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是長久的沉默。

良久,他才找回聲音。

“一個傻子而已,至於嗎?”

兩個百分點,等於遲耀集團一個月都是白幹的,完全是虧損的。

而她就為了替一個傻子要回公道?

“他是傻子不假,但也入贅到我家了,是我戶口本上的人,那就是我的家人。況且,他除了傻一點,也沒什麽不好。”

“那唐子楓呢?”

“那都是過去式了,白總就別提了,怪不好意思的。白總,上次的事情我跟你道歉,你沒有對我繼續發難,可見你是個好人。就一個月,可以嗎?”..

“隨便你,我隻等著拿錢。”

電話掛斷,沈留白一個人在房間裏一顆心久久無法平靜。

遲非晚說自己是個好人?

他這輩子都沒聽過這樣的笑話。

而且,她還有替自己拿回東西。

遲非晚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一麵懷著別人的孩子,一麵對他多加維護。

搞得沈留白一顆心起起伏伏,沒有個平靜的時候。

……

de集團停了動作,第二天沈夫人帶著沈默就來了。

她帶了不少東西,一箱箱裝著的,全都是沈留白母親的嫁妝。

也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但都是他母親的遺物,意義是不一樣的。

遲非晚讓他點一點,看看還少了什麽。

沈留白清點了一圈,還少了一副鐲子,他指了指沈夫人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鐲。

這可能是嫁妝裏最好的東西了。

“拿來吧。”

遲非晚小手一攤,沈夫人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東西拽了下來。

“東西我都拿來了,可以了吧?”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他的,這叫物歸原主。”

“那你還想怎麽樣,我們可是一家人……”

“我婆婆已經去世了,我和沈夫人是哪門子的家人?我要沈默跪下了學狗叫,當狗爬!逗得他笑一笑,這事就可以結束了!”

她至今記得沈默在宴會上說的話。

沈默臉色驟變。

“你說什麽!你這個臭娘們,想死是不是?”

沈默剛想動手,沈留白不客氣地護在了前麵,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一點點用力。

沈默掙脫不開,隻覺得沈留白的手像是鐵鉗一樣,死死焊在上麵,疼得驚人。

“你這個傻子,你鬆開我……“

他怒了。

可沈留白穩如泰山。

“你……”沈夫人急了。

“我話放在這兒了,我要沈默學狗叫當狗爬,逗我男人笑一笑!否則,這事過不去!我能讓白淮停手,也能讓他繼續。不僅如此,遲耀集團也會和沈氏對著幹!”

“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嗎?明明是你們過分。奪人母親的遺物,欺負他是個傻子,沒人出頭。你們是如何對他的,我隻讓你們還十分之一都不到,這就急眼了?”

遲非晚明豔的臉上布滿了寒霜。

“我隻有一個公道!”

“讓我學狗叫,不可能!”

沈默覺得羞恥,氣得漲紅了臉。

“兒啊,這也沒有外人,要不你就學一個吧。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是站在她這邊的,到時候他發話,你就更沒有尊嚴了。”

沈夫人還是很了解沈南的。

如果讓沈默犧牲這一點,就可以達到目的,沈南肯定會同意的,到時候隻怕場麵更加難看。

沈默死死咬唇,滿是不甘。

可最後,還是彎下了膝蓋,雙手雙膝撐地,在地上爬了幾步,學著狗叫。

“汪……汪汪……”

他艱難的發出聲音,屈辱地攥著拳頭。

“喜歡嗎?”

她看向沈留白。

沈留白眼底有一抹她看不懂的顏色,他過分平靜,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別的什麽。

“喜歡。”

“喜歡就好,以後那個鬼地方我們再也不會回去了。”

“我不想見到他們了。”

“好,那就不見。你們可以離開了。”

“兒,我們走……”

“遲非晚,你這個賤人,你給我等著……”

沈默是罵罵咧咧離開的,遲非晚根本沒有理會。

“好了,你把東西帶回房間吧,我要去書房……”

她正準備離開,沒想到一雙有力的手,將她緊緊圈在了懷裏,那樣用力的抱著。

她下意識想要掙脫,卻被他抱得更緊了。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他的聲音格外的輕,仿佛一陣風都能吹散。

他彎下了高大的背脊,埋首在她的肩窩深處。

清洌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間,弄得她有些癢。

“其實,你不用做這些。”

他聲音微微沙啞:“這些年,我都是這樣過來的。”

“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隻要我力所能及,就要你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就給我提供情緒價值吧。乖乖陪我,等我吃飯就好了。”

他什麽都不用做,隻要乖乖站在自己麵前,就可以了。

讓她回家有一個盼頭,讓她不再是一個人奮鬥。

“說了你也不懂,小傻子,去玩吧。”

她揉了揉他的腦袋。

沈留白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情複雜。

遲非晚,到底要那你怎麽辦才好,明明一開始那麽討厭,可是現在這顆心已經無法硬下去了。

明明,她還有很多讓他生厭的事情。

可他的心,再也無法回到一開始了。

……

遲非晚加班到夜裏十一點,有些精疲力盡。

這個時候陸徵買了一些湯湯水水的吃食,送了過來。

“別太勞累。”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公事公辦,他站在自己身邊,永遠是合格的經理人。

“沒事,集團的事情我已經能上手了,雖然不是很精通,但也不是兩眼瞎了。第一批貨要出來了,一定嚴格檢驗再發出去,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明白。”

“行了,你也準備回去吧,辛苦了。”

“下雪了。”

突然,陸徵看向窗外說道。

遲非晚看了過去,的確下雪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下得還不小。

“這是初雪,聽說這一天在一起的人,會被祝福。”

“你還信這個?”

遲非晚沒想到古板的陸徵還信韓劇那一套說辭。

陸徵看著她,隻是笑笑。

陸徵先走,她緊隨其後,去了車庫開車,發現車子怎麽都打不著。

她叫人過來維修,去了路邊打出租。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李嫂打來的。

“怎麽了?”

“小姐,你什麽時候回來,姑爺一直在等你吃飯呢。讓他先吃,他又不肯,固執得要命。”

“你把電話給他。”

“在等我吃飯?”

“嗯。”

“我大概還有四十分鍾的樣子,餓了先吃點墊墊肚子,等我回來……唔……”

電話裏突然傳來一陣雜音。

很快,手機似乎重重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