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遲非晚回到家,發現沈留白一直跟著自己,最後站在她房間門口不走。

“怎麽了?”

“爺爺……說什麽了?”

他憋了一路,心裏不斷暗示自己,不需要在意。

可……

他就是想知道答案。

“也沒說什麽啊,就一些體己話。”

“不是這個,你真的認定我作為你的丈夫了嗎?”

“你還記著呢?”

她有些詫異。

“你的回答是什麽?”

傻子過分執著,眼睛黑漆漆一片,像是有著一汪幽潭,烏蒙不見底。

這樣的眼睛看著自己,她竟然不敢撒謊,也不敢輕易作答。

“放心吧,你永遠都是我的丈夫。”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是不會騙你的。”

“那好,我信你。”

剛剛他還一副別別扭扭的樣子,現在突然揚唇一笑,眼底的深邃突然變得澄澈起來,像是烏雲散去,終見月明。

“晚安。”

他轉身離去。

遲非晚感受得明明白白,傻子是開心離開的。

這個回答至於讓他這麽樂嗬嗎?

遲非晚回到房間,摸了摸空****的半邊床。

也沒和沈留白睡在一起多久,現在怎麽會有些失眠難以入睡呢?

不是說養成一個習慣需要二十一天嗎?現在也沒到時間啊。

她已經一連好幾天沒睡好了,再加上晚上那麽一鬧,整個人都有點精神衰弱了。

她不斷調整姿勢,快天亮才徹底睡去。

她沒有睡好,那邊沈留白同樣如此。

他也失眠了,明明還在慶幸老爺子回去了,他終於可以回自己房間睡覺了。

不用再憋得難受,不用再被她八爪魚一樣掛著了。

可事實證明,他一閉眼全都是軟玉在懷的畫麵。

第二天遲非晚打著哈欠去集團,發現爺爺高調地認可了薑顏的身份。

她也沒幹預,隱隱猜到了什麽。

她以自己的方式保護著爺爺,爺爺也同樣用他的辦法保護自己。

就讓這對狗男女鎖死,免得分開去禍害別人。

晚上徐青青來家裏吃飯,遲非晚就告訴了她昨晚發生的一切。

“唐子楓那麽無恥?真是再次刷新我的下限了!狗男人,真惡心!”

“還好爺爺沒事,否則我一定和他拚命。”

“對了,你真的和爺爺說,你要保護那傻子一輩子?”

“那當然啦,我都把他帶回家了,不負責一輩子怎麽辦?”

“你這感覺,怎麽像是帶回流浪貓流浪狗,一旦養了就要負責的心態?”.

“不就是嗎?”

遲非晚反問。

徐青青瞪大眼睛,微張下巴。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

“不是吧!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夫妻在一起,不應該是愛情吧?“

“你想多了,我和一個傻子能有什麽愛情,我和他談情說愛他也不懂啊!我也和爺爺說了,我和他沒感情,我也不喜歡他,就是承擔我應盡的責任……”

站在樓梯口的沈留白聽得清清楚楚。

他本來是要下樓吃飯的,恰好遇到她們在談論昨晚的事情,就忍不住駐足停了一會兒。

昨天的欣喜像是被澆了一盆冰水,變得**然無存。

所以……

認定他這個丈夫,無關乎愛情,隻是領回來了,要養著。

僅此而已!

他眸光變冷,覺得自己裝傻裝久了,都有點真傻了。

他竟然會喜歡上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她明明不喜歡自己,而他卻傻乎乎地動了心。

沈留白,你還真是可笑至極。

從今往後,他對這個女人絕不心軟!

讓她和遲耀集團,一起……下地獄去吧,永不翻身!

他沒有下樓吃飯,而是回到了房間,看到了薛浩發來的短信。

【先生,盯著唐子楓的人回信,他正在想辦法對付你。】

沈留白眯眸盯著短信。

或許,他是實話該離開了,沒必要在這兒浪費時間。

既然唐子楓插手了,那就借他的手,解決這件事吧。

第二天遲非晚去集團,帶著徐青青熟悉業務,有她這個海歸金融博士幫助自己,對接銀行信貸方麵基本十拿九穩。

她正在開會,突然手機響了,是李嫂帶來的。

她眼皮下意識跳動著,李嫂要是沒什麽要緊事,是不會打擾自己的。

她立刻終止會議,接聽了電話。

那端傳來李嫂慌張的聲音。

“大小姐,不好了,我把……我把姑爺看丟了。”

“什麽?”

“姑爺今天早上非要纏著我,要我帶他出去,他想給你買禮物。他說自己過年攢了不少壓歲錢,沒什麽給自己買的,就想給你買。”

“我……我也想給大小姐一個驚喜,就帶他去了。剛剛人還在的,我就上了個廁所的功夫,他就不見了。看了監控,他是跟一個小女孩走的,去了一個小巷子,人就不見了。”

遲非晚額頭青筋暴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報警了嗎?”

“報了,警察已經處理了,說……說這可能是人販子把人拐走了。”

此話一出,遲非晚差點站不住腳。

人販子?

拐賣婦女,可以賣到深山,或者是被逼從娼。

拐賣孩子,可以致殘行乞,又或者賣給不能生養的人。

拐賣男人……

一般是賣了做苦力,或者是拐到緬北、菲律賓一帶。

可,沈留白是個傻子啊,一旦人販子知道這一點,等待他的不知道會是什麽!

她立刻趕到了警局,警察安撫她的情緒,讓她不要擔心。

可她怎麽可能不擔心!

李嫂哭成了淚人。

“大小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帶他出來的。”

“不,怪我,他是想給我買禮物,才弄丟的!我一定要找到他!”

她捏緊拳頭,心裏暗暗發誓。

遲非晚也動用自己的人脈,端了幾個人販子的據點,隻知道人是往南方去了。

徐青青也幫她一起找,看著她兩天未合眼的憔悴樣子,忍不住說道:“你睡一覺吧,你又不是鐵打的,你怎麽扛得住?”

“我睡不著。”

她揉著發疼的太陽穴。

隻要一閉眼,就夢見沈留白慘死的樣子。

有時候夢到他被硬生生打斷了手腳,丟在路上行乞。

又或者是夢到他被賣去菲律賓那邊當苦力,每一段時間,人都瘦得皮包骨頭。後來環境惡劣,人是病死的。

死於一個小小的細菌感染,因為那個鬼地方一點藥都沒有。

還夢見他被賣給了富婆,富婆天天打他,讓他的精神狀態變得更差。

很快富婆就玩膩了,把他丟在廢棄的倉庫,和惡犬住在一起。

最後,死在了一個冬夜。

人是活活凍死的!

夢裏,他不斷求救,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晚晚,你在哪裏……我好害怕……晚晚……”

“你來救我好不好?晚晚,我要死了。”

這一聲聲無助的哭喊,像是利刃割在心頭,讓她半夜驚醒,渾身被汗水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