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說的話似乎沒有什麽不對,但是叫人聽著卻渾身不舒服。

葉景鈺收回落在微生執瀾身上的視線,漫不經心地瞅他一眼,手中茶杯裏原本淺綠的**已經淡了很多。

輕輕地晃了晃手,杯子裏的**漾出波紋,葉景鈺再次將視線轉到微生執瀾身上。

無視,**裸的無視。

黑袍男子身為地炎山的首席弟子,實力不比葉景鈺差,地炎山和天涼山素來不合已經人盡皆知,黑袍男子原本也是天之驕子,可是現在就連他身後同門師妹的視線都被葉景鈺奪了,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言語相激,本以為會讓藍景失了風度,誰知道是自己丟了臉。

黑袍男子臉色霎時陰沉下來。

“不知道下麵那藍衣人是天涼山哪位師妹,這般……好的煉器手段,倒是值得人拜訪,你說呢,藍景師弟?”

在落座之前早就相互介紹過,黑袍男子知道藍景,葉景鈺自然也知道他的道號——烏逑。

烏逑之前就不停地看葉景鈺,暗自以為他自己做得隱秘,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在葉景鈺眼底,葉景鈺懶得搭理他,他倒是自己找上門來。這次烏逑點名道姓,葉景鈺倒是不好晾著他,索性順著他的話說。

“烏逑師兄說得是,那般的煉器手法確實難得一見,以烏逑師兄的境界,確實該去求一求我的師姐。”

“你!”烏逑沒想到藍景竟然說話毫不留情麵,看下麵藍衣人手裏拿著毫不出彩的小爐子,竟然說他該去求一求!

“那樣的爐子——”不等烏逑話說完,底下就傳來一陣驚呼聲,烏逑厭煩這驚呼打斷了他的話,頗為不滿地看去,口中不由得也發出驚呼。

隻見微生執瀾煉製好了小爐子,就彎腰將小爐子放到身前,和灰色顯的髒兮兮的小爐子對比鮮明的蔥白手指輕輕一推,小爐就向前滑了兩米遠,那手指一彈,便是一撮藍色火焰落在小爐底下,火焰幽幽跳動,小爐子越燒越大,爐身上覆蓋的灰色仿佛鱗片一般層層脫落,露出精致的內裏。

玄色做底,黑黝黝的仿佛將初升的陽光都吸進去,兩隻金色的盤龍在爐身上糾纏,底下燃燒著銀色的火焰,身上鑲嵌的是流光溢彩的寶石,兩隻金龍龍頭相對,一株仙草在兩龍口中央,散發出七彩的光芒。

爐上有蓋,蓋子邊緣墜下層層流蘇,正無風自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爐子不像丹爐,倒更像是放在琉璃台上供人觀賞的寶爐。

丹道大比在公開的場合舉行,自然也不禁止普通修士百姓觀看,甚至能更增加一絲氛圍,此時旁邊此起彼伏的驚歎聲,無不是對著藍衣少女身前的寶爐。

煉丹師一需天生火,二便是一口好爐。

好爐就像是趕路的人有了靈劍,趕路沒有靈劍也可到達,但是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下真界煉器產品分為凡器和靈器,凡器是沒有任何特殊屬性的東西,凡人單靠打鐵就能煉製出來,而靈器則有了一定的基本屬性,最少也要能夠承受靈力才行。

靈器分為八階,很多修真者腳下踩的靈劍就是最低的一階。

單看這爐子的品相,就知這爐子質量即使不是上好,也最少是三階靈器了。

今天這少女就算沒有煉出一粒丹,也不會有人笑她了。

小小年紀就能煉製出品相不凡的煉器產品,日後定然不可估量。

烏逑突然沉默下來。

思索他剛才的話,簡直是顯得他格外沒有見識。

周圍人的討論聲嗡嗡地進入他的耳朵,讓烏逑頭痛欲裂。

他簡直不敢回頭看他的師妹同門是怎麽看他的,甚至感覺連周圍其他門派的人看他的目光都是鄙夷的。

握著椅子把手的手指甲掐進木頭裏,手背上青筋鼓起,烏逑整個人仿佛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實際上,台上的人哪有心思看他,隻有葉景鈺不以為意地瞥了他一眼,就微笑著聽其他人對微生執瀾的讚譽了。

耳邊對微生執瀾的誇讚接連不斷,葉景鈺看著微生執瀾的目光有些迷茫。

初見時是在土匪窩裏,當時這個翩翩少女還是個孩子,卻毫不在乎殺戮血腥,他隱藏在角落,看著她玩笑一般將滿山土匪屠戮殆盡,明明比他還小一歲,卻兩次救了他的性命,近八年不見,她的實力已經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若是當初他有同她一樣的力量……

纖白手指張開又握緊,葉景鈺有些出神。

是不是,就不用苦苦求生,娘親不會死,風叔也不用跟著他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