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係統是個不解風情的，要它解風情也比較艱難。
麵對微生執瀾難得真心的一句話，係統表示不太理解。
“不，謝謝了，我不需要說謊的。嗯，父親說說謊不好。”
微生執瀾：“……”
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三菱看不下去了：“這個時候應該感動的。”
係統扭頭：“感動？那是什麽？”
三菱：“……”感覺父親給它倆弄反了……
“啊——”林子中傳來一聲尖叫，不等幾人仔細去聽便戛然而止，但是雖然短暫，在這寂靜的夜中仍無比清晰，三人對視，也不管先前什麽氣氛，同時奔進林子。
無數的鳥雀從一處向四麵八方飛竄，清冷的月色之下，仿佛一顆顆黑色的子彈射向天空。
微生執瀾雖然離林子最近，但最先趕到的卻是林子毅。
林子毅擁有吸血鬼血統，此時已經由E級升級為D級，比之前要更加厲害，也要比微生執瀾這個宅女要快得多。當他到達地點的時候，微生執瀾還在和綿延錯亂的樹枝作戰，就連白可憶都比她快些。
林子毅撥了撥擋在自己麵前的矮木，就看到了一個黑影趴伏在地上，沒有絲毫動靜，吸血鬼的特性讓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這人全身已經沒有血液流動，心跳早已被迫停止了。
黑影周圍有些掙紮的痕跡，草葉枯枝被壓彎壓折，但就像是被捆住一般，那掙紮的幅度非常小，以至於他在林外聽不到動靜。
不過從剛剛尖叫到他來到這裏的間隔來看，他被殺死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抬手折了根粗點的木棍，林子毅蹲下，靠近黑影把他翻過來。
鼻歪眼斜，眼球要突出來一般，臉色慘白，被什麽未知的東西勒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頭骨應該是一起斷了。
林子毅翻開他的衣領，再看看他露在外麵的手指，果然——
緩緩站起身，林子毅拍拍手。
這種全身血液都被吸光的模樣，就是變異植物造成的無疑了。
不過林子毅現在是不擔心微生執瀾他們的。
就像是野獸的領地意識一樣，變異植物也不希望自己的捕獵場出現其他獵食者，因此一片區域一般情況下隻會有一棵變異植物。
現在這棵變異植物吃飽了，短時間內就不會再出來覓食。
況且微生執瀾還有著異能，怎麽也能拖到他去救她，這一點他並不擔心。
至於白可憶他們……嗬。
又一個人趕來，林子毅眯了眯眼，吸血鬼良好的夜視能力讓他輕易地認出來人——是二虎。
那地上這個，不言而喻。
二虎先是看到站在叢中不知看著什麽的林子毅，想到之前的尖叫聲，心中猛然一沉，連挪動腳步都覺得困難，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跑近。
瞳孔驟然一縮，他顫抖著手指，聲音已然沙啞：“這，這是——”
他看向林子毅的目光帶著祈求，這個將近兩米高、在末日都不曾抱怨過一句的鐵漢此時竟像是孩童一般脆弱無助。
他眼中仿佛已經積聚了淚水。
林子毅看也不看他，冷漠點頭：“嗯。”
耳邊傳來枯枝草葉被壓斷的沉悶聲。
說起來覺得時間漫長過了很久，但實際上也才過去兩三分鍾。
白可憶片刻後就趕來了，看她頗為狼狽的樣子，應該是拚命跑來的。
剛才林子毅的速度太快，她可追趕不上。
本來她也不太著急，可是她總覺得身後一陣陰冷，不時還有古怪的叫聲在林子裏響起，不知不覺間林子怡也和她分開了，等她反應過來，就剩她一個人了。
白可憶雖然是黑道千金，但是她和那些從小經受訓練的鐵血玫瑰不同，她幾乎就是被當作溫室裏的花朵精細嗬護著養大的，這末日已經在時刻壓迫著她的神經，現在這可能死人的地方就她一個人，她不怕才怪。
緊跑快趕的，也不管樹枝有沒有劃破她漂亮的臉頰，她終於看到先到達的林子毅。
看到二虎跪地，而林子毅站在一旁的樣子，她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她不以為意。
二虎和大虎是她父親在她十歲的時候送到她身邊的。那時候她很煩這兩個人。因為在這兩人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多餘的。
即使是被命令第一時間保護她，她也在懷疑他們第一時間應該是救另一方，而不是她。但父親說他們是訓練成果最出色的兩個人，絕對會遵從命令。
她不以為然，幸運的是並沒有陷入什麽危機，危機都是對著她的哥哥。
末日後他們被派來接她，她又有些抱怨。
為什麽這兩個人沒有異能？這樣的廢物拿什麽來保護她？
現在死了，白可憶倒是覺得理所應當。
本來嘛，末日就該是異能者的天下，普通人就是炮灰罷了。
可她卻沒有想過，就是這兩個“炮灰”保護了她一路。
走到林子毅身邊，白可憶歪著頭，目光中透著譏諷，但是難得明智地看著黑夜下二虎模糊的身影什麽也沒有說。
她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知道他們多親密的人。
親密得就像是一個人一樣。
雖然兩個大男人用親密來形容覺得怪怪的，但她一時之間隻能找到這個詞。
現在大虎死了，二虎該是很傷心吧。
而白可憶卻不見露出半點傷心。
微生執瀾幾乎都不用猜，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看過大虎的屍體後，她腦中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植物已經變異了”，但她又有些不確定。
然後，她去瞧白可憶的臉色——林子太黑，她看不太真切，隻知道那雙眼黑白分明，冷靜得很，再看二虎的表現，還真是諷刺。
風本是無色無味的，然而在這林子裏，伴著樹葉沙沙的聲音，卻有一種腥味飄散在眾人鼻間。
但也不過隻是錯覺罷了。
稍後，由二虎抱著大虎的屍體，眾人回到公路上。
二虎抱得十分小心，就像是女孩抱著她心愛的洋娃娃。
熊熊的火光之中，倒映著眾人不同的表情。
微生執瀾素來沒心沒肺，卻也覺得此刻有些沉重。
有些人來了，有些人走了，不知道有沒有人記得她。
相比於她前世死了估計連棺材錢都沒人給的情況，大虎還真是幸福。
也更因此——
挺直著身板，微生執瀾目光專注地盯著大虎在火焰中燃燒的屍體，手慢慢握成拳。
係統，終歸是她的！
“我是你的？”
微生執瀾：“……”悲傷壯烈氣氛就讓它這一句給攪和了……
“係統，有沒有人告訴你，在剛才的情況下不要說話？”
係統沉思一陣，搖搖頭，想起微生執瀾看不到，就說——“哦。”
哦是什麽鬼？！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二虎把大虎的骨灰用手捧著仔細裝在一個瓶子裏，然後抱在懷裏走到之前兩人站著的位置坐下，平時總是兩個人的地方如今隻剩下一個，顯得格外淒涼。
月光一如既往清冷幹淨，將那身影映得更加清晰。
微生執瀾也沒有不識趣地在這個時候去找不自在，她依舊坐在欄杆上，拽了根小草叼在嘴裏，腦子裏突然掠過變異植物的事，悶得她又一口吐掉。
想起大虎死時的慘狀，再看看林子毅和白可憶在那做的白菜湯，她隻覺得胃裏一陣陣翻滾。
糟，殺喪屍都沒事，現在反胃了……
早知道就先吃些東西好了……
嫩綠的草芽在林子間盲目地四處亂竄，剛剛它明明相中了一個獵物，不想被別的變異植物搶了先，奈何它實力不足，先不說跟人家爭食，連跑路都是刻不容緩的事。
山上是那植物的地盤，不想被吞掉的話它隻能往山下跑，山下雖然有人，但是它小心一點應該沒事吧……
等爬到欄杆旁邊，感受到身邊的熱源，這個不堅定的草芽開始猶豫了。
它本來就餓得厲害，反正它也喝不了多少，就一點點還是不會被發現的吧……
它就喝一點點……
微生執瀾晃悠著修長的雙腿，雙目無神地想著她一會兒到底要不要去喝那白菜湯，她是餓了，可她更怕自己一會兒把肚子裏的餘食都吐出來……那就更餓了……
忽然間就感覺手背一痛，看也不看，她第一反應就是不管什麽先凍了再說。
也幸好這幾天她勤奮鍛煉精細操控異能，於是十分快速地，手背上的東西就被凍住了。
同時她低頭去看——草芽？
捏起手背上的小冰塊，微生執瀾轉動著手指，頗有興味地就著不遠處林子毅做飯的火光觀察這還沒她小手指長的纖細草芽。
這應該就是……變異植物了吧。
“不知道放到白菜湯裏好不好吃……”
“妹妹，吃飯了！”
“哦。”
“算了，先凍著吧。”又打量一圈，微生執瀾忽然覺得這麽晶瑩剔透的草芽就這麽煮了似乎有點暴殄天物，好歹是個變異植物啥的，便隨手放進了褲子兜裏。
草芽：“……”長呼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