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係統文化

中醫有“道”,技術就稱“道”。“道”提升而為“文化”,“文化”再提升就是“藝術”,在“藝術”之上就成為“符號”了。

神:守神,特指守經脈,實為刺軀肢神經。

氣:氣至,得氣實為刺中軀肢神經的佐證。

經脈:微針通其經脈,實為刺軀肢神經。

督脈:督脈實為脊髓,統督內髒和軀肢神經。

節:主要指脊髓兩側的神經根絲。

機:守機,特指守經脈,實為刺軀肢神經。

認識焦順發和“頭針”

焦順發,世界針灸聯合會高級顧問、北京世針聯焦氏針灸研究院創始人(院長)、中國針灸學會第四屆理事會常務理事。他的頭針透刺治療偏癱榮獲1986年度全國(部級)中醫藥重大科技成果甲級獎,曾出版了《頭針》、《中國針灸學求真》、《中國針灸魂》、《針灸學原理與臨床實踐》等著作,其學術思想和技術在世界各國廣泛傳播。

焦順發是個傳奇人物。雖然他是神經外科專家,但特別熱愛中國針刺治病,並取得了可喜成果。他40年前發明的“頭針”,已被世界多國承用。他發現中國針刺治病的核心經驗和關鍵技術是“針刺經脈治病”。針刺的“經脈”就是人體的軀肢神經……據此,我很想采訪焦老。

直到去年,在一個關於非物質文化中醫遺產保護的小型專家討論會上,我才認識了焦順發老師。認識了焦老,才知道有“頭針”。

那次討論會上,我對“頭針”印象不深,但對焦老卻印象深刻——一個耿直、治學嚴謹的老者。頭發花白了,但身子板很硬朗,頭腦清晰,思維敏銳,正氣和中氣都很足,對弘揚中醫事業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執著。

會上時間倉促,沒有找到機會和焦老單獨聊天,但我邀請來的朋友袁博卻和焦老成了“忘年交”。袁博是做明清家具收藏的,是馬未都博物館的理事;而焦老對明清家具很感興趣,這兩人一來二去就成了好朋友。聽袁博說焦老很有趣,是個性情中人,非常豪爽,喝酒聊天像個“老頑童”。袁博的描繪使我對印象中嚴謹的老中醫的另一麵有了濃厚的興趣。

不久我和袁博相約,來到了焦老“北京世針聯焦氏針灸研究院”的工作室。

焦老一見袁博,很是熱情,倆人很快就開始對屋裏的古典家具進行熱情投入的鑒賞和探討。看他們聊得甚歡,我就獨自在屋裏溜達。

焦老的辦公室布置得簡單、典雅,古典家具成為室內裝飾的主調。大廳裏有幾張古典條案和桌子,上麵陳列著他幾十年來獲得的一些主要榮譽和獎項,還有一些文字的曆史資料,如1970年代新華社報道他的海外通稿,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的他的書籍……紙張都已經發黃了。最讓我感興趣的是大廳和室內牆上掛著的幾幅字,每個條幅不超過兩個字。但字似字似畫,神采飛揚,帶著一股說不出的仙氣……

我正在細細地品味這些字。焦老走過來說:“這幾幅字我都申請專利了!”

字畫能申請專利?我非常好奇。拿起專利證書仔細地看,發現果然都申請了外觀專利。

這是為什麽?我準備在采訪中重點聊聊這些。我們的采訪從他一個錄影帶資料開始。

焦老在電腦上打開光盤錄影資料。屏幕上出現一位走路顫顫巍巍、由別人攙扶著的外國老太太。她坐下後,焦醫生讓她抬起左胳膊,她怎麽使勁也舉不過頭,雙腿也不靈活。鏡頭拉近老太太花白的頭頂,焦老把幾根銀針紮在了老人的頭上。十分鍾過後,屏幕上歡呼雀躍,老太太癱了8年的左手臂一下子就高高舉起了,她咧著嘴大笑,並情不自禁地說:“My god!Absolutely!Thank you so much!”

焦老介紹說,這是位美國老太太,79歲了,得病8年,患腦出血,左側偏癱、急性心肌梗死,做過四次心髒手術。

焦老說:“這是我還沒有公開過的錄影資料,這樣的資料我太多了。”

因為對“頭針”缺乏了解,所以我們的采訪從頭針的基本概念說起。

“頭針”與“腦為髓之海……”

作者:您能先簡單介紹一下“頭針”是怎麽回事嗎?

焦老:是我通過學習中國針刺治病,在頭部針刺治病的理論和臨床實踐的基礎上,結合現代醫學大腦皮質功能定位的理論,通過大量臨床實踐而總結出來的。

作者:那您是怎麽發現頭針療法的?頭針與中醫有沒有關係?

焦老:頭針與中醫當然有關係,頭針繼承了中國針刺治療腦病的原理和經驗。關於中國針刺治療腦病的記載,《靈樞·海論第三十三》曰“腦為髓之海,其輸上在於其蓋,下在風府”就是其中之一。“腦為髓之海”,就是腦為脊髓之海。因“髓”在古書中有兩種意思:一種是“骨髓”,一種是“脊髓”。過去醫學家將“腦為髓之海”譯為白話成“腦為骨髓之海”是錯誤的,應該是“腦為脊髓之海”。據此證明,中國古代醫學家早在三千年前,就經過屍解等發現,人的脊骨空裏有脊髓,往上通向腦。“其輸上在於其蓋,下在風府”,就是說治療腦病的穴位上在頭蓋骨,下在風府,這是治療腦病最好的經驗總結。但在白話文裏就變成“上在百會穴、下在風府穴”,違背了原文的意思。因“上在於其蓋”是頭蓋骨,頭蓋骨有很多穴位。“下在風府”,是指在風府穴以上頭蓋骨的穴位都能治療腦病。

“腦為髓之海”現譯成英文是Brain of the marrow,即腦為“骨髓”之海。我認為應該譯成Brain of the spinal cord,即腦為“脊髓”之海。

作者:我這麽理解對嗎?頭針主要治療腦部疾病。

焦老:是的。其實在頭蓋部紮針對全身很多疾病都有效,而治療腦部疾病的效果更顯著。咱們剛才看的片子裏那個美國老太太,她心髒做過四次手術,心髒功能非常不好。患中風病8年左手臂抬不起來,左腿不能走路。在美國沒有什麽辦法治療。我給她用頭針,紮進去隻有十分鍾,老太太原來隻能抬到45度高的左手臂馬上就抬起來了。

作者:有一個問題我比較好奇,您的專業和工作都是神經外科,是什麽原因使您轉到針刺治病領域,並建立了您的頭針研究和實踐體係呢?

焦老:我1956年到稷山縣人民醫院參加工作後,領導就推薦我到醫學院專門學習神經外科。從1960到1964年,我在山西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學習理論和臨床實踐,學習回來後我就在縣醫院開展了神經外科手術。稷山醫院是一個縣級醫院。在上世紀60年代初能開展神經外科的隻是各省醫學院,在各地區和縣醫院根本做不了。但那時我做硬膜外血腫、腦出血、腦瘤、腦膜瘤、第四腦室手術等,手術開展得很好。

**中,我被下放到農村。在農村,我一邊勞動改造,一邊給農民看病。開始研習《黃帝內經》等書。一開始我不相信針刺能治病,因神經科用肌內注射、靜脈點滴都靠藥物治病。而中國的毫針並沒有藥,怎麽能治病呢?但農民有病來找我,我一不能做手術,二無權開藥,隻能紮針治療,沒想到紮針對有些病還真有效果。如病人肚子疼,我紮針後肚子立刻就不疼了。這吸引了我,我開始研究頭針。

作者:神經外科是西醫啊,您也學中醫嗎?

焦老:中醫和針灸我都是自學的。雖然我被下放到農村,但我在神經外科領域小有名氣,本縣和外縣的病人經常來找我看病。我邊看病、邊看書、邊思考……我是神經外科醫師,當然知道腦部的哪個血管堵了會影響哪一個部位的功能。所以我覺得在病人的頭皮紮針應該有效果。這個想法可能有些離奇,但我覺得在進化過程中,對人有用的東西不但能存在而且能發展,沒用的東西不但不能發展而且不能存在。比如人類在進化過程中尾巴、身體的毛發都退化了,因為不需要了,但頭發不僅沒退化反而越來越長,為什麽呢?因為人的大腦在進化過程中非常發達,不僅容量大而且功能複雜,需要特別保護。長在頭蓋部的頭發本身是觸覺係統的一部分。比如我們講怒發衝冠;我們也看見過雞、狗在打鬥時頭上、脖子上的毛都豎得很高。據此,我想在頭皮上針刺,大腦肯定會反應很大!實踐的結果不僅有效而且迅速。

作者:您把針刺治病和神經外科的知識做了結合。從您意識到這個問題,到實踐,再到您最後確認這種方法有效用了多長時間?

焦老:大概有兩年的時間。主要治療腦病,比如腦梗塞、腦溢血、腦外傷,炎症等。

作者:效果怎麽樣呢?

焦老:快!主要是療效好見效快。過去用藥物治療效果比較慢。在頭針的實踐中有一個例子我至今記憶猶新。那時我在農村搞三同、吃派飯,有一天我去村主任家吃飯,一進院門就聽到屋裏老太太在呻吟。我問誰在哼哼?主任說是他媽,70多歲了,胳膊腿不好,怎麽治也沒有用。我說我是醫生,我給看一看吧。我問老太太:怎麽回事啊?她說胳膊腿痛、難受,陰天下雨更厲害。我看老太太是腦動脈硬化、腦供血不足,可能過去有過腦中風。我說:老太太你難受我可以在你頭上紮個針,但我沒有十分把握,反正我也不向你要錢。老太太連說好好好。那時農民很窮,遇到生病紮針不要錢都非常願意。我給老太太紮幾針後就把針留在頭上去吃飯,吃完飯後才把針起掉。起掉針後我也沒有多問,因為我也不相信紮針後馬上就會有效。

第二天我還去他家吃飯,進門沒有聽見老太太哼哼。我問村主任:怎麽老太太今天不哼了?他說他也不知道。我們就到老人的屋,問:您今天怎麽不哼了?她激動地說:焦醫生,你昨天給我紮完針,我全身就好多了!身上不難受了也能睡著覺了!不難受我當然就不哼了!我說你現在還有什麽感覺?她說,胳膊還有點難受,但已經能忍受了。我說那我再給你紮紮,也許能夠幫你徹底治愈。老太太說好,我又給她紮了一次。我在村主任家一共吃了三天飯、紮了三天針。老太太說第二次紮了以後就好多了,晚上睡覺基本不難受了。

別人不清楚這個效果,我最清楚。全世界最好的藥都沒有這個效果!沒有這麽快!這個事情是實踐教育了我。頭上紮針原來有這麽好的效果!打針吃藥都沒有辦法比。

作者:你花了兩年時間做了200例實踐,你發現他們都很有效嗎?

焦老:不是百分之百有效,可分為基本痊愈、明顯好轉、有進步……

“頭針”名揚海內外

焦老背著“走白專道路”的標牌被下放到農村勞動後,通過把神經外科和中醫針刺治病知識相結合,在實踐中總結出“頭針”,治愈了大量病人。命運終於垂青了這個當年被認為已經沒有了政治生命的人。

大約在1971年2月,很多病人被“頭針”治愈,使焦老意識到“頭針”是個好東西。他有一種強烈的願望,要讓更多的人被“頭針”治愈。他決定寫一篇關於“頭針”的文章,並配有病人的照片,然後拿到稷山縣醫院給領導匯報。

“當時有‘革委會’,我對他們說‘頭針’是新生事物,你們要支持。那時新生事物意味著政治,誰都要支持。我說我給病人頭上紮針他們就能好起來。醫院領導說,你真的紮幾針就能讓病人立刻好起來?我們沒有見過。我說我可以讓你們見見!”

於是醫院同意他上報材料。1971年3月18日是毛主席批示稷山縣衛生工作的日子,運城地區衛生局在稷山縣召開各縣衛生局局長會議。焦老直接把相關資料送到主持會議的王壽山局長手裏,他翻閱材料後說:“你在頭上紮針,癱瘓病人真的馬上能有效嗎?”焦老說:“是的!”王局長稍微沉思了一下,說:“我明天早上9點到醫院看病人。”焦老點頭後激動地離開了。同時,焦老又到稷山縣郵局給山西省衛生廳和衛生部發了兩份材料。在農村,一個普通人給省裏和部委發兩封掛號信,會有人管嗎!誰也不知道!焦老心急如焚地等待著結果……

第二天運城地區衛生局王局長,到稷山縣醫院親眼目睹了頭針的效果後,指示地區馬上辦學習班推廣“頭針”!1971年4月學習班就辦起來了,當時地區衛生局辦學習班還印了一本小書;運城地區衛生局還花了幾萬元印了《頭針彩色圖譜》大力推廣。

更讓焦老振奮的是,他發給省裏和部委的兩封信也有回應了。山西省衛生廳和衛生部都派專家來,根據焦老提供的幾十個病例進行調查,親自詢問焦老治療病人的情況,記錄核實了很多東西……

聽焦老說到這裏,我站起身,走到那個陳列著很多曆史資料的條桌上,指著那本陳舊的小冊子問:“焦老,人民衛生出版社1972年出版的這本頭針的小冊子,印了將近30萬冊!當時人民衛生出版社是怎麽發現這些東西的呢?”

焦老說:“這是1972年衛生部決定的。衛生部在稷山辦了兩期全國頭針學習班,講義由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也就是1972年全國辦頭針學習班的教材。”

我又指著桌上陳列的另一本紙張發黃的資料說:“啊呀,焦老,這是1972年新華社的特稿啊!新華社還采訪報道過您呢!”

焦老說:“新華社是通過衛生部辦學習班得知消息而來采訪的,特稿還發到了全世界。”焦老又指著另一份資料說,“這裏有十幾個國家的文章。”

我拿起資料:“我看這個資料的目錄——‘中國的頭針療法,在斯裏蘭卡’、坦桑尼亞每日新聞、馬耳他新聞、保加利亞撒庫魯斯自由愛好者報、美國華僑日報、索馬裏十月之星、美洲中國醫學雜誌,還有很多國外雜誌的選編。有國外頭針療法簡訊:什麽‘新發現頭針’……‘特訊頭針治療腦出血的經驗’……很多啊!有一個研究實踐成果報告:帕金森病伴右半身不遂,日本神戶市做的案例。還有衰老性突發性步行運動障礙和腦出血後遺症。日本翻譯發表的很多啊……”

焦老說:“是啊!這些資料有1973年編的,也有1980年編的,都是國外的文章。”

我笑道:“焦老,原來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就有這麽多國家報道您的‘頭針’了!您在1970到1980年間已經很有名了!”

焦老嗬嗬笑著道:“就算有名吧,好名壞名一起有。”

大家都笑了。我們站起身,跟隨焦老師看兩張長條桌上陳列的文件和各種獲獎證書。

“焦老師,中國針灸學會1990年怎麽還發來紅頭文件?”我看著一份針灸學會的文件問,“而且這個文件還報道了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也就是說自從人民衛生出版社把您的小冊子出版以後,國家有關機構一直支持您,是嗎?我看資料裏有衛生部、中醫藥管理局?”

焦老說:“主要是衛生部的科教司。國外是在新華社發了專稿以後推的比較多。‘頭針’1975年就成為大學教材的內容。1980年聯合國衛生組織知道‘頭針’好,要求中國拿一個確切的方案,在全世界範圍內推廣。1982年我們國家拿出一個標準化方案,到現在用的還是這個方案。你看,這個就是方案複印稿……”

焦老師拿起桌上的一份紙張同樣陳舊的資料給我看:“你看,這裏‘頭針’有14個區,運動區、感覺區,這個就是根據我的頭針弄的一個標準化方案。”

“這個‘頭針’標準化方案已經結合了人體解剖學,以及針刺的理論嗎?”

焦老說:“頭針”標準化方案就是根據我的‘頭針’做的,圖也是我畫的。這是中國針灸學會組織的,完成後交給了聯合國。從1991年起到現在,聯合國在向全世界推廣。我們去辦學習班,他們到中國來學習,以後回去繼續辦學習班;不光推廣理論,同時還要學習技術。美國現在用的還是我們原來的‘頭針’,不是標準化方案;現在考試用的還是我原來的‘頭針’。很多地方都成立了頭針醫學會,搞了幾十年,效果好得很。

“頭針到現在已推廣很久了吧?二三十年了?”

“40年了!”焦老說。

我感慨於焦老為“頭針”事業付出了大半生的努力。看著桌上這一個個榮譽,感受著這位老人大半生因為頭上小小的銀針走遍中國,走向世界,在事業上取得了輝煌的成績。

一根小小銀針也見證著焦老為祖國針灸事業的付出……

桌上的一個個聘書,一個個獲獎證書,見證著這位老人的汗水和成就——

我較真兒地問:“那有沒有‘頭針’不能治的病?”

焦老坦率地說:“有。‘頭針’能治愈的病比較少,不能治的病比較多,主要治腦部疾病。整個針灸治病也是能治的病比較少,不能治的病較多。”

我笑了。像這樣坦言自己的技術有局限性的專家還真是不多:“您很客觀啊!沒有說您的‘頭針’能包治百病。”焦老頭一偏說:“實事求是嘛!但即便這樣也了不得啦!它對一些病有獨特的療效!這是用西藥達不到的。你看剛才美國老太太的視頻,用什麽藥、花多少錢,都達不到那種效果。”

聊到這裏的時候,因攝像師要換錄音帶,我們采訪暫停,茶歇了。

焦老一看攝像機停了,身體馬上放鬆,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老頑童一般擺出淘氣的神情望著袁博,問:“歇會兒?我再考考你,黃花梨是什麽?”

那邊不時地傳來一老一少的嬉戲爭辯聲:看看,這是紫檀?不是。哦,那是紫檀。哦,那是紅酸枝。知道這是什麽嗎?嗬嗬,不知道吧?這是雞翅木。又傳來焦老得意的笑聲……

看他們在興致勃勃地切磋家具知識,我在一邊同樣興致勃勃地打量著焦老。一個樸素簡單、孩子氣的老頭兒——白頭發、細條襯衫、米色短褲、白色襪子。眉峰之間透著一股和氣,但說話時會不時顯出直率。為人處世粗線條,但迎接我們的時候還在桌上準備了好幾種飲料,還不忘問攝像師是否口渴?說話快、反應快,出口成章。一句話琢磨幾十年;幾十年就寫幾個字(牆上的幾個字)。介紹“頭針”興奮點,會發自內心地傳播中國文化。說我不是中醫但我是中國人,又說誰說中醫不好是沒讀懂中醫……凡此種種,一句話:焦老頭有趣!

什麽是中國“針灸魂”?

回到采訪話題,我問:“這四十年您的‘頭針’除了案例越來越多,效果越來越好外,您的技術或理論有沒有變化?”

焦老說:“肯定有很大的變化。我自己辦了近七十多個學習班,培訓過四千多名醫師。四十年來‘頭針’也在不斷推陳出新。除此之外,對中國針刺治病的理論和技術、經驗,都有很多成果和發現。1978年我寫了《中國針灸學求真》,研究中國針刺治病究竟是怎麽回事?以後我又寫了《中國針灸魂》、《針灸學原理與臨床實踐》、《針刺治病》、《神奇針道》等書進行深入研究……”

我對《中國針灸魂》這個名字很好奇,就打斷焦老的話,問:“中國針灸魂》這個名字很有趣,為什麽要叫這個名字呢?”

“魂是靈魂的意思。‘中國針灸魂’就是‘中國針刺治病的靈魂、針刺治病的精髓’。”

“您認為中國針刺治病的靈魂就是科學嗎?”我繼續追問。

“是!中國針刺治病來源於實踐,也可以說是實踐醫學。所以,中國針刺治病的靈魂就是實踐的經驗。”焦老師好像問不倒。

“就是說用科學的方法和手段進行針刺治病!”我也問不完。

焦老聲音洪亮地說:“中醫本身博大精深,中醫好得很!中醫來源於實踐,中國人幾千年,祖祖輩輩都用其治病,十分珍貴!這是中國最大的科學成果。”

“那您認為中醫到底科學不科學?”這是我在采訪時會問每一個中醫的問題。

焦老說了一番十分經典的話:“中醫是科學的還是不科學的,現代人講的‘科學’這個詞最早來源於日本,古代沒有科學之說,但中醫有‘道’。技術就稱‘道’,‘道’提升後就成為‘文化’,‘文化’再提升就是‘藝術’,在‘藝術’之上就成為‘符號’了。”

說得太好了!技術、道、文化、藝術、符號,層層遞進的關係。簡直就是對“中醫針刺治病”從具象到抽象,從低到高的精辟概括和注解。

焦老接著說:“科學本來是對實踐經驗的總結,現在已經擴大了概念,即代表正確理論。中國現在講科學治國、科學發展就是這個道理。”

“中醫有很多精華的東西沒有傳下來,很遺憾啊!現在我們傳的很多不是真正的精華,而是誤讀經文,錯誤理解,變異的特殊狀態。‘頭針’是我四十年來搞的小東西。我真正要搞的就是中醫針刺治病的原理和技術……”焦老說著指著牆壁上掛的幾幅字,目光突然變得深邃而悠遠。

針道—文化—藝術

我的目光循著焦老師的手指移向牆麵。書法和針刺治病有什麽關係?我不解地望望牆上的字,用探詢的目光看著焦老。

焦老說:“我幾十年研究針刺治病的理論,其核心和精華,有些可以用特殊的字來表達。牆上這幾個字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趕緊站起身,把牆上的字依次瀏覽了一遍。氣、經脈、督脈、機、節、神,都是繁體字。雖然還說不出所以然,但站在條幅下欣賞每一個字的時候,不知為什麽,這些神采飛揚、帶著一種靈動的字,牽動了我內心的某種感覺……

可是我還是不太懂這幾個字的意思。尤其不懂為何這幾個字就變成了“道”,變成了“文化”,變成了“藝術”!

“焦老,您幹脆一個個字給我解釋一下,它們到底什麽意思?又代表什麽文化,好嗎?”

焦老站起來,先帶我坐到“神”字的條幅下麵。

“神”

我望著“神”字,笑望著焦老師,問:“神‘字也是表達’頭針嗎?”

焦老說:“不是‘頭針’,而是”針刺治病的精華……

我望著條幅,念“神”字下麵的注解:“神,句中的守神,特指守經脈,實為刺軀肢神經。”我看著似字似畫、出神入化的“神”字,由衷地讚歎道:“寫得真好!太有神韻了!”

焦老說:“寫字本來就是一門藝術。寫字的最高境界是氣沉丹田,筆隨意動,隻有這樣才能用筆墨寫情,顯露精神。這個‘神’字我為什麽這麽寫呢?《靈樞·九針十二原第一》曰:‘粗守形,上守神;神乎神,客在門……’中國古代醫學家早在三千年前就總結出這個來了。‘粗守形’就是低級的醫師隻知道在穴位紮針治病;‘上守神’就是高明的醫師則知道在穴位刺‘神’治病。在當時,他們不知道刺中的是什麽東西,感覺很神。下麵還有一句話,‘神乎神,客在門’,意思是這個‘神’非常神奇,就像尊貴的客人一樣在穴位裏。他們知道穴位裏有一個非常神奇的東西,被刺中後可以治病。這裏講的‘神’是經脈,實指‘軀肢神經’。神吧!那是三千年以前,世界醫學還茫然一片,而中國醫學家就知道針刺‘軀肢神經’治病了。這不是科學是什麽!”

我好像聽出了點兒門道……

我欣賞著這個“神”字,並對焦老說:您這個‘神’字真的很有‘神’!那您把寫這個字時的創意給我講一講。

“曆代流傳的神,沒有這個造型。這個‘神’字,從遠處看,猶如腦的解剖圖,中間是空的、圓的,懸著一豎,代表‘神’貫穿於腦子中間……”焦老師指著“神”左邊的偏旁說:“這是代表一個人……”

越講越神……

“氣”

從“神”韻裏走出來,我們走到“氣”字的條幅旁邊。

這個“氣”字寫得更是如詩如畫,非同一般。頂上那一畫,向上空幽幽散發著一股縹緲的氣……然後又如懸崖邊垂下的流水,自上而下一氣嗬成地遊走到軀幹的最底下。這個繁體字“氣”在焦老的筆下既像遊龍,又像帶著神氣扭動腰肢的少女,極盡婆娑……

我問焦老:“您能講講這個‘氣’字嗎?”

“古人是比較實事求是的,看見了就是看見,沒看見就是沒看見。這個‘氣’就是病人被紮針後突然出現的異常感覺。針灸師紮針時間長了手下會有特殊的感覺,刺中了經脈,他們手下會有沉、澀、緊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以突然出現為特征。病人有酸、麻、脹等感覺,有時還有**。那時就把出現的這些特殊感覺稱為‘氣’……”焦老說到這裏用象聲詞形容出‘氣’的聲音和感覺。然後又說:“氣‘古人用’氣至‘這個’至有高尚的、來之不易的意思。”

我開始念條幅上解釋“氣”的那行文字:“氣至,得氣實為刺中‘軀肢神經’的佐證。”

焦老說:“描述‘氣至’和‘得氣’至少是三千多年前的事了,得到推廣大概是二千三百年以前。現在的針灸界對什麽是‘氣至’、什麽是‘得氣’都說不清楚,或者說認識還不太一致。氣至、得氣實為刺中‘軀肢神經’的佐證。因現代科學高度發展,人體解剖、生理試驗等證明,人的神經係統特別敏感。用針刺到肌肉上沒有什麽感覺,但刺到神經上就會使肌肉突然收縮。早在四千年前中國醫學家就發現了這種現象。”

我問:“那‘氣’的感覺在神經裏要怎麽描繪呢?”

“氣‘的感覺在神經裏就是酸、麻、脹。’氣在英文裏發音還是qi。”

我端詳著焦老條幅上的這個“氣”字問:“我看您這個‘氣’的書法,有些奇怪,雖然寫得很好,但似乎不是正常的寫法。您這麽寫到底是什麽用意呢?”

袁博也好奇地問:“您這個起筆是從哪起的呀?是怎麽勾畫過來的?”

焦老笑著在字畫上比劃:“就是這個樣子啊!這筆是虛的。一筆寫成的,一氣嗬成。”

袁博也對畫麵最頂上那第一筆似乎是飄浮的“氣”很有感覺,就說:“您這是不是罩在頭上的氣呢?”

我也搶著說:“您這種寫法很活,我很好奇您是怎麽寫出這個字的?您寫字的時候是什麽感覺呢?”

焦老說:“當你想酸麻的感覺,或者有毛骨悚然的感覺時,身體是不是會有一種特殊的感覺……你看看這個字……”

我仔細一看,的確能表達身體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焦老,那是不是這個字就是您對‘氣’的一種特殊的感受。”

焦老師肯定地說:“對了!筆隨意動。這個‘氣’字就是對那些特殊感受的體驗。”

我說:“您這些字是一天寫出來的,還是分了很長時間練的?”

“這是我多少年的科研成果,也是我的創作。”

“那您寫字的時候一定很有感覺吧?就像我們寫小說一樣,沒有感覺是寫不出來的。”我感歎一個“氣”能被寫成這樣的仙風仙骨。

焦老感同身受地說:“是的,寫字的時候就是在寫感覺。這個‘氣’字,寫到一定程度了我就有‘氣至’和‘得氣’那種感覺。我把這種生動、形象的形式傳遞給人,可以讓人印象深刻。就像電視、電影把不同的形式傳遞給人,讓人加深理解。我就想用這種形式表達我的科研成果和傳播中醫針刺治病的理論和精髓。我的朋友看了這個字後說,你的這些字會說話、有生命,把它們保護起來吧!申請專利就是這樣開始的。”

“經脈”

“焦老,那‘經脈’呢?這兩個字您有什麽體驗呢?”我走到牆上的另一幅字“經脈”前說,“您這個‘經脈’,解釋是‘微針通其經脈,實為刺軀肢神經’。您看您‘經脈’的寫法和那個‘氣’又不一樣。那個字帶著仙氣的飄浮感,而這個‘經脈’有筋有骨……”

焦老筆下的“經脈”,筆觸遊走間,柔剛相濟。剛,象征著經脈對人體的支撐;柔,表現著經脈一生默默地為人服務,成為人體的衛士。

焦老:“本來‘經脈’裏‘經’字是最重要的東西,但人們卻把它當成小事沒有重視,我突出了一個非常複雜的小人表示人們沒有重視它。這個經脈的‘脈’這邊是一個‘月’字,它的變形表明日月變遷,已麵貌皆非,特別是現代人,都不認識這個‘脈’了。”

“這就像象形文字似的,您想通過曆史的變遷來體現這個字。曆史的變遷、生命的變遷與中醫的變遷……”我把我的理解告訴焦老。

“是的。”

袁博也在努力地欣賞和理解,這時他問:“那您這個‘月’字的寫法基本上還能看得出來。但這個三筆縱線像河流,邊上應該是個‘永’字吧?怎麽是‘月’字呢?”

焦老說:“不是‘永’字,古代的‘脈’就是這樣的。早在兩千三百年前古代醫學家就說了,”欲以微針通其經脈,調其血氣,營氣逆順出入之會,令可傳於後世。即是用針刺經脈,實為刺軀肢神經。這個方法肯定能傳於後世。

“為何您這幾幅字都提到‘實為刺軀肢神經’,什麽意思呢?”袁博問。

“就是刺位於軀肢的神經。中國古代醫學家講的經脈就是這個東西,據此證明,中國古代醫學家,早在三千年前就發現了人的軀肢神經,並知道針刺軀肢神經治病。這是多麽偉大的發現和科研成果啊。我過去寫過很多書,都在說明這個問題。”焦老說。

“督脈”

我走到另一幅字“督脈”前,念道:“督脈實為脊髓,統督內髒和軀肢神經。”

焦老說:“現在中國人都知道‘督脈’,對中醫來說是耳熟能詳的詞。這是有據可查的三千年以前的文字。最早來源的經文,現無據確考。王冰在一千七百年前說,有一個古《經脈流注圖經》,其曰:以任脈循背者謂之督脈……”素問·骨空論篇第六十》收集了許多不同論述督脈的文章。《難經·第二十八難》曰:然!督脈者,起於下極之俞,並於脊裏,上至風府,入屬於腦……“經文記述的督脈,就是脊髓總督全身的經脈。這個很清楚。”

“您畫得很像脊椎的樣子。”

焦老連聲說:“對了!對了!經過多少年變遷現在都不像樣子了。”

“但誰也離不開督脈,尤其是男人。”我笑說。

焦老又連聲說:“對了!誰也離不開這個‘督’字。沒有‘督脈’,人就沒有脊梁了!中醫離開督脈當然不行。”

我問:“督脈”是否最重要!

焦老說:“是的,經脈之‘督’嘛!督脈在經脈裏是最重要的。督脈是‘督’全身經脈的嘛!督脈是什麽?是脊髓。除了脊髓全身再沒有能‘督’全身經脈的地方了。《靈樞·五音五味第六十五》曰:‘衝脈、任脈,皆起於胞中,上循背(背骨)裏,為經絡之海……’其認為督脈為經絡之海,說明中國醫學家很聰明。因中國有納川成海、海納百川之說,據此成文。除此之外,還有稱‘髓’、樞……”

焦老說:“文藝複興時期以後,外國人才徹底搞清楚人的脊髓。而中國醫學家早在三千年前就發現了人的脊髓。遺憾的是,因讀錯經文,使其變異發展,令人揪心!”

“節”

我們走到“節”字旁邊,這個“節”從焦老的圖上看似乎是最難辨了,已經基本看不出“節”字的形狀,卻像一個人在旋轉著舞蹈。整個“字”似乎都在靈動地旋轉,動感極其強烈。頭上的弧形像旋轉的腦袋;左右的弧形像旋轉的雙臂;中間剛勁有力的一豎,像支撐人體的脊椎,像軸心一樣,把四肢連成了一體。

我說:“焦老,您這幅字畫得出神入化,想象不出來您是什麽樣的感覺才這麽畫的?您上麵的注解:‘所言節者……’,句中的節,主要指脊髓兩側的神經根絲……什麽意思呢?”

焦老說:“經脈匯於督脈,但在什麽地方匯呢?就在這個‘節’,這個特殊的節就是脊髓旁邊的那些神經根細絲;每一個根絲,都叫做‘節’。古人在三千年前就發現了,稱‘節之交,三百六十五會’。古人解剖以後知道軀肢神經都是交叉的,多次交叉形成了軀肢神經。三百六十五會,就是軀肢神經的代名詞。這個代名詞,是道,是藝術,是一種文化、一種符號。經文曰:‘所言節者,神氣之所遊行出入也。’這個神氣遊行出入的地方,即指督脈兩側的細絲,特稱‘節’,就是脊髓兩側的神經根細絲,因為其不僅能傳出運動信息,還能傳入感覺信息。”

我恍然大悟地說:“焦老師,我現在知道您為什麽要這麽畫了,‘節’按道理應該畫得很硬;但因為是絲,所以您畫得就虛實相間,好像縷縷纖絲一樣。”

焦老連連誇我理解得對,他激動地說:“發現這後,我興奮得不僅吃不下飯,而且睡不著覺,覺得是天大的發現,無比興奮。感覺中國古代醫學家聰明絕頂,他們有使命感,鐵肩擔道義,他們追求真理,不惜一切代價……”

我指著畫對袁博說:“你看中間這個像脊椎,很剛硬,但旁邊像絲。焦老,其實您已經把老祖宗發明的東西帶上您的理解,並把它藝術化了。”

焦老說:“正本清源嘛!中國人聰明!中國古代醫家更聰明!”

“機”

我們走到“機”字條幅前,看到這個字,感覺和其他又不一樣了。剛勁有力,像個衛士。我念條幅上對“機”字的注解:“守機,特指守經脈,實為刺軀肢神經。”

焦老說:“靈樞·九針十二原第一》在‘粗守形,上守神;神乎神,客在門’之後,就是‘粗守關,上守機;機之動,不離其空。空中之機,清靜而微;其來不可逢,其往不可追。知機之道者,不可掛一發;不知機道,叩之不發。知其往來,要與之氣。粗之暗乎,妙哉!工獨有之。’”焦老深情地大聲朗誦完這段話,接著他表情沉重,遺憾地說,“可惜!它被後人破解得亂七八糟,什麽都看不懂了。‘粗守關、上守機’,低級醫師隻知道此穴位治病,而高明的醫生則知道刺機治病。‘機之動,不離其孔’,機在穴位裏是活動的,它來回出入,傳遞信息,都不離其空間。它是一個物體,裏麵有信息傳遞,它再快再慢都在它那個空間裏。所以叫‘機之動,不離其空’。‘空中之機,清靜而微’,表麵看很清靜,僅有微微之動,其實裏麵動得很厲害。隻能通過屍解和特殊研究才能發現表麵特征和裏麵傳遞出入信息。”

“那這個‘機’到底指什麽呢?”我問。

“這個‘機’指經脈,實為軀肢神經。‘守機’就是刺經脈——軀肢神經。”

“那為什麽叫守機呢?是守這個神經嗎?”

焦老說:“刺叫做‘守’,即是說,紮針就要在穴位中守住這個東西,這是我第一次公開講的。幾千年了,也從來沒有人這樣講過,這個發現使我震驚。因為其證明中國古代醫學家早在三千年前,就發現了人體的軀肢神經,並用針刺軀肢神經達到治病的效果。那個時段,世界的其他地方還茫然無知。這些隻是中醫針刺治病精髓的冰山一角,也是我對中醫針刺治病的感悟……我用中國的書法表達我對中醫針刺治病的感悟,已有二十幾年了。就像歌唱家用歌聲、舞蹈家用肢體動作表達情感一樣,我就想用書法的方式來傳播和升華中醫針刺治病技術、理念、文化……我必須完成這個使命。”

焦老最後說:“目前中醫文化傳播真正的瓶頸就是沒有繼承中醫的精髓,使其沿著變異的邪路繼續變遷,如‘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形成此狀,雖然有諸多原因,但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讀懂書,書讀錯了;沒有理解原文,按偏見走。有個哲人說:‘一個偉大的科學家,隻要在正確的方向向前走一步足矣!’言外之意就是很多人走的方向是錯誤的。隻要方向正確,向前走一步都會有發現、有成果。還有一句話:‘偏見比無知距離真理更遠。’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啊!源頭一錯,一錯到底。隨之,大家跟著也就都錯了,就像多米諾骨牌效應。所以弘揚中醫一定要正本清源,認真讀書,把錯誤的糾正過來,使其恢複本來的正確麵貌,才能傳承、弘揚中醫針刺治病的精髓。這才是中醫針刺治病的出路所在。醫學沒有國界,隻有先進和落後;先進就能生存,落後就要淘汰!”

……

首次采訪,為時短暫,對了解焦順發其人其事,可能隻是一個開端或序幕,但老人對祖國中醫文化的深刻理解和摯愛的感情讓我震撼!針道—文化—藝術,還有今天沒來得及溝通的“符號”,相信還有很多話題可以從焦老那裏獲得精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