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弄影次日轉醒,已是日上三竿。身體酸痛,可淩霄昨夜其實克製,隻一次便放她睡了。大概是她身體仍未徹底康複……

秦弄影羞憤咬住了唇:身體康複也不行的吧!太可惡了……一把劍,本來就又長又硬了,天賦異稟還要學習什麽狗屁心法……她還是鯊了多事的甄屏吧!

岑青鋒依舊自後抱著她,覺察到她清醒,輕聲舊獨喚她:“弄影……”

秦弄影一個激靈!被直男話語支配的恐懼再度襲來,秦弄影不顧身體疼痛,奮力轉身,一下捂住了岑青鋒的嘴:“閉嘴!閉嘴!”

岑青鋒被她按住,垂眸安靜看她。秦弄影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一點點鬆開了手。岑青鋒果然不再出聲,卻有傳訊石在桌上升起,任永常的聲音傳來:“秦姑娘,早。不知今日可方便和你一聊?”

秦弄影:“……”

所以人家想說的是正事。秦弄影將頭埋在了岑青鋒肩頭,聲音甕聲甕氣的:“他什麽時候聯係我的?”

岑青鋒這才開了口:“一個時辰前。”

秦弄影悲憤:“……我就說我一直昏睡到剛剛,根本沒發現他的傳訊吧。”

岑青鋒安撫道:“沒關係,他和其餘凡人也在醫館裏,讓他等等也無事的。”

秦弄影:……那他肯定知道我昨天就醒了這哪裏是沒關係啊摔!

秦弄影苦兮兮收拾一番,勉強整理好自己,這才回訊給任永常:“任前輩,不好意思,身體沒徹底恢複,多睡了會,才看到你的傳訊。”

影像中,任永常正拿著酒壺喝酒:“我過來和你們說吧。”

不過片刻,房門便被敲響。任永常進門,目光在岑青鋒與秦弄影之間掃過,便露出了了然神色:“不好意思啊,打攪兩位了。”

秦弄影:“??”

秦弄影懷疑自己是太心虛,以至於草木皆兵,不然為啥聽到誰說句啥,她就以為在說她和淩霄那檔子事情?秦弄影告誡自己,任永常一定是在和她客套!於是她假做大咧咧答話:“沒關係不打攪,任前輩找我們,是有什麽事嗎?”

任永常便道:“八年前我會進入魔物村,是被人刻意引誘的。鑄造山莊一戰,我發現有人與噬烈勾結了,卻不能確定那人是誰。後來我在鑄造山莊裏找到了線索,追蹤而去,撞上了一名黑袍人。”

“那黑袍人修為高深,大約還在我之上。可我因本命法器特殊,成功偷襲了他。他一路逃進了魔物村,我這才會追著他進了陷阱。”他歎口氣:“當時我查到了星羅穀,本來是打算去那裏一探的。現下想來,他大約是怕我追查下去他會暴露,這才現身,將我引去魔物村的。”

他問秦弄影:“我打算盡快去星羅穀一探,或許還能找到那黑衣人想要隱藏的秘密。不知二位可願與我一並前往?”

他的話是對著秦弄影說的,目光卻看向了岑青鋒。岑青鋒便道:“可以,但是我們要回淩霄宗一趟,才能出發。”

秦弄影也正想回淩霄宗一趟。阿霄體內的魔氣到了臨界點,她實在不放心。秦弄影迫切想找慕承業幫忙研製陣法,以自身為誘餌,將淩霄體內的魔氣引出,擊殺或者鎮壓。此時聽聞淩霄也想要回淩霄宗,秦弄影有些意外,卻是跟著道:“對,我們要回淩霄宗一趟,不知前輩可否等等我們?”

任永常爽快應道:“沒問題,那你們準備好後,再聯係我便是。”

秦弄影應好,卻是多了個心眼:“前輩,我看你的弓箭似乎有些損傷。我是鑄造山莊的小莊主,或許可以用天爐幫你修複一二。”

任永常已經得知了她的身份,十分感歎:“上回見麵,你還小小一隻,沒想到一晃也是個大姑娘呢。”

他取下了弓箭和箭簍,一並遞給秦弄影。秦弄影便取出天爐,開始為他修複弓箭。除了腰還是很酸有點勉強之外,靈力倒是前所未有充盈。任永常在旁誇讚她小小年紀實力不俗,秦弄影……一言難盡。

一個時辰後,天爐重新打開,煥然一新的弓箭飛了出來。它沒有回到它主人身旁,而是懸停在秦弄影身前,嗡嗡輕顫。秦弄影便抬手摸了摸弓箭,朝它甜甜一笑:“你好呀,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任永常:“??它名喚穿蛟。”

秦弄影:“真好聽!你是想要謝謝我嗎?那你說謝謝啊。”

弓箭、任永常:“……”

弓箭自然是沒開口說話的,任永常一臉不能理解:“謝謝,但是,它不會說話啊。”

秦弄影便哈哈笑著,將弓箭還給了任永常:“開玩笑開玩笑。我就是這樣,看到神兵就喜歡和他們開玩笑。”

她這才將心放回了肚子裏——甄屏說,那幕後之人的本命法器會說話,任永常的弓箭不會說話,看來他的身份沒有問題,所言應該不會有假。秦弄影問任用常:“任前輩,你對顏夢玉此人,可還算了解?”

任用常有些意外:“幻虹宮宮主顏夢玉?”他搖了搖頭:“不大了解,隻知道她主修幻術,性格……有點怪。”

秦弄影便將她的猜測和任用常說了,又問:“任前輩覺得,我們去星羅穀之前,要不要先去幻虹宮看看?”

任用常沉思片刻:“顏夢玉主修幻術,擅長於細小處做文章,按說是最不容易被魔種附身的。這樣吧,你們還是回淩霄宗,我去幻虹宮看看,有事情我和你們聯係。”

這樣自然是節省時間,秦弄影自是應好。任永常再次道謝,這才離開了。房中無人,岑青鋒忽然開口了:“穿蛟更好聽,還是淩霄更好聽?”

秦弄影:“啊?”

她反應過來,憋住不笑,一臉認真道:“好像穿蛟更好聽一點耶。”

岑青鋒抿唇盯著她,開始嗖嗖釋放冷氣。秦弄影便憋不住了:“哈哈哈我說笑啦!淩霄,當然是淩霄更好聽!淩霄是這個世上最好聽的名字!”

岑青鋒卻並不滿意。男人幽幽道:“弄影果然喜歡和神兵開玩笑。”

哎喲,這把醋壇子劍喲!秦弄影眉眼彎彎上前,摟住了男人,仰頭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少女臉色微微泛了紅,卻是軟聲道:“但是弄影隻喜歡你啊。她隻抱你親你……隻給你抱抱親親。”

柔軟的唇主動貼上,又一觸即離,岑青鋒黑眸便幽沉了。他反手扣住秦弄影腰肢,回吻了過去。兩人又是一番糾纏,秦弄影氣喘籲籲喊了停。她問岑青鋒:“阿霄,你為何想回淩霄宗?”

岑青鋒沉默片刻。仿佛自秦弄影舍身救他的那一刻,能否以師尊的身份繼續教導她,就變得不重要了。他忽然急迫想坦誠他的兩個身份,他想用師尊的身體擁抱她、占有她,與她親密。至於管教她修煉……她有如此天賦,他其實不必太焦慮。她若真偷懶耍滑不肯好好修煉,那他就和她雙修。左右修煉和雙修她得選一個,她選哪個都行……岑青鋒不介意她時不時偷偷懶。

岑青鋒便打算回到淩霄宗,和師尊一起告訴她這個秘密。之所以有此決定……是岑青鋒覺得自己到底是欺騙了她,秦弄影怕是要生氣。有師尊在場,秦弄影大概不會太難哄。實在不行,他還可以搬出她曾經對她的承諾:“師尊不論說什麽做什麽,我都絕不會生氣!”

既然要回淩霄宗再坦白,那現下便不能說實話。岑青鋒含混道:“有些事,需要回去和你師尊溝通下。”

秦弄影便沒再追問下去。兩人稍事整理,帶著王興啟程返回淩霄宗。兩天一夜的行程,熱戀期的小情侶閑來無事,就窩在飛船上看看白雲、看看星星,都不覺得無趣。可飛行法器快到淩霄宗時,秦弄影卻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岑青鋒說過的借口。

她急急抓住岑青鋒:“等等!阿霄,你說要和師尊溝通的事情,是什麽?你該不會……想把我倆的事告訴師尊吧?!”

岑青鋒:“……”

雖然完全不正確,但是又很正確。岑青鋒一時沒答話,秦弄影便緊張了:“你、你還真打算把我們的事告訴師尊?!”

她柳眉倒豎,一秒變臉:“不許說!”

岑青鋒:“……為什麽?”

秦弄影:“你別管!”她揪起岑青鋒的衣領:“你變成劍!要是敢被師尊看出不對,你就死定了!”

岑青鋒猶豫片刻,措辭道:“可是……”

秦弄影打斷道:“沒有可是!”她急得臉都漲紅了:“阿霄,你就聽我一回吧!”

岑青鋒頓覺失落。他都已經以仙尊身份,去問過慕承業道侶大典應該怎麽辦了,甚至已經去藏寶閣中挑選了好些東西。現下看來,別說那些東西一時用不上,就連身份都暫時不能坦白了。

岑青鋒真不想再等下去了,可秦弄影看起來很不安,岑青鋒也隻能按捺了種種焦急,上前擁住她:“好,我保證不讓他看出來。”

秦弄影不願讓師尊知曉自己與淩霄的感情,自然是有原因的。那夜上山城中,岑青鋒毆打淩霄手下不留情,又因她冒險去救淩霄不悅,說出了“他隻是一把無關緊要的劍”這種話。魔物村外,岑青鋒毫不猶豫決定鎮壓淩霄,更是讓秦弄影清晰意識到,在她家師尊大大的眼裏,淩舊獨霄隻是一把劍,隨時可以丟棄。她實在擔心,師尊知道她與淩霄在一起後,會大怒將淩霄折斷。

她還是要為她單蠢的劍男友考慮下後路的,至少先將他體內的魔氣給引出來,這樣或許師尊那裏,接受淩霄會更簡單。秦弄影憂愁歎了口氣:她這是一個人背負了所有啊!跟一把劍談戀愛,她真的太難了!

天啟峰上,師尊大人依舊立在宮殿廣場上,等待她回家。淩霄已經變回了劍,秦弄影抱著他跳下法器,又將王興扶下來:“師尊!”

她向岑青鋒介紹王興,又小心翼翼詢問,可否讓人暫住在小洞府裏。岑青鋒也擔心王興在外遇到麻煩,自然同意了。秦弄影又向岑青鋒匯報了與任永常的約定,而後便與岑青鋒告別:“師尊,我先帶我爹爹去尹峰主那看看,晚點再回。”

尹峰主便是淩霄宗專司醫修的峰主,也是秦弄影剛入淩霄宗時,那位說自己不再收徒的老先生。相比外麵的醫修的醫術,秦弄影還是更相信淩霄宗的尹峰主。她爹爹被關押、與魔物相處那許久,不找尹峰主確認下安好,她實在不放心。

她將王興扶上了胖仙鶴,抱著淩霄,與岑青鋒揮手告別。岑青鋒立在大殿廣場上,目送他的小徒弟離開,忽然有些嫉妒自己的劍身——秦弄影正將劍抱在懷中,有一下沒一下摸著,一邊與王興說著話。那劍身壓在她的胸,劍柄靠在她細膩瓷白的肩窩,少女的呼吸都灑在了那粗糙而堅硬的金屬上。

他的劍身如今,可真是春風得意。而他隻能日日被困在淩霄宗,以識海感受淩霄的五感,卻始終無法以這具身體,真實觸碰他的小徒弟。飛船上那兩天,淩霄在陽光下與秦弄影擁吻,在星空下纏綿……日日夜夜花樣百出。他卻隻能強自壓抑,努力控製自己的劍氣,爭取不將天啟峰削平。

明明他們是一個人……這差距也著實太大了。而現下,他還得呆在這裏,目送他的小徒弟抱著他的劍身出去?

岑青鋒麵無表情立了片刻,忽然抬手,身旁便飛來了一柄劍。岑青鋒躍上,追著那胖仙鶴而去。

秦弄影正和王興介紹淩霄宗呢,忽然有所感,扭頭朝後看去,便見岑青鋒禦劍朝她飛來。秦弄影連忙叫停了胖仙鶴,站起身問:“師尊,有什麽事嗎?”

岑青鋒足尖輕點,也落在胖仙鶴上,就站在秦弄影身前:“我陪你去。”

秦弄影意外:“啊?這點小事,怎麽好勞煩師尊……”

岑青鋒沉聲道:“有我在,尹和風診斷必定更上心。”

秦弄影怔住,而後感動:她家師尊如今,竟也這般細心貼心,還考慮到了這些問題!

如此心意,秦弄影怎能拒絕?她笑道:“好,那便勞煩師尊跑一趟了。”

岑青鋒親自出馬,效果果然不同尋常。尹和風震驚之下,還以為遇到了什麽疑難雜症。雖然診斷下來,王興隻是因為魔氣浸染,導致現下身體虛弱,往後好好調養便可以。但是這種小問題,仙尊怎麽可能親自送人來!一定是還有什麽其他大毛病!

尹和風抖著花白胡子,閉目沉思,最後決定將所有檢查疑難雜症的術法,都給王興來一遍。查個一整套,巨細無遺,總會被他發現端倪!

於是王興就被迫做了個全身檢查。日頭爬上中天,又沉入山穀,月亮掛上了樹梢。檢查結果終於全出來了,自然是沒有其他問題。

尹和風技窮了,隻得找到岑青鋒,和仙尊大人匯報:“仙尊,這位病人除了身體虛弱,我真看不出他還有其他問題。”

岑青鋒:“那就好。”

尹和風:“??”

秦弄影等了這許久,早就明白了尹和風的誤解,心情也從初時的緊張,到放鬆,再到哭笑不得。她朝著尹和風鞠躬,不好意思道:“謝謝尹前輩。此人是我爹爹,師尊不放心才跑了這一趟,麻煩尹前輩了。”

尹和風:……所以就真的隻是身體虛弱嗎!我瞎折騰了一整天?!

秦弄影在尹和風委屈的目光下,尷尬帶著王興和岑青鋒辭別,回到了天啟峰。她將王興送到了小洞府的屋中,岑青鋒卻還不離開。秦弄影不明所以:“師尊,你可是還有什麽事?”

岑青鋒:“……”

岑青鋒這才想起,他不能再跟著了。他能陪她一起帶爹爹看病,卻不可能陪她一起進房間睡覺。岑青鋒隻得道了句“無事”,轉身離開了。

他行出了小洞府,神識看見秦弄影蹦蹦跳跳,抱著淩霄說著話,一路回了臥房。今日下午,他與她最近的距離,也隻是坐在她身旁——他本來想站在秦弄影椅子後的,因為這樣兩人距離最近,可秦弄影仿佛受到了驚嚇,隻是不允,定是要請他也坐下,岑青鋒也隻得遂了她的意。

那些時候,淩霄可是一直在她懷裏的。岑青鋒歎一口氣,忽然覺得非常有必要想辦法,讓秦弄影快點知曉師尊和淩霄其實是同一個人。

他陷入了思索,而房中,秦弄影落下屏蔽陣法,鬆開了淩霄:“阿霄,可以變回人啦。”

微光閃過,赤黑色的長劍消失,眉目昳麗的男人出現。岑青鋒一言不發摟住秦弄影,唇便覆了上去。

秦弄影敏銳感覺到,今日的淩霄有些凶狠。她被吻得軟成一團,氣都喘不上來了,淩霄才稍稍鬆開了她。秦弄影眼中本能泛起了水光,看著有幾分可憐,卻還是摸了摸男人的臉:“怎麽啦,悶壞了?”

她還以為淩霄被迫在師尊麵前和她假裝純潔關係,一天下來憋壞了。於是她安撫道:“師尊也是為我著想,我怎好拂了他一番心意。你放心,明日他便不會再跟著我們了,”她的眼眉含笑,哄麵前這個比她高一頭的男人:“就算他想跟著,我也不讓他跟,好不好?”

岑青鋒:“……”

一點也不好。岑青鋒心中愈發憋悶了。他摟著少女的腰,就將她甩去了一旁書桌上。秦弄影再次被他吻到七葷八素,也沒心思再哄人了。可她還是努力偏開頭,喘著氣和他低語:“阿霄,明日咱們、去找慕先生……好不好?上回說的……我將你體內的魔氣引出,再擊殺鎮壓……咱們去找慕先生,讓他幫忙改善下陣法。”

男人的親吻忽然頓住了,片刻抬起頭看她。岑青鋒皺了皺眉:“我說了,這太危險了,我不同意。”

秦弄影垂著眸,一時沒答話。這副表情,岑青鋒以為她要生氣了,也不敢再有動作。果然,秦弄影推了推他,輕聲道:“你別壓著我,起來。”

岑青鋒沉默片刻,鬆開秦弄影,站起了身。他想說這種事情,你便是生氣威脅我,我也定是不會同意的。這可是原則,原則就是不會動搖的……

可秦弄影卻是慢吞吞站起身,將他推坐去了書桌上。她爬去了他身上,與他緊緊相貼,眼眸中的水光愈發瀲灩了。少女的臉上泛了紅,有些羞赧的模樣,可那雙漂亮的眼低垂看他時,愈發帶著鉤子一般。她就用那勾魂的眼神,小小聲對他撒嬌:“阿霄,好阿霄,你便聽我一回嘛。”

岑青鋒:“……”

岑青鋒喉結滾動,艱難拒絕:“不。我都聽了你多少回了。”

秦弄影便癟了癟嘴,主動吻了上來。那柔軟落在他的唇,他的眼,他的下顎,他的喉結,他的鎖骨,而後一路向下。

岑青鋒神識中,一時完全被愉悅侵占。他能聽見少女斷續的輕淺呢喃:“我知道,阿霄是不想讓我冒險,可是……我也不想讓阿霄身處危險啊……你現下不拒絕,那便是同意了……嗯,你同意了……”

岑青鋒終於忍無可忍,拎起他作亂的小徒弟,身體力行狠狠壓了上去!意亂情迷間,他想:他果然是必須快點坦白身份,他的小徒弟如今可真是,放肆得能翻了天去……他這劍身是奈何不得她了,那便讓師尊來教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