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場殺青戲是在十二月中拍攝。

甄導特意看了天氣預報,選在一個下雪天。

距小皇子登基已經過了三月有餘,朝中上下尚不穩定。小皇子囚禁國師,長達半年,先是將他藏在自己棲身地。

登基第二日,便命人大張旗鼓地將國師帶進宮。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信奉的國師又如何,窺探天機又如何,那皇位最終並未落到國師手中。

而他逆天改命,終究是天下之主。

路擇清收拾好情緒,披上狐裘,在甄導的指令下,進入了最後一場戲的拍攝。

小皇子走到寢殿門口。

“陛下。”

門口的侍女微微傾身,替小皇子推開寢殿的大門。

身後的太監跟在他的身後,全程低著頭。

小皇子大步走進寢殿,侍女替他掀開了簾子。國師一襲白衣,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神色清冷,目光穿透半掩著的窗戶。

“國師在看什麽?”

他的順著國師的視線看去,一朵小黃花的藤蔓順著岩壁生長,開出了一朵小花。

“一朵夾縫生長的花,哪裏值得國師這般關注?”

國師淡淡地收回視線,既沒有抬頭看向小皇子,也沒有接話行禮的打算。

“大膽。”

“陛下與你說話,豈敢不答。”

太監掐著奸細的嗓音指責。

國師幽幽抬眸,視線落在太監手裏。

“你們下去。”小皇子揮手招退了伺候的宮女太監,他親自接過太監手裏的東西,放在國師的麵前。

“選一個。”

白綾、毒酒和匕首。

小皇子雖然坐在帝位,也打破了人們對國師選帝的傳承,但到底從千百年前,國師的地位便不是能輕易動搖。

即便小皇子曾受過擁戴,但他非,不完全是民心所向。要打破這層固有的傳承,隻有兩個辦法。

第一,國師的認可,協助他穩固江山。

第二,前國師斃了,新國師繼任。

第二點就要國師背負通敵叛國的罪名。

“朕要昭告天下,國師大人為謀私利,勾結三皇子陣營,試圖瞞天過海,險些葬送了這江山。”

“等你死後,新國師繼任,他會一直與朕站在一處。”

“為了讓世人相信朕的這番說辭,國師便是人人喊打的叛賊黨羽。”

“國師自是了解我的,所以你猜我會怎麽處置你的師父與師兄弟們?”

“將他們都殺了,再讓朕選出來的人秘密頂替他們,等新國師繼位,能不能窺探天機不重要,朕要的是一個會聽話的國師。”

“百姓們信任國師,而國師聽朕的話,這天下也該聽朕的話。”

“殿下。”

靜默不語的國師終是開口,聲音沙啞,冰冷的視線落在小皇子的臉上,他神色一瞬的錯愕,很快又被嘲諷代替。

“倒許久沒人這麽叫過朕。”小皇子嘲笑一聲。

“國師這會又肯與朕說話了?”

“可惜了,國師這絕色容顏,我倒還真有些舍不得殺了你。”

小皇子並不會真的殺了國師,他的本意是讓國師的“死”,換來新國師繼位,而後宮深處不再有國師。

隻有他的“寵妃”。

但他經曆了那麽多,國師的愛恨早就不再能令他動容,人在他身邊,願不願意又如何。

而他今日來這一朝,便是想再試試國師的意願,他無所謂自己如何,難不成也無所謂同他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們?

還有將他養大的師父。

小皇子麵露不愉,他把國師的沉默當成對他的不滿。

國師會在意他們,會在意黎明百姓,唯獨不會在意他。

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

小皇子自嘲一笑,很快又收起了鬱色,他捏住了國師的下巴,逼著他直視自己。

“國師怎麽不說話?”

小皇子每次對上這張波瀾不驚的眼睛,都想著要做些什麽,讓這雙漂亮眸子因他動容。

年紀還小一些的時候,他會故意做一些引起國師的注意的事。

但很多時候,國師都隻是淡淡地撇了他一眼。

根本不放在心上。

現在……他不再是曾經單純懵懂的小皇子。

想要什麽他會自己去搶。

比如現在。

他想要讓國師的視線停留在他身上。

小皇子俯下身,低頭吻住國師。

下一瞬,國師的手搭上小皇子的肩膀,輕咬著他的唇.瓣,靈巧的舌尖反客為主。

國師的回應讓小皇子又些許怔愣。

但很快,他就沒心思分神,一陣天旋地轉,他反被國師扔在床榻,沒等他震怒,國師欺身而上。

身上的狐裘被扔在地上。

“你……”

小皇子蹙起眉頭,國師沒給他反抗的機會,撕拉一聲,他身上的龍袍被國師撕碎,他驚愕地瞪著國師。

“大膽……唔。”

國師黑眸沉沉,目光裏像是藏著揉碎的星辰,映著小皇子的身影,手指擦過他的臉頰,劃過下頜線,順著喉結向下。

“放開朕。”

小皇子想對國師做點什麽,但並不在自己被完全壓製的情況下,他不喜歡這種不受他掌控的感覺。

國師揚唇,目光中露出鄙夷。

“殿下的身子倒比嘴巴誠實多了。”

……

屋內的炭火被燒得通紅,小皇子的目光落在快要燃盡的小木炭上,看著最後一點灰燼落下。

手指漸漸收緊,摸到一把冰冷的匕首,小皇子嗤笑一聲,將藏在枕頭下的匕首抽出。

“國師費盡周折地把朕騙上.床,便是為了在床笫上殺我朕?”

匕首貼在國師的頸側。

國師神色淡淡,不做任何解釋,任由小皇子猜測理解。

小皇子淺色的眸子裏慍起怒意。

國師的手覆在小皇子的手背上,匕首轉了個方向,指向了小皇子。

兩相爭執下,匕首泛出紅色的血光。

小皇子黑睫一顫,整個人僵住身子,溫熱的手背貼在臉頰,國師冰冷的麵容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小皇子一瞬的恍惚,神色驟變。

“來……”

嘴巴被捂住。

“噓。”國師將食指抵在小皇子的唇.瓣。

“別叫。”

國師動作輕柔地撫過小皇子的麵頰,又落在被吻得嫣紅的唇.瓣,他抬起手腕,皓腕中間有一條沒入皮膚的紫色血線,一點點蔓延至整隻手臂。

“這叫命線。”

國師笑著說。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的師父就喂我們吃了一種藥丸。”

“這種藥丸每月不按時服解藥便會發作一次。”

“這是第六次發作……咳。”

國師輕咳一聲,“毒發的時候,身體像有無數隻蟲蟻啃食五髒六腑。”

“解、解藥呢?”

“在三皇子那。”

小皇子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三皇子是他親手殺的,三皇子的府邸是他燒的,他甚至命人將三皇子府邸的所有東西全都燒幹淨,一點不留。

他震怒的看向國師。

因為……這一切都是國師的“暗示”。

暗示三皇子府邸有能扭轉乾坤的寶物,小皇子震怒於國師在那個時候還要幫襯三皇子,一怒之下全都讓人燒了幹淨。

管他什麽寶物,隻要府邸化成灰,不信三皇子還能翻什麽天。

“你……”

“其實很疼。”國師知道他想起了什麽,無辜地望著他,語調是從未有過的柔軟。

“殿下,你抱抱我吧。”

小皇子指尖微微顫抖,觸目驚心的血從國師的胸口淌出,沾染到小皇子的衣衫上,他像個無措的孩子,茫然地看著國師。

“第七次毒發,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應該很醜。”

“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肯定,你最喜歡好看的東西。”

“從第一次見到殿下,我便知道殿下喜歡我這張臉。”

“從前我最厭惡便是這張臉,因為我的母親是青.樓妓子,從小我便被人叫做娼妓之子,他們把我養在勾欄院裏。”

“我知道,她們是希望我長大後,也能接客。”

“我的師父…”國師眸光閃爍著冷厲的光,“他把我救了出來,或者說他把我買了出來。”

“而他是青.樓的常客,最開始他是看中了我的臉,再後來他發現我的天賦,改了主意收我為徒。”

“要我為他所用。”

“而我在那樣的地方長大,什麽心懷天下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有時候編得我自己都快信了。”

“而我的私心隻是助三皇子登基,拿到解藥,離開皇城,走得遠遠的。再不踏足這世間凡塵。”

“當我知道自己克製不住喜歡你,我隻想殺了你,這樣才不會幹擾我的抉擇和判斷。”

“可是我錯過了好幾次動手的機會。”

“在我看來,任何感情在都真正的苦難麵前都不值一提,人都有私心。當我意識到心底作祟的占有欲,我隻想把你囚禁在身邊。”

“後來,我竟有點舍不得。”

“多可笑,我這樣一個人,竟然也會有心軟的時候。比起折斷你的羽翼,將你困在身邊,我更希望你遠走高飛,離開這仄人的皇城。”

“我知道你會回來複仇,也知道你終會登上皇位。”

“國師之位本不該存在,天下之主既是民心所向,又怎能因國師窺探‘天機’就這麽草率的定下皇位繼承人。”

“我不敢斷言天機選的人不對,但我知道你會是一個好皇帝。”

“殿下,你喜歡我嗎?”國師的聲音微弱,失血讓唇色變得蒼白,他主動仰頭碰了碰小皇子的唇角。

“怎麽辦呢,我還是有點舍不得。”

“比起毒發身亡,我更想死在你的手裏。”

“我想你記住我的樣子。”

“最算以後你的身邊會出現其他人,而我也會是你遇到的人中最難以忘懷的那個。”

“我本以為這樣就足夠了。”

“現在我後悔了,我覺得不夠,一想到以後你身邊會有其他人,我就嫉妒得發狂。”

小皇子喉嚨哽咽,張了張口好幾次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短暫的失語讓他有些皇子,他搖了搖頭,滾燙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國師輕笑一聲。

“你喜歡我的對不對,你看起來那麽難過,是因為我嗎?”

“我從來都沒有要傷害你。”國師咳出一口血水,“我不能背叛三皇子,但我更不會傷害你。”

管家曾問過他,就沒有一點私心嗎?

怎麽可能沒有。

他甚至起過和三皇子同歸於盡的心思。

但不行。

就算沒有了一個三皇子,還會有很多個“三皇子”。

他想親眼見證小皇子登上皇位。

如果他想跑,可以有很多機會離開。但國師不走,他願意小皇子囚禁他,也知道他一定會死。

就算三皇子還在,他也會死。

三皇子疑心重,且每一任國師都並非壽終正寢,國師是民心所向,同樣也被曆任皇帝忌憚。

每一任國師繼位都不超過十年。

隻要輔佐新皇上位,等江山穩定,皇帝第一個鏟除的就是輔佐他們上位的國師。每一任皇帝可以有很多國師,也是為了避免國師身居高位,懷揣私心。

在百姓們看來,國師退位便是閑雲野鶴,逍遙自在,並不然。

大多死於皇帝之手。

明麵上,國師離開皇城,但一定有埋伏在等著他。就算不死,留有半條命,但為了避免國師說出宮中秘事,割舌頭,挖眼睛,斷手腳……

沒有了定期的解藥,國師不死也難熬噬心蝕骨的痛苦。

“陛下。”

這是國師第一次這麽叫小皇子,他從前隻叫他“小皇子”或者“小殿下”。

小皇子喉嚨很疼,眼睛也很疼,像是被什麽糊住了,連國師的身影都是模糊。

“叫、叫太醫。”

“沒用。”

“已經是第六次。”國師抱住了小皇子,像哄小孩那樣拍著他的後背,“是失傳已久的蠱毒,解藥也隻是緩解痛苦,並不能根治。”

“我不想七竅流血而亡,我想幹幹淨淨地離開。”

“如果我死了變成鬼,你會怕我嗎?”

小皇子茫然地看著他。

“世上有鬼嗎?”

國師沒說話,世上有沒有鬼不知道,但他希望有的。他不求下輩子,隻要能待在小皇子的身邊,是人是鬼他都不在乎。

“你、你聽話好不好。我們找太醫,朕的溫太醫很厲害的,他是摘星閣的人,他……”

“他知道。”

小皇子頓住了。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發現了我身體裏有蠱毒。他說過,若他師父還在世或許能有法子,但他師父離世後,留下來的醫術也被毀了個大半。

保留下來的那些,並沒有能醫治國師的方子。

“溫太醫為什麽不告訴我,他為什麽……”

“陛下。”

“你恨我嗎?”

小皇子一把推開國師。

“恨。”

“你怎麽那麽壞,你每次都利用我。”小皇子的嗓音沙啞,眼角通紅,淚水模糊了雙眼。

“今天也是故意的。”

“你故意讓我摸到那把匕首,故意讓我……”

“是。”國師沒有否認,“我不怕你恨我,但我怕你忘記我。”

“我大可以找個無人的地方等死,離開皇城。可我不想。”

“不想死於毒發,不想曝屍荒野。我想死在你手裏,死在你的懷裏,死在你還喜歡我的時候。”

國師站起身,他的身形很穩,看向了落白的屋外。

“又下雪了。”

小皇子追了上去,想要扶他。

“看,那朵花開得多好。”

“我小時候也在大雪天裏,就像這隻花……”國師目光染上些許笑意,他牽起小皇子的手。

“再幫我一把,好不好。”

小皇子掙脫了幾次都沒掙開,他沒有力氣,被國師帶著握住了胸.前的匕首。

他瘋狂地搖了搖頭,國師的目光落在他的麵容,有些不舍,又有些繾綣。

“對不起。”國師說。

下一瞬,匕首被拔出。

被帶出的殷紅色血跡濺了小皇子一臉,他眸子微縮。

“我真的好疼。”國師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五髒六腑都疼,毒發隻會一次又一次地加劇。所以,殺了我。”

“不、不要。”

國師緊緊握住小皇子的手,將那把匕首再一次狠狠地刺入了心髒的位置,比剛才還要深許多。

國師悶哼一聲,疼得他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他隻是緊緊地抱住小皇子。

“你身上好舒服。”

小皇子感受到國師握住他的手逐漸變得冰涼,麵色蒼白,唇.瓣被血染紅,他用最後一絲力氣,貼上小皇子的唇。

“對不起。”

“又一次利用你。”

“我隻是不想你忘記我。”

“我、喜歡你。”

“溫太醫說得對,像我這樣自私的人,永遠學不會如何去愛一個人。”

“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一滴冰冷的淚水從國師的臉頰滑落,卻落在小皇子的手上,涼得他心底微顫。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國師落淚。

原來,國師也會這麽難過嗎?

可是,明明一次又一次被利用、被傷害的人是他。

為什麽他看起來比自己還要難過。

……

小皇子不知道抱了國師多久,直到呼吸聲逐漸停止,小皇子顫抖地捧著國師的臉,他濃密的眼睫上還掛著細碎的淚珠,安靜得像是睡著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寢殿裏呆了多久。

直到小太監來敲門,小皇子才微微抬眸,水洗過的眸子明亮透徹,眼底已經沒有了淚。

說不上難受。

就是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他閉了閉眼,啞著聲音道。

“傳旨:國師薨了。”

……

“結束。”

路擇清聽到甄導的聲音,才從那冰冷的寒意中解脫,險些有些腿軟,他微微吐了口氣。

“清清。”

江司鬱也顧不得身上的血汙,第一時間就是抱住路擇清。

“恭喜,第一部 劇殺青了。”

“嗯。”路擇清的喉嚨還有些艱澀。

“殺青了,太棒了。”

“可以辦殺青宴了,清清你這幾個月瘦了,殺青宴多吃點。”

甄導一句話打破了壓抑氛圍,其他工作人員聚在一起互相恭喜,營造出輕鬆的氛圍。

……

“你最近多關注下清清的情緒。”

路擇清從化妝室出來的時候,聽見甄導在和江司鬱對話。路擇清腳步微頓,等了一會才走過去。

“走吧,晚上殺青宴。現在沒事先回去休息。”

“好。”

路擇清神色自然牽住江司鬱的手。

……

*

晚上九點,劇組殺青宴。

甄導還邀請了幾個記者朋友,借機做個宣傳。位置定在臨近C市的一家酒店裏。

路擇清和江司鬱是一起來的,兩人剛出現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不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很登對。

“江老師,你們倆再不來,甄導都懷疑你們倆是不是偷跑出去約會了。”

樂景穿了一身藍色西裝,看到兩人過來,手裏還端著玻璃酒杯。

江司鬱揚了揚唇。

“甄導呢?”

“和呂導在一起,今天還來了幾個讚助商,商談營銷合作。”

“我們先去打個招呼。”

江司鬱很自然地牽過路擇清的手,兩人並肩離開的背影,惹得幾個工作人員在身後偷偷拍照。平時在劇組是不能偷拍,但今天兩人盛裝打扮,實在太過惹眼。

“甄導。”

“給!”甄導和呂導兩人,一人送上一個大紅包,“殺青紅包。”

“好豐厚。”

路擇清捏了捏厚厚的紅包,“謝謝甄導。”

“嘻嘻,我聞著紅包的味來的。”餘晴晴穿著一身粉色禮服,踩著細高跟走了過來。“江老師、清清。你們也是一到就來領紅包嗎?”

“能少得了你的?”甄導從助理那又拿出了一個紅包,“還有小楊的,你幫我一起給他吧。”

甄導把紅包遞給餘晴晴。

“我等會要接待兩個投資方。”

“清清和江老師也一起吧。“

甄導都這麽說,路擇清和江司鬱也就跟了上去。正巧,助理過來告訴他們,人已經到門口。

“爸媽?”

路擇清看到來人愣了一下,路念初將手裏的一大捧花遞給了路擇清。

“恭喜啊,殺青了。”

“謝謝媽。”

“哥哥沒來嗎?”

“你哥本來今天的飛機,但手頭臨時有個工作抽不開身。”

“這樣……”

“戚董,戚夫人。”甄導和兩人打了個招呼。

“殺青宴馬上開始,我們去裏麵。”

“甄導說的投資人……”路擇清看向了父母。

“對。”

電視劇後期的營銷宣傳等資金都是由戚董承包,路擇清倒是沒想到戚擇禹已經投資了,父母還會再追加投資。

甄導在前麵引路,和戚淮聊天。

路念初則拉著路擇清左看右看,一臉心疼地問。

“怎麽瘦了這麽多。”

路擇清沒敢說,他已經胖了好幾斤,“可能最近比較忙,接下去殺青了就可以好好休息。”

“回家後媽媽給你做點好吃的,這麽瘦不好。”

“嗯。”

路念初說什麽,路擇清都應著,父母的出現對他來說確實算一個驚喜。沒什麽比父母支持、尊重和重視自己的事業更讓人欣慰的。

“誒。”江司鬱在戚淮和路念初的眼皮下,偷偷拉了下路擇清。

“接下去有什麽計劃?”

路擇清搖頭,“先休息幾天。”

忙碌和很久終於拍完這部戲,除了有點激動,還有種如負釋重的輕鬆感。

“要不要……一起去旅遊,放鬆一下?”

“我們倆?”

江司鬱好笑地問他。

“不然還想和誰?”

“好呀。”

路擇清答應得果斷,倒讓江司鬱有幾分驚詫。

“我下午聽到甄導和你說的話。”

路擇清故意落後一大步,和父母拉開一小段距離,偷偷勾住江司鬱的手。

“不分。”

路擇清回答的是甄導下午對江司鬱說的那句話。

“如果清清情緒受到影響,建議你們倆先稍微分開幾天,給他點時間緩緩。”

“拍戲期間,情緒一時間出不來是正常的,我能分得清戲裏戲外,也分的請國師和你。”

“國師有很多顧忌,他覺得自己很自私,但他心底有江山社稷。”

“那我呢?”江司鬱好奇的問。

路擇清認真地思考了幾秒。

“你會是個奸臣。”

江司鬱:“?”

如果是江司鬱,在他意識到自己喜歡小皇子後,他肯定會義無反顧地站在他身邊。

從前和現在。

江司鬱都是這麽陪著他,在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時候。

路擇清一直都知道。

所以他不會分不清。

江司鬱掐住路擇清的下巴,“解釋下,我看起來很像叛臣賊子嗎?”

路擇清沒忍住,被江司鬱認真的語氣逗笑了。

江司鬱故作不滿。

“再給你一次重新表達的機會。”

路擇清還沒張口,走在前麵的戚淮和路念初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了腳步,灼熱的視線落在江司鬱掐路擇清下巴的手上。

江司鬱:“……”

路擇清:“……”

甄導淡定地打斷了這尷尬的對視。

“小情侶間的情趣,他倆平時在劇組裏也這麽旁若無人地‘秀恩愛’。”

路擇清暗道‘糟糕’,他和江司鬱談戀愛這件事隻有戚擇禹知道,父母和奶奶是不知道的……

猝不及防對上戚淮詢問的視線。

“哦……情趣?”

路擇清:“……”

作者有話要說:待修