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內。

“小葉,這樣看著可以嗎?”

老爺子緊張的看向葉舟。

葉舟鼻頭酸澀,強忍著淚意。

老爺子最近衰老的很快,一臉病色,形銷骨立。

為了讓遲非晚別擔心自己,他特地叫了一個高級化妝師過來。

簡單的上了特效妝後,老人家看起來明顯精神了幾分。

頭發也染了一些,看著沒有那麽花白。

就是這體型依舊消瘦,是怎麽也改不了的。

“爺爺很好看。”

“能騙得過晚晚吧?她大著肚子,我就別給她添麻煩了。”

葉舟聽到這話,心裏更加難過了。

老爺子都快油燈枯盡了,還想著遲非晚。

老爺子都打算好了,如果自己突然病逝,就讓葉舟瞞著,以出國治病為由,總能拖到遲非晚坐完月子出來的。

“能騙過的,我都要被你騙了。”

“那就好那就好!”

老爺子安慰了一下。

很快遲非晚就過來了。

“爺爺!”

遲非晚像是雛燕歸巢,立刻飛奔過去。

老爺子看的心驚膽戰:“我的囡囡,你可要慢點,你懷著呢。”

“沒事沒事,看到爺爺什麽事都沒了!”

“爺爺,你氣色好了呀,隻是……怎麽好像瘦了很多啊?”

“我減肥呢。”

“減肥?”

“對啊。我也要追求時尚啊!主要啊,是小葉說我太胖了不好,脂肪肝嚴重,要我控製飲食。最近啊,我想吃個肉都難,可不就瘦了嗎?”

老爺子開始抱怨。

遲非晚這才打消了疑慮。

“爺爺,你叫我來幹什麽啊?”

“晚晚,你和沈留白離婚吧,我想讓你嫁給陸徵。”

遲非晚:“……”

她震驚的看著爺爺,都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了。

“你……你說什麽?”

爺爺歎了一口氣,道:“我覺得陸徵也是個不錯的孩子,你嫁給他,我也放心……”

“爺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我就算不和沈留白在一起,沒有懷他的孩子,我也不會陸徵在一起的!”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一直遷就陸徵嗎?那我今天就告訴你,我欠了陸家太多,他父母因我而死,陸徵是因為我成為孤兒的。既然陸徵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這也是我唯一贖罪的機會了。”

遲非晚一下子接受這麽多信息,難以消化。

陸徵父母因爺爺而死?

陸徵喜歡自己?..

拿自己贖罪?

這世上有這麽離譜的事情嗎?

“爺爺,你把我當什麽?贖罪?我是貨物嗎?”

遲非晚不能理解,一步步後退。

此刻,熟悉的爺爺變得如此陌生。

老爺子無聲的握緊輪椅的扶手,強忍著嗓子眼的咳嗽。

他內心十分愧疚,卻無可奈何。

隻能他來做這個惡人了。

“晚晚,如果你不答應,那你就不要認我這個爺爺了,我當沒有你這個孫女!以後你不要來看我了,我死了,你也不用來送我,讓葉舟給我辦理後事……”

“爺爺!”

遲非晚情緒激動。

他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不認她?

“爺爺,我知道你虧欠陸家,你把遲耀集團給他,我都沒話說。我也願意後麵彌補,償還一輩子都可以。但人情債不是這麽還的,你怎麽能拿我去補償呢?”

“我和沈留白還是夫妻!我懷著他的孩子!你把我當貨物一樣補償給他,你讓我怎麽辦?”

“實在不行,我和陸徵談,好不好?哪怕要我的命,也好過把我送過去啊!”

遲非晚不斷央求。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爺爺就是鐵石心腸,背轉過身去。

“三天內,你要是不和沈留白離婚,就不要來見我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孫女。”

“爺爺……”

“小葉,送客。”

爺爺就那樣薄情,沒有再轉過來看他一眼。

“晚晚,你出去吧。”

葉舟心中苦澀,可麵上不敢表現半點。

遲非晚是被強行帶出去的,她一直拍門,可門被反鎖著。

“爺爺,我們好好說行不行……爺爺……求求你見見我!”

“爺爺,你不見我,我就跪在這兒!”

遲非晚也發起了狠心。

她直接跪在了地上。

葉舟想把人扶起來,可遲非晚就是固執的跪著。

“小葉,你告訴她,她要是這麽逼我,我現在就喝安眠藥。”

“爺爺,不要……”

遲非晚的心都涼透了,如墜深淵。

“晚晚,你起來吧,你們都是遲家人,老爺子的性格隻會比你更加倔強。”

遲非晚失魂落魄的被拉了起來,腳步都有些虛浮。

“葉舟,你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爺爺怎麽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我不知道。”

葉舟有些支支吾吾。

“是不是陸徵來過?”

“你別問了。”

“果然是他,我親自和他談!”

遲非晚捏緊拳頭,讓徐青青整理了資料。

她給陸徵打電話,沒想到對方約在了自己的酒店。

而去還是晚上八點。

遲非晚蹙眉。

“就不能換個時間?”

“過時不候。”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遲非晚隻能硬著頭皮過去,都不敢和沈留白打電話報備一下。

她也不知道沈留白自己查到的話,會是什麽心情。

隻是,此時此刻她什麽都顧不上了。

她晚上過去。

套房內燈光昏暗,隻有衛生間亮著燈。

裏麵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人在洗澡。

遲非晚在沙發上正襟危坐,耐心等待,一直等了半個小時才出來。

陸徵裹著半條浴巾,頭發濕漉漉的。

他隨性的擦著頭發,走了出來。

“來了,要喝點什麽嗎?有鮮榨的果汁。”

“不用。”

她態度冷然的拒絕。

陸徵就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坐在了沙發上。

“找我幹什麽?”

“陸徵,我們就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你是不是去找過我爺爺,和他老人家說了什麽?”

不然,爺爺怎麽會那麽突然提出這樣的事情?

“哦,我想起來了,是見過一次。”

“你都說了什麽?”

“就說想娶你。”

“陸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還是已婚狀態吧?你說這話,不覺得無恥嗎?況且,我現在也是有夫之婦,肚子裏還有他的孩子,你這也娶?”

“娶。”

“陸徵!”

她真是低估了陸徵的厚顏無恥。

“要不開個價吧,你想要多少錢?”

“遲非晚,兩條人命,一個完整的家庭,你說多少錢合適?”

陸徵幽幽的看著她,心裏頑劣的想著……

想起來吧,在這個節骨眼想起來,在身體最煎熬的時期,內心更加灼痛!

強烈的報複快意將他占據,失去了理智。

遲非晚聽到這話,不知道為什麽心悸的厲害。

這話……為什麽聽著有幾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