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質,記憶力衰退,注意力不集中,抑鬱……包括性功能倒退……”

“咳咳……”

遲非晚聽到最後一句話,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

她對顧叔叔的私生活一點都不興趣。

“我覺得第一個十分符合,多謝護士。”

“不客氣,應該的。”

遲非晚回到病房,很認真的說道:“叔叔,我覺得我們還是挺投緣的。”

沈留白沒有回應。

緣分會讓兩個陌路的人走到一起,慢慢熟悉。

可他們之間的不是緣分,是他不見天光的窺探,是他愛而不得的貪戀,是他嘴上說著成全放過遲非晚,卻不肯放過自己分毫。這三年,遲非晚一直在往前走,越來越好,隻有他畫地為牢,把自己圈在了三年前。

“叔叔,你看我想起自己的女兒,我看著你呢,也會想起我去世的親人,我們也算是同病相憐吧。”

“我來帝都,就聽聞了你的名字,小丫頭年紀不大感情史倒是很豐富。”

遲非晚聽到這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談過幾個男朋友了?”

沈留白以長輩的口吻說道。

“不知道了,高興了換一個,不高興再換一個,男人如衣服,而我的衣櫃裏又怎麽隻能有一兩件衣服呢?”

沈留白聽到這樣的”豪言壯語“,整個人都噎了一下。

“我隻是喜歡新衣服而已,我有什麽錯呢?我隻是犯了大家都會犯得錯誤而已!”

走男人的路,讓男人無路可走。

又沒有人規定,隻能男人養魚。

遲非晚這片池塘裏,全都是高顏值的觀賞魚,自己看著都是爽心悅目的。

“聽說你結過一次婚,還是de集團的總裁,前段時間我還見到他了。”

“叔叔見到他了?”

遲非晚的心髒狠狠一顫。

這三年,沈留白完全待在幕後,基本不出麵處理任何事情。

袁康隻能見到薛浩,根本見不到沈留白。

就連沈依依也從未見過他。

“他怎麽樣?”

她脫口詢問。

“看著很沉穩,不怎麽愛說話,辦事利索,是個合格的商人。”

“他一向如此……”

“能方便和我說說,你們之間的故事嗎?”

“顧叔叔,你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麽八卦啊?”

“年紀大就不能不八卦了嗎?”

“他這個人啊……”

遲非晚也沒避嫌,她開口提起過去,沈留白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自己在她口中……是什麽樣的呢?

是不是一無是處,特別壞特別討人嫌。

可沒想到,遲非晚第一句話,就讓沈留白有點破防。

“他挺好的,是個合格的丈夫,也會是個好父親,隻是我們性格不合,磨合下去太辛苦了。離婚對他對我都好。我們還有一點私人恩怨,就不方便和叔叔說了。不過,你選他做合作夥伴的話,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一個人離婚後,沒有為難前妻,廣開資源為前妻鋪路,可以看出這個人的品行還不錯,是吧?”

遲非晚有一說一。

她現在能混的那麽好,也有沈留白的原因。

現在帝都的豪門世家,對自己都得禮讓三分,全都是看在沈留白的麵子上。

“分開,會覺得可惜嗎?”

“不會啊,分開這三年我們都過得很好,不是嗎?”

沈留白聽到這話,心裏不斷呐喊。

不,他過得一點不好。

沒有遲非晚,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他就是個行屍走肉,活著唯一的信念就是保護她。

可是,他的臉上一派平靜,身體裏卻困著一個野獸。

拳頭無聲息的握緊。

最後無力鬆開。

晚晚,你過得好,就足夠了。

其餘人其餘事,都不重要。

“你能告訴叔叔,你為什麽覺得你們性格不合嗎?”

“他喜歡強勢掌控,我不喜歡被威脅主宰,他愛我,卻限製著我,喜歡以權力讓我服軟。他愛我,卻不懂得如何尊重我。我們嘴上說著信任對方,可真到了關鍵時候,心裏的防線一擊即破,都太自私多疑,不適合彼此。”

時隔多年,沈留白終於明白當年自己錯在了哪裏。

原來,是因為這個。

隻可惜,時光無法重來。

他也沒有再彌補的機會了。

悔恨如滔滔河流,填滿溝壑。

“那你愛他嗎?”

沈留白心髒收緊。

遲非晚你愛嗎?愛的多嗎?

“不愛了,我現在過得很好,男人挑花了眼,誰還記得他啊。”

遲非晚嬉皮笑臉。

她小心翼翼偽裝自己的情緒,生怕別人看出一點。

時間久了,她遲早連自己也騙過去的。

沈留白的心如墜冰窖。

遲非晚的心在他這兒一直都是患得患失的。

他渴望被堅定不移的選擇。

可她的選擇實在是太多了,自己可以是第一位,也可能是最後一位。

沈留白眼神黯淡,久久不語。

遲非晚聽不到他的回應,有些疑惑。

“顧叔叔,你在想什麽呢?”

果然是更年期的男人,記憶力也太不集中了吧?

沈留白回過神來。

“沒什麽。”

“叔叔,你也聽完我的八卦了,也該說說你家裏的事情吧。你是怎麽賭博上岸的,你妻子好看嗎,你既然對她有意,為什麽不把她追回來呢?你現在再要一個孩子,也完全來得及……”

遲非晚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結果,沈留白冷冷淡淡的開口。

“大人的事情,小孩別打聽。”

遲非晚:“……”

好個喜怒無常的大叔。

吊了一上午的水,到了吃飯的時間。

沈留白堅持不肯住院,隻願意過來打點滴。

傷口雖然深,但他愈合的還不錯。

她打算帶顧叔叔中午吃點清淡有營養的。

“顧叔叔,你現在這兒等我,我一會兒就來。”

說完,她就往醫院最深處走去。

這兒有個病人,是個傻子。

幾歲大的孩子,一場高燒把腦子燒壞了。

父母把人送過來,然後就再也沒有管過。

幾個醫生覺得孩子可憐,就養在醫院裏。

遲非晚要是有事來醫院,肯定要去看一看的。

她的兜裏時刻準備著奶糖,就是為了給他。

昨天太晚了,小孩已經睡覺了,現在正好送過去。

八歲大的孩子,看到她立刻放下手裏的毛毛蟲,激動地小跑過來。

他衣服有點髒,還流著口水,可是眼神特別澄澈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