倒下。
好在薛浩及時攙扶。
“遲小姐!”
遲非晚打起精神,強撐著。
“要是先生在就好了,一定能為依依小姐討回公道的,真是辛苦遲小姐,你還挺著一個大肚子。”
“他在與不在,都沒關係,依依是為了我受傷的,這個公道我不需要別人討回來。懷著孕怎麽了?我的孩子又不是紙做的,經得住風浪!”
遲非晚腰杆筆直,拳頭緊握。
沈依依叫她姐姐,又不是嫂子!
她也不是離了沈留白不行!
此刻,她內心堅定無比。
後麵,沈默和沈夫人柳晴匆匆趕到,但是被拒之門外,帶了人來鬧事,也被遲非晚的人打回去了。
她和沈留白還是夫妻,也就是沈依依的嫂子,可以代行監護權!
這場手術持續了三個小時,人推出來遲非晚都沒來得及好好看兩眼,就被送到了無菌重症室。
醫生在籌備第二次手術。
遲非晚以為最嚴重的傷是小腹和額頭,沒想到車禍一塊細小的鐵片刺入了沈依依的心髒。
手術風險太大,醫生隻有四成的把握把鐵片取出來。
“病人失血量很大,身體現在非常的虛弱。馬上要進行二次手術,成功幾率更小。如果……如果……”
醫生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果什麽?”
遲非晚急急地問。
“如果能請到海外的心外科權威專家愛德華先生,說不定就有把握了,他號稱黃金左手,手術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隻是,他一般不出國做手術。”
“心外科愛德華……我想辦法!”
遲非晚立刻讓薛浩去查。
醫生給了十二個小時,再刨去飛機過來、休整的時間,留給她的時間就不多了。
薛浩辦事效率很快,很快查到了愛德華所在的醫院。
“海諾斯醫院,隸屬於海諾斯生物科技旗下。目前海諾斯生物的掌權人是蒂娜小姐和她的丈夫……陸徵。”
陸徵……
遲非晚太久沒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了,突然聽到,都有些神情恍惚,宛若隔世的感覺。
“是……我認識的那個陸徵?”.
“是。我已經和院方溝通過了,愛德華醫生沒有決定權,最後發話的人是集團高層。”
也就是說,愛德華想來,上麵不發話也不行。
眼下,沒有比她更適合找陸徵的了,畢竟她最為熟悉。
遲非晚吐出一口濁氣,深深地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扉,一咬牙。
“把他號碼給我。”
薛浩把查來的號碼給她,遲非晚發現陸徵竟然沒有換號碼。
遲非晚直接從通訊錄裏找到陸徵的號碼。
她撥了過去,本以為不會那麽快接聽,沒想到沒過一會兒就打通了。
電話接聽,可那端沒有聲音。
“陸徵?”
她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那端還是沒人說話。
遲非晚都懷疑是陸徵不小心按到了。
她打算掛斷再打的時候,那頭終於有了動靜。
“是我。”
曾經那麽熟悉的兩個人,現在說話幹巴巴的,都下意識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不知道在別扭著什麽。
“我這邊有個病人,急需要手術,需要愛德華來華做手術。不知道你同不同意……當然,我可以花錢,多少錢都無所謂。你也可以提別的條件,隻要我能辦到!”
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此刻,遲非晚也無暇去想兩人的過節。
陸徵害過自己幾次,最後想讓遲耀集團破產,還想讓自己坐牢。
可現在,她有求於人,姿態放低,隻希望他不要太刁難自己,快點放人。
“我要一套紙藝書簽。”
突然,他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充滿著滄桑。
“什麽書簽?”
遲非晚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麽書簽?
“紙藝,衍紙,手工書簽。你親手做的,愛德華到了國內機場,你把東西交給他,他自然會做手術。”
“陸徵,我怎麽會紙藝?這麽短的時間,我去哪兒給你做手工?還有……一套是多少?你是故意為難我嗎?”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別……我做,你讓愛德華上飛機!”
“你還有四個小時。”
陸徵好心提醒,然後掛斷電話。
遲非晚立刻搜索什麽是紙藝。
衍紙是紙藝的一種,發源於十八世紀,是英國王室貴族的一種手工藝術。
也就是卷紙,不同顏色,不同造型,卷出來的圖案。
遲非晚一頭霧水,她可不會這個,一套是多少個,也不說清楚。
她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她讓薛浩買來材料,把自己關在空病房裏,去看教學視頻。
越看……越覺得熟悉。
似乎……她會。
可這個沒學過,怎麽可能一眼就會呢?
遲非晚將手機放在一邊,然後根據腦海裏突然湧現出的圖案,手指動了起來。
一開始還有些不熟練,剪裁、上色、塗膠……
漸漸地,得心應手。
仿佛……她會。
一套是多少個?
“我給你做二十四個書簽吧,二十四節氣。立春迎春、雨水玉蘭、驚蟄桃花……白露蘆葦、霜降芙蓉、小寒水仙……”
腦海裏,突然冒出這一句話。
她喃喃自語。
“迎春花、玉蘭花……”
遲非晚悶頭做著收工,大約過去了兩個小時,一套手工書簽就做好了。
做完後,她呆呆看著那些栩栩如生的花朵陷入了沉思。
為什麽,她會這些?
為什麽,陸徵指定要這個?
隻是她沒有時間亂想了,她做好後立刻讓醫院安排手術室,請本院最好的醫生給愛德華打下手。
她也要準備車子去接人,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她必須確保自己的安全,不能讓沈家有可趁之機。
她趕到了機場,時間也差不多到了。
愛德華下了飛機,是一個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眼窩深邃鷹鉤鼻,戴著眼鏡。
“你是遲小姐嗎?”
對方開口是流利的英文。
“我是。”
“陸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遲非晚將打包好的書簽遞了過去。
他查看了一下,就交給了手下。
“帶我去看看病人吧。”
遲非晚趕緊招呼人上車。
她不知道,那書簽直接送到了候機室。
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
“陸先生,你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